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宋衍早上在井邊洗過臉,重新拿個盆兌了些熱水,幹淨的毛巾投溫了再擰幹,遞給剛起床的蘇恬。

這個男人雖然話少但是在行動上向來很照顧她,也縱着她,蘇恬摘掉棉布看到手指頭上的傷口已經縮成個小黑點點了,對他笑了笑說,“愈合了,現在已經不疼了。”

宋衍認真的看了眼,“那就好。”

其實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像蘇恬這麽愛撒嬌怕疼的女人,偏偏并不覺得讨厭,那一舉一動還挺可愛的,好像她就該這樣被人寵着疼着,可有時候再想想王家屯蘇家這樣背景的環境,總覺得匪夷所思。

“你要是想做衣服,等我中午回來帶你去鎮裏,那裏有家裁縫鋪的師傅手藝不錯。”宋衍今天要出去一趟,怕她又弄這些傷了自己,将布料和針線都收了起來說。

女孩子愛美,想做些衣服很正常,宋衍并沒有往別的地方想。

蘇恬在用毛巾擦臉,聞言眼前一亮,“裁縫鋪?那裏什麽款式都能做嗎?”

對呀,她怎麽沒想到這個,這個年代有手工裁縫鋪,放到現世那不就是手工定制嗎?

可比她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強多了。

“應該可以。”宋衍只是知道這個地方,其他的并不是很了解。

“你一會要出去嗎?”蘇恬擦完臉,坐在桌前抹了些雪花膏,這些天可能是被宋衍炖的湯湯水水滋補的皮膚水靈又白嫩,她自己摸着都有些滑。

宋衍看呆了會,轉過頭說,“我昨天在山裏下了夾子,今天得去收。”

宋衍經常會在山上打些野雞兔子回來,也算是倆人現在的夥食來源,蘇恬不想耽誤他的正事但也有些等不及,“你告訴我那家鋪子在哪,我吃過飯就去。”

“你要自己去?”宋衍愣了下,明顯有些不放心。

蘇恬想想又說,“我一會回蘇家,找蘇憐陪我去去吧。”

這樣也好,宋衍嗯了一聲什麽也沒說的端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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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蘇恬将自己之前随意畫的草紙翻出來,挑了一章比較滿意的,出門往蘇家走。

宋衍站在門口看着那嬌俏的背影,斂眉想了想總覺得好像忘叮囑了些什麽,最後他忽然轉身去炕下取了錢,又從果盆裏拿了個蘋果追了出去。

“錢帶上,還有蘋果,餓了吃。”去鎮上來回路程就要兩個多小時,回來吃午飯可能來不及。

本來想給她多裝兩個,但想想又算了,怕是拎着會累。

蘇恬這會心情不錯,笑彎彎了眼睛接過來,“好,你回去吧。”

“嗯。”

“哇,嗚嗚嗚。”

“沒出息的玩意,看見人家拿啥都想吃,那是你的嗎?回頭找你那個死鬼爹要去。”

蘇恬和宋衍在院門說着話,就聽旁邊嗷的一聲哭聲,穿着灰布裙子的女人擰着男孩的耳朵,孩子的眼淚鼻涕都流成了一泡。

蘇恬蹙了蹙眉,認出這個男孩就是昨天見過的黃林。

女人大概也是看見宋衍和蘇恬看過來,擦了擦笑了,“宋家的,宋家媳婦這是要出去啊。”

“這是你的兒子嗎?”蘇恬問,手上還拿着一個圓溜溜紅的發光的蘋果,也是引起這端争吵的起因。

“嗯,這是我家老二,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她看着蘇恬,以為對方就要說什麽做什麽的時候,蘇恬忽然回身整理下宋衍的領子,“那我走啦。”

宋衍愣,好半天看着她才說了一個字,“好。”

仿若無人的夫妻倆一個朝村東頭走了過去,一個看都沒看她一眼回了院。

黃氏:“……”

“媽媽,昨天就是她給我講鬼故事…”

“閉嘴!”女人朝他後背使勁拍了一下,心情很煩躁。

蘇恬來的蘇家門口,正巧碰見出外倒垃圾的蘇憐,“大姐?”

