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楊俞是兩點半才将他們帶出去開始訓練的。

七月的太陽正毒辣着,離開宿舍樓的一瞬間,便有陣陣熱浪朝人撲來,沒走超過五步,背後便已經開始出汗。

幾位明星齊刷刷地感到窒息,不敢想象如果楊俞讓他們在這樣的大太陽下再跑個十公裏,結局會是怎樣。

林遠從站在作訓場的那一刻開始,小臉就已經開始發白了,為自己接下來可能的遭遇咽了口唾沫,肝都在顫。

不過好在,楊俞沒有那麽慘無人道,一到訓練場,就表示下午不會像上午一樣做那麽劇烈的運動,而是會做一些偏技術的學習,比如說,擒拿。

楊俞當時給他們介紹了一下擒拿:“擒拿在軍隊屬于必學格鬥技巧。它以人體關節的活動規律和要害部位的生理機能及弱點為原理,是一門實用性很高的格鬥課程,也是每一位特戰部隊士兵必須掌握的技巧。你們很多影視劇裏,應該也出現過的。”

他說着,看了眼兩眼放光的姜添和胡客,繼續朗聲道:“而擒拿的武器,是你們的反應能力,和你們自己的身體。比起蠻力,更看中技巧,是你們三個月的軍營生活中,必須要掌握的一門課程,也是你們今天整個下午的訓練內容。我會給你們每一個人匹配一個訓練士兵,他們會教你們最基本的擒拿術,而你們今天能吃上晚飯的條件–––”

楊俞說到這,停頓了片刻,然後說:“就是在下午課程結束後的檢測時,能讓我的背部觸地。”

楊俞說着,比了個手勢:“六個人一起。”

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時候故意壓低了聲音,帶了點挑釁,惹得姜添幾人熱血沸騰、躍躍欲試。

林遠算是松了口氣,不管怎麽說,總比跑步要輕松多了。

一衆明星看上去都比上午要活躍了一點,只有顧北不一樣。他沒有躍躍欲試,也沒有松口氣,只有懷疑人生。

他不明白。

為什麽其他人的擒拿搭檔都是第三營區的普通士兵,只有他,是許景嚴?

楊俞給出的官方說法,是顧北估測分值高,潛力足,讓許景嚴來陪練比較合理,可控性高一些。

但顧北不服,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看向他時目光一點也不正經的許景嚴,嚴重懷疑他走了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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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訓練場很大,楊俞讓他們四散開來練習。

剛開始的時候,諸位明星都以為,會是由對面士兵一點一點教給他們擒拿的各種技巧,可卻沒想到,那些士兵一上來就将明星們刷刷刷地放倒在了地上。

爬起來就摔,爬起來就摔,因為地面是黃沙的緣故,那些士兵摔得毫不手軟,連林夕和謝磬禾都沒體驗到憐香惜玉,接連被接連摔了三四回的明星們都懵了。

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楊俞之前說過的話。

“因為時間短暫,所以教授擒拿的方式會比較特別。”

……這就是特別之處嗎?上來先用最直觀的方式,讓他們感受一下什麽叫擒拿?

姜添的匹配士兵叫高冷,只有175,比姜添矮了大半個頭,身材胖胖的,但卻靈活得很,把渾身肌肉塊的姜添放倒在地上起都起不來的畫面,別提多滑稽了。

而六人匹配中,只有顧北這一組最不一樣。

許景嚴把顧北翻摔到地上之後,顧北就直接那麽順着躺下了,再沒爬起來過。

許景嚴看着他一副靈魂出竅放棄治療的樣子,有些好笑,走過去說:“不學了?”

顧北不說話。

許景嚴看着他的樣子,眯了眯眼睛,走進他頭邊,蹲了下來,“嗯?”

在許景嚴蹲下來的一瞬,顧北就扭過了頭,不願意面對他的意願表達得非常明顯。

但許景嚴無所謂,湊近他耳邊,低聲說:“撒嬌要看場合,再不起來該罰俯卧撐了。”

這男人聲音好聽,不帶煙嗓,天生的低音炮,以前每次壓低聲音在顧北耳邊說話,就會讓他特別興奮。

但那套現在在顧北這行不通了,他在心裏冷呵一聲,誰撒嬌了?

表情看上去非常冷酷。

許景嚴看着他的小模樣,勾了勾唇角,說:“我知道無負重俯卧撐多少個對你來說都不算多,那回頭我讓楊俞給你加上個200kg?”

顧北終于轉過頭,憤憤地看向他。

過分!

他剛剛側過頭躲避許景嚴視線時,額角處沾上了黃沙。許景嚴伸出手,替他輕輕擦拭幹淨,動作溫柔,說話時的聲音也很溫柔,然而吐出來的字卻讓顧北心中發緊:“3。”

“2。”

顧北輕輕咽了口唾沫。

“1。”

“顧北–––!”

