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家要我還政

在朝廷上，我難得第一次這麽好說話，有關大臣們提出來的這些問題，我全都應允了，并且頭一次應允的這麽爽快。

我已經決定，下個月初一，便離開京城去泰山舉行祭天儀式，然後便正式還權給蕭迦。

并且我還下令，在這個月，宮中便開始舉行全蕭國的秀女大選，我要為皇帝正式開選第一批嫔妃。

我不知道蕭迦聽到這些消息，心情是如何的，可是我知道，我放出這兩項命令時，我的心是開心的。

我把給皇帝選妃的事，自然交給了內務府去辦，很快，內務府的命令便傳來了。

前後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最後一批入選的秀女名單便已出爐，直接送到了我的手中。

我自然故意把哥哥蘇護的女兒，我的親外甥女蘇語放在人選當中，而且這個外甥女，是我最中意的人選。

當晚，我便把皇帝蕭迦故意找來壽康宮 ，好好和他談談選妃之事。

蕭迦一來，寒暄幾句後，我便把一批秀女的名單和畫像讓宮女拿着，遞給他看。

“皇兒，這是這次選秀，內務府為你選上來的秀女，你且看看，有哪些是特別滿意的……”

在這裏面，我特意将我蘇家的女兒和高家梁家、等等朝中幾大世家送上來的秀女放在最上面，以供蕭迦選擇。

經歷了上一世蕭畏的背叛，這一世對蕭迦，我不是沒有防備之心，相反，我的防備之心反而更重了。

我就是在試探他，故意的試探。

果然，聽了我的話，蕭迦吃了一驚，已經是十四歲少年郎的他，現在個子已經長得很高了，可是也許因為他到底是山野鄉間孩子的緣故吧，他相貌平平，雖然養尊處優的當着小皇帝生活多年，可他絲毫沒有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一眼望去，他簡單的很，也普通的很，穿着龍袍在身上，也沒有蕭馭當年那種英俊潇灑的尊貴之氣。

但我看人，從不看這些，我要看他的內心，是否完全對我忠誠。

見到宮女給他抵上厚厚一疊名單和畫像，蕭迦像是吓住了，竟然接也不接，直接對我屈身一拜。

“母後，兒臣的各種事，但由母後做主就是了，母後何必還要來問兒臣呢，母後中意誰家的秀女，兒臣便選誰入宮，這事母後無需問兒臣……”

臉一白，這孩子甚至畏顫顫的向我說出這番毫無自主的話。

“哦？”我眯了眯眼，望着蕭迦，想看他這話是單純的出自對我的畏懼，還是出自自己最最真實的真心。“皇兒真是這麽想的？這可是有關你的後宮，你的皇後妃嫔們，朝中的大臣還說要母後将政權歸還給你呢，母後已經應允了，下個月初一，母後便和你一起出京城去泰山祭天，祭天之後，母後便不再臨朝聽政了，今後天下之事，皇兒已經大了，母後已經放心可以把天下交給皇兒，這樣，先皇若在九泉之下有知，也會安心的……”

我笑眯眯的說出一大番話，每一句，都說的完全不符合我的性格。

蕭迦越聽越慌亂，最後竟腿一軟，直接跪在我座前。

“母後！”這孩子滿臉畏懼的仰面答道：“兒臣有母後，并不想這麽快親政！母後不要聽朝中那些大臣胡說！兒臣願意一輩子讓母後帶着兒臣處理朝中事務，母後……”

這孩子，越說越嚴重了，而我，并不相信這一切。

“是嗎？你這傻孩子！”

我裝作很開心很幸福的樣子，笑微微的親自将蕭迦攙扶起來，沒再說還政這事，但我卻取過宮女手中的畫冊，打開其中三幅讓蕭迦看。

“皇兒，你看，這三位小姐就是這次秀女裏的佼佼者，第一人是丞相高定的孫女，她的父親是已經為國捐軀的高國公高陰，可謂是名門毓秀。第二人是将軍梁業的獨女，這梁小姐自幼在宮中長大，你們是有幾年相識相伴的情份，是麽？而這第三人嘛，是母後母家的外甥女，你舅舅蘇護的女兒。高小姐有家世，梁小姐有情份，又有第一的美貌，而你這位蘇表姐，不但年紀比你微微大一些不說，相貌也是三者中最次的，你看你願意選誰？誰便是你的中宮皇後了！令兩位，你若是願意，便選進宮做你的貴妃吧！”

我姍然對蕭迦說出這一番話，也說出了今晚試探他的最大目的。

卻不想這孩子當真是謹慎，見我将話說的這麽直白了，他依舊只跪在地上，口裏擲地有聲的直讓我為他做選擇，他一切都聽我的，聽着聽着，竟連我都有些不耐煩了。

“母後要你選，你便選！”

