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早自習下課二十分鐘，被舒茹一鬧去了五分鐘。至于她說要回短信的事，她确實得回，不說別的禮物已經收了，人家也發了短信，他幫了自己這麽多忙回複個謝謝，這也合情合理吧！唐宛貞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工作。
舒茹吃完早餐回來，得知自家的呆萌妹子竟然還沒發短信，于是鄙視地看了她一個上午。
最後一節課上完，唐宛貞就要起身去吃飯，卻被她一把抓住。
舒茹笑着，惡狠狠道，“現在不回短信，咱們都別吃了。”
唐宛貞有些無語了，她怎麽總對自己的事不關心，老愛操她的閑心呢！
秀才遇上兵有理講不清，一直以來是她們之間最适合的一句話。
唐宛貞只能乖乖地在某人眼皮子底下回短信。
“你國外待久了，不會漢字啊！多打幾個字，人家手寫了那麽多例題和分析給你呢！”
“……”
“這也太官方了吧！再改改。”
“……”
“唐宛貞，你是故意跟我對着幹嗎？”
唐宛貞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舒茹，你是海邊長大的嗎？”
見好友嫌自己管得寬，舒茹也不介意，“你懂什麽，人家多優秀啊！讓多少名媛淑女趨之若鹜，你雖然占了優勢，但還沒正名之前一切都沒有定論，要是被別人，尤其是像徐汐那樣的小白花翹了牆角，有你哭的。你那天是沒見到她盯着你家傅少看了多久，只差兩眼沒放光。”
唐宛貞糾正，“他不是我家。”
“那就把他變成你家的。”
Advertisement
“……你看着我，我發不出來。”
“矯情，那我給你發揮發揮指導指導，如何。”
唐宛貞連連搖頭，“算了吧！”
“你這是嫌棄嗎？”
“難得你還有自知之明。”
“唐宛貞，我真想掐死你。”
最後發短信未果，這件事挪到了回家後。
唐薇自己做了一個白巧克力蛋糕，一家人吃了一頓晚飯。
老爺子送了個古董胸針，唐氏夫婦則送了一支手表。一直以來生日禮物都是鑽石首飾之類的東西，第一次有人送她數學例題分析，而且送這個的人是傅澤陌。
因為那樣的身份，送出這樣的禮物尤為可貴，讓唐宛貞心裏的震撼一直難以消除。她想起自己跟他的每次見面，第一次打一聲招呼，第二次他救了自己并出言提醒，第三次一起跳開場舞，第四次他從Z市趕來載着滿城風雨幫助她的家人避免了災禍，最後一次醫院相見他輕易地安定了她的心。
在他們的交集裏時光成了格外玄妙的東西，明明只見過幾次，卻好像認識了一輩子。他總讓她忍不住相信，忍不住心安。
如果沒有他那會是什麽樣子，她想都不敢想。
終于，少女深吸了口氣，在那個從未撥打卻流連許久的號碼旁按下了撥號鍵。
Z市一棟不到兩百坪的兩層別墅裏的卧室裏，男子正用電腦浏覽公司的文件，矮櫃上咖啡已然涼透，空氣流轉将那淡淡的香醇帶走。
不知看了多久，眼睛有些酸澀了才放下電腦，下床往窗邊走。
透過玻璃窗的夜空顯得格外幽靜，月亮幾近于一個玉盤，周圍星星點點的幽光在它面前顯得微不足道，然而如果有人能看到，會發現伫立在窗前的男子多了幾分清輝，恰似窗外的月光，讓人可望而不可即。
桌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Look into my eyes，You will see what you mean to me.Search your heart, search your soul And when you find me there……”放松的身體一僵，那人連忙快步向桌旁走去，拖鞋在地板上發出噠噠地響聲，那麽幹脆。
這是他特意為那個人定的鈴聲。所以來電聯系人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誰。
事實上，一個月前定好後，這才第一次響起。
“Everything I do, I do it for you……”低沉醇厚的男音，即使是用另一種語言述說着“我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你。”這樣直白的話，卻能讓人從靈魂處得到洗禮。
接通，打斷了歌聲的延續，卻換得了男子垂眸時，毫不掩飾的愉悅，即便知道是她，親眼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還是讓他忍不住高興。
“唐宛貞，如果下次碰到解決不了的麻煩記得打電話給我。”男人看着女子美眸下淡淡的烏青不忍道。
“傅澤陌，我是唐家人，有責任背起唐家的一切，而你不是，也沒必要去挑一份重擔。”女子側着臉，沒有去看他，隔得遠，她眼中布滿的血絲。
“如果你嫁給我，我就是唐家人了。”
“別犯傻了。”女人不是不信他的本事，只是唐氏現在就是個亂攤子，很多人都躲得遠遠的，他要往裏鑽，要花費巨大的心力去填補一個無底洞，他願意，她卻不願意。
“你總不可能不結婚了吧！”知道她看似柔弱，卻很執拗，不願拖累人，男子輕嘆了口氣，“如果唐氏問題解決了，如果要結婚時，記得最先考慮我。”
女子扭頭，看向他，滿是驚愕。
她大概在想，他是不是瘋了，對于一個沒有預期的事也要争取。
