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周晩的倔強, 确實出乎舍友們的意料, 然而作為CP粉的她們再怎麽捉急, 也實在比不過當事人寧宇的一丁半點兒。

算來,寧少爺已經将近兩周沒有見到自己的女朋友了……

他給她發微信短信, 她還是不回,打她電話,依然處于被拉黑的狀态,要不是她的舍友們能隔三差五給自己遞點消息,他幾乎就要被她完全隔絕……

他也不是沒有試着去她學校門口等她,可她天天宿舍琴房食堂之間來回,平時根本不出學校大門……

後來托她舍友的幫忙,他總算在周五傍晚的音樂學院校門外等到了要回家的她, 然而還沒等跟她說上話,她只看了他一眼後,就提着行李上了剛好在路邊停下的出租車。

他要顧及她的面子, 生怕惹她更加生氣, 所以沒敢死皮賴臉的硬纏, 只能站在原地, 看着她乘坐的車輛消失在視線中。

出租車漸漸遠離大學城,周晩微微吐了口氣,頓了頓, 從包裏翻出了手機。

打開微信,504女子樂團的群裏正聊的活躍,她點進去看了一眼, 恰好看到思思發言——

“剛才在校門口看見宇哥了,就一個人在那站着,形單影只的好可憐QAQ……”

溫朵跟上,“宇哥好可憐……”

朱瑞,“好可憐……”

周晩關了屏,又将目光投向車外。

說實話,剛才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心裏不是沒有觸動。

她這些天拼命用學習來麻木自己,不給自己留空閑的時間,就是想拼命壓下,心裏的不痛快,但偏偏一有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起他,想起那些事。

她乖乖長到十八歲,從沒忤逆過爸爸媽媽,那時候媽媽叫她不要這麽早談戀愛,她本來也是很贊同的。但是等他出現,跟她表白,她還是忍不住嘗試了。

——那天晚上的無人山路上,是她第一次跟一個人說喜歡。而她心裏的喜歡,卻比說出口的還要強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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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正因為如此,在發現被欺騙之後,她得到的傷害也比想象中要強百倍。

思思溫朵甚至加上朱瑞,她們都在旁敲側擊的幫寧宇求情,說他好可憐,可她們并不知道,自己心裏的坎,并不是輕描淡寫就能抹去的,她的失望難過,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沒人知道,從認識他開始,每一次跟他見面,所說過的話,她都清清楚楚的記在腦子裏,也正因為如此,現在真相浮出,她每每回想起來,心裏就更難受。

那天跟他分開後,她不是沒有去網上看過他的資料——他說他去外地上學,沒錯,國外也算外地吧;他說他父母雙亡只有一個爺爺,沒錯,新聞上也說了,禦錦董事長兒子兒媳前幾年車禍離世,的确只有他這麽一個孫子;他說以後每次約會都由他來買單,他有經濟來源,完全可以應付……

沒錯,他堂堂國內數一數二大私企的法定繼承人,他當然負擔得起!

現在回想起來,他的身份應該很容易被拆穿的,她如果稍微多些心眼,或許就不會被騙了這麽久。然而可恨的是,她就是這麽憨傻,這麽笨!

尤其想到那晚,她居然硬是轉了兩萬塊錢給他,叫他給他爺爺買補品……

她簡直想把他的微信拉黑。

小姑娘心裏還是覺得憋悶,強迫自己不再想他,轉頭看向車窗外。

~~

天色漸漸昏暗,出租車穿過大半座城,終于到達周晩家小區門口。

她先回家放了行李,然後照例去店裏幫忙,一直到忙過了高峰期,才跟爸媽打烊回家。

當然沒發現躲在街對面某部車裏的寧宇。

自從有了投資商合作,周爸周媽變得更忙碌了,當然了,以前他們是被困在店裏脫不開身,現在則是來回跑幾家分店,查看裝修,培訓服務員之類,幹的是老板的活兒,他們忙的不亦樂乎。

孩子們也都懂事了,周俊每天放學後除過跟小夥伴們踢踢球,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裏寫作業看書,明年就要中考了,他把目标定在了姐姐讀過的八中,目前正在努力。

爸媽忙得顧不上家裏,周晩周末就打掃衛生,洗洗衣服,順便給弟弟做做飯,眼看着,兩天很快的就過去了。

到了周日下午,她準備收拾東西回校的時候,宿舍群裏又有消息了。

是朱瑞一下@了所有人,問,“今晚臨時有事,有個30分鐘的場子誰能幫我頂一下?300塊酬勞。”

朱瑞很自立,平時生活費都是自己賺的,每周跑上兩三個場,一個月的生活費就綽綽有餘。

這個活主要靠的是人脈,臨時有事找別人頂沒問題,但最好找信得過的人,因為萬一頂替你的人動點什麽歪心思,把你的場子搶了去也極有可能。因此朱瑞首先想到的是同宿舍的小夥伴們。

之前這種情況也有過,溫朵替她頂過一次,但今天有點不湊巧,朱瑞消息一發出來,溫朵就在群裏回,“今晚我姥姥過生日,得八點才吃晚飯,怕是趕不上了吧?”

朱瑞回了個皺臉,“場子七點半開始,八點就結束了……”

溫朵做了個攤手的表情,“那就沒辦法了,問問思思和晚晚成不成?”

