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開的一家人

難怪田爸爸欲言又止,估計請郎中的錢都沒有。

一進門最引人矚目的,就是門口矮牆邊兒上立着的兩口“白皮棺材”,看得喜兒心裏直發毛,這到了晚上豈不是跟鬼屋一樣?

一睜眼就躺在棺材裏,回到家還要守着兩口棺材,想想……

喜兒頭皮有些發麻,皮膚表層起了一厚厚的雞皮疙瘩,

進屋老半天才适應昏暗的光線,看清屋裏,內心又是一涼。

除了一條板凳,一張桌子,一些最基礎的農具,一點多餘的物件兒都沒有。

這土坯房又矮又黑,後面才知道原來是公社養牛的牛棚,蓋屋頂的高粱杆被炒飼料的煙,熏得漆黑漆黑。

怎麽看都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喜兒在這裏感覺渾身都不對勁。

田爸爸将懷裏的女兒,放在屋裏僅有的一張床上,田媽媽則去旁邊矮房的竈間燒水。

小鋼炮安靜的坐着,只是緊緊拉着喜兒的手,洩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喜兒忍不住轉頭看向身邊這個小哥哥,天哪!光着的腳丫子,已經凍得發紫。

“你上來床上吧,蓋上被子。”喜兒挪了挪,感覺屁股紮得很。

伸手一摸,這床也簡單粗糙到了極致,就是木框上綁上高粱杆,連床墊的褥子都沒有。

一把扯過床頭疊着的,看不出顏色的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小鋼炮這時候才開始打哆嗦,“妹妹,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看着這雙充滿希冀的眼神,再次硬起心來,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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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盞小火焰,立馬被冰水澆得透透得,喜兒只能無聲的說聲抱歉。

這麽冷的天,晚上怎麽睡得着啊?喜兒摸了摸被子,心裏再次尋思開。

“來,趕緊洗把臉,把身上這些亂七八糟都脫了。”田媽媽語氣不悅,動作麻利,卻很溫柔。

的确,八歲的喜兒,一身大紅的喜袍。

在這樣一個灰色調的環境,和田家人的映襯下,非常不協調。

幫喜兒換好衣服,田媽媽才看到兒子雙腳已經凍得發僵,不敢直接用熱水泡,拿手揉搓好一會兒,才慢慢恢複知覺。

這時,田爺爺連拖帶拽,拉着一個郎中進到屋子裏。

“李郎中,趕緊幫我家喜兒看看,她身子到底怎麽了,說什麽都不記得了。”田爺爺跑得有些氣喘,說完接過田媽媽遞過來的熱水,咕嚕嚕喝個幹淨。

家裏竟然連杯子都沒有,喝水直接用碗。

田家人見郎中過來,全都緊張的圍過來。

喜兒換好衣服,乖巧地躺下,像個牽線木偶。

其實,她只是想事情想得太深入,但在家人的眼中就有些呆呆愣愣的。

之前的喜兒性格雖然文靜,但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非常有神。

“我看這娃除了有些營養不良,身子骨受了些寒氣,倒也無甚大礙,待會兒你們熬碗濃姜水給她喝,發發汗就好了。”

“至于記憶,估計是孩子受了驚吓,先慢慢養着,後面只能看孩子自己的造化。”

李朗中把完脈後,說完搖搖頭,起身拎起藥箱,準備離開。

妹妹平時最粘自己,可現在竟然都不認識自己了!小鋼炮心情非常壓抑。

李郎中的話,擊碎了內心最後一絲希冀。

情緒立馬控制不住,緊緊抓着喜兒的小手,也不哭出聲,只見淚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

看得喜兒內心酸楚不已,可自己卻什麽都不了。

“謝謝李郎中,今天辛苦您跑一趟,我們也沒啥拿得出手的。這袋紅芋幹,您拿回去給孩子們當個零嘴。”田媽媽拿出一小袋紅黑色的東西,看着有小二兩的樣子遞給李朗中。

“別~別,我不過就走了兩步路,還是就留給喜兒吧,這孩子吃了大苦頭。”李郎中一番話,說得田媽媽又開始抹眼淚。

田爸爸和田爺爺也一個勁兒的勸着,最後紅芋幹李郎中還是收了。

田家父子倆送走郎中後,田媽媽就抱着喜兒,無聲的啜泣。

“穎兒,郎中說孩子沒事。記不住沒關系,咱們慢慢處着,喜兒總會想起來的。”田爸爸回來後,看着床上抱成一團的一大兩小,心裏也不好受。

但自己作為家裏的頂梁柱,也只能暫時摁捺住內心的悲痛,安撫好妻兒和老父親。

“是啊,你們別着急,也趕緊回去吧。這次是我沒照顧好喜兒,以後會更小心些的。”田爺爺非常自責,蹲在牆角,抱着腦袋。

喜兒只能看到老人頭頂花白的頭發。

田玉良哪裏忍心責備自己的父親,上前攙扶田老爺子坐到屋子裏,僅有的一條長條板凳上,這事兒也的确也不能怪別人。

平時女兒很乖巧,從來都不亂跑,偏偏今天早上怎麽就跑到公社門口的大池塘邊,還落了水?

若是孩子清醒,還能問個明白。

可如今卻失憶了,甚至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這事兒又能找誰問個明白呢?

田玉良內心各種念頭千轉百回,卻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父親,趕緊起來吧。我就是心疼孩子,這事兒怎麽能怪您呢?”李穎也趕緊下床,扶起老爺子。

“妹妹別怕,哥哥會保護你的。”小鋼炮抹了把眼淚,小胳膊努力的将喜兒抱在懷裏。

喜兒說不感動是假的,這家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即便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忍苛責對方半分。

喜兒感覺自己還是很幸運的,在這糟糕的環境中,至少還有疼愛自己的父母和爺爺,還有揚言要保護自己的哥哥。

不過,這到底是在哪個年代啊?這裏估計是哪個城市的農村。

但奇怪的是這家人,一看就不是土生土長的農民,到是跟自己原聲父母的氣質很像,像學者。

而且原主又怎麽會穿着喜服躺在棺木裏呢?

而且剛才田爺爺說,讓他們趕緊回去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一家人不住在一起?

腦子裏充斥着一萬個為什麽,卻不知道從何問起,幹脆閉嘴不言。

開始仔細打量這個,自己未來要生活地方。

屋子不僅破,而且小,總共就兩間屋子,中間甚至連門都沒有,一眼可以直接望到底。

“哥哥,你不住在這裏嗎?”喜兒決定打破這個沉悶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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