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

許榮慶一見許嬌哭是當真的惱了,拉着許嬌就要去找裴家老太太退婚,有下人慌慌張張的來攔來勸,讓他消消氣,說老太太年紀大了不要驚到她老人家,已經去請夫人了。

許榮慶一腳就将那下人踹開怒道:“去請你們裴老爺來!這婚是他訂的,今日就讓他來解除!”喝了一個小丫鬟帶路。

小丫鬟不敢帶路,這要是驚着了老太太還是個死啊。

站在院子裏的那位少爺看着只是忙着救下自己乳娘的裴惠月,對跑過來接他的親信小厮低聲道:“帶他們去老太太那。”

小厮雖不解,但知道自家少爺自有打算,便忙過去帶着許榮慶和許嬌往老太太那兒去。

阮流君被許榮慶拉着,心中有些發酸,這許榮慶雖然是個混不吝但卻極為護着自己的妹妹,天不管地不管也要替許嬌出氣,而且也拎得清這個時候不和夫人叽歪,要鬧就要鬧到裴老爺那裏。

她想起了庭哥兒,她是長姐,可她沒有護好庭哥兒,還害得他小小年紀就身陷囹圄……

她是當真的難過起來,被許榮慶拉着的手指微微發顫,許榮慶感覺到了握緊她的手回頭對她道:“嬌嬌不怕,大哥豁出去也替你出氣!咱們不嫁,咱們回家!”

她看着許榮慶眼眶一紅,竟羨慕起許嬌來。

小厮将她們帶到老太太的院門口,就退了下去。

許榮慶拉着阮流君進了院子就開始嚷嚷:“老太太呢!你們裴家這門親我們許家高攀不起!”

院兒裏的婆子丫鬟吓了一跳,忙過來攔她們,一面去通報老太太。

許榮慶嚷嚷着就要往屋裏沖,阮流君拉住他沒讓他沖,而是拉着他跪在了門前的回廊下。

裴老太太被丫鬟婆子扶着出來就瞧見院兒裏跪着兩個人,都是十幾歲的年紀小花兒一樣跪在那裏,一個一臉怒氣,一個哭的可憐,忙問:“這是怎麽着了?”又問身旁的桂媽媽,“怎麽回事?這兩個哭的可憐見的是哪個府上的?怎麽哭成這樣?”

桂媽媽忙道:“這兩位是今日剛接回來的許家少爺和許小姐。”

“是許家的慶哥兒和嬌嬌?”裴老太太立即驚怒道:“還不快去将人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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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媽媽忙讓丫鬟去扶。

阮流君跪在那裏,透過光幕看了一眼裴家老太太,彈幕裏刷出一片吐槽——

宅鬥萌:每個宅鬥裏都有一個當家作主的祖母老太太,可以,這很套路

吃瓜群衆:哈哈哈樓上總結準确

馬甲1號:樓上+2.0

最愛病嬌變态:這個老太太看起來很慈祥人很好啊

路過:人不可貌相

阮流君只跪着哭着,許榮慶也不起來怒氣哼哼的嚷嚷着道:“老太太我們許家是配不上你們裴家,但也不是上趕着倒貼,還請老太太今日就将這門親事解除了吧!”

“怎麽回事啊這是?”老太太一臉吃驚,看着哭的不擡頭的許嬌道:“嬌嬌這是受了什麽委屈?哭成個淚人,讓慶哥兒說出這樣的氣話。桂秋快去扶起來說話。”

桂媽媽親自上前去扶許嬌。

許榮慶仍是不起來,不管不顧的将發生的,以及裴家的怠慢,連口水都沒有,和柳媽媽那些倒貼便宜的話全倒了出來,還着重講了柳媽媽如何推倒許嬌,裴家三小姐那句‘輪不到你們外人放肆’的話也給講了。

他可不管什麽臉面不臉面的,不爽的話一籮筐的往外扔,也不看裴老太太臉色越來越差,只管自己将個痛快,末了還道:“我們許家雖不是什麽達官貴人出身,但我妹妹也是個嫡嫡嬌嬌的小姐,打小被寵大的,既然裴家人這般看我們,索性今日就叫裴老爺來,也将當初的媒人請來将這婚約給解除了,我這就帶着我妹妹回家,不在這裏受個下人的氣!”

