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1)

,但他肯定有苦衷,所以才在人前家夥假裝不能說話。老嚴一來,黃德軍就被迫閉嘴,我只好配合他裝傻,也假裝不知道黃德軍能說話。好不容易,黃德軍才瞅到機會,跑來跟我告密,不想卻被老嚴抓回去了。

看樣子,老嚴肯定也知道“壞人”是誰,他是大伯父的保镖,大伯父肯定也知情。搞不好“壞人”指的就是大伯父,因此老嚴才如此緊張。黃德軍百感交集地回頭望了我一眼,然後他就和老嚴又走回後屋去了,但他卻背着老嚴向我打了一個手勢。

卷三《南洋怨杯》18.手勢密語

黃德軍回頭時,慌忙地朝我打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他就被老嚴帶走了。在90年代,熟悉西方文化的人還不多,像黃德軍深居古厝,專門裝神弄鬼,他怎麽會這種西方手勢?要知道黃厝裏比較高科技的東西就只有錄音機,他又沒有電視機,怎麽接觸西方文化。

我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琢磨着黃德軍的手勢是什麽意思,他對我說OK幹嘛?或者那個并不是OK的手勢語,因為黃德軍是一個啞巴,因此他可能會手語,OK的手勢在手語裏會不會有別的意思?可我剛才都聽到黃德軍說話了,叫了“路建新”三個字,他既然會說話,那就沒必要學手語了。我現在又不能當着大伯父的面去問黃德軍,否則就害了黃德軍了。

等老嚴把人帶走,我又想了想,但想不出什麽名堂來。我抱着雙臂站着,又往石磚踩了幾腳,但都找不到地下室的位置,地上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更找不到隐藏的機關之門。倒是第一天死雞出現時,留下了幾道劃痕,我往那裏看時總覺得很它在提醒我一件事情。我蹲下去看那幾道劃痕,對着那片石磚狠狠地蹬了幾腳,還以為下面會有開啓地下室的開關,但結果只是徒勞。

我一個人像個瘋子一樣,發現找來找去都沒用,索性不再找神秘的地下室。如果風暴來了,大伯父這麽怕死,他肯定要躲進地下室裏,不會那麽笨地還坐在屋裏等死。到時候只要跟緊一點兒,我就能找到地下室了,或許入口在別處,別不在主廳之外。

回到護厝那邊時,我看到三位堂兄妹都将房門掩上了,還有三天不到我就要走了,所以就決定先去跟二堂哥敘舊,提前告別。誰知道二堂哥不在屋裏,他和小堂妹在大堂哥屋裏說話,似乎在讨論漁女詛咒擴散的問題。我不好在這時候去插話,不然大堂哥和小堂妹又要數落二堂哥,因此就打算去找木清香。

我從二堂哥的門前退回去,當經過老嚴的房間時,忽然愣住了。黃厝裏的房間幾乎都沒上鎖,就連大伯父的門都沒鎖,但老嚴的房間卻上了把大鎖。我不由得好奇,難道老嚴房裏有什麽寶貝,大伯父不允許三個兒女鎖門,卻允許一個下人鎖門。我忍住破門而入的沖動,同時想起小堂妹說過,大伯父的遺囑交給老嚴保管,很可能遺囑就在房間裏,所以老嚴才有權利将房門鎖住。

那份遺囑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為什麽要如此謹慎,難道有什麽令人意外的地方?

這時,木清香在對面的護厝廂房裏走出來,她看到我蹑手蹑腳的,就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對我失望還是叫我別動歪腦子。我只是覺得好奇,沒想過要撬鎖溜進去,在大伯父房間裏吃了虧,早就學乖了。看着木清香站在對面,目不轉睛地盯着我,我猶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走過去,生怕她又訓我。

木清香倒沒有責備我,她也沒問剛才我在做什麽,等我走近後,她就說:“好好休息吧,晚上和我去一個地方。”

“去學閉眼識茶?”我問。

“不是,你現在不需要學了。你大伯父既然不停地用借口趕走你,就算你贏了也沒用,我們還是用其他辦法讓他說出真相吧。”木清香對我說。

我松了口氣,不用馬上學會就少了點壓力,這種功夫沒有多年的經驗很難學會。外面海風太大,我怕把木清香吹得感冒了,于是就叫她回屋再細談。一進屋,我就急忙把黃德軍會說話,以及他打手勢的事情跟木清香全說了。但木清香一點兒都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了,看到我有點失望,她才對我笑了笑。以前,木清香很少笑,比冰山還要冷,看到她朝我微笑,我就覺得一屋子裏都是陽光。木清香只笑了一兩秒,很快又恢複了往常的神态。

