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芭蕉竹石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段先生應該是二婚,現任的太太是圈內人,您夫妻二人應該都是工作狂,在家的時間都可以數的出來。當然,我也不是要八卦,其實您的女兒您自己應該很清楚,看似很乖巧懂事,卻很沒有安全感,經過這一次驚吓,怕是更患得患失亦或是專業一點來講那就是輕度被害妄想症,而我所做的只能通過元氣法器增強她的精神和意志,真正的源頭還是在她的心裏一直認為沒有給與她溫暖的人,我想段先生應該會懂我的意思。”
段青峰卻是陷入了沉思。
“段先生也許覺得事業有成是您一輩子的追求,但我想問問段先生您平時除卻工作還剩下什麽?”
段青峰想了想除卻工作他還真是什麽記憶都沒有,有人說事業有成幸福,可在很多人眼裏他的人生已經是家庭圓滿,事業有成,現在他才覺得他的世界是外表華麗內裏空洞的花瓶,裝飾給別人看的,卻沒有溫暖過自己。
魏筱柔取來紙筆,“段先生可否在紙上寫下你此刻腦海裏出現的第一個字?”
段先生接過毛筆,一揮而就。
“人,”魏筱柔看了看,“字體方正健壯,主財貴,只不過一撇一捺之間并未相粘貼靠,且捺筆收尾處分叉較虛,意味着您與家人互不依存。整體看上去您的筆法剛勁淩厲太過孤僻,缺少一些柔美。”
“想問問段先生,您覺得對您而言什麽樣的人生才算完美?”
段青峰低下頭看着自己寫出來的字,人生麽?很久以前他似乎也想過這個問題,而如今竟然想不起自己的初衷,說是事業有成,那他現在也算是頂峰了,其餘的他還沒意識到。
“正所謂人,就是一撇一捺相互依靠才能稱之為人。”
段青峰似是頓悟了,擡起頭眼神明亮,“魏小姐說的有道理,我活了半輩子卻及不上你的一句話。”
“段先生謬贊了,各人所長不同而已。”魏筱柔起身,“您也請放心,段翩的事我會盡心而為。”
“那就先謝謝魏小姐了。”
魏筱柔站在茶館包間裏的窗前,陽光将她的周身鍍上一層光,“不瞞段先生,其實我也有一事要請段先生幫忙。”
“我打算開一間茶畫坊,有些活動希望能借助您的資源幫忙做下宣傳。”
段青峰又打量了一下站在身前與自家女兒差不多大的女孩,似乎與他見過的所有女孩都不一樣,單單站在那裏就有一種天生的王者氣場。“一點小事而已,我回去就可以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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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筱柔笑了,“倒也沒那麽急,詳細的方案我會改天送到您的公司,今天我就不多耽誤您的時間了。”
三天後,整個湘市乃至湘省都沸騰了,據說有專家會在聖誕那天免費為市民鑒定古書畫,若有幸還可以直接參與聖誕夜零時的拍賣,只要去沁園春茶畫坊的人都可以得到一幅齊老的字畫,要知道齊老的字畫雖不如古董,卻也算是千金難求,于是文人墨客騷動了,普通市民激動了,那不是相當于白白賺到了,還有就是不用出專家費就可以得到鑒定書,指不定自家傳下來的古籍書畫裏就有稀有寶貝呢。一場民間古書畫熱如旋風一樣卷遍湘省。
這個時候的魏筱柔卻在新裝的店鋪裏坐着看街邊來來往往的人,門前的牌匾被大紅色的棉布罩着,路過的人還時不時的擡頭想看看會開家什麽樣的店子,關鍵是看不清裏面的擺設,沒錯,魏筱柔裝的就是能從裏面看到外面,外面卻看不到裏面的特殊材質牆,現在她要等的就是主動送過來的古書畫。
對于展示的畫作她是做了兩手準備的,若是參與者太少就直接讓齊老和周教授想辦法湊起來,若是參與者足夠,那就更有噱頭,排號,先到先展示。
到現在離開業還有兩天,店員都開始着急了,偏偏她這個老板卻是悠悠閑閑的喝着茶。
這個時候有個中年男子走進店來,魏筱柔看他手上拿有一用紅布包裹的長方形的東西,看上去應該是個盒子。
芳姐迎上前去,“您好,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
呂雲龍躊躇着猶豫了一會兒,“這裏是報紙上說的茶畫坊麽?”
“是,您是想來參加書畫鑒定的嗎?”
呂雲龍看了看店子,裝飾的很雅致,但讓他把家傳的東西交給一個員工他有些不放心,“您這邊的負責人在嗎?我想把東西交給他。”
魏筱柔這才起身走過去,“我就是這裏的負責人,您有什麽顧慮可以直接跟我說。”
呂雲龍看着眼前這個女孩,詫異的看了看邊上的店員,似乎是在确認,芳姐笑着說道:“先生,這位的确就是我們沁園春茶畫坊的老板。”
呂雲龍緊了緊手裏的盒子,但他若是不想辦法籌點錢,連老婆的住院費都出不起,孩子早産也還要在恒溫箱裏呆着。
魏筱柔見他眉頭緊鎖顯然是在思考到底該不該信的問題,當下開口道:“先生,我們包廂裏談。”
在包廂裏坐定,魏筱柔讓店裏的童欣泡了壺茶,童欣與芳姐是她在原來畫廊員工裏挑出來的,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不知道先生怎麽稱呼?”
