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臉清純秀女5

德妃心下一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一副訝異的模樣,皺着眉毛問,“方才是誰出聲,上前來說話。”

“是,娘娘。”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飽含着從容和鎮定。衆多的秀女們忍不住竊竊私語,被這大膽的出言所驚嘆,她們讓出了一條路,讓出聲的那名秀女過去。

腳步聲很輕,這是受過良好鍛煉的表現,衆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名身穿秀女衣裙,身材窈窕的女子,款款邁着細碎的步伐朝這邊走來,雖然走得不慢,但是衣擺竟是沒有絲毫搖動,很明顯不會是從民間選拔上來的,應該就是高門大戶出身。

沈悅馬上把這名秀女的第一印象在腦海裏分析了一遍,這是一項在後宮中生存的基本技能。

對方等到來到貴妃等人的身前時,才恭恭敬敬的福身行了個标準得再不過的宮中禮儀。

她的唇角自然微微彎起,帶着一種天真爛漫的笑意,雙眼大而有神,白皙的雙頰上沒有抹上太厚的胭脂,卻有着渾然天成的天生麗質之美,身材因為經常跳舞的緣故,柔韌而纖細,行禮的時候有着別樣的風姿。

所以賢妃才會對其看不順眼罷,沈悅察覺到,這正是在評選的時候因為舞姿驚豔,而得到蕭帝贊賞的那名秀女。

德妃仔細看了看她,才緩緩開口道,“原來是戶部尚書家的庶三女……本宮記得你的名字帶着一個婉,可對?”

“是,娘娘記憶力絕佳,奴婢姓楚,名婉萱,見過各位娘娘,祝娘娘萬福安康。”說罷,她又恭敬的行了一個禮,眼神沒有四處亂飄,但是眼底卻沒有半分畏懼之意,倒是落落大方。

這是一個有自己主意的女子,沈悅心想,而後她便見到賢妃擺了擺手,一臉愠色,“現在還提什麽萬福安康,你說說,剛才看見什麽了?”

賢妃的聲音有些尖銳,在疼痛的情況下,人的确是難免會有一些控制不住情緒的行為,而更加的容易暴躁一些,沈悅看了眼那名秀女,想了想之前對方所站的位置,似乎從那個角度看過來,還真的很容易看錯造成誤會。

她心裏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德妃則是溫和的上前,親手将楚婉萱攙扶起來,收到一個感激的眼神後,她才放緩了聲音,溫柔的說道,“別怕,你慢慢來,把之前所看見的事情,如實一一道來。”

“娘娘,方才奴婢貿然喊出聲,實在是失禮了。”

“無妨,只要你別亂說話,本宮不會怪罪。”

秀女輕輕的吸了口氣,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眼神堅定而認真,她如同一名無所畏懼的戰士一般,目光灼灼的看向貴妃……以及身邊的沈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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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對方腦補了什麽宮鬥情節,沈嬷嬷都一副悍然不動的模樣,面無表情,垂手站立。

這是妃子身邊的嬷嬷罷,楚婉萱心裏暗想,等下這一張口,不光是得罪了這名嬷嬷,而且還會得罪懷着龍子,現在在宮內炙手可熱的貴妃娘娘!但是她并不害怕,公道自在人心,既然大家都假裝看不見,讓賢妃娘娘蒙受這樣的委屈,身為一名被娘娘負責教導的秀女,又怎麽能袖手旁觀?

沒人出頭,便由她來罷了!

“啓禀各位娘娘,方才奴婢站得較遠,許是看不太清楚先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争執,但是在賢妃娘娘摔下去的時候,奴婢的的确确看見了,這名嬷嬷悄悄收回的手,所以……”她似乎有些猶豫,斟酌片刻後,才在德妃鼓勵的目光下,繼續道,“奴婢鬥膽推斷,正是這名嬷嬷下的毒手,想讓賢妃娘娘人前出醜,沒了面子。”

賢妃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不善的看向了貴妃,至于一旁的那名嬷嬷,已經被她忽略在視線之中。在皇宮內,奴婢向主子下手,那麽背後定是會有其他主子指使,只是賢妃想不通,現在懷孕的又不是她,摔一下也不會傷筋動骨,或者摔掉孩子,貴妃這是何意。

難道就是單純找茬,按理說貴妃并不是這樣的人……或者說是不會用如此幼稚手段的人。

德妃仿佛不可置信的微微張了張嘴,片刻之後,才輕輕嘆了口氣,眼底依舊帶着幾分不贊同之色,她和那名秀女道,“你所說的可為真?可知若是誣陷,必定饒不了你!”

