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喬母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是和喬父吵架，這不，今天喬楚回父母這邊吃完飯，結果今天喬父單位有事，臨下班了才通知加班，一着急就忘了打電話回來跟喬母說一聲。

喬楚過來的時候喬父還沒回來，兩個人等了一會兒看着按照平時下班的點都過了半個小時了也不見喬父回來，喬楚就打電話過去問了一下，這才知道喬父那邊臨時有事得晚點回來。

喬父也是因為事出突然就忘了打電話的事情了，這邊喬楚打電話喬母也聽到了，喬楚這邊講完電話眼看着宋女士表情就不太好。

因為兩個人本來都不太餓，而且喬父那邊說是也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回來，于是也就打算等着喬父回來一起吃了。

中間等待這一會兒喬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不說話，喬楚一時還有點不知如何應對，以往回家都是會被喬母念叨，今天喬母居然出奇的沒有唠叨自己，但是臉上的表情看着分明也不是心情好。

待喬父回來一家人坐在飯桌前，吃了沒兩口呢，喬母就爆發了。“喬岳年你現在是越來越過分了，有事加班你不知道往家打個電話說一聲麽？你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我今天真是一下子忙活忘了，就這麽一件小事怎麽就說的這麽嚴重了。”喬父帶着歉意說着，不過也覺得喬母說的太嚴重了。

“對，小事，在你眼裏這都是小事，我也是小事，我都不值得你打個電話。”可是在喬母看來就是自己不重要，自己在這個家裏一點地位都沒有了。

“怎麽越說越歪了，今天真是個意外，我以後一定注意，好了好了，不要鬧了，快吃飯吧。”

“是我在鬧，全是我的錯，我這麽大的錯我還吃什麽飯啊。”喬母越說越激動，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轉身就往卧室走。

“诶，你說就說怎麽又不吃飯了。”喬父跟着去追喬母，結果被哐的一聲隔在了門外，敲了幾下說什麽喬母都不搭理。喬父無奈只能回身一邊捏着眉心一邊往餐廳走。

“爸，我媽這是怎麽了？脾氣怎麽這麽大，你最近惹到她了？”喬楚是覺得挺納悶的，他媽平時雖然厲害了點，偶爾不講理，但是向來自持身份，這種不顧身份的吵架以往是不會做的。

“唉……我也不知道你媽這是怎麽了，這段時間也不怎麽出去交際，總是在家裏待着，一點小事就和我吵，估計她這是還沒适應退休呢，給她一段适應的時間吧，她要是說你你就聽着，別跟她争論惹她生氣。”

“嗯，我知道，那爸你最近辛苦些，趕緊吃飯吧，讓我媽自己消消氣，待會兒我給她送點吃的過去。”

然而喬楚送過去的吃的并沒有得到垂青，喬楚和喬父之前一樣被擋在了門外，無奈的把吃的端回了廚房，沖着喬父聳聳肩，然後只能先坐下陪喬父把飯吃完。

吃完飯喬父也沒留喬楚，喬楚幫着收拾完碗筷就開車回了自己的公寓，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的，喬楚心情稍微有點低落。

回公寓之後就接到了蘇沐的電話，聽到蘇沐歡快的聲音喬楚的心情好了不少，聽着蘇沐講今天釣魚的趣事，說着自己的戰績，喬楚的嘴角開始慢慢的上揚，和蘇沐煲了一會兒電話粥喬楚的心情也愉悅了很多。這樣不溫不火的狀态雖然沒有那種轟轟烈烈的深刻感，卻格外讓人安心。

從蘇沐回南江到現在也有小一年了，蘇沐要開始工作了，按照蘇爸爸和朋友那邊溝通之後的安排，蘇沐下一周就要去報道了，公司不是很大，但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各部門齊全，五險一金都有，工作時間早八點到晚五點，中午還有兩個小時午休時間，基本上沒有什麽可挑剔的。

蘇沐這兩天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将适合上班穿的職業裝都挂在一起，同時也開始調整自己的作息時間，盡量早睡早起。

就在蘇沐這邊激情滿滿的為即将開始的工作做準備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噩耗打亂了一切的計劃。

蘇沐媽媽接到大舅舅電話的時候甚至不敢相信，明明前不久父親還來家裏和自己說了那麽多話，身體看起來也沒有什麽大問題，怎麽會突然就去世了。

蘇沐的外公去世的很突然，腦溢血，而且是在深夜衆人都睡覺的時候，就這樣在睡夢中去了，所以當時舅舅家誰也沒有發現。平時老爺子起得早，即使是天亮的比較晚的冬天也是6點就會起床。第二天早上已經七點多了老爺子還沒起來，舅舅過去敲門沒人應，推門進去之後才發現老爺子身體已經僵硬了。

