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客廳裏, 冥王哈迪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和藹地對着一臉懼意的薇薇安颔首道：“坐！”
薇薇安看了一眼, 距離哈迪斯最近的是一張單人沙發, 她憂郁地點點頭，慢慢地走到那裏坐了下來, 雙手端正地放在膝蓋上，低聲地說：“凱倫, 凱倫說, 你要和我談談。”
哈迪斯微笑地注視着薇薇安，然後，擡頭看向站在門邊沒有進來的凱倫，對着她說：“你也進來！”
凱倫有點意外地指指自己，她站在門邊就是做好了随時幫他們關門站崗的準備, 沒想到冥王大人會叫她進去, 看到哈迪斯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她連忙走了幾步進了客廳，然後轉身關上了客廳的大門。
這邊哈迪斯已經把視線收回, 看着臉上露出忐忑之色的薇薇安, 說：“今晚發生的事，都因你而起。”
薇薇安點點頭, 眼底的情緒變幻了一番，最終咬了咬嘴唇，說：“是的，沒錯, 我，很抱歉。”
“如果沒有索爾，冥府與人間的結界一旦被損毀，所有的規則都必須重新改寫。”哈迪斯深邃的雙目凝視着薇薇安，“你非常清楚這個後果！”
凱倫聽到冥王的最後那一句話，他不是問話，而是用了肯定的語氣，不由地轉頭朝着薇薇安看去，卻只看到那姑娘越垂越低的腦袋。
“所以，說吧，孩子，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哈迪斯語氣淡然地說道，“不要僥幸地認為，那些小天使會将你的家人輕易地釋放。”
薇薇安不語，只是低頭盯着自己的雙手看。
哈迪斯似乎料到了薇薇安的反應，他眉頭微微一動，轉頭看向凱倫，說：“去給這個孩子倒杯水！”
凱倫點點頭，轉身出了客廳。
當凱倫出去後，哈迪斯慢悠悠地對着薇薇安說：“現在，你可以說了！”
薇薇安嘆了一口氣，擡起頭看向哈迪斯，說：“你能幫助我？”
哈迪斯表情莫測地看着她，說：“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想應該提醒你一點，他或許和你說過我會幫助你，但是，親愛的，你得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的家人和你的靈魂，對于冥府來說，其實一錢不值。”
薇薇安皺着眉頭，看着哈迪斯，眼中露出怒意來，她攥緊了拳頭，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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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斯微笑着回視薇薇安。
薇薇安突然地想到了他剛才話裏說道的那個“他”字，腦中靈光一閃，她不确定地看着冥王，緩慢地說：“他給了我一枚古老的銀幣，讓我到這裏來尋求幫助，別的什麽都沒有說。”
“是嗎？”哈迪斯眉目不驚地看着薇薇安，“他別的什麽都沒有說？”
薇薇安垂眸，數秒後，低聲地說：“他要我發誓，不會對冥府的任何人說出他的行蹤，對不起。”
哈迪斯嘴角微微一勾，呵呵一笑，低沉地說：“你非常完美地繼承了始祖的血統。”
薇薇安眼中竄過一抹驚慌之色。
“我不是慈善家，孩子。”哈迪斯笑了笑，“你為了你的家人，費勁拿到了銀幣，引着天使來到這裏，現在，僅僅拿你自己的靈魂當做求助的回饋，是不夠的。”
薇薇安慌忙避開了哈迪斯的眼神，她呼吸急促起來，半晌，她猛地一擡頭。
客廳門被打開，凱倫托着一個裝滿了瓶瓶罐罐飲料的托盤走了進來，笑着說：“抱歉，我去的時間長了點。”說着，徑直朝着他們面前的茶幾走去。“不過，這可不能怪我，因為我是為了煮水泡您愛喝的奶茶來着。”
哈迪斯慢悠悠地轉眼看向凱倫，說：“全脂奶？”
“當然不是，是您喜歡的羊奶！”凱倫讨好地笑笑，蹲在茶幾邊，拿着一只馬克杯給冥王倒了一大杯奶茶，小心地放在了他面前，然後轉頭對着一邊的薇薇安說：“奶茶？還是蘇打水？或者果汁？”
“不，我什麽都不要！”薇薇安搖頭，她的心思還在剛才的對話上，擡眼注視着正慢悠悠品嘗奶茶的冥王，說：“我們整個家族住在洛杉矶，米伽勒控制了他們，讓我向地獄或者冥府求助。”
哈迪斯微微颔首，含笑看着她說：“克勞利那家夥拒絕了你。”
薇薇安沮喪地點頭，說：“是的，他不想要，狼人的靈魂。”她的手指慢慢地扣着自己的裙子，低低地說：“我連地獄之門的邊都沒有摸到。”
凱倫看看哈迪斯，又看看薇薇安，心裏琢磨着，目前這個談話狀态，好像自己還是默默當圍觀群衆比較好，于是，她也沒再站立起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茶幾邊上，還順手拿起一瓶蘇打水打開，邊聽邊喝了一口。
