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溫泉池(上)
冬日的陽光雖不如夏日裏的驕而烈，這會子侵灑了下來，倒是有些灼意。男子白皙清隽的面龐被陽光鍍上一層暖暖的光輝，望着少女的黑眸有些灼灼。晏羅羞怯地推開了扶風，白嫩的小臉上還飄着兩朵紅雲。
“我…我不是有意的……”晏羅嗫嚅，語氣嬌嬌怯怯。
“微臣知道。”薄唇輕啓，嗓音低沉，扶風墨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笑意。望着男子笑意淺淺的模樣，晏羅又不争氣地紅了臉，細白的玉指纏在了一起，白嫩的耳垂此時鮮紅欲滴。垂首之間忽而想到了阿彌，晏羅有些驚慌，杏眸裏頓時蒙上了一層水霧。
“阿彌現在在哪？”晏羅伸手緊緊拽住了扶風的衣擺，白皙的玉手小巧細膩，指尖還泛着淡淡的粉，糾纏在男子墨藍色的衣角上，顯得有幾分暧昧不明。
望着衣擺上的白嫩小手，扶風的眼眸黯了黯，嘴角也不經意地輕輕揚起。
“阿彌姑娘已經安置妥當，現下已派了巫醫前去診治了。”
晏羅聞言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揪了揪衣袖，紅唇輕啓，少女怯怯地開了口。
“我能去看看阿彌嗎？”晏羅杏眸含水，淺茶色的眸子閃着希冀，嗓音嬌軟甜膩。扶風聞言輕聲笑了笑，嘴角的梨渦若隐若現。
“自然可以。”男子嗓音清冷如許，沉沉如玉。
晏羅聞言驚喜擡眸，清澈如水的眸子彎成了一道月牙，白嫩嬌軟的小臉上盡是歡喜。
“公主請随微臣過來。”扶風說罷便轉身往偏殿的方向走過去，望着前面男子俊挺颀長的背影，晏羅立刻雀躍地跟了上去。
此處場地并不算大，偏殿與正殿的距離也不長。只見一路道路曲折，所達之處也非尋常之地。所經之處陰濕之氣濃重，陽光正好的晴天裏此時卻生了了幾分寒意。扶風領着晏羅在一處廢舊的宮殿前停了下來。
那舊殿宮牆上的紅漆已然剝落，一眼望上去只覺斑駁不堪。稀稀拉拉的角落裏也布了幾張蜘蛛留下的細網。不過倒是看得出來原先修建時也是費了一番心力的，雖破舊但也透着幾分古樸的質感。
晏羅紅唇微顫，有點不可置信眼前宮殿的破落，如水的眸子裏皆是驚詫。
“這裏便是…莫氏的住處。”
嗓音低沉，扶風的眼裏隐隐閃過一絲晦澀。晏羅忽而想起了先前扶風說莫氏是他母親的事情，心中頓時對這位莫氏更是好奇了一些。不過，如果這裏才是莫氏的住處，那先前她睡的……
“那是微臣的寝宮。”像是看出了少女眼底的疑惑，扶風開口解釋道，神色坦然，黑眸沉沉，倒是無半點愧色。
晏羅一想到自己竟在扶風的寝宮昏睡了一夜，頓時面色緋紅，白嫩的臉頰開始發燙。
晏羅随扶風進了內殿，內殿雖未破落不堪，但屋裏的擺設看上去也是有着些許年頭了。不過屋裏倒是收拾的幹幹淨淨，看上去也算是清雅大方的。
“阿彌！”晏羅一進內殿便急急奔向床榻邊。只見扶風的随侍赫衍正靠着床榻假寐，忽聞有人進來，立刻睜開眼睛，拔出了腰間的長刀。
“葉護？”赫衍頓了頓，見是扶風，立刻收回了長刀。晏羅被赫衍吓了一下，櫻粉的小臉上泛起了一抹白。
“你先下去吧。”扶風沉聲吩咐。
“是。”赫衍應聲，經過晏羅身邊時，眼中的神色有些複雜。
晏羅見赫衍離開，立刻跑到了床邊，只見面容清秀的少女沉睡于榻上，仍是昏迷不醒。阿彌面色蒼白，眉毛呈淡淡的青黑色，唇色也因元氣不足的緣故慘白的毫無血色。望着面前的阿彌，晏羅瞬間就濕了眼眶，握住阿彌冰涼的手，晏羅強忍着沒有哽咽出聲。
“啪嗒…”一顆晶瑩的淚珠滴落在了少女的手背上。
“阿彌……”晏羅雙手捂着阿彌的手，貝齒緊緊咬着下唇，如水的眸子裏彌漫着一層水霧，眼眶泛的通紅，黑色的長睫微微顫着，還沾着幾滴淚珠。阿彌似是有感應一番，眼皮微微一顫，幽幽轉醒了過來。
“阿彌！”晏羅見阿彌醒了過來，驚喜地哽咽。阿彌顫了顫，瞳孔驟地放大，仿佛看到了什麽，急忙張着嘴想要說什麽。
“嗚…嗚嗚…嗚…”阿彌顫着唇，聽到自己的聲音後面色忽地慘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腦海中忽然浮現了寒光閃閃的匕首……眼睫顫了顫，頓時兩行清淚順着眼角滑了下來，一滴一滴，沾濕了枕巾……阿彌張着唇，一臉驚愕地望着滿臉淚痕的晏羅。
“阿彌…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晏羅哽聲，眼淚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顆顆地湧了出來。都怪她，都怪她！要不是因為她，阿彌怎麽會…怎麽會……晏羅顫着紅唇，面色煞白，盡帶愧色。
