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少爺。”宋衍一下車,助理就迎了過來,邊走邊說,“第一筆款項已經到賬了,您之前定的那個項目也已經啓動了。”這些年他跟着大少爺斷斷續續做了不少事,知道大少爺在投資這塊有非一般的天賦，但沒想到,公司這才起步便會取得這麽驚人的成績。
宋衍的表情倒沒有太多驚喜,聞言只是淡淡點了點頭,問道,“員工招聘的怎麽樣了？”
“技術部找來三個,都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另外前臺還需要兩人輪崗。”助理說。
難得出來一趟，宋衍将需要處理的事情一一過問後,便拿着幾分資料細細看了起來,不過看了一會他又有些走神，快中午了，不知道他那位小妻子在做什麽,他出來的時候給她留了字條飯菜在鍋裏，也不知道小迷糊能不能看到。
助理瞧着大少爺盯着市南開發案的合同良久，想了想開口說說，“這份計劃書是今早送來的,宏豐集團打算在市南江邊那一塊建高檔住宅，初步計劃是多層洋房，還有幾棟獨立院落,您對這個感興趣？”
宋衍看了一會，提筆在上面圈了幾筆，“先投百分之三十，這幾處給我留出來。”
“好。”這項投資助理本身也很看好，而且聽說也有其他公司在争取這個項目，“對了，大少爺，聽說宏豐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是留學回來的，而且就目前的市場形勢，我覺得我們是不是也需要招聘一位翻譯？”
助理說完，宋衍撂下筆，問道，“你有人選了？”
“我前兩天去幾所高校問過，暫時沒有合适的人選，不過我聽說蘇家二公子身邊有一位專業的翻譯，會好幾種語言，就因為這個事很多人都在惦記呢。”
這是要挖人的意思，這件事宋衍其實也有所耳聞，記得之前在蘇政庭身邊見過一位中年男性，應該就是那位專業翻譯。
不過他私心并不太想和那個男人打交道，也不太情願蘇恬與他相處。
“不過蘇二公子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目前還沒有能挖出那位翻譯的具體資料。”之前談成的案子太過轟動，關于那位翻譯的身份也衆說紛纭，有說是女人也有說是個男人。
“我知道了。”宋衍點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新公司繁瑣的事情還挺多，簡單的交代了一些，助理拿着簽過字的文件往出走，不過剛開門，他忽然想起什麽，猶豫了半晌回頭說，“大少爺，顧老爺昨天醒了。”
宋衍一怔，随即輕聲笑了，“那不是很好嗎。”
“但是顧家最近出了些事情，顧老爺這個時候醒來也不是算不算好事。”助理嘆了口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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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一沓文件拍過來，顧臨呆若木雞，陳鳳雲則沉默的坐在沙發上，手指躁動不安的撥弄着佛珠。
“誰準你做這樣的事！你是沒腦子嗎，念了這麽多年的書都念到狗肚子裏了？”
“這才幾天你就給我捅這麽大個簍子，在外面胡吃海喝不夠，現在還要跑到在家企業裏面無理取鬧，你是吃飽了撐的？”
老人自從醒來火氣就沒消下去過，顧臨跪了半天，也有些被罵的不耐煩了，嘀咕說，“不就是藥材嗎，那些人就是沒事找事，又不是假的。”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顧老爺醒了這種喜悅還不等在顧家擴散，便被旗下藥房銷售劣質藥材接連被人投訴舉報這件事弄的人心惶惶，烏雲壓頂。