哈迪斯微微一瞥凱倫，嘴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重又看向了薇薇安。
薇薇安咬唇，手上不知不覺地開始使勁摳着面料，仿佛要把裙子摳出一個洞來，輕輕地說：“米伽勒知道我接觸地獄之王失敗後，就讓我去冥府的洛杉矶辦事處。”
哈迪斯眼神一爍，眸色暗沉下來，問：“說下去。”
“好！”薇薇安老老實實地點點頭，說：“但是，米伽勒的消息好像有點過時，辦事處早就不存在了，我在原本應該是辦事處的廢墟上遇到一個流浪漢，他給了我一枚古老的銀幣，讓我來紐約。”
哈迪斯不語，若有所思地盯着薇薇安。
薇薇安不安地回視他，說：“真的很對不起，為了家人的安全，我不得不聽從他們的指揮。”
哈迪斯慢慢地喝着手裏的奶茶。
凱倫皺着眉頭看向薇薇安，問：“所以，你的求助，是假的？你是米伽勒派來的？”
薇薇安苦笑着說：“與其說是被米伽勒派來的，不如說，在屈從的同時，為我的家人尋找別的生路。”
“放心，米伽勒不會輕易殺了他們。”哈迪斯将手中的馬克杯放在了茶幾上，“因為，你還在這裏。”他站起身，朝薇薇安伸出手掌，淡淡地說：“現在，你可以把它交給我了！”
薇薇安訝然地擡頭看着哈迪斯，結巴地問：“你，你，你答應救我的家人了嗎？”
哈迪斯不語，只是俯視她。
薇薇安沉默了一下，才從自己的發間摸出了一枚卷曲着邊緣的古希臘銀幣，慢慢地放到了哈迪斯的掌心，擡眼仰視着他，帶着希翼地問：“你答應了，對嗎？”
哈迪斯垂眸看着掌心中的銀幣，緩緩合攏了掌心，說：“凱倫，照顧她。”說完，他消失在了凱倫和薇薇安面前。
凱倫點點頭，在冥王消失前一秒，似乎聽到他老人家低低地罵了一句小兔崽子？嗯？她轉頭看向薇薇安，想起剛才旁聽他們的對話，将手裏的蘇打水猛地放在了茶幾上，說：“你可真是，讓我對狼人的性格有了非常徹底的了解！”
薇薇安露出愧疚的表情，看着凱倫說道：“對不起，為了我的家人，我不得不……”
“行了，你可別再翻來覆去說為了你的家人，也別跟我解釋其他。既然冥王大人答應你了，那麽，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你就待在這裏吧！”凱倫扶着茶幾站了起來，語氣不是很好地說道：“為了你的家人，呵，并不能成為你做牆頭草的借口。”
薇薇安看着凱倫收拾了茶幾上的飲料，端着托盤走了出去，她捂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低喃：“我很抱歉，凱倫。”
凱倫端着一托盤的瓶瓶罐罐回到廚房，馬克正在觀賞雷神索爾手中滋滋作響的雷電之力，聽到她沉重的腳步聲轉頭一看，挑眉問：“怎麽又端回來了？”
凱倫走到他們面前，氣悶地将那托盤往桌上一擺，沒好氣地說：“人都走了，不端回來放那裏給鬼喝嗎？”
“嘿！凱倫，你這話什麽意思！”馬克立刻不高興地說，“你就是歧視鬼魂對吧！”
凱倫瞥了馬克一眼，懶得和他鬥嘴，拉過椅子坐了下來，看着索爾收起了手中的電光，說：“你怎麽還沒走？”
索爾嘴角扯了扯，看着臉上寫滿了“老子好晦氣”的凱倫，說：“我答應薇薇安，要保證她的安全！”
凱倫呵呵一笑，點點頭，語氣怪怪地說：“噢，那你可以走了，她既沒有被天使殺掉，也沒被冥王大人怎麽着！”
索爾沒接凱倫的話茬，反而問道：“對了，聽說你在冥府工作？”
凱倫心中一驚，幾乎是立刻橫了馬克一眼，該死的！都叫你別說了！
馬克露出無辜的眼神。
“還是，我聽錯了？”索爾假裝沒看到凱倫和馬克之間的眉眼官司，繼續問道。
凱倫慢慢轉頭看向索爾，勉強笑了笑，說：“沒，沒有。”
索爾抱手笑眯眯地看着她，慢條斯理地說：“你在冥府擔任什麽工作？”
凱倫不自覺地拿手指撓了撓突然發癢的下巴，眼神從索爾臉上飄開去，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所以，在冥府做的工作非常非常不起眼……呵呵呵”
索爾點點頭，挑眉地說：“工作并沒有什麽高低之分，別因此而感到羞愧，何況，作為一個人類，你能夠在冥府幹活，可見你有非常特別的才能，不是嗎？”
羞愧？姐特麽才不是因為工作感到羞愧好嗎？你是不是聽不懂我的潛臺詞？我的意思是你別問了，我不想說！不想說！！凱倫在心裏腹诽着，臉上還要裝出什麽事都沒有，保持着微笑面對索爾。
馬克看看凱倫，突然想起了弗蘭肯斯坦說的，他明明已經告訴索爾，凱倫在冥府做什麽，他現在明知故問，不會……真的……要拿錘子砸她臉吧？“那個……凱倫……”
凱倫突然啊地一聲站起來，對着馬克說：“差點忘記了，我得把薇薇安安頓下來，她得在我們這裏住一段時間。”說着，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