海風将窗戶吹得嘣嘣地顫栗,我覺得小堂妹的擔心是對的,恐怕黃厝很難安全地通過這一次風暴的考驗。木清香絲毫不在意,她告訴我,只要過了這一天,大伯父就會告訴我月泉古城的地點了。前提是我們必須找到大伯父的秘密,以及黃厝裏的古怪事件後的真相。

不用木清香說,我早就想這麽幹了,可是苦于無從下手。因為一系怪事都是零零散散的,猶如一盤沙子,找不到它們的交集。木清香将黃厝的藍圖鋪開,并說這些怪事看似沒有聯系,其實它們的聯系就是黃厝本身,因為這些怪事都發生在黃厝之中。諸如藍圖裏不存在的二樓、只存在于藍圖裏的地下室、丢失的黑瓦片、被撕碎的死雞、塵封的柿子茶、浸泡在甲醛裏的器官,這些事情搞清楚了,就可以知道大伯父為什麽要來這裏的目的了。

“那你知道黃德軍的手勢是什麽意思嗎?”我不明白地問。

木清香眼睛頂着藍圖,慢慢地說:“其實你也看出來了,黃德軍如果要逃的話,那非常的容易,他并不是處于絕對的監視之下。我想黃德軍之所以不肯走,選擇留下來,這個答案也和黃厝有關。所以,今晚我們把黃厝的謎底揭開,這樣就可以盡快去找月泉古城了。”

我想起第一只死雞身上的銀幣,于是問道:“你說的沒錯,會不會大伯父是為了那些法國銀幣而來?他是個奸商,為了錢財,肯定不擇手段。”

“這個不大可能,如果真的為了找那些銀幣,他已經将黃厝翻個底朝天了,可他現在天天像在這裏療養一樣。況且那天發現銀幣時,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可能誰都不知道銀幣在哪,就連黃德軍也不知道。”木清香分析道。

我聽木清香說得那麽詳細,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但黃厝裏不像有機關暗器,否則黃德軍住那麽久了,不可能都沒發現。木清香将藍圖平展地鋪好,她讓我仔細地看藍圖,是否能窺出其中的端倪。我又不懂建築,最好小時候玩過幾塊積木,叫我看藍圖,還不如叫我去看小雞啄米圖。

木清香不跟我開玩笑,她指着藍圖說:“圖中看不出異常,但你看藍圖之外,它的大門正對準的是海崖上的一塊古碑,但現在的黃厝大門,你一出去看到的是什麽?”

我歪着頭想了想,答道:“出去一看,對面就是大海和石崖了,那塊古碑已經被移走了。但石碑留有痕跡,它原來的位置好象是在黃厝的右邊十多米的地方。”

木清香對我說:“你有沒有想過你大伯父為什麽禁止路家三兄妹外出?”

“因為家教森嚴啊,還能為什麽?”我迷糊了。

“因為黃厝很可能不是原來的黃厝,如果我推測得沒錯,這一間黃厝應該是後來重建的。你大伯父不讓那三兄妹出去,是因為他擔心他們會打聽黃厝的歷史,從而發現那間地下室的秘密。”木清香看着我說,“所以,藍圖上才會有不存在的二樓、只存在于藍圖的地下室,因為現在的黃厝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黃厝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大伯父不讓那三個堂兄妹出門,完全是因為這件事情。尤其是小堂妹,嘴巴那麽多,肯定會跑去五通村問村民,黃厝建于何年,發生過什麽大事,甚至會問黃德軍是什麽時候變成啞巴的。黃德軍一直都不是啞巴,村民們也都知道這件事,大伯父讓黃德軍裝啞巴,目的是為了讓三兄妹不會往黃德軍身上打主意,因為要和啞巴交流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比如說黃德軍剛才跟我打的手勢,到現在我都沒理解其中的含義,比無字天書還深奧。