“你還敢頂嘴，我們顧家祖祖輩輩一直到你爺爺我，藥房開了一百多年，你以為靠的是什麽？”老爺子氣的臉紅脖子粗，連咳嗽帶拍桌子，“是信譽，靠的就是貨真價實一頂一的信譽！不是以次充好坑蒙拐騙！”
“不就是低價賣了一匹藥材，我怎麽就坑蒙拐騙了？”越說越難聽，顧臨擡頭似乎想理論，只見老爺子這個功夫摸起自己的拐杖迎頭就要砸過來，陳鳳雲見狀立馬走了過去，一手扶着老爺子，轉頭瞪了顧臨一眼，“你閉嘴。”
“爸，您消消氣。”管家幫着将拐杖攔下來，陳鳳雲低頭扶着老爺子的胸口，“是我不好，這些日子一時疏忽管教不當，等您好些了再使勁揍他，不過醫生剛剛也說了，您現在的血壓不穩，不宜動怒。”
“是啊，老爺，您現在的身體要緊。”管家也跟着勸道。
陳鳳雲說話的空隙臉色不悅的看了還在地上沒起來的顧臨，對方重新低下頭，道歉說，“爺爺，對不起，是我的錯。”
“行了，你出去吧別在這礙眼，這幾天就在書房裏抄祖訓生意經，爺爺沒發話之前不許出家門一步。”
顧臨擡頭，大概想說什麽，但陳鳳雲擺擺手，老爺子也沒說什麽，他像霜打茄子似的出去了。
“爸，喝點水吧。”
“您想吃什麽，我這就讓人去做？”圍在床前床後照顧了會，顧老爺子的氣息也平緩了不少，搖搖頭說，“陪了一天一宿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爸，我還不累，我就想在這陪着您。”陳鳳雲笑着說。
老爺子擺擺手，很堅持，“回去吧，這有老顧就行了。”
這麽說了，陳鳳雲也不好再堅持，看了看有些病态憔悴的老爺子，彎身掖掖被角，“爸，那我先回去了，明早再過來。”
陳鳳雲關好門出去了，老爺子睜着眼睛，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助理将輪椅推到床邊，過了一會，忍不住叫道，“老爺？”
“你說我是不是錯了？”老人的聲音忽然有些蒼涼。
助理微愣，随即輕輕嘆了口氣，“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是啊。”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老人忽而笑了笑，伴着幾聲咳喘，“人老了，就喜歡回想過去的事。”
“老爺，您是在想先生嗎？”雖然老人從來不說，但先生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曾經驕傲過寄托厚望過。
“都是命。”
顧老翻了個身，有些渾濁但又格外銳利的看着窗外，“我有時也在想若是當初我依了他的意思，那麽顧家走到現在會是什麽樣，可無論我怎麽想，心裏都清楚，若是能重來一次，為了顧家我還是會那麽做，還是會選擇讓風雲進門。”
“即使我知道，我可能會失去自己的兒子，可能會後悔。”
“老爺。”助理上前，開口想勸些什麽，顧老卻伸出手，讓他扶自己起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他記恨我，不會回來了，顧臨還需要磨練，趁我還能喘氣就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裏。”
助理确實是想提議找大少爺，但想想老爺說的對，當年因為過繼的事大少爺離開顧家便沒回來過，如今更是連遺囑都拒絕了。
“老爺，您現在打算怎麽辦？”
“之前劉董和我提議過轉型的方案，之前我不贊同，現在想想也有些道理。”
“劉董最近出差了，您現在就是出院去他家也見不到人。”助理阻攔了下說，他知道老爺子這是準備為小少爺鋪路了，現在顧家藥品以次充好被投訴事件鬧得正兇，多半也有別人因為顧氏群龍無首推波助瀾的原因，“今晚在紅林舉辦一場正商交流晚會，溫市幾家國營私營企業的負責人都會句，還有一些海外投資人士，您想出面鎮住一些人，這确實是個好時機。”助理分析說。
“好。”顧老贊同的點頭，“你去準備吧。”
“最近怎麽樣？”蘇政庭看着穿着白色晚禮服，氣色紅唇明眸皓齒的女孩，笑着問候。
