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個問題出口, 寧宇并沒馬上承認, 或是否認。
他看了她一會兒, 才嗯了一聲，說, “是我。”
面前的小姑娘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拍了下腦袋，說，“我可真傻，竟然沒想到是你！”
說着又不解的看他，“可你為什麽沒寫名字呢？”
寧宇哦了一聲，“當時忘了……。”
當然不能說，是叫秘書給寄的。
周晩點了點頭, 可還是納悶，“那我後來跟你說起這件事，你也沒說是你啊……”
他笑了笑, 并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說, “沒關系, 你開心就好了，說不說其實都無所謂。”
可周晩還是覺得自己太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又跟他道謝，“你太有心了，謝謝你, 那禮物真的，真的特別貴重，可是我沒為你做些什麽……”
他笑了笑，說，“你是第一個跟我說生日快樂的姑娘，對我來說，已經意義重大了。”
她沒懂他的深意，只笑了下說，“大概你沒給別的女生看過你的身份證吧……”
他低低嗯了一聲，“你是第一個。”
說完，依然看着她。
對上他的目光，周晩心裏微微頓了頓。
她覺得，今天的寧宇好像有點奇怪，眼神裏好像有種特別的東西……
再看下去，怕是要頂不住，她趕緊挪開視線，注意力又轉回自己捧着的紙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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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問他，“那你從哪兒弄來的這些？應該很貴吧？這些版本的專輯，國內好像沒有的。”
寧宇頓了頓，說，“并不貴，我托在國外的同事弄的，這位Vanessa近期在國外巡演，我們公司是贊助商。”
“哦。”
她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句，“那之前我生日的那兩個也是嗎？”
他點了點頭。
——但其實他并沒說實話。
當然，禦錦贊助Vanessa的音樂會是真的，但這些專輯，卻是他前陣子在國外的時候自己跑去買來，又送到Vanessa面前要的簽名。
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多了個愛好，每到一些地方，總忍不住去逛一逛跟小提琴有關的商店，搜集跟小提琴有關的東西。
——小時候的确學過鋼琴，但對于小提琴的關注，卻完完全全是因她而生。
或許這就叫愛屋及烏？
然而因為之前對她隐瞞了自己的身份，他現在只能這樣隐去關鍵情節。
還是那句話吧，她喜歡最重要。
話音落下，小姑娘點了點頭，算是徹底弄清楚了謎團。
但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且，還有些沮喪。
深呼吸了一下，她重新擡眼看他，說，“謝謝你總是送我這麽難得的禮物，說實話，我真的非常喜歡，可，可我也不知道能回贈你什麽……”
是啊，她還是個學生，連點收入也沒有，就算上回想請人家吃飯，也沒吃成。勉勉強強的，就前幾天請他玩了游樂園，可是一轉眼，他又送了她這麽珍貴的東西。
這個人情什麽時候能還的清楚呢？
話音落下，卻見他笑了笑。
下一秒，他忽然說了一句，“我能不能抱抱你？”
周晩“啊”了一聲，懷疑自己聽錯了，一雙眸子裏滿是不可思議。
對上她這樣的神情，他忽然有點慫。
于是咳了咳後，改口說，“沒什麽，我是想問你，哪天開學啊？”
小姑娘哦了一聲，“九月一二號報到，你們呢？”
他說，“我們也差不多。”
話題算是徹底給扭轉了。
周晩悄悄的放心下來、
——她就說嘛，剛才肯定是自己聽錯了，他怎麽會說要抱她的話呢？
正這麽想着，兜裏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她吓了一跳，趕緊拿出來看，結果發現是周俊打的電話。
她跟他笑了笑，“我弟打的，我接一下啊。”
寧宇并沒意見，嗯了一聲，看着她說了聲喂。
“姐你是不是下樓了？”周俊在那頭問。
周晩看了寧宇一眼，答說，“是啊，我有點熱，出來買個冰激淩吃。”
寧宇貼心的把目光挪向別處，假裝沒聽見她說謊。
哪知道周俊立刻說了一句，“那你給我帶瓶可樂呗，我正好想喝。”
她嗯了一聲，“知道了。”就把電話挂了。
他也把目光轉了回來。
因為剛才的小謊話，她還有點不太好意思，笑了下說，“我弟讓我給他帶可樂。”
他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身邊就是一家便利店，她跟他說了句等等，就轉身走了過去，沒過多久，寧宇看見她出來，手裏卻拿了兩瓶飲料。
她快步走了回來，伸手遞給他一瓶，笑着說，“請你喝。”
他倒也沒客氣，說了聲謝謝，就接了過來，但等拿到手裏才發現，那是瓶果汁。