後半句的語氣顯得淩厲了許多,卻激起了楚婉萱的心氣。

她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嬌聲道“是,奴婢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萬萬不敢欺瞞各位娘娘,還請各位娘娘明察!”

少女的聲音铿锵有力,就像是要飛上雲宵,直達天廳一般,擲地有聲。

淑妃向來不參與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她想走也走不了,就那樣懶洋洋的坐在軟墊上,随口安慰了幾句賢妃,也不管其他的事情了。賢妃摔了腳,那正是好事,若是留了疤,便再好不過了。

那正是帝皇目前最為寵愛的妃子,其他三位不好多說什麽,德妃還希望淑妃給貴妃補一下刀子,說幾句擠兌的話語,結果人家根本不在乎貴妃會不會得罪賢妃,會不會在帝皇眼底留下污點,德妃露出和藹的笑意,道,“淑妃妹妹,對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想置身事外的,她就偏偏要将人拖下水。

淑妃看了德妃一眼,擡手撫了撫發鬓,溫柔可意的道,“這妹妹可說不好,剛才站得太遠又被遮擋了視線,至于真相如何,還需要姐姐多煩心了。”

賢妃沒有同那名秀女說話,也不去看德妃和淑妃的交鋒,她的目光直直放在貴妃的身上,雙唇微啓,“姐姐……”

後邊的話不必說,在場的衆人,無論是妃子秀女,還是太監宮女們,都知道這是要貴妃給個交待了。

一時之間,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貴妃的身上,至于那麽很有可能成為鬥争炮灰的嬷嬷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沈嬷嬷!”貴妃冷聲道。

“奴婢在。”本來都快要隐身了的沈悅連忙上前一步,一瞬間,原本非常透明的她變得萬衆矚目了。

“掌嘴!”

“諾。”沈悅沒有半分猶豫。

其他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到那名嬷嬷正朝跪在地上的楚秀女走去。

沈悅擺開衣袖,擡手。

啪!

啪!

啪!

瞬間,那漂亮的臉蛋就腫了。

“你、你打我……”秀女的聲音嬌俏悅耳,不可置信的看向年輕又惡毒的嬷嬷。

沈悅沒有回話,神色不變,目光如炬,她下手不重一分,也不輕一分。一名秀女只是因為隔了大老遠的沒看清楚,就随口誣陷別人,以為所見就是真實,完全不去考慮冤枉別人的後果。若非貴妃看重,那麽只要賢妃一個眼神,她就會被拉到一旁活活打死填井。

楚秀女的臉已經紅了一遍,她愣在地上,好半響才反應過來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得朝動手之人怒目而視。

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

這裏是皇宮之中,哪怕是四妃之一的一條走狗,也千不該萬不該欺負無辜之人。

楚婉萱忍氣吞聲,卻是沒有當場發作,而是畢恭畢敬的朝衆位娘娘磕頭,做到禮儀無錯,才不亢不卑的揚眉道,“貴妃娘娘如此禦奴,如此行事,奴婢大開眼見,卻恕奴婢無法認同。”

“哦?”貴妃掀了掀小手指尖,緩緩開口道,“難道你不覺得自己該打嗎。”

“奴婢只是實話實說,娘娘如此氣憤想要責罰奴婢,莫非那名嬷嬷下手,是娘娘的意思嗎?”

一旁看戲的淑妃徹底放心了,之前看見楚婉萱得到帝皇的嘉獎,她還有點在意,現在這幅過于耿直的模樣,基本是沒有可能爬到高位擋在她前面的了,便懶得再看。

德妃心裏樂開了花,這樣耿直不要命的秀女,來的好,來的妙,真是多多益善!她觀察了下賢妃的神情,對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但是……

德妃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貴妃,開口道,“姐姐神色不變,似乎對這件事情不上心呀,那名嬷嬷下手太狠,看楚秀女的臉都紅成什麽樣子了,有話便好好說清楚,不能實話都不讓人提了,姐姐說對嗎。”

貴妃不再理會那名秀女,她偏過頭,同德妃的眼神直接對上,她突然笑了笑,道,“妹妹說的是,沈悅,你來說說,事實經過如何。”

“諾。”沈悅将手收回,垂放在身體兩側,“地面有些濕滑,恐怕是誰不小心灑了點誰,賢妃娘娘又恰巧踩了上去,才會不留神摔倒,奴婢只是想要扶住賢妃娘娘,沒想到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着娘娘摔傷,請娘娘責罰。”