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我對明寧有些無限的耐心，可是對這個孩子，我沒有。

我突然動氣，不耐煩的對他嚴厲一斥。

“母後……兒臣真的願意什麽都聽您的……”

卻不想我這樣一生氣後，蕭迦的臉色一變，撲通又向我跪下，臉上竟然泛起了委屈和傷心的光芒。

他眼中含着晶瑩的淚光說：“以前兒臣總以為母後不愛兒臣，可是自從小棄子告訴朕，這世間還有孩子根本就沒有父母時，兒臣才知道兒臣能有母後照顧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母後，打那時起，兒臣才明白，您是愛朕的，您愛朕，也愛皇姐，朕和皇姐才是您的心頭肉，兒臣不願意像小棄子那麽可憐，兒臣真的也很愛母後，兒臣願意什麽事都聽母後的，求母後不要生氣，求您……”

我竟從來都不知道，那個蘇棄，我只是用他來出一口惡氣罷了，他竟然還在蕭迦身邊發揮了這麽大的作用。

蕭迦竟然在心底，把我真的當他最大的依靠和母親在愛着，他認為我愛他，就如同我愛明寧一樣！

可真的是這樣嗎？不，不是的，他不知道他非我親生，可我卻知道啊。

我根本就不愛他，我只是為了自己，選了他這樣一個無父無母的鄉下孩子做了兒子罷了，就算不是他，也會有別的孩子給我當兒子，只是因為他碰巧這麽幸運罷了！

一時間，我怔在原地，望着跪在地上仰頭向我哀哀哭訴的少年孩子，我的心第一次這麽酸澀，這麽抽搐。

原來不知道真相的世界，是這麽的美好，也許蕭迦之所以這樣全心的信賴我，只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吧，就如蕭畏一樣，同樣是當我的兒子，蕭畏因為明白自己有生母，所以無論我多麽盡心的疼愛他，他也只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一時間，我又陷入深深的疑惑和倔強之中。

我不敢再信任蕭迦，也不敢像他說的，如同他愛我一般的去愛他，可是有時候，我又有些不忍心，比如現在。

我悠悠的嘆了口氣，良久，再度将蕭迦攙扶起來，我無奈的說道：“你這孩子，母後只是在問你挑選皇後和貴妃的人選罷了，你就扯的這麽遠，母後也很愛你，你是母後的兒子，母後怎麽可能會和你真的生氣呢？起來吧，如今已經是個十四歲的大人了，不再是孩子，不要這樣動不動就跪着。”

我嘴裏說着軟綿的話，難得這樣親厚溫和的對蕭迦。

蕭迦卻很意外，十分驚喜的拉着我的手随我起身，他甚至孩子氣的繼續對我撒嬌道：“母後不和兒臣生氣就好，母後，兒臣知道您是這世間最疼兒臣的人了！”

他這樣撒嬌，是我完全不習慣的，我面色有些不自然，過了許久才點點他的額頭，對他說：“你啊，多大的人了，罷了，母後已經知道你的心了，那你現在再和母後說，你中意誰總行了吧？母後不會多心的。”

“真的？”聽到我這樣說，這孩子才放心下來。

我微微一笑，點頭，“真的。”

“母後……”蕭迦望着我，到這時才小心翼翼的說：“舒舒，您是不是……不太喜歡她……”

“梁舒舒？”

我沒想到蕭迦提到的竟然是梁業的女兒，驚訝一秒之後，我馬上釋懷了。

也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呢，這個梁舒舒就是當年我找到宮中來的梁家獨女，這些年她養在宮中，近水樓臺先得月，蕭迦怎麽可能不最中意她！

我嘴角一彎，眼神直視着蕭迦，臉上一掃剛剛的溫和光芒，複又換上了平日的淩厲之色。

“沒錯。”我直接回答，“母後不是不喜歡梁舒舒，但母後，極為不喜歡她的父親，梁業！”

我難得把自己的真實想法這麽直接的對別人說出來，我這麽一說，倒是把蕭迦也怔住了。

“母後……”蕭迦似乎很受打擊，但是忍了又忍，最後，他就像是做了最大的決擇似的，眼中含淚，他對我說道：“母後，那……就立蘇表姐為後吧，既是舅舅家的女兒，自然理應好好珍視，至于高小姐，雖有家世，可是這麽多年來，高丞相在朝堂上經常令母後難看，兒臣不願令他的孫女進宮，惹母後煩憂……至于梁舒舒，也、也放出宮去吧，這次選秀，就不讓她參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