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重八卦
“我一生中最對不起的人,一個就是簪子的主人,一個就是他。”皇浦馨容眼神有些迷離。“反正是要辜負的,那我就辜負一個算了,人總要為自己活過一次,那才能稱得上人生。”
皇浦馨容停了停,“他走之後,我也沒什麽念想,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枚簪子,我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也算是終于可以去陪他了,我們都不會這麽寂寞。”
“筱柔,奶奶将這枚簪子交給你,你要替我好好保存。”皇浦馨容将盒子遞到魏筱柔手裏,“你也不用替我感到傷心,奶奶這是去見爺爺去了,你應該高興。人從一出生,手掌心就有一條紅線連接着你和另外一個人,某一天你們相遇相知相愛,你也就會懂得奶奶的心情。”
魏筱柔将盒子接過來,卻一把抱住皇浦馨容,“嗚,奶奶……”
“你這孩子,這麽大力氣,把我都要抱散架羅。”皇浦馨容一邊拍着魏筱柔的後背一邊笑道。
後來又說了一陣子的話,皇浦馨容便覺得累想要睡,魏筱柔卻緊張的一直講些趣事給她聽,她怕皇浦馨容一睡去就再也醒不來,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在乎的東西卻無法握牢的感覺是這樣的難受。
孫昊然趕到魏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淩晨三點了,皇浦馨容的屋子前還圍着一撥人,大家都靜靜地站在門口,沒有人進去也沒人發出聲音。孫昊然走過去站在門口看着縮在一角的魏筱柔心裏都揪了起來,走過去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伸手将她抱了起來,一路抱回了魏老爺子那裏。孫昊然替她脫掉了鞋子,将被子掖好,魏筱柔卻是翻過身去,抱着皇浦馨容給她的那個盒子,背對着他,一聲不吭。
孫昊然眉頭一直緊皺,從接到她的電話開始到現在就沒有松開過,他知道,她在怪他。孫昊然也怪自己,這樣的時候卻不在她身邊,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也沒能及時趕到,她應該怪他。孫昊然沒有走開,坐在床邊守着魏筱柔。
魏筱柔知道自己不該怪師兄,皇浦奶奶的情況她也看過了,的确是大限到了,可是要她什麽都不做,眼巴巴的看着人在自己眼前睡過去,她還是有點接受不了。她在跟師兄鬧別扭,也在跟自己鬧別扭。
第二天一早,村子裏就開始辦葬禮,魏老爺子的意思是一天辦完就好,免得死去的人受折騰,皇浦馨容的墓地就在魏莊墓地最邊緣挨着一座低矮的小墳,這也算是皇浦馨容的遺願,讓他們夫妻二人在一起。
魏筱柔沒有去參加葬禮,依舊是維持着昨晚的姿勢,孫昊然則是依着床邊睜着滿眼血絲的眼睛,一刻也不曾閉上。魏筱柔覺得身子僵着有些麻,微微的動了動,孫昊然立即傾過身子查看,卻發現她并沒有睜眼,伸手去将她的手放進被子裏,卻發現握在掌心的手冰涼,趕忙運氣将自己的元氣渡給她,魏筱柔的手往裏縮了縮,孫昊然加大了力度,見掙不脫魏筱柔就随他去了,手掌心傳來的溫度令她有些舒緩,這一晚上沒睡到現在她也有些累了,慢慢的就睡了去。
第三天一早,程叔就在門外喊他倆出來吃早飯,喊了半天也沒動靜,搖了搖頭,都是倔脾氣,跟魏老爺子有的一拼。
魏筱柔睜開眼的時候,太陽正好照到床頭上,伸手去遮住眼簾,才看見師兄一直坐在床邊緊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兩人的手掰開,靜靜的起床。
孫昊然醒來的時候,手心裏沒有東西,瞬間清醒,環顧屋子也沒看到人,于是慌忙地跑出門外滿院子屋裏屋外的找,都沒有看到人。孫昊然的臉色有些微白,太陽穴也在微微的跳動。
程叔從廚房那邊一進院子就看到一臉落寞的孫家小子,“可算是起來了,你不去吃飯的?”
“她呢?”
“她,你說誰啊?”反映了片刻的程叔才明白過來,“你說筱柔啊,剛剛讓我燒了些熱水,這會兒應該是去泡澡去了。”
孫昊然一聲不吭的就往後院走去,身後程叔在喊:“孫家小子,回來,都說了在泡澡,你跑過去幹嘛,诶……”
孫瑞軒走到最裏間的房門口停了下來,耳朵貼在門上似乎是聽到裏面有水花的聲音,剛放下心,不曾想魏老爺子站在院子另一邊的廚房門口看着他。
“你在幹什麽呢?”
