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齊入鸾鳴山

玄天的兩名長老穿得仙風道骨,月牙白的長衫蒙上了一層黯淡的灰,他們倆先開道,直接用法器與陣法測出了鸾鳴山結界的入口。

夙溪覺得今日的确很不尋常,天空中一道道閃電極速劈下,光是看見閃電,卻聽不到雷聲,這種征兆總有些不詳的預感。

她突然想起來玄天起了這個鳳凰認主主意的緣由,背後一層雞皮疙瘩豎起,頓時覺得有些寒。

玄天的目标是北海歸教,可能是因為私仇,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占仆能力超群,算出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安排入鸾鳴山的那兩名弟子本就是計劃中的一部分,早就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即便他們不出來,也要将北海歸教最出色的幾名拖死在鸾鳴山中。

這是玄天的第一步,北海歸教沒了新一批最優秀的修仙者,玄天對北海歸教的攻擊就更為順暢。

他們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玄天如今已然不成氣候,除去幾個道行高深的老一輩,新一輩弟子中僅剩兩百餘人,且也有要走的意思,鸾鳴山一行,可謂是玄天與北海歸教的同歸于盡。

夙溪擡手抹了一把臉,頂着細密的小雨,一行人朝鸾鳴山底下走去。

她突然感覺有股凄涼,看着那兩個已經老态龍鐘的長老,回想起玄天的徹底衰敗好像就是從這一刻開啓,便覺得心酸。

若幹年後的玄天會從大陸中消失,三足鼎立的場面便只剩下蒼冥與翎海苦苦支撐着,那些擁有幾百上千年修仙歷史的國家與城池,部落與門派,都會在妖魔的吞噬下一步步走向滅亡。

這些夙溪沒有看到,但她能夠預測到,想到此,她便朝宿無逝瞧去,看着那張現在還很溫和的臉,略微失神。宿無逝發覺夙溪的視線,伸手握住了她的,夙溪回神,剛好看見他一抹微笑。

宿無逝輕聲問道:“怕嗎?”

夙溪仔細想了想,随後搖頭,有師兄在,其實是不怕的,宿無逝的本領夙溪知道,整個大陸能與之對抗的不是沒有,但少之又少。

更何況入了這鸾鳴山,奇遇也會越來越多。

卞舞華會在這山上突破到結丹中期,與牧崇音的感情也是在這座山上發生變化,宿無逝的宿命,還有很可能即将出現的打破現在這種關系的那個人。

鸾鳴山長六十多裏,寬三十多裏,主峰高達三千米,大大小小的山峰有兩百餘個,鳳凰在主峰上,但這裏除去剛開始進入山中是有路的,其餘的地方都是未經開墾過的泥路或者叢林,其中危險無數。

鸾鳴山上有靈獸,也有毒蟲毒花,可謂每一步都是危險重重,稍不留神可能就死在小物件上了,若想上主峰見鳳凰蛋,也并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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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人站在金光大作的山腳,他們都已經入了結界,北海歸教的一行人有四個,肯定是不願分開,牧崇音非常厚臉皮地扇着扇子走到卞舞華跟前問了句:“不介意在下一起吧?”

卞舞華撇嘴道:“介意你還不照樣跟來。”

說完這句,她朝宿無逝的方向看了一眼,宿無逝與夙溪兩人是最後進來的,且與他們中間隔了不少距離,那兩人的步伐很慢,好似對其他人怎麽走根本就不感興趣。

看完宿無逝,卞舞華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棉城到醒世山莊,她一直都很刻意地避開卞家所有人。

那天卞家審問卞芙的時候,大廳有一場鬧劇,夙溪與宿無逝不知為何消失不見,卞芙也跑了,第二天便有北海歸教的人到卞府做客。池免受了重傷還依舊招待對方,卞舞華就是那個時候跟着北海歸教的人走的。

留在卞家,有池免看着,她永遠都不會出人頭地,那裏是個牢籠,從小就讓她有許多不美好的回憶的牢籠。

池免說他已經是家主了,能決定卞家每個人的生死,但卞舞華知道,她與池免錯過了第一次,之後的每一次也都将注定是錯過。

卞舞華跟着北海歸教走池免沒有攔她,只是懇求似的挽留了幾句,見卞舞華下定決心離開,他就放手了。卞舞華走後,卞家的掌事有沒有為難他,卞舞華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離開了卞家,從今往後不論雙方如何都與彼此無關。

這一眼,卞舞華看了很久,看到池免也朝她看來,她才收回,也不知出于什麽心态,反而跑去與牧崇音說話:“喂,你那麽厲害,若遇到危險,可別第一個跑啊。”

牧崇音扇着扇子笑道:“那怎麽行?我這個人最不愛打架了,遇到危險肯定是第一個逃跑的。”

卞舞華:“……”

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牧崇音繼續道:“不過跑之前會帶上你,你可不能有事,我還等着你安然無恙出了鸾鳴山後,待我回無上城用八擡大轎娶你呢。”

厚顏無恥之人還很伶牙俐齒。

卞舞華撇嘴:“油嘴滑舌。”

北海歸教的四人加上牧崇音共五人先一步順着中間的那條路走,入了金色的光芒之中便看不見身影了。

牧崇音走時沒瞧見,在他身後蒼冥的夏盈瀾目光一直在他與卞舞華身上來回轉換,等到他們走了之後,夏盈瀾才看見姍姍來遲,站在她身旁的夙溪。

蒼冥與翎海向來交好,且夏盈瀾與夙溪也算是有些交情,此番入鸾鳴山究竟如何還未可知,身邊有人作伴總是安全一些。于是夏盈瀾擡手道:“不如我們一道?”