裴老太太聽完之後臉色陰沉的要滴下水來,氣的厲聲喝人将柳媽媽帶過來,又問是誰負責安置的許家人。

桂媽媽過去扶着老太太道:“回老太太是大奶奶安置的。”

裴老太太眉頭一皺,“老大媳婦是越來越不會辦事了!”剛要差人去叫她來,拱月門外已熱鬧鬧的進來一群人。

阮流君側頭看了一眼,見裴惠月扶着一個着藕絲琵琶衿上裳,素色羅裙的美貌婦人進來,應該就是那位裴大老爺裴言的夫人了。

再一看,她們身後幾個粗使的婆子還擡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柳媽媽。

裴惠月一進來就哭着撲倒在裴老太太的懷裏,泣聲道:“祖母要替柳媽媽做主啊!月兒要是再去晚一點,柳媽媽就被她們打死了!”

阮流君跪在那裏冷笑了一聲,許榮慶先道:“你便是來了我也要将這老奴打死的!”又對老太太道:“老太太你們裴家可是簪纓世家,規矩比我們這種尋常人家多的很,我們小門小戶不懂規矩,但也是容不得欺上瞞下的惡奴的,您今日是要替這樣欺上瞞下的惡奴做主嗎?”

“祖母!”裴惠月撲在老太太懷裏哭道:“柳媽媽不過是管教了一下她們帶來的小丫鬟,她們就将柳媽媽打成這樣,還惡人先告狀,您若不信就問問當時的幾個婆子。”

許榮慶怒道:“你們裴家的下人怎會敢說出真相!”看着老太太犯渾道:“老太太也不必問了,我妹妹受了欺負我是一定要替她出頭的,今日我就親自将這老奴打死,老太太要問罪只管拿我去見官償命吧!”說完就站起來沖到柳媽媽跟前,拽着她頭發就将她拽到了地上。

柳媽媽吓的呼救不斷,一衆的婆子忙要攔住許榮慶,卻也是不敢硬攔,鬧哄哄的亂成了一團。

大夫人宋元香和裴惠月也是吓了一跳,萬萬沒想到這許家的少爺是個蠻不講理的混不吝!

裴惠月怕的抱着裴老太太哭道:“祖母他們要打死柳媽媽了……”

裴老太太也吃驚,護着裴惠月皺緊了眉,不怕跟明理人争辯,就怕跟渾人講道理,這許榮慶犯渾就算真打死了柳媽媽也不能拿他怎樣!她忙看了一眼跪在原地的許嬌,那許嬌挂着眼淚跪在那裏不動,也不知是吓傻了還是不預備攔着自己哥哥。

阮流君才不攔,這事她們又沒有理虧,就算今日許榮慶打死柳媽媽又怎樣?裴家會為了一個奴才不要臉面的報官?

她就要鬧,她們裴家不是不拿許家兄妹當回事嗎?那就一次性讓她們知道許家人不是好欺負的,最好讓她們怕了,日後再也不敢欺負許嬌。

那邊鬧嚷嚷的叫喊和攔着,她就垂淚看着光幕裏的彈幕——

路過:打得好,誰欺負主播就打死誰。

來看裴迎真:主播你這樣鬧不怕裴家真的退婚啊?不要啊,我還要看裴迎真呢!

