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型家變
夙溪第二次站在卞家大門前,顯然與上一次的心境有所不同了。
夙溪很無奈,為什麽宿無逝會想要送卞芙回來?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送回來就撒手不管的樣子,難道真是春風一度,所以情根深種?
在橋上時,她瞧見兩人交頭接耳說了些什麽,可惜沒聽清,否則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雲裏霧裏的。她總覺得自己是過來搞笑的,半點兒能力沒有,還跟着主角升級打怪。
卞芙看見朱漆大門便直接過去推門了,這回沒像之前那樣,門口一個守衛都沒有。朱漆大門打開時發出吱呀一聲,整個卞家都空蕩蕩的,長廊裏還回響着卞芙的聲音:“池免!出來!”
然而三聲喊過,整個卞家依舊沒人,就連剛踏入卞府的夙溪也不得不疑惑,劇情有了變化,也不知道卞舞華現在去哪兒了。
三人入了卞家,空蕩的院子裏,兩個小小的蓮花臺中,各有一條錦鯉活潑地游來游去。只是沒見到幾個仆人,更沒見到家丁與卞家掌事的徒弟們。
卞芙發覺不對勁,她連忙跑到幾處院子裏的大柱子旁,擡手摸了摸上面雕了芙蓉花的圖案,那花中的每一個花瓣都刻了符文,仔細看上去與另外幾個柱子相互輝映,像是陣法。
不過此刻看來,陣法顯然是被破了,卞府原本被設為禁地的幾處主屋前的封條也沒了,整個宅子像是被荒廢了一般。
不過才幾日的時間,事情變化得太快。
卞芙越過長廊,走向以前卞弄影的房間,自從池免娶了卞弄影發現娶錯人之後,從未碰過卞弄影,卞弄影也是住在自己以前的屋子裏,與這個夫君并不算親厚。
卞弄影的房前一把鎖歪挂着,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吱呀一聲,裏面空蕩得帶着幾分涼意。
“姐姐!”卞芙緊張地握緊拳頭,進了屋子裏。
夙溪沒進房間,只是站在屋外朝院子上方的天空瞧去,卞府雖然空了,可給人的壓抑感覺卻越來越濃,小說中池免掌管卞家之後從未離開過卞家,甚至接手了卞家旗下所有生意與門徒,這樣人去樓空的場景也沒出現過。
她越發覺得有些不安,一陣微風吹過院子裏的柳樹,碧綠的樹枝随風擺動了幾下,小池子裏的湖水卻沒有任何漣漪。
夙溪心下一沉,突然想起來這是什麽地方!
竟然不知不覺中着了池免的道,他們這是進了池免設下的幻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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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免不會制造幻象的陣法,他沒有高深的法術,即便到後來壯大卞家,用的也都是一些厲害的法器,而這些法器就是他向北海歸教交換的。用卞家的修仙法決,交換北海歸教的上等法器,這個幻境,恐怕就是鈴鑼鏡子裏的世界。
鈴鑼鏡子是池免的法寶之一,如今他功力不足,設出的幻境有許多瑕疵,如果是卞芙一個人進來恐怕認不出,不過夙溪凡事多了個心眼,想看出問題也不難。
卞芙從卞弄影的房間裏走出來後,垂頭喪氣的,眼淚又啪啪地往下掉,她伸出袖子擦了擦臉頰,哭着說:“卞家沒人了,我……我姐姐也找不到了。”
宿無逝也發覺了不對勁,目光一直都在周圍打量。
夙溪盯着那小池子上看了許久,不論風刮過來幾次,那池子都是絲毫未動,鈴鑼鏡子也有出口,出口就是鏡面,鏡面會有倒影重疊,一般設在能照出東西的地方,池面有樹木的影子,但不會被風吹皺,顯然那裏就是出口。
宿無逝突然拉住夙溪,吓得夙溪在心裏直拍自己的小心髒。
師兄你突然抽什麽呀?!
“我們落入陷阱了。”宿無逝皺眉道:“這似乎是個陣法擺出的幻象。”
夙溪在心底簡直要為宿無逝鼓掌,師兄好厲害!才進來這麽一小會兒就知道這是幻象了,不過不是陣法擺出的,而是他們從一開始就陰差陽錯地走進了鏡子裏了。
“幻象……難怪一個人都沒有!”卞芙從袖子裏拿出一只小瓷瓶,打開瓷瓶後,裏面有一只烏漆墨黑大約指甲蓋大小的蟲子飛了出來,那蟲子有兩對翅膀兩只腦袋,細瘦纖長,嗡嗡地在卞芙的手上盤旋。
“這是尋路蜂,若有出路,一定會被它找出來。”卞芙伸手揮了揮,讓尋路蜂飛了出去。
只是那只細長的黑色尋路蜂飛出去還沒兩米,就又飛了回來,圍着卞芙轉圈圈,卞芙皺眉:“怎麽會沒用呢!”
夙溪嘆了口氣,這裏是幻境,每一條路都不是真正的路,他們其實一直在原地踏步罷了,即便出了卞府,再去街道上,恐怕就不會任何場景和道路了。
宿無逝眉頭輕皺,擡起手便要喚劍出來,夙溪按住了他的手:“去水池。”
宿無逝跟着夙溪走到了水池邊上,那池子裏的鯉魚游來游去,可沒有蕩起一絲漣漪,看來她猜得不錯。
夙溪朝卞芙瞥了一眼,道:“卞姑娘先請。”
卞芙愣了愣,随後指着夙溪大喊:“你要我跳下去?!難不成是要我跳湖自殺嗎?!”