宿無逝好像有些不高興,眉頭微微皺起,但也沒反駁,夙溪沒看他,只與夏盈瀾想的一樣,人多方便,安全系數也高,于是點頭。

進去之前,夙溪聽見池免的聲音,她朝左手邊看了一眼,那一眼帶着幾分痛恨。

池免似乎感覺到了視線,朝夙溪這邊看來,反而對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夙溪腦子裏閃過在虛極幻境中,宿無逝拼盡全力沖破鈴鑼鏡的場景,那驚心動魄到現在依舊心有餘悸,好幾次噩夢般地纏繞着她,讓她半夜無法安眠。

若說與牧崇音有一扇之仇,她還能勉強看見對方不翻白眼,那面對池免,夙溪覺得自己沒上前捅兩刀已經很克制了。

若她有那個本事,現在恐怕也不想着走鸾鳴山的哪條路進去,而是直接和池免打一架,非要把他打趴下不可。

夙溪也只是看了這一眼,随後便與夏盈瀾他們一道選擇了右側的那條路。

池免本來是想與玄天的兩名弟子一起走的,卻沒想到那兩名弟子不予理會,直接跟上了北海歸教,走在他們後頭。

剩下的逍遙派的錦葉與金沙派的萬奇很樂意與池免他們一組,四人選擇了左側的路,一時間,十五人消失在金光之中。

鸾鳴山外的長老看結界再度封閉,眉頭緊皺,此番回去,還有一場與北海歸教的惡仗要打。

北海歸教,決不如表面上看過去的那樣簡單。

雨越下越大,兩個長老的背影顯得十分蕭條,他們腳下生風,分明是登峰造極的禦劍之術,但總讓人覺得那背影帶着些微心酸。

夙溪他們順着右側的那條路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原本足夠四人并肩走的道路已經窄到要排成一排一個個通過了。

宿無逝走在前面,夙溪跟在他後頭,其次是夏盈瀾,再是鄭滿秋。

夙溪仔細打量周圍的植物,據她所知,這裏面許多有靈性的動物都會僞裝成植物的模樣,小的像枯葉蝶,大的恐怕就更誇張了,或許看好幾眼都根本沒法兒發現。

這些有的動物是善,有的帶毒,有的很聰慧,還有的很暴戾,稍不留神,便可能會處于危險之中。

等走了一刻鐘之後,前方已經徹底沒路了。

宿無逝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把銀色劍鞘的劍遞給夙溪道:“別滑到。”

夙溪接過劍,出乎意料的輕,仔細看了一下劍柄與劍鞘上的紋路,倒是非常精致,上面浮雕着一朵朵雪白的梨花,每一朵梨花中間都鑲嵌着靈石。

在劍柄之上,一顆白如珍珠卻又有暗藍色的細沙在珠子內部不斷流動的靈石大約有鴿子蛋那麽大,夙溪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浮光靈石。

浮光靈石不同于其他靈石,在這個世界裏,玉器店裏都能買到靈石,但那都是低等靈石,有可能在某些山巒之間都能撿到一塊,但浮光靈石如同二十一世紀的黃金,甚至比那個更珍貴的多。

數量就那麽一點兒,擁有就是擁有了,除非從別人那兒奪取過來,否則天地之間,不會再産。

這麽大的一顆浮光靈石,夙溪還是頭一次見。

只聽見身後鄭滿秋低呼一聲:“用梨玉劍當拐杖,可惜。”

夙溪聽過梨玉劍,那是南儀仙人成仙之前的用過的兵器之一,後來送與宿無逝,在他學會人劍合一,化氣為劍之前,一直都是使用梨玉劍的。

梨玉劍有很多靈力且不說,單是做工就是天下獨一份兒,唯一的缺點恐怕就是沒開封,南儀仙人以往也不拿梨玉劍殺人,只因為好看所以喜歡佩戴,故而梨玉劍有名,但威力如何,無人知曉。

梨玉劍是宿無逝擁有的第一把劍,也是唯一一把,現在用來當拐杖,的确有些大材小用。

不過夙溪聽不慣鄭滿秋那酸酸的口氣,本來有些舍不得弄髒宿無逝的劍的,現在就更直接的,該怎麽用就怎麽用,用來撥開草叢,用來戳入泥地裏撐着自己防止滑到,一點兒也不心疼。

夏盈瀾突然拉住了夙溪的袖子道:“小心,先別動!”

宿無逝也跟着停下來,擡起頭左右看了兩眼。

這裏腳下踩得都是被雨淋得濕軟滑膩的泥路,上面有不少枯樹葉,身邊是一棵棵高大入雲的大樹,樹幹筆直,樹枝上葉子只有零星的兩片,細雨啪嗒啪嗒地落下,已經将人的身上籠上了一

層薄霜似的白水珠子。

夙溪沒察覺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才聽見夏盈瀾說:“你的劍下,有東西。”

夙溪慢慢朝手中的劍看去,劍已經插入了枯葉之中,劍尖底下是什麽她也看不見,不過經夏盈瀾的提醒,夙溪手也不敢動,只能觀察劍的周圍。

那片枯樹葉上有一些細密的小水珠,突然一堆樹葉蹭的一下燒了起來。

夙溪吓了一跳,但手中始終不敢松懈,只讓自己身體往後退了兩步,保持着一種怪異的握劍姿勢朝宿無逝瞧去。

宿無逝轉身看向劍下,揮了揮袖子,最上面那一層還在燃燒的枯葉全都飛向了一邊。

夙溪這才看清,地上是一直火紅色的蜈蚣,身上長了白色的斑紋,渾身都是毛茸茸的,大約有一指寬,兩指長,也不算很大,正好被夙溪的劍尖壓在了脊背上無法離開,只能不斷扭動着身體想要掙脫。

夙溪突然想起來,這不是火石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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