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蝴蝶馓子

一夜無夢。

當然了,睡前已經下了一百道決心要早起,并且叮囑了在旁邊的楊小糖起床一定要喊自己。

盡管內心深處覺得毫無用處,盡管自己都不太覺得自己能成功起床。

但是……第二天一早,在楊小糖盡職盡責的推搡叫喊以及掀被子等等招數下,阿绶還是成功地起床了,彼時天蒙蒙亮,似乎離太陽出來還略有一點時間。

那邊楊小糖已經穿衣洗漱完畢,開始在回廊下熱身了。

阿绶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跟着楊小糖一起熱身拉筋,然後打算繞着燕府跑一圈去。

“不和我一起打拳?”楊小糖問道,“要不我陪着你先跑一圈?”

“不用,我就順着路跑,不會跑丢的。”阿绶拒絕了楊小糖一起跑的提議——她不太覺得自己能堅持全程跑下來,大約到了中間就會開始慢慢走路了,這樣連一圈都跑不動的情形……還是憋着不要讓人知道比較好。

楊小糖也沒堅持,只道:“那好吧,就讓金水在門口等着你,省得你一圈跑下來,整個人都沒力氣了。”

阿绶應了一聲,然後便帶着金水往門口去了。

清晨,路上并沒有多少人。

金水有些着急地看着阿绶跑了出去,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讓兩個小丫頭跟在了後面,并且叮囑了他們,若是姑娘跑不動了,就一定要勸着姑娘走走就好,不要太堅持。

那兩個小丫頭應了下來,便乖巧地跟在了阿绶身後。

阿绶聽着金水那語重心長的話語,內心說不清是怎麽個糾結的滋味了。

哎,這種心中一邊是覺得有些甜蜜一邊是覺得十分煩悶的感覺,真是無法言說啊。

第一個一百步的奔跑,是輕盈的,輕盈得好像自己身上并沒有那一身肉。

第二個一百步,是強有力的,感覺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好像巨人的腳步,充滿了力量。

第三個一百步,是自我懷疑的,那種覺得自己已經跑了一千米,但是回頭一看還能看到金水在門口殷切的目光,距離大門口不過一百米的感覺……

第四個一百步,是想要放棄的,氣喘籲籲,汗如雨下,上氣不接下氣,腿好像有點挪不動……

身後兩個小丫頭已經輕快地跑過來了,關切問道:“姑娘,要不就走一走好了?”

要放棄嗎?要走一走嗎?

還是咬緊牙關跑下去?

好不容易起早了一次,好不容易跑了這麽兩百米……

如果要放棄,是不是太丢人了?

舉目看向前方,她琢磨着燕府究竟有多大,內心是矛盾的。

這時,忽然一個聽着有些耳熟的男聲從她後方傳來了。

“七娘?你在跑步?”那男聲漸行漸近。

阿绶沉重地邁着步子,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驚訝地看到于小遙正好跑到他身邊來了。

“我跑大圈,繞着東南坊繞一整圈,正好路過燕府這裏。”于小遙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路程,“好稀奇啊,會遇到你,以後要不要一起繞着東南坊跑?”

“跑不動。”阿绶沉痛地說了實話。

于小遙噎了一下,然後哈哈笑起來,道:“循序漸進吧,也不能指望一次就能跑個東南坊這麽遠的距離了。實在跑不動,走一段也好。”頓了頓,他看了一眼阿绶,放軟了聲音,“嘿七娘,我還一直沒跟你真心說個抱歉呢,對不起哈,那個時候我真的沒想那麽多。”

阿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于小遙說的是那已經快被她忘記的告白失敗的事情。

“那個,我缺心眼。”于小遙跟着阿绶這緩慢如龜速的節奏慢慢跑着,最後就變成了走路,“我那會兒真是沒想那麽多,我想着……咱們這麽熟了,我也沒考慮到你是女孩子……咳,反正你就當我傻逼吧!”

阿绶倒是相信此刻于小遙說的是真的,她索性也從跑步變成了走路,然後揮了揮爪子,道:“算了,我已經不計較那些了。”

“嗯,反正你就當我傻逼吧!”于小遙說道,“從小到大你也知道的,我就和你玩得好一些,就你一個女孩兒跟我玩,其他都是男的,男的嘛……腦子都很大條,又自大又傻,很容易就造成說話不經過腦子,嗯,比如我這樣的。”

“反正你已經被教訓過了,我不跟你計較。”阿绶聽着于小遙的自我剖白倒是笑了起來,“我有六個哥哥,所以遇到你這樣的傻逼,我也不怕。”

“嗯……有道理。”于小遙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兩人沉默地往前走了兩步。

于小遙頓了頓,看向了阿绶:“那我們算不算和好了?”

“算的吧……”阿绶倒是不怎麽糾結這些了。

“那我以後還能來找你玩嗎?”于小遙再接再厲問道。

“呃……玩什麽?”阿绶有些好奇,一男一女在古代,能玩什麽???

