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趙翓看見陳嬿姝一臉緊張, 知道她心裏擔心自己, 心頭一陣欣喜,連忙說道:“公主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嗯。”陳嬿姝雖然點着頭, 但神情一點也未放松。
正在這時,羅通過來了, 對着陳嬿姝說道:“嬿姝公主, 小人打聽過了, 那姓顧的侍衛只是受了傷,胡醫工已經在為他診治了。聽胡醫工話裏的意思, 他沒不傷到要害,活命應該不成問題的。”
“那便好。對了, 還有個叫仇濤的侍衛呢?他還活着嗎?”陳嬿姝又問道。她永遠忘不了, 刀疤臉追來的時候,仇濤把自己推出門後, 退回破廟,把門闩上的那一幕。那一刻, 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她逃命的機會。她希望,所有對她好的人, 都能夠平平安安。
可是, 這一回她失望了。
羅通搖了搖頭, 說道:“活着的人裏面,除了顧侍衛, 還有兩人,一個姓李,一個姓周,沒有姓仇的。”
聽到羅通這麽說,陳嬿姝知道,仇濤定然叫那刀疤臉害死了。她臉色一黯,低着頭,泫然欲泣道:“他們都是為我而死的。”
“公主,你也別難過了。”趙翓安慰道,“男兒從軍,生死有命,早便将這些置之度外了。”
她一聽,猛然擡起頭來,問道:“那你呢?你也把生死置之度外嗎?”她不想讓他把生死置之度外,她要他好好的活着。
“自然如此。”他點頭,見她眼中驚恐之色愈深,随即又說道,“不過,我會很小心地,你不用為我擔心。”
“那你可要記住,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說話的時候,陳嬿姝眼睛微微泛着紅。
“會的。”他輕聲應道,同時悄悄把她的手握在掌中。
她一怔,卻沒抽出。
“外面風大,進帳子裏面去吧。”他說道。
“好。”她點頭。
兩人并肩進了帳。營帳裏果然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張案桌,桌上堆着些了圖紙和書籍,帳邊上有幾只箱子。趙翓叫羅通帶人将桌上的物品都收到箱子裏,然後對着陳嬿姝說道:“公主,出軍在外,只有這個條件,這幾日便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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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嬿姝搖了搖頭,說道:“有栖身之所,嬿姝已經很感激了。”
“那好,你先歇息,我要馬上趕進城。”他說道。
“你這便要走啊?”她握住他的手一緊,“你,你可要小心啊。”
他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放心。待打退唐軍之後,我就來接你進城。”
“好。”她點頭,“我等你。”
“那我去換上铠甲。”他說道。
她知道,他換上铠甲,便是要親自上戰場了。陳嬿姝心裏縱有萬般不舍,此時也只能微笑着應道:“好。”
趙翓讓羅通從箱中取出铠甲,去了旁邊的營帳換好。
陳嬿姝站在營帳外,等着他。他動作很快,未多時便走了出來。看到他身着一身銀色的铠甲,英姿無比飒爽,她不禁一怔。這一刻,她仿佛又躺在北濟門下,看見他身着銀色铠甲,披着紅色披風向着自己奔跑而來。那個時候,她已經快死了,血已經模糊了雙眼,她只能隐隐看見他的一個輪廓,卻怎麽也看不清他的臉。如今,她終于看清楚了這張臉,原來是那麽的英武不凡。
她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走上前,為他披上。
他慌忙說道:“公主,我不冷,這披風你用便是……”
“我還有衣裳。”她為他把系帶系上,笑道,“你在外面,風大露重的,可別着了涼。”頓了頓,她又說道,“上陣的時候別帶披風,太打眼了。”那個時候,她站在北濟門上,相隔那麽遠,她一眼就能看到他。
“好。”他微笑一笑,“我都聽公主的。”
“我等你的好消息!”她擡起眼,深深地望着他。
“不出十日,定有好消息傳來!”說罷,他轉過身,往外走去。
羅通牽着他的馬在候着他。
他躍身上馬,扯着缰繩,回望着她。
雖然前世,他大勝唐國,但這一世,有許多的事情與前世不一樣了,她心裏還是有幾分擔心。不過,她不想讓他走得不安心,便扯了個笑容出來,努力地望着他微笑。
他沖着她揮了揮手,說道:“我走了,公主!”
她微笑着點頭。
他調轉馬頭,揮鞭策馬,向營帳外馳去。他的身後,跟着一大隊士兵,瞬間便将他淹沒。好在他身上那件紅色的披風甚是惹眼,可以讓她把目光牢牢地鎖在他的身上。
他們越走越遠,終于,那抹紅色消失在了她的眼中。她呆立了半晌,才一臉悵然地往回走。
碧绫跟了上來,小心地觀察着她的□□,問道:“公主,你與二殿下……你們是不是……”
陳嬿姝一頓,說道:“如果不出意外,與唐國的事情了結之後,趙國便會向阿爹提親的。”
碧绫一愣,随即面色一喜:“恭喜公主!”