大伯父與我關系不好,他的命令我肯定不聽,因此他也懶得禁止我外出。但大伯父利用了一個心理詭計,那就是他一開始就跟我介紹黃德軍是個啞巴。世界上很少有人願意裝啞巴,更不會有人讓別人介紹他是介紹。我們聽到大伯父的介紹,自然不會懷疑,更不會去問村民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想不到大伯父也這麽會用心理詭計!”我一想起這一年來的經歷,不少人用過這種計量,我情不自禁地渾身發冷。心理詭計太可怕了,比鬼神還厲害,如果大伯父在這件事上用了心計,或許其他事情也設計了圈套等我們鑽。搞不好父親的失意,也是大伯父一手造成的,畢竟是他死活不告訴父親月泉古城在哪兒,害得父親越來越癡迷,早說清楚不就得了。

話說回來,這座黃厝如果是假的,那真的黃厝應該就在十幾米外。可是,整片海崖上就只有一座古厝,要是還有一座古厝,我們不可能瞎了眼地看不到。也許是在戰亂時被毀了,這事問問村民就知道,大伯父就因為擔心這些事,三個堂兄妹才被禁足了。

可大伯父為什麽要這麽做,真正的黃厝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嗎,即便原來的黃厝已經被毀了,那件重要的東西還能留到現在嗎?

卷三《南洋怨杯》19.死路一條

所有的謎底,只能寄托于黃厝本身,今晚等大家睡了後,木清香就去附近看看有沒有黃厝遺址之類的東西。我被悶了幾天,整個人都快發黴了,一聽到有刺激的事情幹,馬上踴躍地報名。

木清香木清香将藍圖收好,然後說:“你現在就休息吧,這事先別對任何人說,知道了嗎?”

“你放心好了。”我保證道,不過随即又擔心地問,“我的針盒被人偷走了,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幹的,萬一這幾天這個人用毒針害人怎麽辦?你也看見了,那晚我們差點被毒針射到了。我們拿着盾牌去擋,也不一定能擋得住。”

我以為木清香會因此愁眉不展,沒想到她很輕松地說:“這件事你不需要擔心,如果真有人要拿毒針害你,你拿我去擋好了。”

“真的假的?”我狐疑道,“你比盾牌還厲害?”

木清香懶得搭理我,把事情說清楚以後,她就把我趕出了房間,叫我先回去養精蓄銳。我乖乖地回去睡覺,直到傍晚才醒過來,這時天都已經黑了。木清香比我醒得早,或者根本沒睡,我到她房裏時,她還在看那本《鏡花緣》。晚飯時,我跟老嚴說不在黃厝裏吃了,找了借口帶着木清香出去吃了頓好的,然後打聽黃厝的歷史。

我上回在村裏的小店裏吃飯時,店主就告訴我黃厝原建于1905年,花了三年才建成,是一個旅菲華裔黃姓商人所建。但根據房契記載,黃厝是“光緒六年購買翻建”的,也就是說原來已經有屋子了,黃姓商人只是做了加工而已。這事聽起來很普通,但現在一想,很可能是說以前的黃厝因故被毀,現在的黃厝是重建的,只不過重建的位置已經移動了十幾米。再一問,黃德軍也不是啞巴,村裏人說他一直住那裏,經常出來買東西,還與村民殺價,怎麽可能是個啞巴。

店主對我們說風暴快來了,恐怕海崖邊不安全,還是到其他地方避一避的好。我謝過店主,說黃厝很堅固,風暴無法摧毀,不需要擔心。店主看我不聽勸告,就不再羅嗦,自顧自地去做防災準備了。

得到了村民的肯定,我和木清香吃完飯後,就馬上回到了黃厝,準備夜探古厝遺址。我們打算在深夜動手,是擔心現在大家未睡,會有人在暗處窺視。等大家都睡了,動起手來就無須顧忌。現在暗無天日,鹹腥的風浪很大,一個海浪打過來,比跟一座小山似的,即便面對面說話,風浪聲也能将人聲淹沒。

終于,經過了漫長的等待,我和木清香在淩晨1點時走出黃厝,向它的右邊慢慢走去。海浪這時更大了,一個浪拍過來,水花都濺到了石崖上。風也越來越大,只要一張嘴,就真的會閃了舌頭。

