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比試
之後的幾天裏我再也沒有遇到那個男孩子。訓練的任務很重，我幾乎把那件事給淡忘了。今天就是比試的日子，一大早我們就起床了，看得出大夥很緊張，畢竟能找到一個好師傅不僅會學到更好的本事，就是在山莊裏的地位都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如果被莊主選中，那在山莊裏可就是主子一般了。
吃過早飯後，我們早早地來到練武場。經過幾天來的準備，今天的練武場和平日的大不一樣了，高臺兩邊搭起了好幾個棚子，裏面擺滿了凳子，看來是給來賓準備的。最前面傍着高臺兩邊又各搭起了一個臺子，左面臺子上桌椅俱全，幾個丫環小厮還在那裏忙碌着，想來就是莊裏大師傅們的看臺了。一個家仆招呼我們走上右面的臺子，告訴我們在這裏候着就行了。我們分成兩行整齊地站着，靜靜地等着比試的開始。這場比試是不分男女的，其實與其說是比試，不如說是演示，一年時間畢竟太短，即使悟性再好，我們也只是學些皮毛而已，只是通過這次演示，表現出每個人的長處，讓大師傅們能夠相中罷了。聽說那幾個大師傅在江湖上可都是些頂尖的高手，不過每個師傅所擅長的也不一樣，有的擅長劍術，有的內功強勁，有的擅長暗器，還有的擅長用毒，所以選徒也不是一定會根據輸贏來選，而是根據每個人表現出來的特點來選自己認為最合适的那一個。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每個人的名字是寫在紙片上的，現場随便抽到哪兩個，哪兩人就比試。輸了的，就站一邊等着大師傅們再試。嬴了的，再和其他嬴的人兩兩一組，再次比過，直到剩到最後一名，也就是第一的那個人，就是莊主的徒弟了，從此之後由莊主親授武功。
臺下兩邊的棚子裏陸陸續續地要坐滿了，他們互相打着招呼，底下是一片嘈雜。不遠處又有一群人走過來了，為首的是二莊主和另外一個看上去高大魁梧的男人，想來那就是莊主夜君珩了。走近了，只見夜君珩三十多歲，和他弟弟的斯文模樣大相徑庭，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是那種很漂亮的小麥色，胡子刮得幹幹淨淨，一雙眼睛犀利地讓人無法與之對視。他們向兩邊棚子裏的人點頭示意之後就上到左邊的臺子上坐下了。突然感到有道強烈的目光好像一直盯着我，順着感覺望過去，那個小鬼！站在夜君珩身後的那個死死盯着我的孩子，就是那天夜裏的那個小鬼！看看夜君珩再看看他，我一下子就知道他是誰了。夜昊天，夜君珩長子，十歲，自幼跟在夜昊天身邊習武，聽說對岚夜劍法已經有了幾分火候。記得當初剛聽到這個名字時，心裏一陣狂跳，會是他嗎？是那個将我帶來的昊天嗎？一直很遺憾沒有見到，想不到就是這個孩子，如果是他，看來他真不記得前塵往事了，這樣也好，讓人家都重新開始也不錯。不過，看來他怕鬼喲，想到這裏，我疵牙咧嘴地沖他笑了笑，又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漫不經心地望着他。只見他原本驚異的表情此刻仿佛開了染坊似的，像是要發怒的樣子，卻突然又臉紅起來，真是有趣！夜君珩的目光掠過來，我心裏一驚，連忙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好。
比試由二莊主夜君缪主持。他站在臺上，向大家抱拳致了開場詞之後，比試就開始了。首先上場的是寥和另一個叫做風嘯的男孩子。一年的時間泥蛋變得結實多了，也長高了一些，他不再是以前總是跟在陳三後面的泥蛋了，他真正的變成了一個叫做風寥的孩子，眼睛裏有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自信。雖然我自己的身體還是個孩子，可我總是以一個成年人的眼光看待這些孩子，我為他們的每一點變化都感到欣喜。我很高興能看着他們，不，是和他們一起漸漸長大！
寥已經出手了，和他戰一起的那個孩子叫風嘯，兩個人看起來差不多，不過風嘯比寥高出半個頭，所以我擔心寥會吃虧。不過寥很聰明，他仗着自己的靈活，左兜右轉，幾次都躲過風嘯的攻擊，而風嘯幾次落空之後，就有些急躁了，随着寥的兜轉，下盤變得虛浮起來，寥抓住時機，猛攻他的下盤，風嘯跌倒在地，寥嬴了！
“好！”臺下傳來叫好的聲音。我也使勁地鼓起掌來。但立刻就收了起來，因為整個臺上就我一個人在鼓掌，我不好意思地對風嘯做了抱歉的表情。風嘯也沒搭理我，默默地站在了一邊。我餘光瞄到好像昊天小鬼白了我一眼。
