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為一人憂,為一人喜

宿無逝笑了片刻伸手揉了揉臉頰嘆了口氣:“甜。”

夙溪本以為自己剛才說不酸已經算是睜着眼睛說瞎話了,沒想到宿無逝的本事更勝一籌,師兄,這個甜字說出來會遭雷劈吧!

誰料到宿無逝道:“我此生吃過最甜的果子,恐怕就是這顆了。”

夙溪被宿無逝這認真的眼神盯着,頓時像明白過來什麽,立刻收回了目光,她剛才好像是被宿無逝言語上調戲了。

宿無逝朝夙溪靠近了一些,氣氛頓時有些不自在,夙溪擡起頭朝天空瞧去,盯着那泛着光的銀河不敢動,突然覺得肩頭一沉,不用看也知道,是宿無逝的頭靠上來了。

他的後腦勺抵在夙溪的肩膀上,跟着夙溪一起看繁星,夙溪覺得,今晚的宿無逝有些怪。

臨近十二月,有一個日子對宿無逝很重要,就是他的生日,二十年前的這一天翎海已經飄雪了,那一年尤其地冷,南儀仙人将宿無逝抱回了海角天邊,一養就是二十年。

夙溪突然想起來,今年上半年他們出海角天邊時,宿無逝剛好是二十歲,只是還未行冠禮,如果按照書中所寫的日子,加上夙溪的猜測,難不成今天是宿無逝二十歲生日?也是,書中寫他生日的時候,的确是隆冬十二月。

夙溪覺得自己猜對了,但是一直不敢問。

宿無逝就這樣靠在她的肩頭,也不知是在看星星,還是閉着眼睛已經睡着了,呼吸淺淺的,帶着熱氣灑在她的頸脖上。

一刻鐘後,兩人還保持着這個姿勢,已經泡好澡換了身衣服的夏盈瀾站得遠遠的,見那兩人氣氛剛好,突然感覺,很不好打擾似的。

宿無逝的生日,二十歲的冠禮,夙溪想要給他準備些什麽,記得以前見到別人每次生日時都是會收到禮物的,雖然她沒有過過生日,但每天來照顧自己的那個人,每年的那一天,也會帶來一件她根本用不上的東西,說是禮物。

在夙溪很小的時候,還在上學的時候,學校裏有個長得像洋娃娃的女孩兒過生日,老師與全班同學陪她一起,買了蛋糕,吹了蠟燭,還送了一堆可愛的禮物,有玩偶,有蝴蝶發卡。

夙溪想,如果過生日的話,即便送禮物,也應當送對方喜歡的東西吧,不像她每年的生日,興致勃勃地拆開禮盒,裏面躺着的永遠都是書本,心理健康,教人怎麽風趣地說話等等,看了就讓人厭煩的東西。

夙溪突然心血來潮,開口問:“師兄喜歡什麽?”

如果有喜歡的東西,夙溪想,只要是存在這個世界上,在她所了解的劇情裏的,她應當就沒有不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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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晌,宿無逝才道:“我喜歡你啊。”

夙溪登時脊背僵硬,觸電似的就連呼吸都不敢了,閉息大約十多秒,夙溪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打算無視宿無逝這個回答,重新問了一遍:“喜歡什麽東西?”

宿無逝呵呵笑了起來:“沒有。”

夙溪皺眉:“沒有喜歡的東西嗎?”

宿無逝搖頭,随後吐出一口氣:“沒什麽喜歡的,讨厭的倒是有一大堆,你要不要聽聽?”

夙溪抿嘴,還是算了吧,不過沒有喜歡的東西這一點他們倆倒是很像,夙溪也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喜惡方面,她本來就關心的不多,想着自己能好好活着就行,從沒考慮過怎麽活得比較開心。

一瞬間覺得心裏有些涼,夙溪突然發現,她好似沒有什麽人生目标。

活也就是很平常地活,沒有追求,沒有理想,沒有報複,她的人生很散漫,即便來到了這個世界,她似乎也都是圍繞着宿無逝來生存的。

那麽宿無逝呢?他如果也沒有喜惡的話,那他賴以什麽生存?

夙溪垂着眼眸,悄悄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宿無逝閉着眼睛,似乎在休息,夙溪只敢快速瞥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了視線。

她的心髒在胸腔打鼓,突然出現的念頭讓她臉頰發熱,甚至感覺鼻頭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因這個念頭,而緊張。

宿無逝……會是賴以她而生存嗎?

如她圍繞着宿無逝的世界,那宿無逝的世界,又是否是圍繞着她的呢?

這個念頭太過危險,夙溪只敢想想,很快便被抛諸腦後了。

她回憶劇情,書中的宿無逝好似都是圍繞着卞舞華生存的,起初剛離開海角天邊喜歡上卞舞華,而後卞舞華不論去哪兒,他都會在她身邊保護她,與她經歷了各種冒險,将自己一次次置身于危險之中,讓卞舞華逐漸往成功的道路靠近。

即便他後來黑化,也依舊對卞舞華難舍舊情。

而現在,宿無逝對卞舞華的感情淡了許多,原本應當在鸾鳴山與牧崇音争風吃醋的場景全都變了,多出一個她,整個故事都開始扭曲。

夙溪回憶劇情的同時,突然想起了一點,眼眸明亮了起來。

她想起來卞舞華似乎也送過宿無逝禮物,在宿無逝救她一命差點兒死掉之後,卞舞華為了感謝他于是送給他的東西。

這禮物讓宿無逝開心了許久,以至于後來也一直佩戴在身側從未丢過。

誰說宿無逝沒有喜歡的東西?至少那樣東西,他應當是喜歡的!