在走過去之前,我叫住木清香,讓她先跟我去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就是黃厝的圍牆邊,另一邊則是主廳外的天井。我将手電打開,想要找尋一件東西,以證明心中的推斷沒錯。果然,我在圍牆的外面找到了幾張黑瓦片,但它們都已經碎成了許多片。白天時,我們就發現主廳屋檐少了幾張瓦片,其實它們就掉在這裏。

屋檐的瓦片如果掉下來,肯定會砸到主廳外面,除非臺風吹過來,否則掉下來的瓦片絕不可能飛到黃厝的外面,唯一的可能是有人丢出來的。我蹲下來看了看破碎的瓦片,它不僅是碎掉,上面還有鮮紅的血跡。

木清香看我蹲着不動,對我說:“時間不多了,快去那邊看看吧。”

我心中已解出了一個疑惑,聽到木清香催我了,便不再拖延時間,跟她走往右邊的海崖走。海崖幾乎都是石質,要在這裏建房子可不容易,但要毀掉卻很容易。我們一直沒在四處走動,全因為一望就是平地,所以沒想到那麽多。當我們走出十多米後,就發現地上有一些殘磚爛瓦,雖然被侵蝕得支離破碎了,但仍能從渣滓裏找出它們的本原。

海浪不斷地拍打,水花越濺越多,崖面上不少地方都積了水。我們不時踩到水坑裏,就在我們以步子測量遺址大小,走到一處黃泥地時,腳下的磚泥卻忽然叭地一聲,緊接着我和木清香冷不防地就掉了下去。

原來黃厝在挖地基時,就已經把海崖打穿了,這一處長期被海水侵蝕,變得軟綿綿的,踩上去就如流沙一樣散開了。不過就算散開了,也不會漏出一個坑來,這個坑就如小型天坑似的,坑底離地面起碼有四、五米,要爬上去談何容易。四壁全是又滑又濕的泥漿,一抓就脫落,根本不可能從坑底爬上去。

我仰頭對着地面大喊救命,但風浪聲太大,根本不可能有人聽得到。木清香屬于既來之,則安之的人,她掉下來後不像我大喊大叫的,拿起手電後就叫我注意看看周圍的環境,因為這個坑不尋常。

我把手電壓低一看,發現這個泥石洞有很多挖鑿的痕跡,洞壁的表面就如狗啃一樣,凹凸不平。泥石洞的一面又有一個分岔洞道,有點像人工挖的,又有點像天然而成的。很可能原來的泥石洞沒有那麽大,是後來有人把它挖大的。看情況挖洞的人快挖到地面了,可惜沒有成功,要不也不會被我們踩塌了毀掉的地基泥層。

坑裏有幾把鏟子,我見了就啧啧地驚嘆,要在地下挖洞,那得多大的毅力才能挖得出來。我記得藍圖上畫了一個地下室,應該就是真正的黃厝裏才有的,這裏有個泥石洞,莫非就是藍圖記載的地下室?木清香對此不肯定,她說地下室不會這麽簡陋,應該和黃厝一起完工的。因為地下室這種東西會影響地面的建築,一般會都先把地下室挖出來,很少有人反過來做的。

“那就怪了,你說有沒有知道這個泥石洞?”我舉起手電,往泥石洞的深處照,看到了一個轉角。

“既然都來了,進去看看吧。”木清香提議。

我看了看泥石洞的四周,只有這一條路,除非我們能爬上地面,否則就沒有別的選擇了。我提起泥石洞裏的一把鏟子,想用來防身,誰知道泥石洞裏有什麽古怪。泥石洞有點潮濕,估計和它的位置有關,整個海崖都靠着海,難免有海水倒灌入崖底。

泥石洞沒有分岔,當我們走到了轉角,沒想到就看見了兩具白骨。這可出乎我的意料,本以為泥石洞裏有無數的法國銀幣,現在看見的卻都是一些晦氣之物。白骨穿着衣服,都是晚清時期的那種長袍,在衣角還繡了一個“黃”字。

“他們是黃厝的人?”我驚疑。

“應該不會有錯。”木清香說完就解開了屍骨身是的袍子。

我太緊張了,因此沒有注意到禮儀,忘了阻止木清香脫死者的衣服。等我醒悟過來,兩具白骨都遭了毒手,被人脫個精光。木清香蹲下仔細檢查了白骨,它們完好無損,沒有受到致命傷害,也就是說他們死前身體都是好哈毆打。而且骨頭全是黃白色,也中毒而死。