“吃喝玩樂啊……這些不都是可以一起玩的嗎?”于小遙反問了一句,“我那裏還有好多你喜歡的拼圖什麽的,我本來是想買了來給你賠罪的,但是想一想,又怕你誤會。”

“……”阿绶這會兒倒是相信于小遙真的是說話不經過頭腦,又實在是搞不清楚情況了。

“那個……男女關系比較敏感。”阿绶選擇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辭,“而且我也不小了。”

于小遙琢磨了一會兒,竟然聽懂了,他點了點頭,道:“說的有道理,那……那還是等我成親了你也成親了,然後再不用避嫌的時候一起玩耍吧!”

阿绶忍不住笑了一聲,道:“行吧,那就等今後好了。”

于小遙開心了起來,他原地跳了兩下,嬉笑道:“那我先跑走了喲,阿绶,你們燕府好大的,現在你回頭也還來得及。”

說完這句話,他便輕快如小鹿一樣跑遠了。

阿绶回頭看向了身後的兩個小丫頭,沉重地問道:“燕府多大?”

小丫頭道:“平常繞着府上走一圈,得大半個時辰。”

阿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門口,還能看到金水的身影,又往前看了看,還沒看到燕府的第一個角門。

“回去了。”果斷轉了身,阿绶琢磨着,今天先跑這麽些,明天再跑遠一點,後天再加一點,這樣天長日久,總能把燕府給繞完全了。

回到大門口,金水長長松了口氣,然後火急火燎地推着阿绶去洗漱換了衣服,渾身清清爽爽了,才放下心來。

楊氏早上起來聽說阿绶出門跑了步,還着實感慨了一番,一邊叮囑了廚房多給阿绶送點早點過去,一邊又讓人去把花園拾掇一下,說是讓阿绶下次就在府裏跑,繞着燕府跑太累着了。

楊小糖一邊和阿绶一起吃早飯,一邊聽着金水傳達了楊氏的意思,然後笑得簡直要把粥噴出去。

“姑姑心疼你,你多吃一點哈哈哈哈!”楊小糖笑得好像羊癫瘋一樣,“绶绶,我覺得你要瘦也好難,你看今天的早飯,是不是比昨天要豐盛一倍?”

金水溫柔地從食盒裏面拿出了一碟蝴蝶馓子,溫柔道:“這是太太說給姑娘加的早點。”

看向了那蝴蝶馓子,色澤金黃,層疊陳列,輕巧美觀,阿绶伸手扭了一把,吃到口裏,果然是酥脆可口,香脆開胃。

“我堅持跑步,總有一天能瘦下來!”狠狠啃了一口蝴蝶馓子,阿绶惡狠狠地咀嚼了兩下,然後也沒吃多少,就讓金水收拾了東西,往紅楓書院去了。

去到書院,正準備進教室的時候,阿绶忽然聽到教室裏面有人在提自己的名字。

“燕绶绶之前總是最後第一和第二,這次竟然能考到中游,說沒有作弊我是不信的。”

“哎呀,人家是宰相的女兒,作弊又怎麽?反正人家考了二十幾名,正好壓了你,你有本事,也當宰相的女兒去呀!”

“人家有背景有來頭,別說這書院小小月考了,就算是鄉試,人家也輕松容易,不用像我們這樣頭懸梁錐刺股!”

阿绶皺了皺眉眉頭,她正琢磨着為什麽月考成績出了好幾日,她們卻突然說起了這些,旁邊的楊小糖已經按捺不住了,她狠狠一踹門,就沖了進去。

“你們背後說人是非,難怪成績不好,考試也只能最後一名!”楊小糖把身上的背包一甩,砸在了那幾個八卦是非的女同學面前,“怎麽,有本事背後說人,這會兒倒是不敢開口了?”

那幾個人被楊小糖吓了一大跳,然後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阿绶,頓時又沒了聲音。

“這會兒怎麽不說了?繼續說啊!”楊小糖狠狠拍了桌子,“還想說什麽,盡管都說出來!”

“說就說,這些話就算當着先生的面我也敢說!燕绶绶平常成績那麽差,前幾次月考不是倒數第一就是倒數第二,什麽時候合格過?這次倒是進了二十幾名,難道不是有鬼?”紅裳女子這會兒緩過勁來,倒是嘴皮子利落了,她卻不敢看楊小糖,只看着在門口遲遲沒有進來的阿绶。

“怎麽,還不許人進步?得過最後一名,就只能永遠當最後一名?”楊小糖冷笑了一聲,“若按照你這邏輯,你父親去年述職的時候是倒數第一,今年可得再得個倒數第一,否則啊,那就是背後搗鬼,給上峰賄賂了!”

“楊小糖,你扯這些做什麽!”紅裳女子頓時氣急敗壞了,“這能混為一談?”

“怎麽不行?”楊小糖冷笑,“月考是考試,述職不也是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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