奸臣愛好者:是的,主播不怕退婚啊?雖然這樣是很爽

宅鬥萌:按照我看宅鬥多年的總結,主播這樣以後裴家人都會不喜歡你的啊。

馬甲1號:恕我直言,裴家人都是垃圾,本來就都不喜歡主播。

下面一片争論阮流君這樣做是不是沒法收場的。

阮流君想偷偷告訴他們,她才不在乎裴家人喜歡不喜歡她,本來就都瞧不起許家人,一個下人都敢這樣欺辱她,她不立個下馬威以後定會被裴家人拿捏死。況且她吃定了裴家不會退婚。

因為裴家需要許家的錢啊,他們能委曲求全的答應這門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接許嬌過來,就不會輕易放跑許嬌這條大魚,況且只是個奴才而已。

果然,裴老太太喝了一聲,讓大家都停手,然後拍着裴惠月的背道:“不勞許家慶哥兒動手,這等有辱裴家門風的惡奴留着做什麽!桂秋還不處置了将她扔出府!”

“祖母!”裴惠月不可思議的叫了一聲,“柳媽媽是我的乳娘,從小就看着我長大,您今日要為了兩個外人處置了柳媽媽?”話未完眼淚就落了下來。

裴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背道:“祖母也是看在她是你乳娘的份上留她一條命,她這等惡奴繼續留在你身邊祖母也是不允許的。”

裴惠月還要再說,一旁的宋元香已出聲道:“母親說的是,是我平日裏管教不嚴竟縱出了這樣的惡奴,月兒快別哭了。”

裴老太太瞪她一眼,雖有怒意卻是緩和的語氣道:“你還有臉說這些,你是怎麽安置的許家兄妹?我是怎樣囑咐你,兩個可憐孩子接過來要好好疼愛,當成自家的哥兒姐兒一般,你是如何做的?我聽慶哥兒說連口熱茶都沒有?”

宋元香忙低頭認錯道:“母親別氣壞了身子,是元香疏忽了,這幾日忙着惠景入學的事一時忙糊塗了,沒有親自去置辦,讓下人偷懶,委屈了許家的哥兒姐兒。”

裴惠景是惠月的雙生兄弟,是裴老太太嫡親的孫子,她對這個孫子是愛到心坎裏,也知道最近宋元香忙着讓裴惠景去一位老翰林府上進學的事情,冷哼一聲沒再說什麽。而下扶着桂秋親自下了回廊去扶許嬌。

她将許嬌扶起來,看着她一身狼狽,白白淨淨的小臉哭的都花了,拿帕子細心的為她擦眼淚道:“可憐的丫頭,剛沒了父母,我想着接來好好照顧着,一不留神就讓你們這樣委屈了。”看她弱不禁風的怯弱模樣,摟着她寬慰道:“快別哭了,該打的該罵的我也替你出氣了,你若再哭就是怪我這個老不中用的沒有照看好你了,我讓人将我西邊的秋風齋給你收拾出來,你住到那裏去,那裏有園子也有一處荷花池,離我這也近,日後我們也好親近親近。”又伸手拉過許榮慶,笑罵道:“慶哥兒也別再犯渾了,你這等身份跟個老奴計較什麽,打發了就是,可休要再說什麽解除婚約一事了,讓人聽了笑話。”

宋元香也過來笑道:“可不是嗎,婚約大事,豈能說氣話,你父親若是在世也不希望看到這門親事為個小小的奴婢給拆了。”她握住許嬌的手感嘆道:“我一直不得空去瞧你,讓你受委屈了,我給你賠不是,嬌嬌快別哭了,這樣好的模樣哭起來我都心疼。”

那光幕的彈幕池裏一片——哇!你們古代人變臉好快啊!

你們古代人好惡心啊!