接下來上場的居然是星彌和風尋。尋有十一歲了，這一年他可是長高了不少，仿佛是一個小少年了，眉目間有了英氣，一舉一動有了沉穩的氣息。星彌這丫頭更加漂亮了，她本就是我們這些人中最漂亮的。現在俏生生地站在臺上，陽光照在她的臉上，仿佛開出了花兒來，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無瑕的如同玉蝶的翅膀。臺上臺下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望着她不出聲。
“三哥，你就放心出手吧，我沒有事的。”
“嗯，你小心……”
狗子的話還沒說完，星彌就出手了，這丫頭還真是狡猾。我知道丫頭的功夫練的不錯，可是跟尋比起來，可就差的遠了，很明顯尋在讓着她，雖然她趁尋不注意搶先出了手，占了先機，可只兩招之後，尋就扳了過來。看來尋在這一年裏可沒少吃苦下功夫。那麽風痕呢，現在的尋能比得過他了嗎，我想着不禁看了風痕一眼，剛巧他也向我望來，對我點頭笑了笑就接着看尋和丫頭的比試了。一副風清雲淡的樣子，倒讓我覺得有些高深莫測，又一想，呵呵，不過都還是孩子而已，我擔的什麽心呀。
很快這場比試就有了結果，不出意外地尋嬴了，彌站到了一旁，尋走了回來。
一直等到第六場，我才聽到叫我的名字，當時我還沉浸在上一場中風痕的表現，他很輕松的就将他的對手打敗了，出手幹脆利落，還非常地灑脫漂亮。當時我就懷疑自己會不會是他的對手。我聽到和我比試的是風霖，走到場中，看了看這個和我身高差不多的男孩子，總覺的好像有點欺負小孩子的感覺。看來我還是沒有完全适應現在的身體年齡呀。三下五除二地把這小孩子打發了，那個孩子居然抹起了眼淚，還惡狠狠地說：“你等着吧，我風痕哥哥一定會把你打敗的！”切，一年了，這孩子還是那拽小子的忠實粉絲呀。
“風夙！”我剛站好就聽到喊阿風的名字。和他對打的是風霂。阿風還是那樣一副怯怯地樣子，真不知道他這一年是怎樣過來的，人家練了一年，功夫高低不說，總是又黑又壯的，可他還像個瓷娃娃一樣，仿佛一碰就會碎似的。不過他年紀還小，還是個道地的孩子。再看風霂可就不一樣了，他比阿風高出一個頭還多，顯然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比起他弟弟來，他成熟穩重多了，嗯，阿風要是和風霖比還差不多。我這邊打量着，那邊已經動起手來了，不過出乎我的意料，阿風居然支撐了很長時間才敗下陣來，這一仗居然很精彩，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所以比完後，下面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阿風很害羞的樣子，站到了一旁，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給他，也不知道他看沒看懂，只是抿着嘴眼裏含着笑，低下了頭。
第一輪很快就結束了。第二輪我和風霖打，我嬴了！這一輪剩下五個人，我，尋和風痕都留下了。五個人中只有我一個女孩子。接下來尋和風痕分別和另外兩個男孩子對打，而我将和嬴的人打。我知道很快就會輪到我和尋或是風痕對峙了，那兩個不是他們的對手。果不其然。我含笑地望着尋，他靜靜地望着我，眼睛裏含着驕傲，含着關心，一言不發地等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出手。我看了看旁邊的風痕，一會兒不是我就是尋将和他對戰了，他收起了笑容，很認真的看着我們。我又望着尋，是的，我是不會讓的！對于尋來說那是侮辱。我出手了，我很認真地接着尋的每一招，他的內力和我差不多，其實這很不錯了，因為我是三十來歲的心智領悟着內功心法，而他卻只是個孩子。不過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輸的，因為我輕功很強，所以我拖也會把他拖垮掉。三十招後，尋停了下來，對我一抱拳，認輸了。我知道他還能再支撐一會兒的，不過我也明白他是想我留着力氣對付風痕。他想我拿到第一成為莊主的徒弟。
風痕！我慢慢轉向他，場上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空氣都凝重起來，就在我要出手時，星彌喊起來：“不公平，星月應該休息一下再打！”二莊主同意了，讓我休息一盞茶的時間。我走到旁邊坐下來，星彌湊過來對我說：“星月，你一定要打敗風痕，殺殺他的銳氣，別讓人小瞧了我們。”