陳嬿姝面色微微發燙,未說話。
“公主,你也是喜歡二殿下的吧?”碧绫笑嘻嘻地問道。
“嗯。”陳嬿姝點了點頭。先前看着趙翓離開的時候,她心裏真是萬般不舍,她便清楚的明白,自己真的喜歡上了他。
“那奴婢先恭賀公主與二殿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碧绫笑道。
“待我出了嫁,也給你找門好親事。”陳嬿姝進了帳子,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碧绫一聽,臉一紅,趕忙說道:“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輩服侍公主。”
“你的心意我知道。”陳嬿姝微笑着說道,“不過,你我主仆一場,我也想你有個好歸宿。再說了,你嫁了人,若是離得近,還是可以跟在我身邊的。難道你不想與我一般,找個可心之人?”
碧绫臉更紅了,說道:“公主笑話奴婢,奴婢不依!”說罷,一跺腳,便跑開了。
見此情形,陳嬿姝淡淡一笑,也不再拿此事與她說笑了。
趙翓這一走,七八日都沒回來。陳嬿姝記得他臨走前說過,不出十日便有好消息。眼前這十日的期限也快到了,也沒有什麽消息,她心裏不免擔心着急,每日找羅通打探消息。但羅通被留在營地照顧她,哪知前方戰事如何?因而陳嬿姝每回問他,他只好回答不知。他這般态度,卻讓陳嬿姝越發憂心,怕前方有什麽變故,羅通不敢向自己說,才這般敷衍自己。
這晚,睡到半夜,她突然聽到帳外有些吵鬧。她不知出了何事,趕忙披衣起了身來。
正在這時,碧绫掀開簾子進了屋來,欣喜地說道:“公主,聽說唐國被打敗退兵了,二殿下他們回來了!”
陳嬿姝一聽趙翓回來了,忙趿着鞋子,往外跑去。
一出帳子,卻看見一個身影騎着馬,直奔自己而來。那身影,印在她眼中,是那麽的熟悉。
她心裏是又驚又喜,趕忙迎了上去,對着那身影叫道:“二殿下,可是你?”
随即,趙翓的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公主,我回來了!”
說話間,他騎着馬已經跑到近前,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她仰起頭,望着他,望着這個八日來,無時無刻不在占據着自己心房的男子。他與離別的時候并無二樣,還是那般英武俊朗。
“二殿下……”她叫着他。她心裏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不知道如何說起。
他翻身下馬,走到她的身邊,輕聲應道:“公主,我回來了。”
“你……終于回來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我好想你!”
“公主……”趙翓伸手握着她的手,低聲說道,“我也是一樣的。”
“你平安無事回來,便好了。”她努力微笑着望着他,臉頰上卻還挂着淚水。
他伸手,把她腮上的淚水拭去。她的臉頰有些涼,衣衫也有些單薄。
“外面天涼,先回帳裏再說話。”說着,他牽着她的手往帳子裏走去。
她跟随着他的腳步,一起入了帳。
碧绫想跟進去,卻被身邊的羅通拉住:“碧绫姑娘,別去,讓他們說說悄悄話吧。”
“可是,就他們兩個人在這帳子啊?”碧绫似乎不放心。
“那又如何?”羅通不滿地瞥了碧绫一眼,說道,“我們殿下若有心想做什麽,你以為你們公主還能留到這時?早在東郊別院那天晚上便……”
碧绫聽他提起此事,臉色大變,眼睛一楞,瞪着他,說道:“閉嘴!不準再說這事!你下回再提這件事,我就撕了你的嘴!”
羅通被她這麽一吓,立即住了口,不敢再說了。
碧绫沖他“哼”了一聲,轉身去了下人候差的耳帳。
羅通撇了撇嘴,跟了過去。
此時,大帳內,趙翓怕陳嬿姝受涼,讓她坐到床上,蓋上毯子再與自己說話。
“二殿下,你這回出去,可還順利?”她問道。
“自然順利。”他伸手捋了捋她耳的細發,輕聲說道,“一切皆在我計劃之中。”
“那便好。”她望着他,似有些埋怨地說道,“這幾日,你都沒消息傳回來,我很是擔心。怕你有什麽事?”
“別擔心。”他微笑着回答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下回,你若再出去,可要記得給我帶信報平安。”她又說道。
“好。”他微笑點頭,“這次是我考慮不周,害你擔心了。”
“你知道就好。”她輕輕嘟着嘴,似在使着小性子。
看她這般模樣,他更覺得心動不已。兩人剛剛定情,便分別了八日,這八日對他來說,同樣是折磨。他只要一空下來,心裏想的全都是她。所以,兵敗的唐國趁夜色掩護偷偷退兵之後,就算是半夜,他也要趕回來,就想見見她。哪怕只見一面,也能緩解他些許的相思之苦。
此時,他終于見到了她,跟她說着話,才知道,這八日,她也像自己想念她一樣,思念着自己。
“公主……”他的雙眼如同黑曜石一般,閃爍着灼灼光華。
“殿下……”她仰起臉,應着他。
這一刻,他腦中又浮現出那晚她中了媚藥之後,在馬車上向自己求歡時,他吻她時的情景。她的滋味,是那麽的美好。他心頭像有一團火在燒一般,讓他不能自持。終于,他低下頭,噙住了那張嬌豔欲滴的小嘴,貪婪地吸取着她的芳香與甘甜。
陳嬿姝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吻下來,人一呆,腦中瞬間便成了一片空白。在她的記憶中,這是她與他的第一個吻,可是,她卻有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仿佛兩人是前世便是情人一般,一切都是那麽的契合。他來撬她的牙關時,她輕輕啓開,讓他肆意地攻城掠地。她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想,只閉上眼睛,承受着他的愛意,也讓他感覺到了她對他深深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