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節

在等,後來竟然有些焦躁不安了,好像盼着它響起來。

他在等待中進入了睡眠狀态,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一會兒夢見狐小君就是那個叫曲添竹的女孩,一會兒夢見公安局長就是周沖,一會兒夢見自己和那個小胡子司機打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一個聲音弄醒了,他猛地睜開眼睛,就聽見黑糊糊的客廳裏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長城!遙控器呢?”

是狐小君!

長城全身的汗毛一下就立起來了!他仿佛看見狐小君靠着沙發,兩條腿伸到了茶幾上,在黑暗中吃着零食,盯着根本沒打開的電視,一邊看一邊伸手朝旁邊摸了摸,沒摸到她要找的東西,于是就大咧咧地喊起來:“長城,遙控器呢?”

他沒敢動,繼續聽。

客廳裏一片死寂,狐小君的聲音沒有再出現。不過他十分确定,剛才他就是聽到了她的聲音!

大約過了半個多鐘頭,長城終于從床上爬了起來,他依然不敢開燈,摸黑走到卧室門口,朝客廳裏看了一眼,沙發空着,那個新買的木茶幾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他回到卧室,再也睡不着了,瞪着眼睛等天亮。

狐小君跟着他回來了。

他們舉行了冥婚儀式,現在,她是他的新婚妻子,當然要跟他一起回來……

長城害怕。

長城突然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仇恨。應該給火車上那個要把他扔出窗外的老頭吃一粒麻醉劑,再給他注射一針氰化物!之後,他就會像狐小君一樣,臉色變得十分紅潤,甚至連皺紋都平展了……

長城一直沒睡着。

天剛剛放亮的時候,他起床了,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沒發現任何異常。

窗臺上擺着一盆洋水仙,已經枯了一半。長城知道,他不能給它澆水,也不能把它扔掉,否則的話,萬一有人在監視這個新房,通過這盆花就會知道裏面有人了。

窗簾半開着,他會讓它永遠半開着。

最後,他幽靈一樣打開防盜門,無聲地閃出去,下了樓。這個時間小區裏沒什麽人,他要出去買食物。

小區南門是正門。西門常年鎖着,沒有保安,那裏開了一個小門,可以通過行人。長城從西門出去了,他走出了一條街,終于看到了一家營業的便利店,走進去,買了一堆方便面和礦泉水,然後匆匆離開。

長城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有幾個老人出來晨練了,幸好都不認識他。他又像個幽靈一樣走進樓門,小心翼翼地爬上四樓,輕手輕腳地打開門,鑽進了家裏。

這時候,他的胃很痛,煮了一包方便面,大口大口吃下去了。然後,他坐在沙發上,繼續想,夜裏為什麽聽到了狐小君的聲音……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不然他怕自己瘋掉。

他不知道他要這樣藏多久,目前,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車到山前必有路。

樓下的人聲越來越多了,大人們去上班,孩子們去上學。

長城想打開電視看看,卻怕對門聽到聲音,于是就放棄了這個念頭。他很後悔,新房裝修完之後,應該先把電腦搬過來,那樣的話還可以上上網。現在,這個新房跟監獄沒有任何兩樣。

上午的時候,長城終于站起來,慢慢走到了窗前,用半拉窗簾擋着臉,朝樓下看了看——

一個保姆模樣的人牽着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走過來,外面太冷了,小女孩的臉上蒙着花圍巾;一個老頭騎着一輛高大的自行車買菜回來,他繞過那個保姆和小女孩,在旁邊那個單元門口停下了,鎖好自行車,拎着菜走進了樓門;有個保安走過去,他經過垃圾箱的時候,似乎發現了什麽,朝裏看了看,接着又繼續朝前走了;過了一會兒,一個中年女人走過來,她仰起臉,準确地朝新房的窗子看過來,長城吓得一哆嗦,趕緊一閃身把自己藏起來了——樓下這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正是狐小君的媽媽!

她怎麽來了!

她知道這個房子進來人了?還是她找不到女兒,心急火燎,天天都來新房附近轉一轉?

最讓長城擔心的問題是——她有沒有鑰匙?

狐小君有新房的鑰匙,離開家的時候,她會不會把鑰匙交給她媽媽了?