“那他們怎麽死的?”我緊張地問,難道人好端端的,忽然就死掉了。

“不知道,看不出死因。”木清香搖頭道。

“那藍圖标注的地下室會不會就是這裏,要不他們把房子建在這裏時,不可能不知道地下有個泥石洞吧。”我問。

“地下室的位置不應該在這裏,我們繼續往前面看看吧。”木清香抓起手電,又往泥石洞深處走。

泥石洞有很多石頭鑲嵌着,所以有幾處逼不得已挖出轉角,有幾處更是窄得要蜷縮着身子才能通過。越往裏走,空氣越悶,我擔心繼續走下去,呼吸會出現問題,于是就問木清香要不要折回。畢竟泥石洞就在這裏,它又跑不掉,何況我看這個泥石洞藏不大結實,沒準它很快就塌了。

木清香叫我別擔心,泥石洞既然是泥和石混合而成,它就不會這麽容易崩塌。我們之所以掉下來,完全是因為原來有房子建在上面,已經挖出了泥層地基,破壞了泥石洞的頂端。我聽了木清香的保證,心理就踏實了許多,就算餓死也不能被活埋,那太痛苦了。

繼續走了十多步,我們提着手電看向前方,倆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倒不是前面有豺狼虎豹,也沒有懸崖深淵,而是前面竟然是死路一條,只有一堵泥石牆了。我驚訝地走過去,摸了摸泥石牆,這面牆幾乎全是石頭,只有一點泥巴。這面牆有被挖掘過的痕跡,但牆上全是石頭,所以怎麽挖都不可能挖穿。

“會不會有別的岔道,我們剛才沒注意?”我疑問。

木清香搖頭說不可能,一路走過來,明明只有一條路。既然此路不通,我們只好又往回走,可是走到坑底下,始終找不到另一條路。我們疑惑地在洞裏穿梭,當走回盡頭處的那面牆時,木清香就伸手去摸它,仿佛一摸就會出現門似的。

“別摸了,這種地方不可能有暗門的,分明是那兩個先人挖出來的,他們都還沒挖成功就死掉了。”我喪氣道。

木清香轉身對我說:“的确沒有暗門,這個泥石洞也是他們挖出來的。我想我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了。”

“怎麽死的,難道是被鬼害死的?”我亂猜道。

“這裏是死路,我們掉下來的泥坑他們也沒來得及挖穿,既然上天下地都不成,那他們怎麽進食呢?”木清香推測道,“無法補給,他們自然就會死,難怪屍骨完好,也沒有中毒跡象,原來是活活餓死的。”

“呃……”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裏罵道,他媽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我剛才還想就算餓死也不能被活埋,沒想到才發現那兩個人是被餓死的。萬一我們爬不出去了,別人又找不到我們,豈不是要步白骨的後塵。

想到這裏,我就算是爬不上去,也得拼了命去試一試,老子才不要窩囊地餓死在泥石洞裏。可就在這時,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如果泥石洞的盡頭處是死路一條,無法打通,泥坑的頂端又沒能挖穿,每一處都有暗門,那這兩個先人是怎麽出現的泥石洞裏,難道是憑空冒出來的?

我疑惑地望着轉角處的白骨,一陣陣陰冷迎面襲來,心裏不停地問自己:那倆個人究竟遇到了什麽事情。

卷三《南洋怨杯》20.蝦群

泥石洞并不長,從頭到尾,只有十來米,如果真有暗門秘道,我們早就發現了。除了繡了“黃字”的衣角,兩具白骨身上沒有其他線索。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再待下去恐怕會多生事端,還是盡早爬出泥石洞的好。

夜裏無光,風聲呼嘯,海浪滔天。泥石坑的四壁幾乎都是軟泥,石頭比較少,要爬回地面談何容易,搞不好還沒爬上去,泥牆就被我們弄塌了,到時候肯定被活埋。我們站在泥石坑下,一籌莫展,即便是猴子也很難爬出去。現在呼救又沒人聽到,難道真要坐着等死?