“還好。”蘇恬笑了笑，她今天是被蘇政庭約出來的，一個比較正式高檔的晚會，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氛圍了。
“今天是有什麽任務嗎？”
“不算。”蘇政庭倒了杯果汁給她，輕輕碰了一下說，“一會确實有個法籍人過來，但主要還是想帶你見見一些人，如果你願意的話。”
“當然還有我母親。”蘇政庭說到這有些不自在。
蘇恬好奇的看他。
“是安晟在她面前說了些你的事，她比較好奇，當然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很喜歡接觸年輕優秀的女孩子。”
剛聽到他身邊有個走得近的女孩，蘇母确實帶着極大的好奇，後來聽說蘇恬結婚了就歇了心思，不過後來又得知她會說外語并且生意做的很成功，便又起了想要結識的心思。
“不過最近，确實有很多人都對你産生了興趣。”蘇政庭笑了笑說。
蘇恬猜得到原因，也知道蘇政庭會替她保密，笑了笑說，“可以啊，我也有些好奇伯母是怎麽培養出蘇先生這樣優秀的人才的。”
現實二哥可沒有母親的，不管怎樣，眼前這位蘇先生還是很幸福的。
蘇政庭被她逗笑，問道，“公司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
“暫時還沒計劃，我打算接下來一段時間用來讀書。”她這些天和宋衍膩歪在一起，都有些玩物喪志了，不過也得知他開了一家投資公司的事情，書中的劇情改變很多，也不知道他的事業線會不會還一帆風順，這個關鍵點她也不想給他添亂。
“你想學個文憑？”蘇政庭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蘇恬點頭，原身初中都沒畢業，她若想在這個世界生存，有個學歷确實會方便很多。
“想去留學？”蘇政庭問。
蘇恬搖頭，“沒有，就随便學學就可以了。”
國外對她沒什麽吸引力，而且她也不想離開宋衍，搞異地戀。
蘇政庭點頭，“國內的幾所高校其實也不錯，但今年的高考剛剛結束，你現在準備的話要明年才能參加考試。”
“我報了一些培訓班。”蘇恬也是愁這個，她想選修專業就要重新參加高考還有再等一年。
“我認識些人，可以幫忙打聽下，或許可以直接參加內部考試，選修一些專業，以你現在的水平我覺得沒什麽問題。”蘇政庭說。
倆人正讨論選學校專業的問題，這時安晟帶着幾位外籍貴賓走了過來。
……
“顧老，您最近身體怎麽樣？”蘇母剛剛在貴婦圈寒暄了會，看到坐在輪椅的顧老過來問候說。
都時常見面的人，顧老爺子笑笑，自嘲說，“一把老骨頭，還能撐幾天。”
“好好調養，您這身子骨再活個十年二十年也不成問題。”蘇母寒暄。
“怎麽，顧臨今天沒陪您來？”
“別提了，臭小子不聽話，被他母親關在家裏背書呢。”
蘇母優雅一笑，“顧臨是個好孩子，就是年紀還小，您和風雲姐也沒必要太嚴厲，男孩子嘛性子都有些跳脫。”
顧臨從小就愛闖禍，一闖禍就會被他母親罰抄佛經，圈子裏的人總有所耳聞。
“哎，不成器，他要是有你們家政庭一半的成熟懂事我死也能瞑目了。”
“您這話可就嚴重了，孩子都是看別人家的好，要我說，我還羨慕您呢。”
蘇母笑呵呵的說，“他要是有顧臨那個心眼早早把媳婦定下我就偷着樂了，我家這個老大不小了，就是找不着對象，也不知是什麽毛病。”
吐槽起自己兒子蘇母也是不帶留情的，倆人相視一笑便在人群裏搜尋起人了，顧政庭站的位置也算顯眼，周圍有五六個發色各異的男人，旁邊還站在一位穿着白色衣裙的年輕女孩，相貌出挑，氣質不凡，杏眼彎彎的模樣異常熟悉。
顧老爺子眼珠一瞪，僵住了。
蘇母以為他誤會了，還特意解釋說，“這姑娘是位翻譯，別看長的嬌嬌滴滴的但是擅長好幾門外語呢，模樣性子也沒的挑，可惜就是結婚了。”
說起來還挺惋惜的，蘇母欣賞的看着蘇恬，雖然做不成兒媳，但是她确實喜歡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也算是一種彌補吧。
