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禮物

顧晏看得十分認真，表情投入且正襟危坐。只是時不時會詭異地咧咧嘴。明羅觀察他好一會兒，也不拆穿他。過了十個站他算是裝不下去了，咳嗽一聲張開眼睛。

一旁的顧晏收起手機，明羅從包裏拿出水打開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明羅用眼睛去瞥顧晏，發現他雙目放空，表情正經，知道他又陷入了短暫的滞留狀态。

滞留狀态：只有明羅知道，顧晏在極度緊張或是驚吓時會進入的狀态。這個時候他會表現出與內心完全相仿的面部情緒，鎮定自如，且胸有成竹。這種狀态下他的心跳最高可達二百五十次，但是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來。十五歲的明羅在某個暑假和顧晏一起午睡時，不小心靠到他的胸膛口發現了這個狀态。那時明羅立刻被顧晏的心跳聲吵醒，擡頭一看顧晏卻是單手拿着一本《菊與刀》在認真閱讀。

……所以他剛剛到底是在看什麽？

“你醒啦，要不要吃點零食？我帶了餅幹。”顧晏拉過自己的背包，明羅搖搖頭表示不需要。可是顧晏的手沒停下，還是拉開了背包拉鏈。他讓明羅“稍微等一等”。

明羅就停下來等他。

顧晏在背包裏翻找了好一會兒，忽然停了下來。他擡頭問明羅：“白色還是黑色？”

明羅一挑眉毛。原來他還有保留項目。

這是兩人的約定。顧晏會在某些意想不到的時刻掏兩個盒子給他選擇，要是明羅挑了，那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麽，這件事都會一筆勾銷。

“這次選黑色。”明羅回答他。顧晏點點頭，從包裏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遞到明羅面前。明羅看了他一眼，還是伸手拿了并立刻打開。

裏頭躺着一枚黑曜石耳釘。

這是十八歲那年開始的一個小游戲，契機就是那次廁所失事。顧晏為了給明羅賠禮道歉，想了好多方法，最後這個生了效。以後顧晏去別的城市拍戲，都要找點好看的小玩意兒回來。并在合适的時候拿給明羅，讓他做選擇。

黑盒子裏會放暗色的，較成熟的禮物，白色盒子裏放淺色的，純真一些的禮物。明羅內心吐槽過他的想法，什麽“成熟”、“純真”，不就是帶性暗示和不帶性暗示麽。

不過這話他不會直接和顧晏說，他這小子做什麽事都一根筋，很好理解。

明羅只打了左邊的耳洞，所以顧晏只需要送他一個耳釘。

明羅把黑曜石耳釘從盒子裏拿起，左右端詳一下，是一顆圓圓的珠子，卡在有四個角的鋼托上。是他會喜歡的款式，放在手心轉了轉，他就想收回盒子裏放好了。

“等等。”顧晏再次伸手過來，這次他的手心中放着一支金黴素軟膏。

“你不戴上試試麽？”顧晏的臉微微向下，眼睛朝上看明羅。這幅表情明最受不住了，像只大狗一樣，他別過臉去錯開了目光，顧晏把軟膏又往他面前遞了遞。

僵持了幾秒，明羅嘆了口氣，從顧晏的手上拿過軟膏扭開塗到耳釘上。穿過左耳，黑曜石牢牢定在明羅的左耳上，顧晏的眼睛在明羅的眸子與耳釘上不斷流轉。

“品味不錯，不過你也看夠了吧。”明羅見他還是目不轉睛地看，伸手過去扭開了顧晏的臉。

他動作很大，一不留神露出了自己衣物外邊口袋裏的禮品包裝紙。

明羅的品味比顧晏還要好一些，他會用自己挑選的包裝紙把禮物盒子包好，而那些包裝紙又不是外頭所處可見的數碼印花或是卡通圖案，他喜歡用各種複雜的紙工藝印出的包裝紙。

雖然禮物沒顧晏送得多，但他也用了點心思。每次都會送顧晏想要的東西。

顧晏一眼瞥見，立刻把目光移開。

明羅以為他沒看見，将包裝往裏塞了塞。

他還是沒能拿出自己的禮物。明羅心裏的尴尬像霧氣繞山那樣不肯散去，但好像又不能完全怪顧晏，誰叫他多喝了一杯春心少女勸的茶。茶不是茶，是兌了酒的烏龍茶。

春心少女見到了自己喜歡的新人演員就想着勸酒；喝完酒的顧晏滿腦子都是樓上的人，想也不想就沖上去了；洗澡的明羅沒鎖浴室門。

明羅怕自己下手沒輕沒重把人給打花臉了，後邊的戲該怎麽拍。他不忍心啊，等到顧晏抓住他，把他壓在冰涼的瓷磚上掏他屁股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踹人了。

明羅想起那晚浴室瓷磚貼膚冰涼的觸感和身後火熱滾燙的物件，他尴尬地清清嗓子，摸了摸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釘，低下眉眼去。

一旁的顧晏再次掏出手機，這次他把手機往邊上舉了舉，從明羅的角度是再也看不到他的屏幕了。

他倆上午十點出的門，到學校時是正午十二點多。他倆在道上走着，顧晏手裏拉着自己的行李，走在明羅前面。他們學校帥哥美女很多，尤其開學，年輕人都打扮好在校園裏來來去去，顧晏戴着淺色墨鏡和口罩，也沒人注意他。

濱海文藝裏可不止顧晏這一個藝人。他們學校今年大一進了個非常有名的流量，其餘小藝人的光芒完全被那人掩蓋住了。

顧晏走了一會兒也沒見熟人，将自己的口罩拿了下來。

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除了幾個新生群外，沒人找他有事。小昭早上發給他的消息還懸在頂上，告訴他最近要上的通告有什麽人參加，流程等會兒随表發給他。

顧晏出道兩年接戲寥寥，外頭說到他還是稱呼其為“新人”。他的新不是新在年份上，而是新在名氣上。此時他沒覺得自己和周圍路過的普通學生有什麽區別，偶爾有人認出他，也只是打個招呼罷了。

明羅在後走，感到他似乎沒什麽精神。走到樹林邊人少之處，明羅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禮物邊角，提步往外繞了一繞，想要上前喊住顧晏，把東西拿給他。他拉着行李慣性很大，兩人之間距離也大，明羅便加快速度往前走。

誰知，後頭忽然有人喊道：“讓開——”

一輛電動三輪改造車從車道上竄出來，朝兩人沖去。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爬塔見！就是《男神住在塔裏面》。開頭設定較多，可能略勸退，不過我還是很喜歡大家成長闖關的故事

爬塔是顧晏後期會接的劇，預告下。

另外有人想看明羅和顧晏的人設嗎？要是有我就找時間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