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蘇茹已經退了燒,還有些幹咳,好友來時她正在睡覺,醒來已經快下午三點。
在她睜眼的時候,唐宛貞就扶着她,将枕頭墊在身後。
蘇茹靠好後,看着她問道,“什麽時候來的?”
“一點多,身體怎麽樣?”
挺久的啊!少女滿不在乎道,“小毛病而已。”
“小毛病也要重視啊!”唐宛貞說了一句,知道她不喜歡這些唠叨,起身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冷熱摻和,溫度适宜,然後遞給她。
蘇茹接過喝了口,潤了潤有些幹澀的喉嚨,實在是渴了,這一杯水就被她咕咚幾口喝下。喝完後,像個女王一樣,遞給唐宛貞。
唐宛貞沒好氣地倪了她一眼,接過扔到垃圾桶裏。
“吃飯了沒?”蘇茹舔了舔嘴唇問。
唐宛貞搖了搖頭說沒有,她一直等她醒來說幾句話來着,沒想到她這麽能睡。
“出去吃吧!昨晚到今天盡是些湯湯水水、清粥小菜,嘴裏都淡出鳥了。”蘇茹不屑地撇嘴,掀開被子,聞到這消毒水味,眉頭皺得更厲害,暗想:幹脆把出院手續也辦了,待在這兒真煩。
唐宛貞有些猶豫,“你能吃嗎?”如果出去,按她的性子不點些重口味的菜是沒法下咽了,而她又阻止不來,到時候身體不舒服了可不好。
蘇茹沖她勾了勾手指,唇角微揚,“我現在看到你都想咬兩口。”青春明朗的笑讓原本有些蒼白的臉多了幾分光彩。
“……”唐宛貞囧,貌似她越來越習慣被好友調戲了,這樣不好!不好!
……
兩個好姐妹,出了醫院到附近的一家餐廳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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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茹因為生病未愈不能喝冷飲,只能喝白開水,眼巴巴地看着好友喝鮮榨芒果汁,無比哀凄,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強壯的漢子,卻沒想到一個感冒就肺炎了,發燒一躺就是一夜,直到現在還有些不舒服。
唐宛貞盡力忽視她的狼眼,突然想起今天發生的事,于是就講給她聽了。
半晌,蘇茹聽了一拍桌,怒發沖冠,“齊威那人渣竟然幹對你動手,等我好了,非去把他的皮剝了。”
唐宛貞無語地抿嘴,看了眼聽見響聲看過來的人,涼嗖嗖道,“他沒對我動手,而且我的重點是傅澤陌的話。”
蘇茹悄悄冷靜了點。其實對于唐傅兩家合作,她也不敢相信,以前就聽到哥說傅家有多強大,合作方都是國際知名的企業。而且傅家這位一直不被外人所知的少爺竟然會和好友有交集,難道真像老哥說的唐家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走了‘狗屎運’的某人還渾然不覺喝着果汁,沉思着那句話的含義。
“你最近見了徐汐了嗎?”蘇茹突然想到什麽,問道。
“沒有。”
得到答案後,蘇茹哦了聲,說,“以後還是少和她在一起。”見唐宛貞疑惑地瞅着她,繼續道,“那次她來我家,我哥就說她心眼多。別看她柔柔弱弱的,能在徐家混出來的人,哪是簡單的。
聞言,唐宛貞垂眸,其實爺爺也不同意她與徐家人有來往。徐家兩兄弟明争暗鬥,誰扯進去都太平不了,徐绛垮了,就只剩徐博,徐博與徐汐一母同胞,如果徐绛出事,受利的人根本不用猜。豪門争奪家産屢見不鮮,親兄弟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徐家這種家庭。當年小三上位鬧得沸沸揚揚,上流人士瞧不上徐汐他們兄妹兩,他們如今能把真正的太子爺拉下馬,又怎麽可能簡單。
“換個話題吧!真TM影響胃口。”蘇茹并不喜歡背後嚼蛇根,只是自己這位呆萌好友不敲打不行,“反正你要記着,雖說日久見人心,有時時長日久,生出了情誼也容易蒙蔽人心。”
唐宛貞點點頭。
蘇茹見她似懂非懂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埋頭苦吃,得了,能夠讓她心裏産生防備也就夠了。總不可能讓她們斷絕關系吧!
傍晚,唐宛貞回到家裏,暑假不長,也就半個月,這兩年來她花了不少時間跟上國內高中生的速度,讓她難免有些疲憊了。阆苑淺眠,雨打荷葉的閑适,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了。家裏很和睦,可惜人丁稀少,雖然父親告訴她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可是唐家養她育她,她也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有時她常常想要是她跟蘇茹一樣有一個哥哥就好了。
想着想着,人已到了門口。
“小姐,回來了。”劉媽正修剪盆栽,見女孩神色有些疲倦,沖她笑着打招呼。
被叫到名字,唐宛貞側眸,莞爾一笑,“劉媽,怎麽不讓劉叔修理。”
聽出女孩的關心,劉媽笑意更甚,“不是什麽累的活,有時候還擺弄一下還挺有意思。”說着還端出一盆小小的粉白花朵,遞給她。
唐宛貞有過去,伸手接過端詳着,味道很好聞,花開數朵,卻并不是很引人注目,可她莫名地就喜歡了,“這是什麽花?”