長城的心就像出了故障的機器,瘋狂彈跳,似乎要從胸膛裏沖出來。他甚至沒想好,假如狐小君的媽媽開門進來,他會不會讓她永遠走不出去……

過了一會兒,長城稍微歪了歪腦袋,朝樓下看去,狐小君的媽媽不見了。

她離開了?還是進來了?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

長城快步走到貓眼前朝外看,天!狐小君的媽媽來了!

她停在了門口,聽了一會兒,然後敲了敲門:“咚,咚,咚。”

兩個人就隔着一層門板!長城一動不動,也不喘氣。

狐小君的媽媽等了一會兒,輕輕叫了一聲:“小君……”

長城稍微放松了一些,看來,她不知道他回來了,不然她會喊“長城”。也許她每天都來看看女兒有沒有回來,都已經神經兮兮了。

直到這時候,長城依然不确定她有沒有鑰匙。

狐小君的媽媽又等了一會兒,終于慢慢離開了。

長城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喘氣。

一整天,長城只吃了一包方便面,卻喝了幾瓶水。他感覺眼睛幹,鼻子幹,嘴巴幹,喉嚨幹,腸胃幹,皮膚幹,汗毛幹,心裏幹……沒有一處不缺水。

他沒有去公司,他不知道那幾個員工是在正常上班,還是已經解散回家了。他什麽都不知道。

天一點點黑下來。

長城還是不敢開燈,他躺在卧室的床上,繼續完善那個謊言,他必須讓它滴水不漏。

不知道幾點鐘了,室內室外一樣黑。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他突然再次聽到了狐小君的聲音:“長城!快把浴巾給我拿來!”

他呼地坐起身,跌跌撞撞走向了衣櫃,他和狐小君的浴巾都挂在衣櫃裏。正要拉開衣櫃門,他一下停了手,這才意識到自己睡迷瞪了,他的腦袋猛地轉向了卧室外——誰在衛生間叫他?

他把藏在枕頭下的菜刀抓在了手裏,一步步走出了卧室。

剛才絕對是狐小君的聲音!現在,他要用菜刀對付他最心愛的女孩。

狐小君只喊了一聲,就再沒動靜了。

長城依然不敢開燈,他走到衛生間門口,一下把門拉開,裏面黑糊糊的。他等了一會兒,然後試探地叫了一聲:“小君……”

裏面安安靜靜。

他又顫巍巍地說了一句:“小君,給你浴巾……”

裏面還是安安靜靜。

他一步步走進去,在黑暗中摸了摸,只摸到了冰涼而光滑的瓷磚。他蹲下來摸了摸地面,幹的,沒有一滴水。

他退出來,把每個房間都看了看,包括另一間卧室,書房,還有給未來那個小寶貝準備的兒童間……都沒有人。他回到卧室,呆呆地在床上坐下來。

他确定,狐小君回來了,就在這個家裏!

第二天中午,長城喝光了最後一瓶礦泉水。

他從來不喝生水,一喝就拉肚子。沒辦法,他只好出去買水。出門之前,他翻出了一頂毛線織的套頭帽戴在了腦袋上,又在門口聽了半天,确定樓道沒人,才悄悄溜出去。

他又從西門走出了小區,穿過一條很窄的胡同,來到了大街上。陽光通透,空氣新鮮,汽車川流不息。他憋壞了,就像監獄的犯人出來放風,極其貪戀這陽光這空氣,很不想回家。前面不遠有個公園,平時,長城從來不去那種地方,現在不同了,他想進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一會兒。

還沒等長城走進公園,就看見路邊坐着一個盲人,地上鋪着一塊方布,畫着伏羲八卦圖,還有一行字:我們只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半。

長城停下來,在盲人面前蹲下了,卑謙地叫了一聲:“先生……”

盲人:“酒色財氣,你想問什麽?”

長城:“我想見一個人,一個已經過世的人……有可能嗎?”

盲人:“生死各行其道,想交叉,必須有個扳道岔的。”

長城:“我想在現實中見到她,而不是在夢中,我想跟她談談。”

盲人:“女的?”

長城:“女的。”

盲人:“你把她亡故的日期和時辰告訴我。”

長城想了想,說:“2010年12月12號,不對……13號,淩晨兩點多鐘。”

盲人捏着手指掐算起來,突然,他蒼白的手指猛地一抖,然後把臉轉向了長城,問:“冤死的?”

長城一陣慌張,不知道該承認還是該否認。

盲人沒有繼續追問,他說:“你回家等着吧,今天夜裏,她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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