第12章 童粒是諸邑
正午,日頭正辣,衛臨在寺門口摸了半天終于摸進了禪院。
“公子?”衛臨別在窗口,輕輕扣了扣窗子,沖裏面輕聲喊道:“公子在的話應一聲。”
霍去病正坐在床邊盯着那碎裂的碗發呆,這童姑娘真是粗心的很,這碎碗竟然忘了收拾,一時出神,唇角竟出現一抹笑意。
聽見衛臨的聲音,霍去病轉頭,見人在窗子邊,忙走過去打開窗子:“怎麽今日才找到我?”
衛臨好不容易躲過寺裏守着的重重侍衛,還沒緩過神來呢,聽見這話,有些委屈:“怎麽今日才找到?公子你可是昨晚與我走失的,我現在就能找到你那可是全靠我聰明了。”
“……”霍去病抿了抿唇,看着他:“帶了衣裳沒有?”
衛臨忙将衣服掏出來遞給霍去病:“我知道公子愛幹淨,特地帶了幹淨衣服來。”
往裏面夠着望了望,衛臨委屈巴巴:“公子不打算讓我進去?”
霍去病接過衣服,慢條斯理的穿了起來,聞言手一頓,不鹹不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就出來了,你進來做甚?”
“哦。”衛臨說。
霍去病穿好衣服,胸前的蝴蝶結将胸膛處鼓出了一個小包,垂下頭盯着它,唇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
衛臨卻像見到鬼一般的捂住嘴,指着霍去病不可置信道:“公子你竟然在笑?你笑什麽呢?”
聞言,霍去病嘴角一拉,又恢複了那個冷冰冰的模樣,涼涼的看了衛臨一眼,道:“等着,我出來了。”
說着,去将自己遺漏的東西收拾一番,準備走時,又盯着床邊的碗看了一會兒,接着,竟若有所思的笑了。
衛臨這個粗心鬼,怎麽能讓他進人家童姑娘的房間呢。
霍去病輕嘆口氣,伸手将門拉了關起來,衛臨已經繞過來了,看着霍去病,忙催促道:“公子愣什麽呢?快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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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走。”霍去病擡腳,走了幾步又愣了一下,要不要去告個別?這麽不聲不響就走了是不是對救命恩人不太禮貌?
“額……衛臨,你說,我要不要去……”霍去病猶豫着開口,話還沒說完衛臨就又開口催,仿佛催命般:“公子今天話怎麽這麽多?”
“……”這人膽子也太肥了吧?霍去病斜睨着他,有種你再說一遍?
衛臨被那涼涼的眼神一掃,瑟縮了/下/身/子立馬慫了:“真不怪我催你,公子你可知道這院子是誰住着?”
“??”不是童姑娘住着嗎?
見霍去病一臉不解,衛臨得意的哼了哼,解釋道:“諸邑公主知道吧?她可就住這院子裏。”
說着湊到霍去病耳旁悄聲道:“諸邑公主不是最讨厭公子你了嗎?你還不快走,等一下她出來了就麻煩了。”
衛臨完全忘了自家公子已經在這裏睡了一晚上了。
霍去病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頓了半晌,緊緊盯着衛臨道:“諸邑公主?你哪裏來的消息?”