“嗯,都在家嗎?”蘇恬問她。

“媽不在,二哥和二嫂在,您先進屋吧。”蘇憐說完拎着有半人高的髒水桶繼續往村垃圾點去了。

蘇恬估摸了下自己的力氣,轉身進院,并沒有撞見蘇二柱和他媳婦,估計是在自己屋裏,蘇恬來也不是要找他們,直奔原主以前住的小屋。

其實書中對原主的描述并不多,是在宋衍成功之後被人扒出來這麽一段不光鮮的歷史,當時還有記者追問,對第一任妻子恨不恨?當時宋衍淡淡一笑,并沒有回答。

她對原主了解更多的還是源于那個夢境。

今天回來就是來拿原主藏在蘇家的私房錢,記得最後原主要走上絕路時還經常感嘆,自己有筆私房錢當初落在蘇家沒有取出來,可是當時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臉再回去了。

“今天這錢是我從你借的,賺了有你一份,若是賠了以後我再補給你。”蘇恬默默的在心裏說。

做什麽都有風險,她也沒想過一舉就能成功,尤其是在自己的想法還沒成熟前,她有些不好意思告訴宋衍花那越來越少的錢。

不過推開房門,蘇恬發現和夢裏并不一樣,房間裏原本應有個梳妝桌沒有了,屋裏只剩下張床,上面對面了雜物,像個儲藏間。

她走過去床底下扣了扣,果然掏出了個小藍布包口袋大小。

“大姐?”蘇憐扔完垃圾回來驚訝的看到蘇恬從她自己的屋子裏走出來,想到什麽臉色變了變,像是有些害怕她生氣。

“這是怎麽回事?”蘇恬指了指屋子的擺設。

“是二嫂說他們那屋缺個桌子,還有衣櫃讓大哥搬走了,他們說反正你也用不上了。”

“那些東西都是家裏的舊物件,不用的,放着占地方…”

感情放在原主的房間就不占地方了,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蘇恬對蘇家這些人的做法并不滿意,但現在她也沒理由說什麽,看了看怯怯的蘇憐,問道:“你有空嗎,陪我去趟鎮裏。”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就沒有不喜歡出去玩的,蘇憐聞言頓時眼睛一亮,但又有些猶豫,“可是我還要做飯。”

“你還沒吃飯?”蘇恬問。

“我吃了,二嫂沒吃呢,她伺候小寶有時候起的晚。”

“做到哪裏了?”

“米下鍋了,看着火就行,菜也切完了。”蘇憐熟門熟路的說。

蘇恬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出去了。

蘇家四間房,另一頭門的兩間屋子是蘇二柱住的,蘇恬過去敲了敲門,“二嫂?”

“欸,大丫回來啦?”蘇二柱媳婦穿着拖鞋将門打來,“快進來坐。”

“我就不進去了,我想和二丫出去一趟,她把飯菜都弄完了,你一會過去看着點火就行。”

“……哦,那你們去吧,好好玩。”蘇二柱媳婦愣了半天笑呵呵的說道。

往常都是二丫做好了給她端過來,今天大丫來了,這意思就是讓她自己去做,可是對着這雙眼睛,她也說不出什麽,這蘇大丫雖然轉性了,說話軟綿綿的,但是給人的感覺可是比以前要吓人了。

蘇恬彎了彎眼睛走了,蘇二嫂擰搭的回了屋,臉子拉的老長。

“是大丫嗎,她過來做什麽?”蘇二柱躺在炕上,手裏拿着一張圖紙。

“呵,她能說什麽?”蘇二嫂就像找到了出去桶,往炕頭一坐,“她有吃過虧的時候?管天管地還管到我頭上了。”

“不就讓二丫做幾頓飯嗎?以前她少欺負二丫啦?現在一副少奶奶的派頭真以為自己嫁到什麽高門大戶了。”

“這個大丫,我去找她算賬。”蘇二柱放下圖紙,坐了起來。

這會小寶剛睡着,倆人說話也不敢大聲,蘇二嫂瞪他一眼,随即想起什麽,“人都走了,你去找誰?我問你,老張那個修車錢你要沒要?”

“沒有,我都說不要了還怎麽張這個口。”蘇二柱擰着眉,“再說人家張哥請我吃飯了,一頓飯還不少錢呢。”

一聽錢要不回來,蘇二嫂的臉徹底冷了下來。

“你那是啥表情,都是同事,你讓我以後還怎麽做人?”