蘇沐媽媽身體本就有些弱，乍一聽到噩耗整個人差點昏過去，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慌亂而不知所措。因為蘇沐的外婆是葬在霧山公墓的，而且當時就決定了等蘇沐外公百年之後要把老兩口合葬在一起的，所以這次的喪事直接在大舅舅那邊辦。

蘇沐一家和二舅舅一家急急忙忙的趕去臨市，見到的是已經被運到殡儀館的冰冷屍體，因為需要在殡儀館停靈三天之後才能火化，大家換上了孝服開始守靈，接待前來祭奠的親朋好友。

這是蘇沐第一次踏進殡儀館，第一次直面生死離別，甚至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一切都是陌生的，只能看着父母做什麽蘇沐就跟着做什麽。渾渾噩噩的到了晚上，這一晚大舅舅一家、二舅舅一家和蘇沐一家都留在了殡儀館守靈，原本是在這裏開了房間用來休息的，但是沒有人願意離開，都想在這裏送老爺子最後一程。

最後一天晚上的時候蘇沐媽媽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鑒于第二天早上就要出靈火化，還有一系列的事情，蘇沐媽媽這個樣子再不休息恐怕會熬不住，所以蘇沐陪媽媽回房休息了。

然而躺在床上蘇沐卻無法入睡，拿出手機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關機了，等電充到了50%蘇沐剛開機就是喬楚的電話打過來。蘇沐怕打擾媽媽休息，就躲到衛生間去接電話。

“喂……”蘇沐的聲音很輕，其實這兩天蘇沐都沒有想起過喬楚，腦子裏充斥的全是有關外公的回憶，但是這一刻聽到喬楚的聲音突然覺得自己很想他。

“沐沐，你，怎麽了？”蘇沐的電話關機了一整天，喬楚在電話接通的前一刻還處于焦慮的狀态，可是聽到蘇沐的聲音這一刻喬楚連問話都有些遲疑了。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彼此了解多了就會有默契，喬楚從蘇沐的聲音裏聽到了無助，聽到了難過，也聽到了不知所措。

“喬楚，外公走了。”說完就開始無聲的落淚，就這樣拿着手機靜靜的哭泣，眼皮腫的透明，像是被淚水浸潤透了一樣。

喬楚甚至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來安慰蘇沐，盡管蘇沐說完這一句就沒有了任何聲音，但是喬楚知道蘇沐一定在哭泣，他的寶貝要多麽難過才會這樣靜靜的落淚！當親人離去的時候任何的安慰都是徒勞的，誰都知道生老病死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可是卻沒有人可以真正坦然的去接受。

就算是理智上明白一切的道理，可是感情上還是過不去。喬楚看的明白，也就不說那些無謂的安慰話語，就這麽隔着手機陪着蘇沐。而蘇沐此刻也是說不出其它的話來了，盡管心有萬千語，可是此刻的悲傷太過巨大，彌漫了蘇沐的思想，不知要如何傾訴來宣洩。

就這樣哭了很久蘇沐對着電話說了一句“我該去睡了，明天外公要出靈。”然後按掉了電話，洗去滿臉淚痕，回到卧室在媽媽旁邊躺下。

喬楚撂下電話就開始訂機票，恨不得馬上飛到蘇沐的身邊，陪着她度過這艱難的時刻，可是最近的一班航班也是第二天的中午才能到達南江。這中間的時光變得格外難熬，喬楚開始體會到什麽是度日如年。

這種時刻大概只有陪伴才能讓蘇沐好過一些，喬楚自己在心裏想着蘇沐此刻的樣子，越想越擔心，長大後的蘇沐給人的感覺像溫水，可是喬楚知道這溫熱的外表下是熾熱的岩漿，蘇沐對待每種感情都極其深刻。

一晚上昏昏沉沉的，蘇沐就這樣聽着媽媽翻身的聲音，靜靜的躺着，好像睡着了一般。第二天天不亮就起來洗漱收拾，按這邊的習俗，出靈要在早上太陽沒徹底升起來的時候。

一系列的儀式蘇沐都像提線木偶一樣跟着大家，遺體告別的時候陣陣啜泣聲響起，蘇沐拉了拉外公的手，直直的看着外公的臉，像是怕自己忘記一樣想把這面龐深深的印在腦海裏，直到淚水糊住了眼睛，看不清任何東西，蘇沐才不舍的眨了眨眼，擠掉了眼眶裏溢滿的淚水，最後再看了一眼，然後随着人群離開。

等到安葬好外公，送走了前來參加葬禮的親戚和朋友，一下子就只剩下蘇沐一家和兩個舅舅家的人了，蘇沐媽媽和二舅舅都打算直接回南江了，畢竟這種時候，大家也沒有什麽心情聚在一起，各自的悲傷都需要獨自舔舐，分開去獨處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