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就和上輩子記憶中的一樣,一二八事變開始了。盡管戴安身在異國,但仍然在事變幾天後在報紙上看到了戰争的報道。不同的是,身為局外人的法蘭西更以嘲諷者的态度描述。報紙标題更是打出了,“斷腳的巨人”這樣的詞。戴安看到幫傭拿進來的報紙之後把它撕得粉碎連同桌上的茶杯一起丢了出去,把幫傭吓得不輕。盧比不知為何戴安大發脾氣,在了解了事情後,他默默的讓幫傭以後不準再把報紙拿進來了。

直到兩個月後,明家兩兄弟回到了巴黎。在他們出發的前一天,大姐打了電話回來通知了一聲。戴安第二天就讓人把公寓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畢竟都兩個月了積了不少灰。在明家兩兄弟回到公寓後,戴安特地來詢問他們關于大姐的情況。明樓表面上與往常無異,只是畢竟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總會察覺到不同的地方。明樓只說是有些累了而已。戴安聽出了大哥并不想多說什麽,明誠朝她使了個眼色。戴安明白的點了點頭就不再多問了。之後戴安給兩兄弟下了碗面,明樓吃完後就去洗澡了。趁着大哥洗澡,戴安捧着杯牛奶挪到了正在洗碗的明誠邊上。

“我覺得大哥不對勁,你們這次回去怎麽了?”

“你也察覺到了,”明誠平淡的說了一句,“大哥對未來很迷茫。”

“……”什麽?大哥都已經快25歲的人了,都已經是研究生了還在迷茫未來的事情?如果這事情放在明樓高中時代戴安絕對信,但是放到現在……

“這次回去沒幾天就開戰了,打了兩天停戰調解,調解失敗接着打。一直打打停停沒有停歇。對方是侵略我們是守衛,可調解的過程中侵略方提出了停戰協議,我們作為守衛方喪失了主導權,在我們面前的條約協議只有同意和不同意兩個選項。如果同意了,我們的軍隊得被迫撤離到蘇浙一帶,如果不同意那只能再戰。”明誠在軍校念了好幾年,他很清楚的知道以中國現在的實力是不能與日本抗衡的,但是一旦撤出了,就等于讓對方的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戰争讓上海的經濟一度癱瘓,為了拉回經濟為了讓上海回到戰前,包括汪芙蕖在內的經濟學家都紛紛表示同意簽署條約…同意撤軍…”

“如果是大哥的話,也是會同意撤軍的吧。”戴安垂下了眼簾,“政治和民生的選擇題誰都會迷茫。”

最後明樓洗完澡穿着睡袍擦着頭發走到客廳的時候,戴安已經準備回家了。

“大哥你洗完那就輪到我了。”明誠抱着睡衣和毛巾進了浴室。

“盧比來接你嗎?”明樓把毛巾随意的挂在了脖子裏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恩,我在等他。”戴安坐在沙發上看着一本書,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真的看進去,翻頁的速度倒是很快。

“你大着肚子不方便,以後還是少過來吧。”明樓看了眼戴安的肚子說,“如果有事,我和明誠可以去你家。”

戴安聽完合上了書深吸口氣,“大哥,是因為怕我看到什麽嗎?”

“你想多了,這是為你着想。”明樓說,“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孩子生下來,其他的以後再說。”

戴安沉默的看着明樓,他別開了視線又給自己倒了杯水。

“大哥。”戴安喊出口,輕柔的像是夢呓讓人聽不清楚,“在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時候,我大概也會選擇價值貴的熊掌而放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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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偏偏兩樣都要。”明樓眯起了眼睛看向了窗外背對了戴安。也許明樓一開始是迷茫的,所以明誠才會這麽說。但是現在,不過就是洗了個澡的時間,他就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了。他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

那句讓她沒事別過來了讓戴安覺得自己有點好笑,她扯了扯嘴角最後也沒笑出來。她緩慢的起身看着明樓,“大哥,你要小心。”說完後,她拎起了沙發上的小包慢慢的走了出去。

明樓站在窗邊看着戴安撐着腰慢慢的走到了公寓面前的馬路上,就等在路燈下。橘黃色明亮的路燈照在她身上有一種溫暖的感覺。他看着戴安等了很久,等到盧比把她接走為止。在離開前,戴安還回頭看了眼公寓的方向,只是她現在變得看不清……

之後戴安就再也沒去公寓了,明樓和明誠也不會過來。他們的聯系就僅限于電話了,偶爾戴安周末休息會約上兩兄弟一起喝咖啡或者去中餐館。明樓總是很忙,十次裏面來兩次都已經很好了。明誠相對來說是件較為寬裕,不過最近大哥忙于學業,把茶葉生意勻了一部分給明誠,盧比的叔叔也開始接觸明誠了。在一次家庭聚餐的時候,盧比的叔叔對戴安說,她有兩個很了不起的兄弟。明誠比起明樓更圓滑更懂得進退,盡管小表哥在戴安的印象中還是古板固執的人。明樓給人溫和善良,在骨子裏也有一股腹黑和殘忍。兩兄弟的僞裝在他們的交際圈很受歡迎,沒有絲毫破綻。