眼看風暴越來越近,天上時落點雨滴,我急得團團轉。要是泥石洞能積水倒還好,我們可以等雨水積多了,随着水面上升到地面。就怕水面還沒漲上去,泥石洞就因為積水的關系而崩潰瓦解,混成一鍋泥沼,那就更別想逃出去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我忽然覺得雙腳冰涼,低頭一看,洞裏已經積了淺淺的一層水。大雨未至,風暴沒來,泥石洞裏又怎麽會有積水,總不可能是我尿褲子了吧。木清香仔細地找了找,很快就發現地上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水正不斷地從窟窿裏咕嚕咕嚕地冒出來。

“這裏有地下泉?”我迷糊了。

“不是泉水,是海水。”木清香答道。

我聞到了一股鹹腥的味道,泥石洞下面很可能是有海洞的石礁,海水一漲就會出現倒灌的現象。海水越漲越快,我妄想跟着水面游回地面,可是水面剛漲幾公分,泥石洞的泥層就不斷地脫落。我很快明白,要不是前幾次海水倒灌進來,松化了泥石洞,我們不可能這麽輕易地掉下來。

木清香一點兒都不着急,反倒問我:“這兩具白骨在這裏挖洞,既然沒有出口,也沒有入口,這一點剛才你說過了,對嗎?”

我愣了愣,疑惑地答道:“是啊,怎麽了,現在你就想別揪着那個問題了。我們先出去才是正事,管他們怎麽鑽進來的。”

“先不說他們怎麽進來的,如果他們在這裏挖洞,那挖出來的泥土堆到哪裏去了?”木清香站着水中問道。

我拍了拍腦袋,木清香問得很對,如果他們真的在這裏挖洞要逃出去,那當初挖的泥石都放到哪裏去了。地上已經接近海礁了,他們挖出的泥不可能堆在地上,難道堆在洞壁的兩邊了。也就是說,當時泥石洞已經有這麽大的空間了,但是沒有出口,入口很可能也被人堵住了。他們沒有辦法,只能往其他地方挖,但終究沒能逃出去。

木清香回頭看向泥石洞的深處,背對着我說:“地下室應該就在附近了,他們很可能在地下室就成時就被堵在這裏了,泥石洞恐怕是地下室中未完成的一部分。”

我頭疼道:“這裏四壁堅硬厚實,就算地下室在旁邊,我們也挖不過去啊。要是真能挖過去,這兩位先人早就做到了。地下又是海礁,我們不能往下挖,不然海水猛烈倒灌,豈不是送死之舉。”

說話間,冒水的窟窿變得更大了,海水已經淹至我們的膝蓋處。再耽擱下去,我怕泥石洞真的會崩塌,所以馬上叫木清香別管地下室了,活命要緊。木清香卻不領情,硬要再往裏走,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眼看海水倒灌的速度加快,我想丢下木清香,自己先試着爬上去,然後再叫人過來幫忙。誰知道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松垮的地基泥層就塌了下來,泥坑也因此被堵住了。

因為泥石脫落,砸入水中,洞道裏産生了水浪,我一時沒站穩,被往裏沖了幾米。木清香急忙回過身接住了我,但沖力太大,我們都往後又退了幾步。我擡起手,舉着手電,看到洞道被堵死了,心裏立刻涼了大半截。這鬼地方本來就很少有人來,風浪聲又那麽大,現在還是大半夜,恐怕我們真的要列為失蹤人口了。

我見狀就沮喪道:“現在如何是好,我們又不是老鼠,怎麽打洞出去?況且兩位先人都沒能逃出去,莫非他們想要我們留下來,陪他們一起死?”

“你就別念叨了,即便洞口沒被堵住,你也爬不上去。”木清香對我搖頭。

“我還沒試呢,你怎麽知道。”我不服氣。

“你如果真的爬了,泥牆可以會因為你的重量而繼續倒塌,那你早就被埋起來了,現在的情況已經算不錯了。”木清香十分看得開。

“那你說怎麽辦,洞口被堵死了,空氣有限,我們必須快點逃出去。”我急道。

木清香往水裏摸了摸,拽起一把鏟子,然後叫我往堵住的洞口挖一挖,興許能挖出通道。泥石洞本來就不大,因此挖掘時只适合一人勞作。木清香給我提着手電,我焦急地挖了幾鏟子,但鏟子已經生鏽了,泥牆也以石頭居多,所以挖了幾下,鏟子就變形了。我将鏟子反過來,想要木棍把子捅出一個窟窿眼,雖然爬出不去,但至少能讓空氣流動。可惜什麽都沒捅出來,倒把鏟把子弄斷了。