你們古代人演技都是奧斯卡影後影帝啊!之前還給主播做冷板凳,這會兒就心疼了……

阮流君也覺得好笑,人善被欺,你越是厲害越沒人敢招惹你。她抽回手,擦了擦眼淚道:“多謝老太太替我做主,我大哥也是一時氣急了。”挪步站在許榮慶身邊,“方才驚擾老太太了,我代大哥向您認錯。”

宋元香握緊手指,被她那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态度氣的冒火,面上卻仍笑着将裴惠月拉過來道:“這是月兒,平日裏被我寵壞了,剛才的事也是太心急說了些昏話,嬌嬌別跟她一般見識。”讓裴惠月給許嬌認個錯。

裴慧月哪裏肯,一甩手就背過了身。

阮流君也不介意,拉着老太太的手說先告辭去換個衣服整理一下再來請安。

老太太又親親熱熱的說了幾句話,就讓她們下去了,又吩咐下人收拾秋風齋。

等她和許榮慶一走,裴惠月就賭氣的鬧了開,說老太太偏心一個外人。

老太太攬着親孫女的背笑道:“這件事本就是那老奴的錯,月兒重情義祖母知道,但也要有尊卑之分,別為了個奴才失身份。”看了一眼宋元香,又道:“你辦事真是越來越好了,這許嬌再怎麽卑賤,你也是要顧着裴家的臉面的。若不是你辦事不妥,怎會讓她鬧這一場,給你個下馬威?”

宋元香攥着帕子,說了一句:“是元香疏忽了。”

阮流君和許榮慶回了那小院兒,剛坐下沒多久,裴家的下人就送熱熱的茶和各樣用品點心來,陪着小心說,老太太讓她先委屈一晚,明日收拾好了就搬去秋風齋。

阮流君賞了她們銀子打發了她們,正好香鈴回來,她便問香鈴那位少爺怎麽樣了?

香鈴有些無奈道:“我帶了大夫去找裴少爺,被他的小厮趕了出來,說用不着關心。”

“裴少爺?”阮流君擡眼看她,“他果然是裴迎真?”

香鈴點點頭,低聲對阮流君道:“我去他那個院子時發現他那個院子比咱們住的這個還不如!像下人住的,而且他院裏只有一個小厮和兩個丫鬟,好像府中人都不喜歡他,瞧不上他,聽說他的衣服都要自己洗,怪可憐的。”

阮流君眼皮跳了跳,就見彈幕裏刷出——

最愛病嬌變态:她們這是在玩火!這樣對待未來的攝政王!怪不得裴迎真以後要幹掉她們啊!

奸臣愛好者:果然變态都是被虐出來的。

來看裴迎真:成立裴迎真維護團!抗議這麽虐待小裴迎真!

馬甲1號:不虐待他怎麽黑化當攝政王啊?

路過:建議主播考慮嫁給我。

吃瓜群衆:路過軍好執着哦哈哈哈哈

阮流君擺擺手道:“他不看大夫就算了,等會你送些之血化瘀的藥過去,再送些補品,我瞧他身子弱的很。”

香鈴不解道:“小姐幹嘛對他好啊?他都不領情,陰陽怪氣的。”

阮流君笑道:“因為他是裴迎真啊。”這可是将來的攝政王,謝紹宗的勁敵,她救弟弟報仇可就指着他了,她倒貼也要拉攏他。

彈幕裏刷出——因為是你老公啊。

晚膳之後,裴迎真的小厮阿守将香鈴送來的藥和各種補品拿進來,嘟囔道:“少爺這是你的未婚妻許嬌送來的,她不會是真看上你了吧?”

裴迎真剛将額頭劃傷的處理好,散着發看了一眼那些東西,忽然一勾唇角笑了,“許嬌,你以為她真是許嬌?”

阿守一愣,看着自家少爺将散發束起,那白白的臉可當真是好看。

裴迎真束好發忽然問道:“我讓你辦的事你已經辦了嗎?”

“辦了。”阿守忙道:“我偷偷把藥下在給她送去的熱水裏了,少爺放心。”

裴迎真眉頭細細一蹙,看着桌上的藥和補品也不知想了什麽,起身就往外走。

“少爺要去哪兒?”阿守忙跟着。

裴迎真道:“去還謝禮。”

“謝禮?什麽謝禮啊?誰送了禮嗎?”阿守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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