他挑了挑眉，明顯有點意外，還以為她買了兩瓶可樂呢。
她趕緊解釋說，“那個可樂不太健康，你喝這個好些。”
他于是明白了，心裏還有些淡淡的甜味，跟她說了聲，“謝謝。”
跟這些珍貴的大師簽名的專輯相比，一瓶果汁算得了什麽？她趕緊說不客氣，頓了頓，又說，“等開學了，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當然了，也不知道要多少頓飯，才能還清這些人情……
他倒也沒客氣，依然笑着說了聲“好啊。”
但接下來，兩個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夜風有點涼了起來，他悄悄看她，見她只穿了件無袖的連衣裙，并沒加外套，于是只好說，“時候不早了，你先上去吧，不然家裏人要擔心。”
她點了點頭，說，“好，那你也早點回家吧，謝謝你了。”
又道了一遍謝。
他點了點頭，就轉身開了車門，她倒是一直站着目送他，沒有先走。
扣好安全帶，發動油門，接下來，就該離開了。
就在這個當口，他忽然降下了副駕駛的車窗，喊了她的名字。
“周晩。”
她擡眼看過去，有點意外，問他，“怎麽了？”
略顯昏暗的駕駛座上，他的神色很認真，說，“不要跟別人談戀愛好不好？”
“啊？”
她又怔了一下，但見他沒有再重複，且神色認真，終于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
他說，不要跟別人談戀愛？
她一頭霧水，卻莫名其妙的開始臉紅。
而沒等她回答，他就又說了一句，“如果要談戀愛，考慮一下我好嗎？”
小姑娘這次沒有啊出來，是結結實實的給愣住了。
他，他這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要忽然跟她說這樣的話？
她呆呆傻傻的望着他，一時忘了挪眼，于是又看見他說了一句話。
——汽車的發動機在低聲轟鳴，大約他的聲音并不高，所以她聽不太清楚。
卻好像看明白了他的口型。
“我喜歡你。”
他好像在這樣跟她說，“我喜歡你。”
周晩再一次，徹底的傻了。
八月下旬，B市微涼的夜風中，兩個人隔着汽車的窗戶對望。
她怔愣在那裏，不知道要說什麽好，而他，也沒再說什麽。
只是就這麽看着她，眼眸中帶着說不出口的期望，以及她看不到的忐忑。
一旁忽然有輛車停了下來，開車的人伸頭喊他，“喂，小哥現在走不走啊？”
原來是等他的車位要停車的。
他說了句“走。”然後又朝她看過來。
頓了一下，他擺了擺手，說，“再見。”
而她遲遲的點了點頭，眸子裏還存着沒有散去的驚訝。
寧宇就踩了油門，往前走了。
~~
回到家中，重新躺回床上，夜已經又深了一些。
可周晩卻有點失眠。
說實話，從小到大，她也曾經收到過別人的告白。
尤其在星光杯結束以後，那段時間，無論是當面，還是短信微信情書，說喜歡她的人不少。
包括在高考結束那天，年紀學霸在校門口攔住她表白的時候，她一直都挺淡定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今晚聽見寧宇說出同樣的話，她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慌。
而且更要命的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麽。
她其實以前想的特別明确，要珍惜國音的學習機會，不要輕易浪費時間談戀愛，就算現在扪心自問，這個點頭也是堅定的。
可是為什麽，這會兒躺在床上，腦子裏全是他的樣子？
夜深人靜，床頭燈昏暗的光線下，小姑娘拉住被子蒙住頭，叫了聲，“完蛋了……”
完蛋了周晩，難道你想分心去談戀愛了嗎？
~~
一路開車穿過近半座城，等寧宇回到家的時候，腦子裏還是周晩的影子。
他頭一次看她穿松松的連衣裙，松松紮起來的頭發甚至還散發着洗發水的香味。
他也不知道臨別的時候，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那番話，這在要出門見她的時候是沒有的。
現在想來，大約是再不想叫別的男生看到她這麽居家的樣子吧。所以他還是說了，突如其來，卻是在心裏醞釀已久的。
他含着金鑰匙出生，從小天不怕地不怕，長在現在，活了兩回，也算吃過苦的吧，但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這個姑娘始終是他最不能确定的東西。
他剛才甚至有點害怕，怕在他表白之後，她會說出拒絕的話。
不過很顯然，小姑娘當時是懵了，一直到他走，也還沒緩過來……
他又有點想笑。
也真的翹了翹唇角，笑了。
家裏只有他自己，所以很安靜。他開了燈，放下鑰匙，正準備去洗澡，剛放下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拿起來看，見是李潔打來的電話。
他接了起來，李潔的聲音帶着欣喜。
“寧少你好，您的提案剛才董事會已經通過了，明天就進入正式投标階段，早八點總部會有個會議，董事長希望您能參加。”
他嗯了一聲，“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