“寺門口全是皇宮護衛,我摸了半天才在後山找到小路上來,不然早該到了。”衛臨撇了撇嘴,這諸邑公主架子可真大,來寺院裏清修也要帶這麽多侍衛。
顯然,在衛臨心裏,諸邑公主讨厭自家公子,自然,他對這諸邑公主也不會有什麽好感。
“……”霍去病有些懵,救他的人不是童姑娘嗎?可是,衛臨說得對,若這裏真的是諸邑公主清修的地方,那麽童粒那麽像諸邑公主就有解釋了。
因為她,就是諸邑公主。
霍去病皺緊眉頭,嘴巴抿得緊緊的。
衛臨知道,公子這副表情表示公子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
“走。”霍去病默了半晌,才從薄唇中吐出一個字。
衛臨莫名渾身一抖,被這個字散發的冷氣給凍了一下。想起剛才公子猶猶豫豫沒說完的話,衛臨盯着霍去病的背影,哎了一聲:“公子不是想要告訴……”
“閉嘴!”霍去病冷冷道。
“哦。”衛臨委屈巴巴。
——
晚間,童粒帶着楚楚和小泉子在院子裏烤紅薯,見小泉子急急忙忙的把烤得金黃的紅薯往嘴裏遞去,又被燙的哇哇大叫時,童粒忍不住笑了:“慌什麽呢,又沒人跟你搶。”
楚楚也瞪了他一眼:“就是,誰跟你搶啊。”
小泉子含着紅薯,嗚哩哇啦的說着話,還手舞足蹈的,楚楚見了嗤笑一聲:“像只小猴子一樣,快別比劃了。”
說着與童粒對視一眼,兩人都放開聲笑了。
“公主殿下在呢。”溫太醫才進院門,就見到主仆三人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也忍不住笑了。
諸邑公主是真的變了很多,皇後娘娘可以放心了。
“溫太醫來啦?快來吃烤紅薯!”童粒見了他,忙招了招手。
小泉子終于将紅薯咽下去了,卻因吃的太急而被噎了一下,接過楚楚遞過來的水,小泉子忙喝了一口,這才抹了抹嘴,對着溫太醫道:“師父。”
“嗯。”溫太醫點點頭,也從善如流的坐下。
童粒見他這副樣子,便知他是有話要說:“溫太醫說罷,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是好消息。”溫太醫笑着搖頭,見童粒一臉期待,也不賣關子,很幹脆的道:“前幾日微臣修書一封送往長安城,今日總算有回信了。”
“回信?”童粒瞳孔微微放大,竟然緊張的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長安、長安,這個充滿歷史感的城市。
溫太醫笑着點頭:“一年了,咱們終于可以回長安了。”他終于可以回太醫院了,終于可以見到那些小徒弟了。
楚楚也瞪大了眼,一時間竟是喜極而泣:“皇後娘娘終于想起我們了……”
“回長安喽!”小泉子歡呼。
——
諸邑公主殿下要回長安的消息在童粒知道的那一刻就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百姓們只知道諸邑公主此去桐桉寺清修是為生病的皇後娘娘祈福,這一年過去了,終于要回長安城了,陛下親派衛青大将軍前去迎接,皇宮面前熙熙攘攘全是迎接諸邑公主的人。
有人是為了一睹皇室最漂亮公主的芳容,有人是為了湊熱鬧,也有人是真心實意的迎接,畢竟公主殿下此去桐桉寺清修一年是為了皇後娘娘,如此孝心,百姓們看着都十分開心。
有人歡喜,那自然就有人憂。
此刻,長安城皇宮內長樂宮。
李妃抱着尚在襁褓中的皇幼子在逗弄,聽到宮人禀報,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間變得冷冽。
站起身子,将皇子交給貼身的大宮女,便踩着碎步往亭外走去:“小侯爺在外面侯着了?”
一旁的宮女雙手交握放在身前,此刻已經緊張的捏緊了拳頭,聽見李妃問話,忙垂下頭回道:“少夫人也在。”
“少夫人?”李妃語氣不由微微上揚,顯然是帶了怒氣,小宮女偷偷瞥了一眼,頭垂得更低了。
不過片刻,李妃又勾起唇角笑了笑:“她倒是上趕着來了。”
亭外,李敢帶着新婚一年的妻子蘇音侯着,見姑母出來,兩人微微移步上前,俯身行禮:“見過娘娘。”
李妃擡了擡手:“無需多禮。”
李敢盯着自己姑母喜怒無色的神情看了看,躊躇了一會兒,才拱拱手道:“此次微臣未能完成任務,辜負了娘娘的一片信任。”
李妃擡起茶盞,掀開茶蓋,又吹了吹漂浮着的茶葉杆,半天才慢吞吞的道:“此事也不是那麽容易。”
李敢垂下目光,沉默。
李妃擡眸看了他一眼,哂笑一聲:“聽說,她要回來了?”
李敢仍然沉默,倒是一旁的小侯爺夫人蘇音說話了,此刻她一雙漂亮的眸子裏已經盛滿了盈盈淚光:“娘娘,小侯爺他才聽說公主要回來,便已經好幾天不理侄媳了。”
李敢皺了皺眉,呵斥道:“娘娘面前休得胡說!”
“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蘇音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低低道。
李敢壓下心中奔騰的怒氣,閉了閉眼,腦海中卻是劉媚巧笑言兮的模樣,與面前這位動不動就哭動不動就甩臉的蘇音簡直是大相徑庭。
本來,他的妻,應該是劉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