“嗯，我會盡力的，星彌對我這麽好，我怎麽敢不聽彌的話！”我摟了摟彌的肩，笑嘻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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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和風痕交上手，才知道這小子果然有驕傲的資本，首先他的內力很強，我知道他是帶藝來的，看來是從小就練習的，他和尋年齡差不多，看來練了有幾年了，內力不像我們似的只初窺門徑。其次他的招式也很多，讓我招架起來很是費力。硬碰硬顯然是不行的，我可沒有他的力量大，見招拆招吧，時間一長我不是挨上揍就是累死了，所以我只能仗着輕功一味地躲閃了。時不時虛恍幾下，招式我是不講究了，腦子裏只閃着上輩子金前輩那經典的一句：無招勝有招！我小心地避着他的攻擊，仔細地觀察着他的弱點，只有出其不意地攻其不備，我才有嬴的可能性呀。時間久了，我聽到他的呼吸聲粗重起來，動作也不那麽靈活了，我知道機會來了，避過他直面的攻擊，輕閃到他身後，右手變作手刀向他的後頸猛砍，他沒有站住，倒在了地上。周圍傳來叫好聲，我嬴了！我勝得很僥幸，也很辛苦，其實只要再過一小會兒，不用他打，我自己也累趴下了。不過我還是一臉輕松地接受尋和彌他們的祝賀。
“爹，昊天想去會會她！”
整個會場安靜下來，大家看着這還未成年的少莊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畢竟這不是比賽規定當中的。
“這個記仇的死小鬼，”我心中暗罵：“報複也沒有這樣的，車輪戰，想我死嗎？”
“不行啊莊主，星月她已經很累了。”尋為我向莊主求着情。
“我和我爹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那小子惡狠狠地對尋說，一臉的不耐煩。
我望向莊主，我知道只有莊主點了頭，那小子才能找我的晦氣。莊主應該不會答應吧，畢竟怎麽說我也打不過他兒子，我這麽一大點兒，明擺了不是欺負人嗎。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難道不會很丢面子嗎？
“昊天，沒有必要吧，她打不過你的。”果然，莊主看了看我，又看看夜昊天說。
“不，爹，我只想試試她的輕功而已，落師傅曾說過她可能是傳說中的素女，現在看起來，她的輕功真的不錯，連痕都敗了，所以我想試試，點到為止，我會注意分寸的。”
我看到夜君珩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靜靜地盯着夜昊天。底下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
“素女？這世上真的有素女嗎？”
“是啊，那個女孩子就是傳說中的素女嗎？難怪啊……”
“什麽是素女？”
“若岚夜山莊真的出了素女，那在這江湖中的地位怕是更無人能及了！”
“夜莊主，那女孩子真的是素女嗎？”有人大聲地問道。
“是啊，是啊。”又有好幾個人附和道。
夜君珩看了看我，站起身來，向着下面抱了抱拳：“各位，素女之說向來是無稽之談，這個孩子不過是天賦比別人好些，運氣不錯，僥幸嬴了這幾場，哪裏就是什麽素女了……”
“夜莊主，不如就讓她和少莊主比試一下吧，也讓我們見識一下少莊主的功夫。”
“就是，就是。”下面一片附和聲。
“這，”夜君珩沉吟了一下，“也好，昊天，你就試試星月吧，小心點！”
“是，爹。”
那小子朝我走過來，就這種氣勢都不是尋和風痕所能比的，他的眼神裏有一絲得意，還有一絲狠意。我不禁後退了兩步。死小鬼，不就是吓了吓你嗎，至于嗎？
“出手吧！”他站定了，靜靜地等我出手。我只能故計重施，仗着輕功迅速繞到他身後，揮掌擘下！但我都沒看到他轉身，就出手迎了上來，只輕輕一接，便把我震出老遠，我還沒喘過氣來，他便欺身過來，抓住我的雙肩，要把我扔出去。死小子，姑奶奶和你拼了！我雙腿緊緊夾住他的腰，不讓他把我扔出去，雙手拼命的扯着他的頭發，一副拼命三郎的樣子，潑婦打架可能也就如此了，招數早就沒有了。他想掙開我，試了幾次都沒成功。不一會兒，我就把他的頭發扯散了。他突然停了一下，怒視着我，之後我就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打在我的胸口上，喉頭一股腥氣噴了出來，我重重地向後飛去……
“星月！”“星月！”“星月！”耳邊傳來呼喊，是尋和星彌，還有一個，好熟悉，像是陳三呢！
“這死小子，居然把我拍飛了！”這是我最後的意識，之後重重地摔在地上不醒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