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派出所門口打架

祝先生是個神秘的人。

他是個畫家,也是個作家,好像還是個收藏家和歷史學家。

他居無定所,行蹤不定,甚至連具體的年齡大家都摸不準。如果說是隐士高人誇張了點,但用“高手在民間”形容不為過。

他的死亡伴随着他的名聲大噪,究其原因還是他曾經在自己的博客上寫過一個故事。

兩次受傷,被小巷裏陌生而美麗的店主所救,他把這當做緣分的邂逅,用極美裏的文字記錄下來。

第三次受傷,他依然堅持到了這裏,然而卻沒有挺過去,把生命留在了這個他心心念念的地方。

後來那些喜歡他作品的人追随而來,找到了周青的客棧,并且在這裏留下了自己的寶物,似乎這樣就可以證明他們和已經死掉的那個藝術家即使陰陽相隔也能隐約存在的某種聯系。

周青覺得藝術家的思維都是扯淡。

她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腦仁隐隐作痛。覺得那位“祝先生”一定非傻即瘋,要不就是中二病晚期,自己作死,死有餘辜。

後來來她這兒參觀的人越來越多,每個人進來的時候臉上都帶着一種憧憬的紅光。

“挖,這就是祝先生曾經住過的地方啊!”

“挖,這就是故事裏的老板娘啊!”

“挖,這個廚房果然和祝先生畫得一模一樣啊!”

“挖......”

好想把他們趕出去。

生意興隆被吵鬧打敗,就算沒發生後來的命案,周青也已經開始計劃着要把那些東西都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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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好幾天沒想這件事,現在面前的男人又提起,周青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可是他死都死了......”她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這種說法可能有些不禮貌,便急忙咳了兩聲掩飾過去,“其實有件事不怕先告訴趙老板,我這個客棧可能過完年回來以後就要關張了。”

“關張?”趙老板有些錯愕,随即說道,“是不是資金上有什麽問題,我可以幫忙。”

“謝謝您。”周青搖搖頭,“是我個人的原因。我父母這些年身體不太好,家裏還需要我照顧,所以年後我可能就要回老家了。”

“父母?”趙老板更疑惑了,“我記得祝先生的文章裏面寫,您是父母雙亡。”

周青聞言沒有絲毫不開心,只是擺擺手,“藝術源于生活,他寫得東西也不盡是真實的,随便看看圖個樂就行了。”說完,她拍拍一直在旁邊裝啞巴的傅六,“六哥幫我招待一下趙老板吧,我進去把趙老板的東西領出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趙老板忍不住感嘆道,“果然是祝先生欣賞的人,說話處世都有大智慧。”

傅六:“......”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相信會有像書裏寫得那麽完美的女人,自從來到這個客棧,見到了周老板,我才覺得原來藝術可以和現實如此貼合。”他一臉向往,一邊說話還一邊搖頭晃腦。末了還看向身邊的男人,“傅先生您說是不是?”

......他不想說話可以嗎。

“其實要不是周老板是個寡婦,我還真是想追她的。”做了一番誇贊以後,傅六沒想到趙老板會說出這麽一句話。

他頓了片刻:“寡婦怎麽了?”

趙老板搖搖頭:“寡婦......說句不好聽的,始終還是二手貨,祝先生這種藝術家超脫世俗當然不介意,向我們這種平頭老百姓還是想找個普通女人就好。”他滔滔不絕地說着,沒有注意到對面男人眼中迅速聚起的怒意,“老話還是要聽的,寡婦面前是非多。我知道傅先生您也對她有意思,之所以到現在還沒動手,估計也是這個原......”

“嘭!”

周青看着大象把花瓶小心地包裝在泡沫盒子裏拿出來,她低下頭一邊簽字一邊說:“要不要我再出去給你買張閃着金光的紙把他包起來,再紮上絲帶還給人家?”她瞥了一眼一臉謹慎的年輕人,“不就一個花瓶嗎。”

“你無所謂啊周老板!”大象欲哭無淚,“這花瓶碎你手上就是碎碎平安,碎我手上那可就是十年工資!我不吃不喝都還不起。”

周青笑了笑,剛想開口,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猴子從後面飛快地沖進來,跑到桌前一陣急剎車,“啪”地一聲雙手狠狠拍在桌上。

“哎喲我的祖宗!”大象趕緊把花瓶抱起來摟在懷裏,“打碎了他咱倆下半輩子都玩兒完!”

