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再讓步的諾言
我的腦子被鬼面人的話攪得一團亂沒法回話,迷迷瞪瞪地被放倒壓在身.下, 若他真的是席長慕的話到底認沒認出來他床上的人是我而非孟易水?
“真的想看我的真面目麽?”
他俯着身子, 左手緊緊箍着我的身子, 右手的食指輕輕點了點我的唇。烏黑的發散落,有一縷落在我的臉上,有些麻.癢,我無意識地躲了躲,他一雙深寂的鳳眼又冰封了些。
“你給看麽?”
鬼面人的手随着我的移動又點上我的唇,“自然是給看的, 不過…”
“不過什麽?”
“你先叫我一聲夫君, 再答應自此跟随于我,不再相負相棄, 我便給你看我的真面目。不但給你看真面目, 還從此亦永不相負,用我之所有, 護你安穩安樂, 若是我做不到…便允你離去, 你說如何?”
說着便要伸手自己摘下面具。
這是要強買強賣麽?!
我何時答應了?!
不知為何, 面具快要脫離面部的時候我一下心悸, 竟然手一伸攔住了鬼面人“莫要摘了!我不是孟易水!”
剛剛發聲的時候沒聽見我與孟易水音色的不同了麽!
鬼面人呵呵地笑了,“我知道的啊, 我怎麽會認不出公主呢?公主既然不願看, 我也就不逼公主了。”
他伸手往我的身上點了點, 我渾身上下除了眼睛頓時都動不了了。
一只清瘦修長的手蓋在了我的眼睛上, 睜着的眼睛只能見到一片黑暗,他應該是把面具摘下來了,放在了我的耳邊,一個吻落在我的唇上,一觸即分,蜻蜓點水。
“公主,你說,我要拿你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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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抱着我,仿佛要将我勒到窒.息,可我也說不了話,只能不停地眨眼希望眼睫毛對于掌心的碰觸撩刮讓他明白我真的很疼,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要被揉碎了。
“少主!主子說有急事要叫你過去。”
咚咚咚地叩門聲混雜着大概是那個叫小石頭的小厮的叫喊聲讓我暫時得以解脫,他一下子松了勁兒,放在枕邊的面具被拿起,我眼前的手被撤走,望見他跨.在我身上正矜貴地戴着面具。
“知道了,這就去。”
嘶啞而冷冽的聲音令我回神兒,他吻了吻我的臉頰“等我回來。”
我委實不想等他回來,卻動彈不得不得不乖乖躺在床上等他回來,這大概就是人間常說的虎落平陽的滋味。
吱呀一聲是木門被推開的聲音,一個人影站在床前不是鬼面人,聞人澤的俊臉在我的眼前晃了晃,“公主,三殿下,席公子與孟姑娘現在都在他們手中,你一會兒一定要勸那人喝了桌上那壺茶,屆時定會大亂,臣就可以趁亂救你們出去了。公主,他們三人的性命,可就都在你的手上了!”
來如風,去無影,不知敵友的聞人澤留下一段令我躊躇萬分的話。席公子?鬼面人?還有那壺可以解危難的茶。到底是我的感覺錯了,還是聞人澤在故意誤導我…那茶,又是什麽茶?
所有的事卷成一團亂麻,我仿佛被丢進了迷宮,跌跌撞撞尋不到出路。一只似曾相識的綠毛八哥不知從何處飛了進來,在我的腦袋上盤旋了幾圈降落到耳邊“命格已亂,莫管舊事,規勸輔助白虎星,勿忘瑤華仙子事,速速歸來萬事空。”
我眨眨眼,這大概是叫我不要再管之前的任務,不要再摻和席長慕的姻緣了。不過取而代之的是規勸輔助他走上正軌——當上良相。然後才能功德圓滿大回歸。
且不要擅動私情,步瑤華仙子的後塵。瑤華仙子是九重天上專管給玉皇大帝釀酒的仙子,她釀的酒酒香層層遞進,品一壺如過了百年人間,在天庭很受推崇愛戴。畢竟神宮雖然華貴,卻着實冷清,不讓私自下界,私動凡情的天規不可違,偶爾通過這一壺酒來嘗一嘗天宮裏沒有的酸甜苦辣,嘗一嘗虛假的情,也是一種慰藉。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仙子,因為私動凡心與她的情郎被丢下界受百生百世苦難去了。世世相愛而不得善終,愛別離,恨不得,用萬年的輪回磨掉這一縷擅自結的不軌姻緣。
我心中一凜,卻不知為何。
綠毛八哥還在我腦袋上耀武揚威地盤旋着,盤旋着,盤旋過了頭,被身影快如閃電的鬼面人一把抓在了手裏,“嗷!!!”