“呂雲龍。”呂雲龍的雙手依舊覆在紅布包裹的盒子上。
“看得出呂先生似乎很珍惜這件寶貝,這樣吧,我也不說要您現在就确定給我們保存,您先打開來給我看看可好?”
呂雲龍将紅布掀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古樸的匣子,木制的紋路依然清晰可見,掀開蓋子,裏面是一副扇形的畫。
魏筱柔湊過去,畫面裏青草、小樹點綴,巨石矗立,一樹芭蕉從石後探出,茂盛的竹子向右延伸,這是一幅清雅的水墨畫。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自漢晉時代延傳至明代達到高峰的扇面畫,從朱印來看應當是明代陳遵所作的《芭蕉竹石圖》。陳遵此畫以書法筆法入畫,線條剛勁渾圓,用筆飄逸灑脫,極具寫意氣質,是難得的上等佳作。”
呂雲龍感到震驚,這女孩小小年紀竟然有這樣的眼力,當下便覺得遇上了知音,“還不知道老板怎麽稱呼?”
“呂先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叫魏筱柔。”
“魏小姐當真好眼力,這确實是明代陳遵扇面畫芭蕉竹石圖,是從我太爺爺那輩傳下來的。”
“想必呂先生家裏是遇上什麽麻煩事了吧?”
呂雲龍愣了愣。
“我是看您這麽不舍得,卻又還是拿到我們這邊來,想來是急缺錢用。再加上您右手無名指上有戒印,應該是戴了很久的戒指才取下來的緣故。另外您的衣衫很整潔卻隐約帶着一股中藥味,敢問您家中是有人生病了麽?”
呂雲龍睜大了眼睛,她僅僅只憑借短短十分鐘就差不多了解了他的事情,而且每一句都說的正好,這樣的細膩的心思真是有點恐怖。
“魏小姐心思果然細膩,目前确是急着用錢,愛人跟剛出生的孩子都有些不穩定,需要住院觀察治療,而我已經很久都沒找到工作了,所以……”
“其實,看您的樣子,并不像沒有作為之人,只是時候未到罷了。”魏筱柔看着他,“如果呂先生信得過我,就先将畫由我們保存吧,我能向您保證除了我絕不會有其他人能碰到它。”
呂雲龍還是有些猶豫,雖然這女孩剛剛很有能力的樣子,但是只是嘴上說說誰都會,再加上他也吃了很多虧,不能再那麽不謹慎了,當下收了盒子,“我想我還是先考慮一下吧。”
魏筱柔也不急不惱,用手掂了一些放在桌子角落的熏香粉末往空中一揚,看了看,頭也沒擡的說道:“呂先生還是多坐會兒再走吧,這會子估計是要下雨了。”
呂雲龍看着窗外的明豔的陽光以為魏筱柔說的那些話是為了留他,當下也不多說就往樓下走,等他走到大門口,只聽一聲雷鳴,接着幾道閃電,豆子般大小的雨滴落了下來,他站在那裏有點呆了。就算有人看了天氣預報知道下雨,但估計也沒有人知道什麽時辰會下雨,這個女孩卻跟他說現在下雨,這老天就當真下了雨。
魏筱柔站在樓下大廳裏笑着看着他,“怎麽樣,我沒騙您吧?”
呂雲龍只得又硬着頭皮坐了下來。
魏筱柔仔細看了看他的面相,眉骨很高,眉心距離比一般人要寬,這樣的人屬于左腦思維,鬼點子比較多。“呂先生以前應該是從事管理策劃這一塊吧?”
“是。”
“您的懷才不遇應該是人為,而且還是因為感情。”魏筱柔默默算過,他應當有一次情劫,剛好就在去年,“呂先生,您說我說的可都對?”
呂雲龍見什麽都瞞不過魏筱柔,索性就把事情和盤托出了。原來呂雲龍與妻子趙美娜從小青梅竹馬,本來約定待呂雲龍事業穩定就舉行婚禮,沒曾想有一次趙美娜去雲天集團找呂雲龍卻被集團少董李天看中,李天對趙美娜軟硬手段都采取過,最後呂雲龍和趙美娜為了擺脫這種局勢便慌忙結了婚,哪曾想李天懷恨在心不斷挑剔呂雲龍的工作,最後還設計陷害呂雲龍竊取公司機密,導致呂雲龍身敗名裂,現在已經沒有公司願意聘用李雲龍,而趙美娜承受不住連連打擊,一直都覺得是自己害得呂雲龍現在這個樣子,懷孕期間胎兒就一直不穩定,直到一個月前早産誕下了一名女嬰,母女都很虛弱,需要特護,呂雲龍原來的積蓄都已花的差不多了,這才動起了家傳明代陳遵所作的《芭蕉竹石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