戴安笑了笑道,“明家人都很了不起。”

五月五日,南京政府在上海與日方簽訂了停戰協議。日方撤軍至虹口,但根據協議可以容納持有一定數量的日軍。其餘照舊。看似暫時和平的局面下暗濤洶湧。明樓在接到消息之後,狠狠的摔碎了手裏一直拿着的玻璃杯……

在六月的某一日,盧比突然和戴安說他叔叔想要轉業做其他生意,所以他想把原本的客戶推薦給自己,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只不過他叔叔以前是做絲綢生意的,他這次轉業是想去涉及軍火類。盧比家是做瓷器生意的,現在又要拓寬一條,可能比起以往來更忙碌一些。所以盧比也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接手。

沒有人會嫌錢多的。不管哪個時代的人都是這麽想的,其實盧比一直是個比較直接的人,他在猶豫的同時其實也就只需要一個肯定而已。他來詢問戴安,只要她點頭了,他就打算接手了。盧比的大姐和二姐表示贊同。但戴安還擔心一點…

所以戴安最後提出了想和他一起去見見那位客戶。盧比坐在花園裏面把頭枕在了戴安大腿上,孩子已經七個月了,他完全可以感覺到小生命在戴安肚子裏不安分的動着。有時候孩子亂動的時候小拳頭小腳會在肚皮上凸起一塊,盧比一看見就把凸起給按回去,好像這樣在和孩子做互動游戲一樣。

“哎呀,我得努力賺錢養活你們,給你們最好的生活,讓我們的孩子含着金湯匙出生!”盧比邊摸着戴安的肚皮邊說,“等孩子出生了長大一點了,我就送他去瑞士念書,住宿的那種!然後我們就可以去環球旅游啦!然後帶一大堆當地特産回來高價賣掉!”

“那你的生意怎麽辦呢?”戴安笑着揉着他金黃色的頭發,“不管了嗎?”

“等等也不要緊,”盧比嘆了口氣,“自從接受了家裏的生意之後,我一直忙來忙去的都沒時間陪你。你也許覺得沒關系,但是我有關系。我想和你去公園散步,我想和你去街邊喝咖啡,我想和你去我們學校重溫。我想和你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情。”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反正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這樣做。”戴安有些費力的俯下身在盧比額頭落下一吻。

然後在三天後,盧比約了他叔叔的客戶在咖啡廳見面,處于擔心戴安也一起去了。她也只是來看一眼而已,生意上的事情盧比當然在行,只是讓戴安擔憂的是在他叔叔圈子裏做絲綢生意的中國客戶不多,而王敬先就是其中一個。然而在戴安見到客戶後,她覺得自己的直覺還是有些用的……客戶真的就是他……

“好巧,我是要稱呼你羅洛卡夫夫人呢還是婉秋小姐?”王敬先笑眯眯的朝戴安伸出手說。

“……”戴安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腦子飛速的運轉了起來。戴安嘴唇動了動……

“盧比的叔叔一直做絲綢生意很順利,我奇怪為什麽突然要改做軍工。而且我也奇怪他叔叔為什麽要把一條盧比不熟悉的商路讓給他。是你的意思吧?你告訴盧比的叔叔按照現在的局勢賺戰火錢是嗎?”戴安握緊了拳頭用中文說,為了不讓盧比看出倪端來,她還必須笑着,就像面對一個老朋友那樣。

“如果這是你自己推測出來的,那我只能說你很聰明。”王敬先風輕雲淡的笑着轉動了一下咖啡勺,“其實你心裏一直很清楚,在國內形勢動蕩不安,上海已經打過仗了,雖然現在停戰了,但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我分的很清楚,與你丈夫家族的絲綢生意是我家族的意思,只是普通的生意而已。然而你丈夫叔叔的軍工生意,那就是我的私人生意,再具體的我就不能透露了。”

戴安搖了搖頭,“我不信任你。”戴安最擔心的是軍火生意必須牽扯到工廠和其他各種軍事關系。如果王敬先順着盧比叔叔的藤一直摸到了後方,到時候偷偷的往國內運送軍火,這就是走私……不管是走私給國共哪一方的…如果讓日方知道都不會有好下場……

“不要試圖把我們牽扯進來……”戴安咬牙切齒的說。并不是她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而是從剛才開始她的肚子就一陣一陣的疼痛。戴安臉色一下子蒼白了下來,她想難道是要生的節奏嗎……?但是才七個月不是嗎……

發現戴安臉色不對的盧比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親愛的你怎麽了?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有哪裏不舒服嗎?!”

“疼…我肚子好疼……”戴安無力的靠在了盧比身上,她明顯能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順着大腿往下滴。盧比緊張了起來,一把抱起戴安就往外跑。由于夏天的緣故,戴安就穿了一件白色碎花連衣裙,在離開座椅的時候,座椅上已經留下了一灘血跡。

“寶貝你忍着!我們馬上去醫院!”盧比把戴安抱進了車裏說。

作者有話要說:

給你們看看我大女兒和小女兒,大哥的腦袋還沒好嘤嘤嘤,小兒子的腦袋還在換妝

好期待大哥腦袋啊啊啊啊!每日在家舔大哥prprprpr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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