我轉過身對木清香無奈地攤開手,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只能等死了。木清香一聲不吭地往裏走,我慌張地踩着水跟去,嘩啦嘩啦的聲音響遍洞道。泥石洞裏面不可能有出口,我已經确認過了,何況這種泥石洞要設計暗門,難如登天。不一會兒,我們又走到了泥石洞的盡頭,這時水已經漫到大腿了,人在水裏站都站不穩了,需要扶着泥牆才能固定住站姿。

木清香在盡頭處的泥牆上摸來摸去的,我實在不懂,忍不住地問:“你到底要找什麽,難道牆裏有什麽東西?”

“地下室。”木清香一邊說一邊找。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如果找得到,那兩位先人會死在這裏嗎?”我哭笑不得。

木清香不理我,依舊我行我素,在盡頭處找地下室。我本來急瘋了,看到木清香這麽冷靜,不知道為什麽也變得不那麽緊張了。我看了看海水,它們已經升到我屁股那裏了,但到了這裏就不再往上竄了。我松了口氣,看來海水倒灌只能到這個程度,否則就算空氣還夠,也早被淹死了。

在洞道裏憋得難受,動彈不得,我靠着泥牆心想要是長了鰓就好了。忽然,我覺得有人摸我的大腿內側,癢死老子了。泥石洞裏只有我和木清香,又沒有別人,難道是木清香在摸我。可她一直在盡頭處摸泥牆,瞧都懶得瞧我,又哪有閑功夫理我。除了木清香,就只有那兩具百骨,它們總不會來摸我。

我好奇地用手電照着海水,想看看誰那麽好色,連我都不肯放過。海水黑乎乎的,手電的光線被水面反射了,所以很難看清楚水裏有什麽東西。我的大腿癢得厲害,實在忍不住了,就大着膽子往裏摸。我忐忑地往大腿內側抓過去,竟覺得手掌像被荊棘割了一樣,疼得馬上把手縮回來。

驚吓之餘,我慢慢地将腿擡起,當褲腿露出漂着白沫的水面時,霎時間就愣住了。原來沒人摸我的大腿,是一群青灰色的海蝦順着窟窿游進了泥石洞,然後全部依附在我的腿上。如果只有一兩只倒也罷了,但現在一來就是一大群,密密麻麻地趴在我的腿上。蝦群懶洋洋地擺動鐮刀一樣的蝦腿,好像我的腿都都爛成了一片片的,看着就覺得很惡心。

擡起腿後,我慌忙地用手電打掉蝦群,但它們一掉進水裏,又朝我撲過來。海水停止了倒灌,但是游進來的蝦子越來越多,有的蝦子甚至爬到了我的腰上,離開了海水。如果換在平時,我肯定興高采烈,撈起蝦子,把它們烤了做下酒菜。

我本以為蝦群會去騷擾木清香,剛想叫她小心,卻覺得大腿不癢了。我驚疑地低頭,往水裏摸了摸,大腿上的蝦群已經不見了。我心說奇了,難道蝦子嫌我的腿不性感,已經換了目标嗎。我的手在水裏撈了撈,竟然發現水底躺了一層蝦群,但它們都不動了。

我不知道蝦子是否需要睡覺,但要睡不能全部都睡了,難道都被我的粗大腿給惡心得暈倒了。我從海水裏抓起幾只蝦子,它們一動不動,肉身變得僵硬,典型的那種死蝦。剛才蝦群還生龍活虎,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死了,這肯定和我的粗大腿無關,但它們又是怎麽死的。

洞道裏的蝦群幾乎死得精光,僅剩幾只茍延殘喘,但也活不長了。面對這一突變,我莫名地緊張,難道洞道裏的海水裏有危險的生物,它把蝦群都幹掉了。我想找個高的地方站着,但洞道都被淹了,無論站在哪裏,雙腿都要踩在冰涼的海水裏。這種恐懼很特別,明明知道有危險,卻不知道危險從何而來,我越是找不到蝦群死亡的原因,心中越是不安。

我正慌張地望着海水,木清香回過頭對我說:“這面牆後面有聲音。”

“真的?這怎麽可能。”我狐疑道。

盡頭處的泥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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