她的聲音不顯得嬌媚,但是卻別有一番風韻,如同春天拂過柳樹的和風一樣,清新溫潤,至少聽了之後不會讓人心生厭煩,比如賢妃此時就沒有之前那樣怒氣沖沖,而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臉頰,看樣子是在回憶。

“你……”

賢妃才說了一個字,德妃便帶着懷疑的語氣,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确,奴婢不敢欺瞞諸位娘娘。”沈悅不得已,跪在了地上,畢竟這已經算是訊問了。

一旁的楚秀女看見那個動手打人的女子也跪下,心裏的郁氣這才稍微平了一些,但是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又讓她感到無比的氣憤。

“這就怪了,兩個人,說的都不一樣,妹妹們看要如何是好呢。”德妃故意做出了一副為難猶豫的樣子,卻好心扶起跪着的楚秀女,這樣的舉動,很明顯是覺得貴妃的手下說謊了。

賢妃凝眉咬唇,道,“姐姐,不是妹妹不知好歹,只是這件事情着實有些難辦,方才摔倒的時候,妹妹也沒有來得及注意周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貴妃看了兩人一眼,眉宇間也露出了些許怒意,“這是覺得本宮的嬷嬷會撒謊,還是覺得本宮在包庇罪犯呢?”

“姐姐快別這樣說,妹妹豈敢懷疑姐姐。”賢妃連忙擺手。

德妃也打了哈哈,“妹妹別急,左右不過是一位下人罷了,就算是罰了,也不會影響到姐妹情誼,何須如此……”

就快要被犧牲掉的沈悅心下嘆了口氣,兩人之中只有一個說了實話,那麽另外一個要麽是別有居心想要傷害賢妃,要麽是別有居心想要誣陷貴妃。

無論是哪一項罪名,都很有可能掉腦袋,秀女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畢竟身家地位擺放在那裏,即便後邊發現是真看錯了,也不至于就此香消玉殒,但是像她這樣的小雜魚,一旦被卷入宮中事件內,就舉步維艱了。

而後沈悅被命令同楚秀女一起,再講之前發生的事情重新複述一遍,各有各的道理,争辯不出個所以然,只是那名楚秀女頂着紅腫的臉,很快就占據了弱者容易被同情的地位。

楚秀女也察覺到了這個危險的局面,她可不想被拖下去責罰,而讓兇手繼續逍遙,于是更加認真而懇切的同賢妃訴說着自己的猜想和所見。

沒一會,賢妃已經打算開口讓貴妃處置這名嬷嬷了。

沈悅察言觀色的本事不算太高,但是一股殺氣迎面襲來,她要是還沒有發現,那就白混了這麽些年了。

“……娘娘。”

賢妃擡了擡眼皮,看向那名小聲說話的嬷嬷,現在讓她們開口為自己辯解,不需要禁言。

“這件事情的确是意外,奴婢沒能扶住娘娘,是奴婢的失職,只是娘娘現在坐在這裏,不能得到妥善的治療,一會兒皇上來了,見到娘娘為了選秀之事,恭敬謹慎,竭盡心力,還因此公事受了傷,便是會心疼不已,不如娘娘先移步回殿內,好讓禦醫診治,等傷情緩解後再來處置奴婢不遲。”沈悅一字一句,沒有做過多的潤色,既不用秋水般的眼神來打動娘娘,也沒有一副忍辱的模樣博得信任。

她只是樸實無華的,将心裏所想說了出來一般。

見到這名嬷嬷竟是首先關心她的傷情,賢妃繃緊的唇角稍微緩了緩,然後她在聽見對方說,這是因為處理皇宮中的事情受傷,而且還會讓皇上心疼過來探望後,靈光一閃,就再也坐不住了!

德妃正準備加一把力,讓賢妃同貴妃直接對上,她安撫着臉部紅腫起來的楚秀女,還未張口,便見賢妃神情懇切的朝貴妃說道,“姐姐,是妹妹不好,誤會了姐姐,方才妹妹終于想起來,當時的确是這位嬷嬷攙扶了一下妹妹,只是沒有扶住,才被楚秀女誤會了,實在是不好意思,竟是耽擱姐姐這麽些時間,妹妹這廂賠禮了。”

說完後,竟是要忍着疼痛起來福禮。

貴妃收到了沈悅暗地裏的一個眼神,心裏有了計較,她連忙起身,關切道,“妹妹快快坐下,別又傷着了腿,可別這樣說話,姐姐知道你受傷了心緒不寧,容易被小人趁虛而入,事情說開了就好,妹妹回去好好休息,別再為此事煩心了。”