“家天竺葵,”劉媽回答,又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說,“再仔細瞧瞧,看有什麽不同。”
少女看着她神秘兮兮的樣子,仔細觀察發現這花的基部是個飽滿的心型,不由笑了,“這要怎麽養?”
“這花好養,一周澆一次水,水不要太多,喜溫,養在室內還能安神。”
唐宛貞端着花盆進門,好好的放在地上,然後換好鞋,剛走幾步,就見那人坐在沙發對她笑着招手,“宛宛。”
腳步一頓,想起傅澤陌和舒茹的話,片刻後才輕喚了聲小汐,邁開腿向那方走去。走到沙發旁,将花盆放在一側地毯上,放下書包,才坐下。
徐汐長得不錯,模樣清純,看着沒有什麽攻擊性,笑起來更是讓人心生喜歡,不同于唐宛貞的淺笑,也不似蘇茹的哈哈大笑,她的笑容明媚澄澈,而唐宛貞對這樣的人總是抱有好感,所以即便相信她不簡單,卻對這樣的人做不到不待見。
“你什麽時候養起花了?”徐汐好奇地問。
“劉媽送的,我覺得不錯,突然想養了。”她答。
徐汐剛剛看了一眼,普普通通,不是什麽名貴的花,提議道,“我爺爺也愛養花,不然我去要一盆給你。”
或許是傅澤陌和蘇茹的話,讓她看人多了分審視,徐汐言語妥帖,神情柔順,如果錯過眸中一閃而逝的不屑外,真是她印象中那個乖巧可愛的玩伴。
她說,“這花好養、安神。”這話無疑是婉拒。
明明沒什麽,徐汐卻敏銳地感覺到,氣氛驟然變冷。那人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神色。于是,關心道,“宛宛,你沒休息好嗎?”
唐宛貞擡眸看着她,點點頭,沒有掩飾疲倦。今天發生了挺多事,午覺也沒睡,這個時候還要去應付人,讓她有些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聊。”徐汐連忙起身小聲說。
唐宛貞沒有起身,身體靠在沙發上,放松着,“要不留下來吃晚餐。”
徐汐搖頭道謝,他們這樣的家庭在常人眼中是名流,可在真正的名流裏卻是被看不起的。
她的出身,一直被津津樂道,不是名正言順的大小姐,而是私生女,即使母親被扶正了,富家太太們也不帶他們一起。這個圈子表面光鮮亮麗,內裏肮髒不堪,卻也排擠死人,但是還是有人卯足勁想要擠進去,她也不例外。
徐汐離開後,躺做在沙發上的慢慢翹起身,端着那盆家天竺葵向樓上走去。一步步,拖鞋在臺階上發出噠噠地聲音,少女緩緩轉身,客廳一片空寂,仿佛從未有人來過,只留下來人留下的半盞茶提醒着她。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爺爺六十大壽,更多人來祝賀,爺爺笑容有深有淺,有真有假。
那時她還懵懂,小聲問他,“為什麽有時候明明在笑,卻不是真正的快樂。”
他說,“宛宛,笑容易掩藏很多東西,哭反而更真實。人這一生,可以無數次跌倒,或是站起,或是爬着走完所有的路。唯獨一點不能錯,那便是眼睛亮着心卻盲了。”
後來,她似乎‘理解’了,所以喜歡上了簡單,蘇茹火爆直率是簡單,徐汐的幹淨明朗是簡單,卻又忘了簡單也是這世間最複雜的東西,這世上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簡單呢!也許不少人可以,可是在他們這個階層卻很難。資本積累帶動了人掠奪的原始欲望,而情誼就像傅澤陌所說的,在他們眼裏是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有的人,即便多年陪伴,甚至都比不上這盆花,給它點陽光,它就給你一天燦爛,不争妍奪豔,挺好!只是追名也好,逐利也罷!她注定要讓她失望了,不能帶給她什麽。
……
卧室,古色古香的裝飾,家具大多木質,風格老式,不用細看,就知道有些年代了。
正東方挂着一面擺鐘,噠噠地擺動聲,驚擾了房間的靜谧。
“今天徐小姐來了等了好一會,小姐回來後,沒一會就走了。”
老爺子正坐在搖椅上休憩,緩緩睜開眼,老目幽深,晦暗不明,嗯了一聲,聲音若有若無。
劉媽向他報告完後,放輕腳步退出,并帶上了門。
老人依舊坐在搖椅上,唇抿成線,勾出一縷愉悅的弧度。
這丫頭,終于可以讓他省點心了,他們唐家的孩子怎麽能那麽沒眼力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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