“打,打,打......”猴子上氣不接下氣。

大象放穩花瓶,騰出一只手打了他腦袋一下:“你有沒有良心,還打?”

“不是!”猴子搖搖頭,順下那口氣,“是打起來了,外面打起來了!”

“什麽!”幾個人立刻快步走出去,周青也跟在後面往外走,等出了門才發現門口已經聚了不少人。

她踮起腳四處看了半天,沒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心裏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怎麽了怎麽了!”大象扒拉開人群擠進去,拿着警棍四處敲敲打打,“都讓一下!派出所門口也敢打架,膽子挺大......”看見打架的兩個人,他一句話梗在喉頭差點沒嗆着。

周青越過他肩頭看向被人群包圍着的那兩個膽大包天的人,這一看不要緊,一眼望過去吓得她都忍不住“哎呀”了一聲。

打架的兩個人,可不就是十幾分鐘之前還和她聊天的那兩個男人嗎?

不過從戰況來看,似乎只是單方面的毆打。

還站着的男人手裏攥着一條圍巾,黑色大衣的扣子被扯掉兩顆,剩下一顆被一根細細的線吊着搖搖欲墜,雙拳緊握,喉結滾動,還在喘着粗氣,另一只手拿着的是......一條皮帶?

而剩下那個就不怎麽幸運了。

他坐在地上,眼鏡歪在臉上,一邊臉頰高腫。而再往下看,他的兩只手都緊緊抓着褲腰,大象沖過去扶起他來的時候他手一抖,一邊褲子差點掉下來,在周圍圍觀群衆的輕笑聲中,他似乎怒氣沖天,瞪着對面的男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你......”

“你什麽你?”傅六嫌棄地把手裏的皮帶扔在地上,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着手,“打不過就別吵吵。”

“行了行了,你倆也別廢話了,都跟我進去吧!”大象的視線從兩個人臉上掃過,“第一次見這麽嚣張的,不認識牌子上那幾個字是吧?走走走!”

傅六也不抵抗,順從地擡腳走了進去,連個眼神也沒施舍給一邊的周青。

而周青則是上前跟了兩步,咬咬牙,走到趙老板面前:“你們倆怎麽回事?”

“我......”趙老板腫着半張臉,有苦也不敢說,怎麽是自己嘴欠,他也不好意思現在當着人家的面開口,便嘆了口氣,也跟在大象後面進了派出所。

傅六在裏面錄完口供晃晃悠悠地出來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一拐到大廳,就看見周青坐在凳子上,彎着腰,兩只手肘撐在大腿上,手掌托腮,昏昏欲睡。

從早晨五點多起床到現在,也就活動了幾下,現在看到此情此景,他竟然也有點想休息了。

于是想也沒想,擡腳走過去。

而周青原本就是閉目養神,聽見腳步聲就立刻睜開眼,擡頭便看見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自己。

“出來了。”她起身太猛,身子晃了一下,傅六一伸手扶住她。

“走吧,這地兒人太多,躁得慌。”

出了門又是一陣冷風,傅六擡手把圍巾遞給她。

周青盯着那圍巾看了幾秒鐘,接過來在手裏摸摸,柔軟的毛毛在指尖滑過,“如果我沒記錯,這個圍巾好像是我早上挂在門後的。”

“和我的外套挂在一起,我還以為是給我的。”傅六平視前方,毫不臉紅。

“剛才為什麽打架?”她一直認為,這個男人雖然個子高,看上去充滿雄性氣息很能打的樣子,但從來都是慢悠悠的,只是個外表吓人點的生意人而已。結果沒想到好像并不是個繡花枕頭,打架也有點實力。

傅六看了她一眼:“他罵我。”

周青蹙眉:“他沒事兒幹什麽打你?跟你無冤無仇的,一定是你諷刺人家了吧?”

傅六不說話了。

周青看着他因為掉了扣子而大敞着的外套,感受着寒風從臉頰擦過,想了想,還是把手裏的圍巾重新給了他:“這幾天事兒多,還得六哥幫我拿着主意,你要是病倒了,我就真得關門回老家了。”

男人這回沒耍賴,接過來乖乖圍在脖子上。

周青有求于人,自然想要投其所好。身邊這人剛剛打完一架,必然心情不是很好,于是她咬了咬牙,一只手伸到手臂上,想要摘下那塊黑布。

“不用。”她的手腕被人按住。

“戴着挺好看的。”男人說完這話,就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走到了她的前面。

周青盯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感覺自己看不懂這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wuli青青終于要抛棄小鮮肉轉到老臘肉六哥的身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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