“找她。”
魏老爺子也沒多說什麽便向前院走去,中途又回頭看了兩眼,孫昊然在後院中央靜靜地站着,魏老爺子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喲。
魏筱柔從屋裏出來的時候,只看見一瘦削的身影,張了張嘴,師兄這兩個簡單的字眼,自己卻喊不出口。
孫昊然轉過身看向她,卻發現她低着頭往廚房走去,忙又跟了上去。魏筱柔坐在餐桌前靜靜地吃飯,孫昊然就站在一邊,一動也不動。
魏筱柔只要起身拿東西,東西就被孫昊然遞到自己手上。魏筱柔瞅了一眼孫昊然,才發現他眼裏布滿血絲,眼睛下方黑眼圈很重,下巴上還有冒出來的胡子渣,整個人說不出的憔悴。這明明是自己的事,怎麽感覺他比自己還要累,比自己還要傷心似得。罷了,罷了,人世無常,天命所在,她自己也一樣無可奈何,魏筱柔停下筷子,“師兄,你不餓?”
孫昊然看着她,沒有動。魏筱柔過去拿了一雙碗筷,盛了一碗粥放在旁邊,拉了孫昊然的胳膊,“趕緊吃,不然爺爺和程叔又要說我欺負你了。”
看着他坐了下去,卻依舊沒有動筷子,魏筱柔有些無賴,真是有點死心眼啊,她的師兄。“師兄,我沒事,皇浦奶奶本來就一直都希望能陪在那位爺爺身邊,現在她一定是幸福的。”
“我看過她的情況,的确是大限到了,就算師兄你早點趕過來,也回天無術。”魏筱柔站在他身邊依舊是伸手揉了揉他本就亂糟糟的頭發,“師兄,謝謝你能趕過來,謝謝你一直在我身旁照顧着我。”
孫昊然聽到這裏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魏筱柔看着這個樣子的師兄嘴角緩緩地上揚,暖暖的笑開了。
再過一天就要開學了,魏筱柔臨走的時候,魏老爺子喊住了她,“你頭上的簪子哪裏來的?”
魏筱柔伸手摸了摸後腦勺上挽着的發簪,“皇浦奶奶給的。”
“哦,這樣啊,那你要好好地保存。”魏老爺子眼神有些異樣。
魏筱柔也沒多想,上了車之後,孫昊然就替她扣好安全帶,兩人跟程叔打完招呼就離開了。村子裏的人對于這輛紅旗老爺車也沒什麽稀奇感了,來的太頻繁了也就沒什麽好說的。
程叔剛回到屋裏,魏老爺子就坐在院子裏,手裏拿着一本看似很破舊的書。
“程義,你可見過這樣的印記?”
程叔離近了些瞧了瞧,五個青灰色的圓點組成一個梅花的圖案,“有些眼熟,這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
“你沒怎麽接觸過,想不起來是應當的。”魏老爺子又捋了捋他那兩撇山羊胡子,“以前有一個比較隐秘的幫派叫做梅花幫,幫裏不論男女老少右手手腕都有類似于梅花的五點刺青,我也只是見過不曾深入接觸。”
“與我打交道的那個人曾經說過,梅花幫歷代幫主信物是一枚天眼瑪瑙和田玉簪。你看到那丫頭頭上的那根沒,正好是梅花形狀中間鑲嵌天眼紅瑪瑙的和田玉簪。”
程叔略帶疑惑,“會不會是您想多了?”
“或許吧,不然連自家眼皮底下有這麽厲害的人物都不知道,那倒還真是件擔憂的事情。”
“您這會子倒是知道擔憂了,看來筱柔這孩子的存在倒是改變了您不少。”
“咳,把筱柔房裏的棉被拿出來曬會吧。”魏老爺子有些不自然的道。
魏筱柔看了看認真開車的孫昊然,“師兄,你是不是又有好些天沒休息了?”
“嗯。”
“最近都很忙麽?”
“事情比較多,沒有耽誤。”
魏筱柔側着臉看向孫昊然,“哦。”
魏筱柔倒也還真不是覺得無話可說,而是現在她自己心裏有些東西堵得慌,卻又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皇浦馨容的去世給她帶來的震撼還是有些的,她在想自己強大的速度是不是放的有些慢了,這一世重新來過,有了異能卻也還是不能守住某些東西,在這點上有些小小的受挫。孫昊然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并不是與那人沒有感情的緣故,而是這樣的場景見得太多太多,他難受的原因只是因為她難受。
魏筱柔回湘市之後,呂雲龍就送來了郊區監獄的詳細圖文資料,倒是一塊大面積的土地,四面環山,監獄主體建築是一個環狀,環狀中間有一口大井,以監獄大井口為中心向外延伸處有八座瞭望塔,瞭望塔之間有鐵栅欄相連。魏筱柔又展開那張高空俯視圖,眼裏驚喜之色閃過,就是它了!
魏筱柔驚喜的原因在于從俯視圖面上看,該地區東北高西南低,背面環山,面對水流,八座瞭望塔似連非連如同八卦的八個方位,主體建築呈環狀卻又有棱角稍加改善也能成為一個正的八邊形,中心大井井蓋可以做成太極形圖案,井口也可改為八邊形,然後在井壁上雕刻經文佛言,這樣由中心向外延伸就會成為一個三重八卦。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