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的被子掀開,繼續問:“到底去沒去!”
周沖直直地盯着綠綠,說:“我從來不起夜,你知道的!怎麽了?”
綠綠又用被子蒙住了他的腦袋:“噢,沒事了。”
她的神經像弓弦一樣繃緊了——這個家裏有第三個人存在!實際上,她早就感覺到這個人的眼睛在忽閃了!
她從廚房裏抄起一把菜刀,到各個房間轉了轉,又去樓上看了看,沒有能藏人的地方啊。也許對方不是一個身體,只是一雙眼睛,能藏眼睛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從樓上下來,綠綠又停在了衛生間門口,她盯着光潔的地面,思路又繞回來了——那條蟲子死了嗎?
她蹲下身,仔細觀察地面,隐隐約約看到一條淺灰色的痕跡,從靠近門的地方一直伸進了那個黑洞洞的地漏——那條被踩碎的蟲子又爬回去了!
一股陰森之氣從地漏裏滲出來。
綠綠盯着那個地漏,足足有兩分鐘。把蟑螂的腦袋切下來,它還能活十幾天,誰知道這種蟲子是不是比蟑螂更頑強呢?
綠綠一步步退回卧室,再次把周沖叫醒了。
周沖一臉不高興,正要說什麽,綠綠堵住了他的嘴:“我發現了一條奇怪的蟲子……”
周沖:“在哪兒?”
綠綠:“我見過它兩次了。昨天半夜,我明明把它踩死了,早上卻發現它又鑽回地漏裏了,怪不怪!”
周沖摸了摸綠綠的額頭:“哥們,你一會兒說有眼睛,一會兒又說有蟲子,變着法兒想吓死我啊!”
綠綠:“真的!我們得想想辦法!”
周沖:“眼睛的事交給你,蟲子的事也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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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綠大聲說:“為什麽都是我?”
周沖壞壞地笑了:“它們都屬于內務。”
12月5號,吃過晚飯,綠綠找來了一只老式的罐頭瓶,玻璃的,她站在衛生間門口,盯着那個地漏,等着那條蟲子露頭。
她想活捉它,送到相關部門去鑒定。如果真是新物種,她作為發現者,可以寫一篇獨家的稿子。
這時候,周沖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喊綠綠過去。
綠綠問:“什麽事?”
周沖說:“失蹤案,快來看看。”
周沖雖然是個唱歌的,但是從來不看音樂節目,只愛看警察抓歹徒。綠綠不知道,這起失蹤案和電腦裏的眼睛、衛生間裏的蟲子有着某種深層的關系,目前她只關心蟲子。她說:“我在捉蟲子。”
周沖說:“你可以去采訪一下,多好的素材啊。不務正業!”
最後,綠綠放下了罐頭瓶,走過來跟周沖一起看了。她總寫一些奇案、大案、冤案,報刊社極其需要,稿費也給的多。遇到這種線索,她必須跟蹤。
報道說,曲某跟男友趙某11月27號離家,已經失蹤9天,兩個人的手機都沒有信號,始終打不通。本來,他們12月11日就要舉行婚禮了,雙方家庭都很滿意,不存在私奔的問題。曲某在一家茶館當茶藝師,趙某在一家健身俱樂部當教練,都是挺安分的人,經過警方調查,沒發現任何情殺或者仇殺的跡象。可是,他們就是不見了!
綠綠有一種直覺:這兩個人兇多吉少了。
電視上播出了兩個失蹤者的照片,只是臉部打上了馬賽克。女孩穿着一身古典的旗袍,估計那是她的工作服。男孩站在她旁邊,只穿了一條肉色短褲,擺出了一個健美造型,鼓出滿身肉疙瘩,乍一看就跟裸着似的。
周沖說:“一看這男的就不是好人。”
綠綠知道,周沖最看不上練健美的男人,他一直有這樣的理念——男人拼的是精神,而不是肉。從這個角度說,綠綠贊同他。
綠綠說:“你別胡說八道。”
周沖說:“我懷疑,這個健美男有個情人,不許他跟這個姓曲的結婚,姓曲的發現了這件事,就跟健美男鬧起來了。健美男實在擺不平兩個女人,就把未婚妻給殺了,然後跟那個情人跑了。”
綠綠說:“沒想到你還會編故事。那屍體藏在哪了呢?”
周沖說:“他買通了兩個民工,半夜把屍體運到建築工地,直接蓋到房子裏了。”
綠綠打了個冷戰:“你變态。”
周沖說:“我變什麽态?”