思思也很快回複,“今晚我們在專業老師家聚會呢,去不了啊阿瑞。”

正好這時,周晩收拾完東西來看手機,想了想,回複說,“我沒事兒,我替你吧,阿瑞你把地點聯系人發給我。”

朱瑞趕緊連發幾個OK,又給她私發了要用的信息,而周晩在網上查了下路線,等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就去了。

~~

演出的地方叫豐澤樓,是個生态餐廳,看起來很高檔的那種。

餐廳的大廳中間有個專門用來表演的小型舞臺,舞臺有專門的門進入,周圍環繞着噴泉流水,跟客人們吃飯的地方分隔開來,彼此互不影響,倒還算不錯。

周晩從前沒有跑過場子,原本還有些放不開,但看到這樣的環境,心裏就舒服多了,畢竟她并不是為了那三百塊錢,主要還是救朱瑞的急。

她跟餐廳負責人打了聲招呼,在後臺調了下琴,等時間一到,就上臺表演了。

餐廳的環境菜品都很有特色,就是消費實在不低,一桌菜動不動幾千,因此來吃飯的,大多都是談生意的有錢人。

好巧不巧,今晚正好有一位熟人在這吃飯。

晩七點半,蔣辰踏進豐澤樓大門,耳朵邊還聽着電話。

“爸,我已經到了啊……”

話還沒說完,他眼睛一瞟,正好看見了舞臺上拉琴的人。

“爸不給您說了我馬上就到。”趕緊挂了電話。

蔣公子眯着眼睛又往舞臺上瞅了瞅,在确定自己沒有看錯後,悄悄拍了張照片,連定位一起,發給了某人。

……

半小時的表演時間其實很好過,滿打滿算,不過七八首小曲子的時間,周晩基本功紮實,随便幾首抒情小曲輕松拿捏,食客們也都在吃着自己的飯,聊自己的事,極少有人專門去關注她。

哪知道眼看就要拉完的時候,舞臺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人,正專心拉琴的她無意一瞧,忽然有些怔愣。

寧宇就站在她正前方,隔着噴泉,直直的望着她,眸子裏仿佛含了團火似的,目光燙人。

她有點意外,與他對視了幾秒,卻又扭轉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拉着琴,等到幾分鐘後一曲拉完,這才匆忙的鞠了一躬,下了臺。

時間已經到了,她今晚的任務順利完成,該是離開的時候。

然而當她背着琴走出舞臺後方的小門,卻被他一下堵住。

認出是他後,她當即垂下眼睫說,“讓一讓,我要出去。”

他身子不動,垂眼看着她,沉聲問,“為什麽要來跑場?”

是跟他賭氣,還是錢不夠花了?

他滿目不解,急于知道答案,哪知道她只是笑了一下,說,“這是我的自由,沒必要解釋。”語罷仍然要走。

他心一慌,一把把她拉住,皺着眉問,“晚晚,你就這麽判我死刑了嗎?”

餐廳不缺顧客,他們位置雖然偏僻,但歸功于兩個人引人注目的外表,周圍已經有人投來了目光,尤其他的這句話聽起來還很驚心動魄,許多人的眼中都滿是好奇。

周晩臉上挂不住,用力的甩了他的手,自顧自往前走。

而他也追了上去。

就這麽一路跟着她走,眼看着過了馬路,穿過周末晚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兩人進到了地鐵站裏。

趁着她低頭找公交卡的當口,他又擋在她身前,忍不住再度問她,“你從今往後不打算理我了是嗎?你是不是忘了那晚在山上說過的話?你說過的,只要兩個人彼此真心,家庭背景根本算不了什麽……”

話說到這,她終于擡起眼來看他,說,“我是說過這樣的話,可兩個人的真心,是建立在相互坦誠的基礎上的,你根本就沒有坦誠,拿出這話來質問我有意思嗎?”

寧宇一時無言以對,只好又說,“那我問你,如果剛開始我就以真實的身份面對你,你會接受我嗎?你會不會排斥我?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依然不會叫我送你?”

周晩微頓,并沒有立刻回答。

是的,她其實也明白他說的沒錯,如果一開始他就亮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她絕大可能還是不會上他的車,不會與他有什麽交集。

她一時沉默下來,而他頓了頓,又嘗試着跟她說,“晚晚,是我不該騙你,你現在生我氣也都是應該的,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那天陰差陽錯下的開始,我們或許根本不會在一起?”

“從那天事情發生到現在,我每一天都是在折磨中熬過來的,求你原諒我好嗎?”他用拳頭砸了砸胸口,說,“這顆心是真的,我對你的喜歡也沒有一點兒摻假。我發誓!或者你想要我怎麽證明,我都可以立刻向你證明。”

地鐵站比剛才餐廳裏的人還多,周圍紛紛停步觀看,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機拍攝……

他的話一字一字的傳進耳朵,餘光又瞥見這些場景,周晩心裏又窘又慌,恰好也終于摸到了公交卡,于是趕緊拿出來,躲過他跑向一側的閘口,刷卡進站,頭也不回的沖去了站臺。

好巧不巧,剛好有地鐵在停,她二話不說趕緊擠了進去,緊接着地鐵門關上,她夾雜在人群中,離開了站臺。

他沒有跟來。

她悄悄的松了口氣。

因為地鐵人多,她環顧一下四周,去到了人少的車廂連接處站着,然而腦子裏卻全是他的話。

……

而車站外,眼看着她逃也似的離開,被攔在外面的寧少爺怒火攻心,卻也只能在原地罵了句髒話。

他想追她來着,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公交卡!

N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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