楊俞的吼聲從遠處傳來,顧北一個激靈,猛地從地上蹿了起來。也就在那一瞬間,他的耳尖擦過許景嚴的唇瓣,聽見後者低語了一聲:“乖。”

那一個字連半秒都不到,卻莫名像陣電流,順着顧北的耳道一路傳進了他的身體裏。

他下意識抖了抖,耳尖立刻就熱了起來,別扭過眼神,在心裏小聲罵了句。

老流氓。

至此,顧北這組也開始訓練。

·

顧北不會擒拿,但他從小練過一些武術。

他爸爸曾經在邊疆城市開着一個武術小館,那時的邊疆比現在要更不安穩得多,常有敵星士兵混入。顧爸爸專門傳授遠古武術,很受近鄰的家長孩子們喜歡。顧北那時也會跟着學,他天份極高,看一兩次就能學會,顧爸爸發現之後,有那麽一陣看顧北的眼神很奇怪,像是無可奈何,又像是欲言又止,但他最終并沒有阻止顧北繼續學武術。

那時,顧爸爸是整個邊疆城市聞名的武術大師,很多邊疆士兵,甚至是軍官,都愛在空閑時間去找顧爸爸切磋,當時所有人都覺得顧北會子承父業,成為和顧爸爸一樣強悍的武術大師。

然而顧北沒有。

顧爸爸走了之後,他就再沒有多學過一招一式。

他不喜歡武術,不喜歡打架。小時候之所以會學,純粹是因為他每次繃起臉練武的時候,顧爸爸看他的眼神都會特別特別溫柔,然後會開心那麽一陣子。

這些事許景嚴都是知道的。

許景嚴也知道,以前兩個人在一起,他偶爾心血來潮逗顧北玩兒時,這小家夥第一瞬間擺出來的對抗姿勢,永遠都是顧爸爸教他的招架。

現在也是如此。

顧北就站在他面前,身體微沉,下盤極穩,明顯是蓄勢待發,随時準備攻擊的樣子。

準備姿勢很專業,連遠處的楊俞都有些微訝。

然而只有許景嚴看見了,他的眼神在猶豫。

許景嚴微微擡了擡眉毛,上前兩步,轉瞬到了顧北身後,單手禁锢住他的脖頸,将人往自己身上一貼,接着就要去絆顧北的腳。

顧北反應很快,迅速調整站姿,借力彎起手臂,就要用肘部去攻擊許景嚴的腹部,可動作卻在快要碰到許景嚴的一瞬停了下來。

許景嚴一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什麽,不自覺輕笑一聲,手上的動作一點沒松,問顧北:“不下手?”

大熱天的,兩個男人在烈日下貼在一塊,顧北裏衫早就被熱到濕透,抿了抿唇,說:“你先松開。”

這是繼上次那句“不疼了”,第二回 和他說話。

“為什麽?”

顧北喉嚨輕輕劃了劃:“讓,讓我準備一下。”

許景嚴勾起唇角:“不。”

顧北嘗試說服他:“你不覺得這個姿勢繃那麽緊很難受嗎?”

許景嚴笑:“你以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顧北:“……”

對,有那麽一陣,顧北很喜歡許景嚴從後面抱他的時候,把他頭擡起來,然後側過臉去輕咬他的脖子,他會很興奮。

但……

看了眼不遠處的航拍機,顧北用力掙紮了兩下,“不一樣。”

許景嚴将他貼得更緊。

這麽緊的狀态下,什麽不該感覺到的東西都感覺到了,顧北心髒跳得厲害。

然後,他就聽見許景嚴漫聲問他:“什麽不一樣?”

顧北很含糊地說:“關系。”

他餘光瞥到,因為他們兩保持這個姿勢太久,旁邊人的目光全看了過來,都在好奇他們怎麽回事。

顧北臉龐微熱,心跳加快。

“哦。”然而許景嚴卻一點不在意這些,他好像對顧北說“關系不一樣”五個字非常不爽。一邊應聲,一邊手上突然發力,将他的身體往自己懷中猛拽,幾乎是要将人嵌進去的力度。兩個人的身體貼到紋絲縫合,許景嚴在他耳邊輕聲說:“關系怎麽不一樣?”

顧北徹底哽住。

旁邊看他們的視線越來越多,顧北不如許景嚴那般能視若無睹,又開始掙紮起來,然而他沒動兩下,就自覺乖乖停住了。

這一次,不光心髒跳得厲害,連臉都紅了起來。

那麽多人,還有航拍器,好幾百雙眼睛盯着呢。

這人怎麽這樣的?

顧北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在心裏罵了句。

老流氓。

許景嚴好像聽見了他在罵,将他頭顱往上揚。

顧北的脖頸在陽光下劃出漂亮的弧度,許景嚴就這麽靜靜看着,漫聲問:“叫我什麽?”

·

遠處有軍官在和楊俞站在一起,他們本來是在說話的,自從許景嚴和顧北貼在一起之後,兩人就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說話聲。

“楊哥,你說,老大和那小子貼一塊在嘀咕呢?”那軍官摸了摸下巴問。

“不知道啊。”距離太遠,楊俞也沒聽清:“老大挺喜歡他的,估計是在勸他當兵吧。”

作者有話要說:別急,分手原因過兩章應該就要出來了,時間線就在晚上,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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