“你怎麽做人?那你咋不看看家裏都窮啥樣了,小寶衣服小了,要重新做,我弟家老二生了得下奶,這哪哪都是錢,可你翻翻咱家錢袋子哪還有錢。”

“不就借了兩天自行車,就花二十多塊,比租車都黑。”

“媽不是幫着去要了嗎,人家大丫拿錢去修車了,他們家也沒有錢。”

“咋可能沒錢,沒錢他們能養三頭小豬?沒準就是用咱家那二十塊錢買的。”

“那你說咋辦。”二柱被叨叨的有些心煩。

“你去把豬抱來一頭,他倆那麽年輕哪會養豬,不定哪天就養死了都糟蹋了,浪費那錢,還不如咱們接過來,大丫若是不同意你就說讓媽幫着養,等過年殺了,再分他們一些肉。”

“這能行嗎?”蘇二柱聽着有些動心,但想想大丫那脾氣,又搖了搖頭,“大丫可不是二丫。”尤其是現在更變了個人,有點捉摸不透。

“怎麽不行,你讓媽去說。”

在蘇二嫂心裏這大丫厲害是虛的,只要蘇母發威她還不是乖乖的,就像嫁給宋衍那時候。

蘇恬帶着蘇憐找到李家裁縫鋪,是個四五十平米的小店面,進店就能看見擺着的各種花色布料。

她沒着急開口,而是先打量了一番。

招待了兩個客人,老板的視線才落到她們身上,之前他看到有兩個小丫頭但沒當回事,這麽仔細一瞧,才發現其中一位穿藍衣服的姑娘俏生生的,舉手擡足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氣質。

經常和富裕戶家的夫人小姐們打交道,老板極有眼力見的過去打招呼,“這倆丫頭,想買點什麽?”

蘇恬笑了笑,問,“我想做套衣服,您是這裏的老板嗎?”

“我是這裏的老板也是這裏的師傅。”老板看着她倆空空的手,“想做什麽樣的?衣服拿來了嗎?”

蘇恬從兜裏掏出那張草稿,“我畫下來的。”

“哦?”老板推推老花鏡,可能沒看清對她們擺擺手,“到這裏來。”

這個年代人們穿的普遍樸素,款式也都大同小異,蘇恬拿過來的這款涉及不算大膽,是春秋穿的單衣,不過上面收腰做成短款,褲子參考了現代的運動褲造型。

“老板,這個能做嗎?”

“可以試試,但不知道效果什麽樣。”現在還沒那麽多花樣,所以老板看這套衣服也覺得怪怪的,但是有活上門,他也不會輕易拒絕。

“你想用什麽布料?”蘇恬剛剛在店裏看到一匹鴨蛋青的棉麻布,覺得很合适,指了指說,“就那個吧,要先交定金嗎?”

“嗯,還得量尺寸,你打算做幾套。”

“先做一套吧。”成品出來她先看看效果。

在一旁默默看着蘇恬有條不紊的和老板交談,蘇憐從驚訝到震驚再到羨慕,視線一直沒離開那張明豔姣好的臉上,直到離開店鋪,她整個人還都是暈的。

“大姐,你現在好厲害。”

“嗯?”蘇恬還沒明白她突如其來的說她厲害是什麽意思,就見小姑娘腼腆說,“那個顏色好看,衣服也好看。”

蘇恬笑了笑,“你還挺有眼光。”

這套衣服可是現世國內頂級設計師也是她的朋友專門為她十九歲生日設計改版的,沒好意思照搬,怕他做夢找來找她要版權費。

現在的大姐不光厲害,還特別吸引人笑起來會發光似的,蘇憐走走,又想起什麽,猶豫了下說,“大姐,你最近沒事還是不要回家了。”

“怎麽了?”

“那個,媽最近對你有些意見。”想到蘇母最近時不時就炸的脾氣,蘇憐好心提醒說。

她是覺得既然大姐已經嫁出去了現在又過的挺好的,就不要再管家裏這裏事了。

“是有人和她說了什麽?”

“你怎麽知道?”蘇憐驚訝,“難道你知道是誰?”

蘇恬想起早上見到母子,點點頭,“算是吧,好像住我們隔壁,但我也不清楚為什麽。”

她在夢裏沒見過這號人,應該和原主沒交集才對。

“是她啊。”蘇憐小聲說。

“你知道她?”蘇恬聽她這語氣,好像有些內情?

“你忘了嗎?她妹妹之前來咱們村看上宋衍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宋家那裏沒成,轉頭媽和鄭婆婆就把你們的婚事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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