綠綠說:“你有這種想法就是變态。”
周沖嘿嘿地壞笑起來:“你想想,把屍體放到混凝土裏攪拌,然後埋在地基下,大樓就蓋起來了,誰能找到?”
綠綠說:“他們都要結婚了,怎麽可能動殺念!”
周沖盯着綠綠的眼睛,說:“在這個世界上,誰最有可能殺你?你想想,親人不會,朋友不會,同事不會,陌生人更不會,最危險的就是你的戀人。假如你愛上了別人,他可能殺你;假如他愛上了別人,他也可能殺你。情感本身就是動态的,你愛上別人,或者他愛上別人,這樣的事随時都可能發生,那麽就是說,你随時都可能被你的戀人殺掉。”
說到這兒,周沖的眼裏閃過了一絲生鐵的光。
不知道為什麽,綠綠轉頭看了一眼茶幾上的那條金魚,它還在孤獨地游動,一只眼睛朝着綠綠和周沖望過來。綠綠一下撲到了周沖的懷裏,把他抱緊了:“周沖啊,你是大帥哥,最大最大的帥哥!不論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你都不要殺我,我還沒活夠呢!”
周沖又笑了:“要是我移情別戀了呢?”
綠綠:“那就把你給她好了。”
周沖:“你他媽根本不愛我。”
綠綠就哈哈笑起來。笑了一會兒,她說:“哎,你說生命跟愛情哪個更重要?”
周沖:“當然是生命。生命是唯一的,愛情卻不一定。”
綠綠的情緒一下有點低落:“我不希望你這麽回答……”
周沖:“我實話實說。”
這天晚上,綠綠沒有去捉蟲子。
周沖睡着了,她躺在他旁邊,想着亂七八糟的心事。窗外的月亮圓得不能再圓了,靜靜地端詳着綠綠。綠綠重新審視她和周沖的愛情,總覺得缺一角。
綠綠在情網登記之後,工作人員總共為她介紹了三個男孩,綠綠見了前兩個,一個快40歲了,文文弱弱,戴着眼鏡,每次說話之前必要朝上推一推,據說是個什麽公司的中層經理,綠綠沒感覺;一個年齡跟綠綠差不多,長得高高大大,像個運動員,綠綠總覺得他像自己小時候的一個鄰居,那個男孩很髒,冬天裏總愛流鼻涕。這種“像”成了綠綠心裏的一種障礙;第三個就是周沖了,兩個人在情網的沙龍見了面。
那是個大廳,草綠色的牆上挂滿了中外愛情電影的巨幅海報。每個高腳桌上都放着飲品,下面是兩只高腳凳。一對對初次相見的男女靜靜地坐着,低聲說着話。
綠綠沒看過周沖的演出,但是一見面她就猜到這個男孩可能是個歌手。他穿着一件黑色夾克,裏面是雪白的襯衫,牛仔褲洗得發白了,一雙黑色運動鞋。綠綠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吉他的味道。
他坐在綠綠對面,肆無忌憚地打量着綠綠,然後說了一句話,令綠綠終生難忘:“哥們,就是你了。”
聽了這話,綠綠很想拂袖而去,不過,為了涵養她還是留下了,她有點敵意地問周沖:“你不想問問我對你的觀後感嗎?”
周沖說:“一會兒再告訴我吧。走,我們到外面找個咖啡館聊去,別在這兒坐着,太傻了。”
說着,他從高腳凳上跳下來,直接摟住了綠綠的肩,大步朝外走去。綠綠沒有拒絕他的手。走着走着,她忽然感覺到,現在她已經是這個男孩的女朋友了。她喜歡他什麽呢?說不清,至少她喜歡他那高挺的鼻子。
後來綠綠知道,她是周沖通過情網見的第一個女孩。一見鐘情?好像不搭界。如果他接下來再見幾個呢?他還會選擇綠綠嗎?
周沖說,生命最重要,愛情其次,這讓綠綠很難過,她希望愛情至上,哪怕是一句謊言也好。如果那次情網給周沖安排的是另一個女孩,如果周沖一見鐘情不能自拔,他還會覺得生命高于愛情嗎?
綠綠在月光中繼續思考這個問題——生命與愛情哪個更重要。
正在愛着的人應該都會回答——愛情更重要,因為這個答案是正确的。你要是貪生怕死,為此寧願丢棄愛情,怎麽說都顯得猥瑣。但是,這只是一個提問,回答的人脫口而出是正常的。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這樣的情況——要麽奪走你的愛情,要麽奪走你的命,你會怎麽選擇?
從某種角度講,周沖是真實的。
第二天,周沖去情網錄歌了。
這套老房子又剩下了綠綠一個人。雜志社來電話催稿了,綠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