“你說的是真的？”顧老覺得胸口有些悶，喘不上來氣，感覺好像聽錯了什麽不确定的問蘇母。
“嗯，也不知道這臭小子在哪挖來的人，年紀輕輕的确實有本事，好像也姓蘇，聽安晟說，好像叫蘇恬？”
顧老這回不僅覺得悶了，眼前還有些發暗，隐隐心絞痛，這怎麽可能？
确定是那個鄉下丫頭？
“怎麽了？”會場有些異動，蘇恬尋着人群看過去，
“是顧老，人好像有些不舒服。”
“顧家那位顧老？他出院了？”
“是啊，顧家出了這麽大事能不出院嗎，估計也是被氣醒的。”
衆說紛纭，蘇恬只看到一抹坐在輪椅上的背影。
顧老爺子醒了？
她看看自己又看看對方離開的方向，放下手裏的果汁，“我過去看看。”
顧政庭知道他們的關系，點點頭，“需要幫忙可以叫我。”
宴會還在繼續，蘇恬跟着人來到花園，顧老爺子在助理的幫助下服了藥，轉過頭看到蘇恬。
“你過來做什麽？”看到她，老人依舊沒有什麽好态度。
“看看你會不會兌現承諾。”蘇恬笑着說。
本來這件事都被她忘記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遇到他。
呵，老爺子冷哼一聲，臉色不好，但也沒說什麽。
蘇恬想想，擡腳走過去，“您現在應該很不舒服吧？”
“覺得我不過是個鄉下丫頭，學都沒念幾年，怎麽就成為別人嘴裏會說好幾門外語的高材生了？”
“您應該很震驚吧。”蘇恬站在路燈下，笑眯眯的眼睛像挂在天邊的月牙。
“你到底想說什麽？”顧老沉着氣，似在隐忍着怒火。
“也不想說什麽。”蘇恬抓着身邊的秋千坐下，輕輕晃了兩下，“其實就是想告訴您，有些時候不要太自以為是，就算您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米多，覺得是為了我們好，可畢竟都是你想，你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會犯錯誤，您憑什麽又覺得自己的想法都是對的呢？像現在不就是很不舒服了嗎？”
“出身不好不代表沒有出息，同樣出身好也不代表一定會有出息，其實我沒立場指責您什麽，您是宋衍的爺爺，我只是希望您能站在他的立場想想，而是站在你的角度覺得他應該怎麽樣。”
老人捂着胸口，不知是被風吹到了還是被氣到了，蘇恬其實也知道宋衍和顧家的事不是她簡單說幾句話能化解的，晃蕩了兩下便站了起來，對老人禮貌的鞠了一躬，“還有，您放心，我自己可以賺錢，就算您把顧家送給我，我也不會要的。”
一陣風刮過，女孩走遠了，老人捂着胸口才沒忍住咳了幾聲，助理将手帕遞過去，他卻擺了擺手，看看蘇恬離開的方向，什麽也沒說的自己推着輪椅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時間不早了，蘇恬也沒多逗留了，拒絕蘇政庭的好意，自己站在路口準備找車回家。
宋衍這兩天有事要忙，忙完了他們準備回村裏一趟，看看外婆，感覺好久都沒回去了，想到那個小屋，她現在還挺想念的。
若是可以，他們可以都逗留幾天，再去林旺家看看那幾頭小豬。
正想着，對面忽然停了一輛車，男人衣着筆挺的從對面走過來，蘇恬驚訝，“你怎麽來啦？”
“看到你留的字條。”宋衍朝後面看了一眼，看到宴會的出口陸陸續續走出一些男女，擡手握住她有些涼的手，攏眉問道，“站了多久了？”
“我剛出來。”蘇恬跟着他走，看着他有些不高興但又無奈縱着她的英俊眉眼，沒忍住，悄悄湊過去親了一下。
宋衍握着她的手一緊，周圍沒人注意到這裏，但他被親過的地方卻迅速的燒了起來，被撩拔一下就受不了了，非常沒出息，但對她可能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外面冷，快上車吧。”拉開車門，男人到底沒繃住，望着女人，勾着的嘴角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