說道“小人”二字時,貴妃稍稍加重了一分語氣。

“多謝姐姐體諒。”賢妃笑了笑,握着貴妃的手不放。

貴妃溫柔貼切的順勢回握,眼角的餘光瞥道德妃忍得唇角抽起的模樣,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的真心實意了。

“哎,這就好上了呢,妹妹也真是的,幸好想了起來,不然差點就發生誤會了。”德妃的神情只是變化了一瞬,便也笑意淺淺的走了過來,淑妃同樣附和着笑說了幾句,頓時四妃之間友愛和睦,氣氛一派平和。

只是對于那名空口無憑,就誣陷妃子和妃子下屬的楚秀女,大家的就不那麽友好了。

直到被拉下去再次掌嘴教訓一番的時候,楚婉萱的面上依舊是又驚又怒的表情,她不敢相信會被這樣處置,那賢妃分明就是在說謊。

“娘娘、娘娘!奴婢沒有說謊,奴婢沒有冤枉好人,娘娘!”秀女的哭喊聲随着掌嘴聲,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她不知道那些妃子們之間是達成了什麽協議,但是這種狼狽為奸、同流合污的情景,卻是讓人不忍直視。說什麽因為在選秀期間才沒有對她重罰,可面對其他秀女或是擔憂害怕、或是幸災樂禍的眼神,楚婉萱吞下了眼淚,暗自發誓,定要入主後宮,讓小人得到懲罰。

三巴掌就讓一名秀女視為眼中釘的沈悅,正仔細的扶着貴妃上了轎子,感慨了一聲流年不利,才回到了長青宮內。

剛剛邁腿進了宮門沒一會,便聽見小道消息,蕭帝去了春陽宮看望受傷的賢妃,賞賜了不少好東西,晚上還留宿。

沈悅微微放下心來,對于賢妃而言,處置一個嬷嬷,刺了貴妃一下,完全比不上得到帝王的疼惜寵愛來得重要。所以當她提出因公受傷會得到領導慰問這個想法的時候,便知道賢妃不會再糾結到底是誰推了她,還是真就自己不小心摔倒這樣的事情了。

試想,一名妃子兢兢業業、鞠躬盡瘁,為後宮之事操碎了心,還如此弱不禁風的摔倒在地,恐怕是過于疲憊,心力交瘁,正是最讓帝皇疼惜的時候!

摔一下可以得來皇上垂青一晚上和不少好東西,想必很多貴人答應都會想要多摔幾下,越狠越好,別留下什麽後遺症就行……

貴妃那裏也收到了帝王的賞賜,大意是安慰她被冤枉了的事情,至于那個差點就被填井的嬷嬷,誰也不會關心,更不會賞賜。

于是貴妃就給了她一碟切好的水果,最新鮮不過,還讓小廚房弄了個酸菜魚湯,奶白色的湯汁裏邊,脆嫩的酸菜和鮮美無刺的細膩魚肉,據說特別能撫慰她身邊這名心腹嬷嬷,受傷的心靈……這是沈悅的原話,貴妃不太理解什麽叫心靈創傷,但是她可以理解酸菜魚能作為賞賜,雖然味道重了點,但是吃完後,再含些香丸,說話時氣息就又恢複馨香了。

“今日的事情,委屈你了。”貴妃拍了拍心腹嬷嬷的手,眼底劃過一絲冷意,“德妃這是看本宮懷着的龍子月份大了,她忍不住了罷。”

沈悅咽下口裏的水果,還喂了貴妃娘娘幾塊,才道,“雖說是在小事上找茬,娘娘也需謹慎才是。”

“本宮向來不喜太多煩心事,淑妃甚得帝寵,一心只好享受,賢妃更喜專權,鐘愛管事,而德妃……她這些年擺出的姿勢是清心寡欲,只為帝王而活,不問那些外事,實際上,最是對那個後位垂涎不過了。”

貴妃說着,嘴裏又被塞了一口鮮果,她笑着看向沈悅,捏了捏她的手背,“你也吃些,這是賞賜給你的,怎麽都進了我口裏。”

沈悅笑了笑,“娘娘肯吃就是奴婢的福氣。”

“你呀……”貴妃嫣然一笑,竟是親自用竹簽插了一塊鮮果,往嬷嬷的雙唇遞過去。

沈悅不得已,只好一口咬下那塊果肉,迅速咽下去後,沉穩的謝了恩典。

能被貴妃伺候着吃水果,那可是蕭帝才有的待遇。

用了水果,又小歇了一會,午飯和晚飯都是在屋內用,讓周圍伺候的人退下,貴妃便讓沈悅布菜,這是以示親近的最好的方式。

此時屋外傳來腳步聲,很輕盈,但是并不緩慢。

“啓禀娘娘,奴婢有事上報。”貴妃身旁的大宮女掀起簾子進了屋內,恭敬的福身行禮。

因為這也是心腹級別的人物,所以貴妃只是微微颔首,道,“說罷,何事?”