夙溪再朝宿無逝瞧去,對方幾乎沒有猶豫,念了一句法決,将三人身上都設下閉水的法術,随後拉着夙溪便直接跳入了池子裏,卞芙瞧見宿無逝都跳了,也立刻跟着跳了下去。
三人跳入水裏,那水面上只起了一層波紋,沒濺起半分水花,剛落入水中,便是一片漆黑。
夙溪眼睛看不見,只能感覺宿無逝的手一直都牽着自己,周圍黑得太厲害,耳旁還有一些水流的聲音,随着不斷地墜落,就連呼吸也開始不順了起來。
夙溪張口剛想說話,便覺得一種壓力撲面而來,巨大的沖力将她往後推,若不是宿無逝一直拉着她的手,她想此刻一定就跟被牧崇音的扇子扇飛的感覺一樣。
夙溪突然覺得腰上一緊,宿無逝身上的熏香味鑽入鼻中,他一只手牽着自己,一只手将兩人牢牢地抱在一起,這讓夙溪覺得踏實多了。
兩人大約沉了三四分鐘的樣子,這才有光逐漸照亮周圍,遠離黑暗之後,便是驟然地一陣刺眼的雪白,惹得兩人都一起閉上了眼。随後呼吸停滞了大約三秒,呼啦一聲,兩人從卞府的錦鯉
池中探了出來。
宿無逝在三人的身上都施了法,衣衫與頭發沒有打濕半分,他依舊保持着抱住夙溪的姿勢,原地躍起,直接從水中上了岸,落在一旁的亭子裏,這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吓了旁邊路過端着果盤的丫鬟一跳。
“有……有刺客!”那丫鬟尖叫一聲,連忙朝外跑去,夙溪看着波瀾的池面,等了片刻,卞芙才從裏頭鑽了出來,宿無逝飛身而下,提着卞芙肩膀上的衣服便将她撈了出來。
卞芙看了一眼自己還在卞府中,有些氣惱地朝夙溪喊去:“怎麽還在這兒?”
話音剛落,便聽見院子外頭有人嘈雜地喊:“有刺客!快通知家主!”
三人站在池邊的亭子裏,眼看将他們圍住的人越來越多,最後才有人慢慢走來,身上穿着青色的長衫,彬彬有禮的文弱書生站在了三人的面前,好聽的聲音開口便道:“默丫頭,你還有膽回來。”
卞芙咬牙:“我為什麽不能回來?!這裏是我家,我才姓卞!倒是某人,入贅了我卞家,就真以為自己是卞家人了!”
池免的臉色一瞬有些僵硬,他不動怒,只說:“你這丫頭,幹出了弑父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怎麽還有臉說自己姓卞?”
弑父二字如同一道雷劈下,卞芙嘴唇泛白,不可置信道:“我弑父?!我看……我爹是被你給害死了!”
此刻外面一陣躁動,有人伏在池免耳旁說了什麽,随後便有一道聲音如同洪鐘般響起,一邊從院子外走來,一邊怒吼:“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默丫頭在哪兒?!竟然有膽子回來!看我不打斷她的腿!扒了她的皮來祭奠我四弟!”
這聲音是二掌事的,聽到聲音,二掌事人也進了院子了,看見與宿無逝夙溪在一起的卞芙,二掌事更是臉色氣得發紅,擡手便拿起身旁徒弟腰中的劍,直直朝卞芙刺過去:“我殺了你這個不孝的畜牲!”
卞芙吓得連連後退,這一劍被宿無逝接下,二掌事又退回了原處。
卞芙的眼淚又落了下來,看着向來疼愛自己的二伯如今竟然要殺自己,心裏疑惑與痛心疊加:“二伯……”
“別叫我二伯!我沒你這個侄女!”
“二伯,這到底是怎麽了?池免說我爹死了……我爹真的死了嗎?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說爹是我殺的?”卞芙縮着肩膀,抽抽搭搭地朝二掌事喊:“我要去見我爹!”
二掌事聽見這話,一雙牛眼泛着紅絲,胡子顫抖了幾下道:“默丫頭,你平日裏驕縱任性,我們也就權當慣養了你,可你怎麽變得如此歹毒?昨天夜裏四弟派管家将你帶回,可你竟然因為自己的任性,朝四弟下了噬心蠱,如此殘忍的蛇蠍心腸,叫人心寒啊!”
“我沒有!”卞芙反口:“我躲開了管家,我沒有回來卞家,我……我根本沒有朝我爹下蠱!”
“除了你?卞家誰還會下蠱?”二掌事滿臉痛心:“卞家當真是家門不幸,一連出了兩個不孝子,若說卞舞華殺了主母,尚無人看見,可你殺了四弟,卻是有管家為證,來人!把卞芙給我抓起來!”
卞芙徹底傻了,池免皺眉道:“二叔且慢,此事……”
“此事沒得商議!弑父之人,罪無可恕!”二掌事說完,揮了衣袖便轉身離開。
池免嘆了口氣,擺了擺手,一群家丁徒弟們就都圍了上來。
那群人還沒碰到卞芙一根手指頭,便被宿無逝的威壓震得連連後退,就連池免也一驚。
眼前這一男一女他是見過的,當初抓卞舞華回來時,身後就跟着這兩人,如今卞芙出了事,又是這兩人,莫非一切都與這兩人有所聯系?
池免朝宿無逝拱手道:“這位公子能否借一步說話?”
宿無逝朝夙溪瞧去,見夙溪點頭,便跟着池免一起離開。
卞芙立刻拉住了他的袖子:“無逝哥哥。”
池免道:“公子放心,默丫頭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卞芙聽見池免的話,慢慢松開了宿無逝的袖子,松開的同時開口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宿無逝半垂着眼眸,帶着夙溪一同跟在池免身後,從院子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