夏盈瀾洗好了之後,便是夙溪,夙溪洗好了之後,宿無逝便去了。

在宿無逝去溪邊的時間,夙溪便向夏盈瀾借了一把小匕首,從袖中拿出剛在水底撿出來的靈石,那靈石還溫熱着,通體潔白,卻在夜間發出暗藍色的光芒。

夏盈瀾的匕首很鋒利,這靈石又像是凝脂一般,蠟燭似的觸感,比蠟燭要堅硬得多,刀刃劃過的地方會有淺淺的痕跡。這石頭凹凸不平,夙溪将邊角都切割除去,然後順着四方開始磨平,花費好長功夫才将靈石磨成了一個長方體。

大約只有拇指大小的粗細與長度,夏盈瀾就坐在一邊看着她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那些被切除的靈石碎屑一粒粒如同會發光的砂礫一般,沾了夙溪滿鞋,有的落入了草堆之中,将這一處照得很好看。

夙溪對着剛被磨平的地方吹了一口氣,熒光色的粉屑散了出去,這藍色與上空的銀河相輝映,作用不大的靈石,長相卻很可觀。

夙溪将邊角都打磨光滑了,摸起來也沒有磨手的地方,這才露出一個底部,小心翼翼地将靈石湊到跟前,開始用匕首的尖端在底部刻字。

由于底部較小,所以夙溪的字刻的也不算好看,她沒練過雕刻,只能憑感覺借着靈石本身的微光開始刻宿無逝的名字,等了半晌,終于刻好了之後,旁邊的夏盈瀾伸手指向靈石中間一處問:“這是什麽字?”

夙溪一愣,随後抿嘴,心裏暗罵一句白癡。

這古代人呀,寫的都是繁體字呀!宿與逝字簡繁一樣也就罷了,可無字她記着筆畫少,一順手就寫成簡體了,與繁體相差太多,難怪夏盈瀾認不出。

夙溪尴尬,所以她沒解釋,此時宿無逝正好走過來,夙溪立刻将印章藏在袖中,心想要不要再找個時間重新刻一個?

宿無逝瞧見了她手中的匕首,眉頭皺起,夏盈瀾心思缜密,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從夙溪手中拿走匕首後說:“我去那邊休息。”

然後便走了,這裏幹枯的草特別多,且柔軟,夏盈瀾休息的地方在一顆五人才能張開雙手環抱的大樹之下,正好被遮擋的嚴嚴實實。

宿無逝先是看了一眼滿地的靈石碎屑,又朝夙溪很不自然地縮在袖子中的手瞧去,嘴角緩緩勾起,坐在了她身邊。

夙溪這才發覺宿無逝換了一身衣服,原本的仙鶴裝換成了一身缟色長衣,赤色作底,袖口、領口與衣擺處都能看見那赤紅的暗色牡丹。他腰間不再佩戴腰帶,而是随意一根墜了玉珠與穗子

的紅繩系着,松垮地垂在胯間,那一頭烏黑的發絲上還有水氣,幾縷潮濕的發絲垂在鬓角,夙溪看得有些呆了。

這樣的宿無逝……竟然有些騷氣!

夙溪眨了眨眼,一時忘了移開視線,就盯着宿無逝那雙笑得彎起的桃花眼看着。

宿無逝心下砰砰直跳,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纏,誰也沒舍得避開,本就相近的距離,一時間空氣之中漂浮着旖旎浪漫之感。

宿無逝看着夙溪的眼,又落上了她的唇,心中隐隐躁動的欲望正在往上充斥着他的大腦,試圖占有他的思想,控制他的行為,甚至想要将夙溪抱在懷中狠狠親吻。

她現在的模樣,嘴巴微張,像是巴不得有人咬兩口似的。

繁星之下,兩人的頭越靠越近,宿無逝一手撐在了夙溪的身邊,微微歪着腦袋,半垂着眼眸,朝她傾身而去。

他灼熱的鼻息灑在夙溪的臉頰上,讓她驟然清醒,心裏一萬頭羊駝崩騰而過。

她!這!是!在!幹!什!麽!

這是女主的人呀!就算不是女主的,也是書中的人呀!她怎麽……怎麽就這麽傻愣愣的,竟然動也不動就讓宿無逝靠的這麽近。若說以前他沒有明确表态自己裝傻就算了,現在宿無逝的嘴

都湊到跟前,就差那麽幾厘米就碰上了,還要裝作什麽也不知情,夙溪做不到。

就在宿無逝即将碰上的那一剎,夙溪撇開了頭,躲閃的同時,沒瞧見宿無逝那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

“我有東西給師兄。”

夙溪起了個話題,根本不敢再看宿無逝的臉,她只覺得自己臉頰發燙,可能再這麽接觸下去,一顆蠢蠢欲動的少女心就這麽淪陷了啊!

畢竟對方是個大帥哥,又溫柔,對自己又好,能力又強,若不是保持一點兒清醒,理智地告訴自己這些人都是書中虛拟出來的,她早就撲過去以身相許了。

宿無逝保持了一定距離,似乎興趣不大地問道:“什麽?”

夙溪将手中的印章遞給了宿無逝,那靈石泛着藍光,石壁光滑,印章的頂端刻了粗糙的花紋,花瓣的大小還不一樣,可見手工有多生疏。

宿無逝接過印章放在手中仔細端詳,細細地看着那每一片花瓣,看到那三個大小不一的花蕊,又看見底部三個字中,有一個根本認不出的字,心裏湧上的熱流霎時間貫穿了全身。

他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夙溪親手做的,單是一個宿字與一個逝字他就知道那下面刻的是他的名字,雖說做工堪稱粗劣,玉石也是很普通的靈石,整體沒有多大作用,在外觀上也算不上漂亮,

但……宿無逝方才沉寂下去的心,一瞬活了過來。

為一人憂,為一人喜,此刻他才深刻地體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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