“嗚嗚…嗚…嗚！”阿彌哽着嗓子，眼淚噴湧而出，不停地抽噎，掙紮着坐起了身，一把抱住了床邊還在抽泣的少女。晏羅微微一頓，眼淚瞬間又糊住了眼眶，反手緊緊地回抱住阿彌，兩個女孩頓時哭作一團。
“阿彌……”晏羅低聲抽泣，阿彌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了晏羅眼角的淚珠，眼眶通紅，扯了扯嘴角，對晏羅露出了一個微笑。晏羅見狀眼淚流的更加兇狠了，雙手顫抖着捧起阿彌的臉，心中泛酸難受得厲害。
“你怎麽…怎麽這麽傻！”顫着紅唇，淚珠滑到了嘴角，苦澀中帶着鹹意。阿彌搖了搖頭，擺了擺手，對晏羅做了個不要哭泣的手勢，晏羅心酸地扯了扯嘴角，勉勉強強露出了個笑容，眼眶裏還泛着點點淚意。伸手抹去了阿彌的淚珠，兩人這才破涕為笑。
“公主，阿彌姑娘還需要靜養。”嗓音沉沉，扶風望着哭得滿臉淚痕的少女，語氣輕緩。清隽的眉頭皺了皺，被心頭掠過的一絲心疼微微驚了驚。
終究是不願打擾了阿彌的休息，晏羅聞言站起了身。
“阿彌，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晏羅替阿彌掖了掖被角。阿彌彌點了點頭，靜靜地看晏羅随扶風退了出去。
恍惚之間已過了一月有餘，有了巫醫的照料，阿彌的傷勢也好了些。不幸的是，阿彌這輩子再也沒有開口說話的能力了。晏羅自那日起便搬到了偏殿，開始照料阿彌的起居。雖然偏殿冷清了些，不過倒是有些讓晏羅回憶起在臨川的清閑日子了。
今日的陽光格外的明朗，微風不燥，一切來得恰如其分的巧妙。晏羅倚坐在窗臺上曬着太陽，額間的碎發随風微微揚着，如水的杏眸半眯着，白嫩的小臉被太陽曬得微微泛紅。少女張開了白皙的玉手，抓住了一抹陽光，微微的暖意溢在了手心裏。少女的手臂微微擡起，寬大的衣袖滑落到了手肘處，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細膩玉臂，在陽光的沐浴下，還泛着淡淡的粉。阿彌見狀，立刻上前給晏羅披上了毛絨披風。
晏羅擡着的手微微頓了頓，轉頭看向了阿彌。
“阿彌？“晏羅攏了攏披風。
“快去休息，快去休息。”晏羅害怕阿彌累到，軟軟地催促道。
阿彌搖了搖頭，指了指窗外。
“你想出去看看？”晏羅猜測。阿彌又搖了搖頭，指了指晏羅，又指了指窗外。
“我…想出去看看？”晏羅遲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精致的小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阿彌這才點了點頭。晏羅剛想回複阿彌，忽然被一只窗外飛過的蝴蝶吸引住了目光。
“阿彌，你快看！”晏羅嬌聲喊道，急急忙忙看着窗外，只見那只小蝴蝶越飛越遠，最後朝着正殿的方向飛了過去。晏羅着急地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半截兒，白嫩的小臉上驚奇又驚喜。
“嗚嗚…嗚…”阿彌緊張地将晏羅拉了回來，生怕晏羅一個不注意就掉了下去。
“阿彌，你在這兒等着，我去給你抓只蝴蝶玩兒！”還未等阿彌反應過來，晏羅就小手拎着裙擺匆匆忙忙地跑了下去。望着少女嬌俏的身影，阿彌無奈地笑了笑。
晏羅一邊喘着氣一邊小跑，一路追蝴蝶追到了正殿外。蝴蝶在殿外的花叢裏飛舞着，漸漸落在了一株花藤上。晏羅踱着小碎步悄悄地靠近了花株，屏住了呼吸，白嫩的小手朝中心聚攏，眼看就要抓到蝴蝶之際，蝴蝶突然又飛了起來。少女頓時撲了個空，嬌氣地皺了皺娥眉，紅唇微微氣餒地嘟着，晏羅又不死心地繼續追了過去。
蝴蝶飛到宮門處，一眨眼便進了內殿，晏羅看着宮門微微遲疑，見周圍并無旁人，貝齒輕咬下唇，還是跟了進去。蝴蝶飛過長廊，一直來到了一處秘境。
剛一進門，晏羅便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熱氣，面前還冒着縷縷白霧的溫泉池，隐隐約約可見到一人的輪廓，少女微微愣住了。
“何人？”男子清冷的嗓音從白霧中傳了出來，聞言少女的耳根驟然發起燙來，白嫩的面頰瞬間漲紅，晏羅轉身就想逃走，卻沒注意到腳下一塊細軟的青苔，忽然腳底一滑。
“呀！”少女嬌呼，身體頓時不受控制地向後仰去，猛地一頭紮進了還冒着熱氣的溫泉池中。
“嘩啦！”溫泉池濺出了大大的水花，少女被嗆得直咳嗽，白皙的小臉被蒸騰的熱氣熏得緋紅，嬌嫩的紅唇微微張着，豔豔奪目。
晏羅抹去了臉上的水滴，微微嬌喘着氣，忽然耳畔傳來一道熟悉的聲線。
“公主？”嗓音清冷，沉沉如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