“唐宛貞，《Everything I do》，這首歌我也很喜歡。”
女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那
，目光對視，不過一瞬，卻好像永恒。
Everything I do, I do it for you.有幾個女人能抵擋住這樣的表白。
“喂！”附到耳邊，男子神色柔和，料到她會打電話，雖然遲了點。
“我，我是唐宛貞。”緊張柔軟的聲音帶着顫巍緩緩傳來，就像只小兔子，帶着惶惶不安又拼命鼓足勇氣。
男子唇角微揚，勾勒出彎彎的弧度，他嗯了聲，坐趟在床上，曲着腿，神色說不出的悠然。
“那個，收到了。”
他哦了一聲，耐心等着下文。
“很謝謝你。”唐宛貞緊閉着眼，沉了一口氣道。
聽到她那視死如歸的語氣，傅澤陌終于還是忍不住笑了聲，片刻，才開口，“不客氣。”聲音柔和清潤帶着淡淡的歡欣，字字似乎都砸在人心間。
唐宛貞心裏不由一顫，腹稿了好些話瞬間全空，腦子裏亂糟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想了許久，猶豫着要不要說聲晚安，然後道別。卻聽到那人緩緩道，“生日快樂！唐宛貞。”
生日快樂！唐宛貞。
浴室鏡子裏，少女看着緋紅快速爬上了她的臉，帶着微燙的溫度炙烤着她所有的平靜。
淩晨那條短信也傳達了生日祝福，可當親耳聽到時，心就好像海面，波濤洶湧，一陣蓋過一陣的起伏着，無法平靜。
“不是已經發了短信嗎？”說完後，她自覺這話容易讓原本她一人覺得暧昧的氣氛傳達到兩人，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只能希望他站在男生的角度，不理解她們女生的那點小心思。
然而，希望還是落空了。
男子笑着更深，讓那素來清冷的面龐多了幾分柔和，這就是唐宛貞啊！人前以沉默掩飾所有的情緒，人後對待信任的人說話總是直接而笨拙。閉上眼，仿佛就可以想象到那人害羞懊惱的樣子。
“我想親耳說給你聽。”
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鏡中原本就泛紅的臉，此刻更加紅了，怎……怎麽能說得這麽直白？紛頰含羞，眸中帶波，褪去清輝似乎一夜間長大了般，少女心動時的羞赧顯得格外美好，可惜那人卻遠在臨市欣賞不到。
忘記了怎麽挂掉手機，忘記了自己說過什麽話。唐宛貞一路小跑到床邊掀開被子将自己整個蓋住連燈都忘了關，把自己藏起來，放肆地偷偷地紅着臉，第一次扭捏得不像話。
“宛宛，還沒睡吧！喝杯牛奶。”唐薇推開門，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團，不用細看就知道那人是以坐着的姿勢縮成一團。
“我不喝。”細細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
唐薇聞言，眉頭一皺，覺得有些奇怪，“臭丫頭，快點出來，你媽我大着個肚子給你送牛奶，你不喝我就叫你爸爸來灌了。”
唐宛貞摸了下自己滾燙的臉，不願意讓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于是，将被子裹得更緊，“我又沒讓你送。”
唐薇扁嘴，走近将杯子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女兒床邊，拍了拍那只毛蟲，叫她不動，伸手就要掀開，“快點出來，不然我掀被子啦！”
老媽肚子裏有寶寶，家裏人都順着她，唐宛貞自然不敢掙紮，主動掀開被子掃了眼桌上的牛奶，端起就咕咚咕咚地喝起來。
沒一會兒，就見了底。
唐薇嘴角一抽，從來沒見過女兒這麽孩子氣的一面，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突然，她面色微變，看着那人整張臉連耳朵都發紅，擔心地探手過去，卻被唐宛貞偏頭躲開。
“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發燒了？”語氣滿是擔心，自從上回女兒發燒，然後路上發生車禍，唐薇表面沒什麽，心裏卻一直惴惴不安，一個月了，警察還沒調查出什麽，估計是查不出了。
唐宛貞深吸了口氣，企圖讓自己恢複平靜後搖頭說沒有。
唐薇不信，說了聲我去叫你爸爸來。
唐宛貞被她那話吓到，什麽害羞都跑得沒影，再三保證她沒有發燒才罷。
看着母親走遠，她才松了口氣。想起在酒會上說舒茹花癡，其實自己不也花癡得不行，因為一句話就臉紅心跳，久久不能平靜。
他真的喜歡自己嗎？想着，剛剛褪去的熱潮，又瘋狂席卷而來。
唐宛貞将頭埋在被子裏，不停地在心裏念經，暗示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卻也知道那人對她而言是不同，初中以來對她暗戳戳表白或者寫情書的男生那麽多，可比起那個數學例題分析的本子、一條短信，一句“生日快樂！唐宛貞。”是那麽微不足道。
他不是她欣賞的簡單人，而她卻還是忍不住信任他、依靠他，對于複雜仿佛也有了兼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