“方才得到春陽宮那邊的消息,蕭帝因為楚秀女欺瞞事實,信口胡言之事大怒,讓黃公公去了儲秀官把楚秀女提審出來訊問,沒想到那名秀女竟是敢直面聖顏,更是開口辯駁,後來……”

大宮女停頓了一下,見貴妃眼底劃過一絲不耐後,趕緊接着道,“也不知聊了什麽,最後皇上誇獎她勇敢正直,暢談道深夜後,那晚上竟是沒有留在春陽宮了,皇上還說明晚要繼續……訊問楚秀女。”

半響無言,貴妃擡起手,揉了揉眉心,輕聲道,“這下子,賢妃是要怒火沖天了。”

“可不是呢。”許是因為心腹的緣故,大宮女見只有沈悅在,說話也沒有了一些顧忌,她道,“在皇上走後,賢妃娘娘都掀桌了,楚秀女在春陽宮肯定是得不到好,但是卻因禍得福,得了皇上的青睐,這可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貴妃無所謂的笑了笑,“那句話說得好,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人的境遇說不準。”她擡起手,在沈悅的攙扶下坐直了身子,臉上的笑容收起了幾分,卻是沉聲道,“那名叫楚婉萱的秀女,是戶部尚書的庶三女,在外素有才名,這也是她區區一名不受寵的庶女能被選進來的原因,記得選書上對她的評價是,冰雪聰明、天真爛漫。”

在皇宮之內,記憶力好的,又何止是德妃一人?

貴妃娘娘不過是掃了一遍選書內容,就能将上邊諸位秀女的姓名特征記得分毫不差,而且連評語都記了下來,可謂驚人。

沈悅不禁感慨,人比人,不比腦子比較好。

“娘娘放心,奴婢定會小心不再讓她找到機會發難。”沈悅神情恭敬道。

貴妃盈盈擺了擺手,“想必你也發現了,她被拖下去掌嘴時看了你幾眼,恐怕是記仇了,若是選秀被刷下還好,一旦選上,那便是德妃的得力助手了,德妃見你三番兩次的壞她好事,怕是也存了報複之心。”

“娘娘擔心奴婢,是奴婢的福分,只是因為這些讓娘娘優思過度,就是奴婢的不是了。”沈悅發下手裏的筷子,為貴妃倒了一杯溫清的茶水,方才正色道,“先下最為緊要的,還是娘娘肚子裏的龍子,其他的事情,暫且放在一旁,奴婢定會竭盡所能,其餘的聽天由命便是。”

後宮之中,有時候不知不覺就會進入死局,可以提前防備,也可以臨陣反擊,但是真到了無計可施的那一步,也不能因為保命就把主子拖下水。

沈悅話音剛落,就被貴妃握緊了雙手,眼見那白皙如同凝脂一般的手指劃過她的手背,沈悅聽見貴妃道,“本宮不會讓你死的。”

她擡起頭,對上了一雙清水明眸,裏邊媚意盡退,只留下認真之情,“你從小到大都跟着本宮,若非被選進來宮內,應是要在适齡之時放你出去風光大嫁,而不是陪着進入這深宮之中……本宮定會想辦法,不讓你就此磋磨一生。”

最後一句已經是許諾了。

“娘娘對奴婢的好,奴婢銘記在心,但這是奴婢應該做的,還請娘娘切勿自責。”沈悅聲音誠懇,真心實意的表示了感謝。

貴妃還是想把她嫁出去,但是在這樣的境況下,她又是心腹知曉了許多事情,奢望出宮平安嫁人,何其之難。

一旁的大宮女卻是看得心驚,地位崇高的貴妃娘娘,哪裏有如此可親的時候,竟是對着一名嬷嬷……哪怕是心腹,那也是奴婢之身,許下這樣的諾言,她又是羨慕又是驚訝,暗想以後要多讨好沈嬷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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