有什麽樣不靠譜的主人,就有什麽樣不靠譜的八哥。
**道被解開,我望着鬼面人将小八哥托在手心裏眈量了會兒,向自動自覺縮在床裏的我道:“這小東西與公主你大概也有些緣分,所以才繞在你的身旁不肯飛去,公主你可想養着?”
我十分聰慧道:“恩公說呢?”
鬼面人笑了一聲,“我自然是不希望公主身邊出現其他觊觎公主的東西的,甭管他是人,還是物。”
那你還問我?
我甚是乖覺“恩公說的是,那便放了它罷。溪石也不希望身邊出現觊觎我的東西。”
鬼面人身上的氣息驟然冷冽,我連忙添上一句“除了恩公!”
“呵,花言巧語!”
綠毛八哥被丢出門外,煞是可憐,不過我并沒有任何心思去同情它了,因為我更可憐。
“恩公…”
我抓住鬼面人往我腰身上探的手“你是真的歡喜溪石嗎?”
鬼面人停住,眸光暗沉,點點頭。
“那你還是将面具揭開罷,讓我看一看你的真面目。”
“怎麽又要看了?”
自然是為了确認你是不是席長慕了。若不是,就勸你喝茶。若是,還得想盡法子規勸你回到正軌。
心思轉了轉,我道:“你不是說要當溪石的夫君麽?溪石的夫君的面容怎能是溪石沒見過的呢?”
鬼面人目光明滅,緩緩地摘下面具,露出一張熟悉的,清秀的臉。
我澀澀道:“竟然真的是你。”
席長慕勾了勾涼薄的嘴角“公主能猜測是臣,長慕很高興。如今公主既已看了臣的臉,臣定就不會再放公主離開。公主此後一生一世,就跟在臣的身邊了,可好?”
當然不好,我可不想被貶下界受百生百世不得善終的輪回之苦。
我不能拒絕,也不能答應,只能沉默。
“呵,就知道公主是哄騙我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公主,左右你也無依無靠,今後我給你當靠山,你騙我一輩子好不好?”
我皺皺眉“無依無靠?”
席長慕微微點頭,嘶啞的聲音有點苦澀“我父親如今已掌握了修月朝的大半兵權,謀逆在即,懷遠帝卻仍未察覺……”
“你也知道是謀逆!”
“懷遠帝因親妹之私逼死我母,謀逆又有何不可?況且…若是不謀逆,又拿什麽來給我母讨回公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尊貴慣了的帝王公主向一個普通的民婦的亡靈致歉麽?”
我有些糾結。萬事皆有因果,他與席丞相這樣做的确是當年的惡因埋的惡果。且看他一副苦澀的樣子,大抵也是不願意做這種事的,怎麽才能規勸他舍棄母親的那一輩的仇怨,給仇家賣命呢?以己度人,我也與皇後當了幾年母女了,若是有人使計讓皇後纏綿病榻,郁郁而終,我…估計是要讓那人付出雙倍的代價的。
“公主,…”
席長慕又纏過來,我無奈道:“你先放開我,咱們好好談一談。”
席長慕一雙鳳眸暗沉“談什麽?”
談怎麽勸你不要謀逆,也得勸你爹不要謀逆。不然冠上一個反賊之子的名號,要再當一個良相輔佐月風城……君臣之間的信任就是一個大問題。
“長慕,你知曉改朝換代需要多少鮮血來祭奠鋪路,你知曉會有多少家庭因你與你父親尋仇的私心而妻離子散麽?”
“那公主要臣如何?”
席長慕的目光很遙遠,虛浮地飄在空中。
望着這樣的目光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能如何呢?左右不了生死,改變不了世事,現在想為母親讨一個公道出生入死還要受這樣的阻撓。
“若我有法子讓懷遠帝下罪己诏,有法子懲罰那個湘雲公主呢?”
席長慕黑潤潤的眸子盯着我“公主有何法子?”
我哪裏知道有何法子?走一步算一步罷。
“你可相信我?”
席長慕露出一抹苦笑搖搖頭。
“公主,你不要再說了。臣知曉,公主是不願與臣在一起的。今兒個是臣又癡心妄想了,只是臣真的不能再放公主了…父親也只給了臣一次機會。公主,作作樣子也好,裝作與臣在一起了罷,不然父親不會放過你的。”
我恍然,難怪今兒個席長慕總把我往床上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