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對于宋麒而言,進入龍隐山密室也很危險。

龍隐山的密室, 不僅陣法與結界層疊, 且內設奇門遁甲、機關遍布, 防禦力比龍窟要精密得多。

龍是外人帶不走的“財物”,而密室裏都是外人垂涎的法寶, 自然更要嚴加看守。

宋麒雖然知道破解陣法和結界的理論秘奧,卻沒法把這些宋氏獨門內法短期內教會江辭風, 而他自己的修為又不足以破陣。

只能教一部分無需宋氏內法的破陣要訣,另一部分需要獨門內法的法陣,就得靠幾位長老強行破陣。

最麻煩的還是其中的機關暗器, 一旦進入密室,一刻之內, 若不能将龍隐山宗主的靈力注入陣眼, 暗器機關就會開始攻擊密室內的所有人。

段宗主之所以受傷, 很可能是取得令牌後, 因為什麽突發狀況耽擱了離開時機, 被機關暗器所傷。

宋麒把危險告知幾人——若是一刻之內沒有查探完畢,也得先撤離密室,重新破陣進入,否則将受機關攻擊。

進入密室前, 宋麒已經有了計劃:打開令牌存放裝置,幾乎不耗時間, 重點在于尋找段宗主的血跡。

衆人破陣進入密室之後, 牆壁上的長明燈自行燃起, 照得密室亮如白晝。

穿過迷宮般的通道,宋麒熟門熟路,帶着衆人來到一間狹小的石室。

走到石室中央,宋麒單膝跪地,将地面上的三個八卦盤扭轉至準确方位,地板下立即發出“咯咯”響動,地板向兩邊打開。

不多時,一只精雕細琢的白玉寶盒便緩緩從地面升起。

衆人立即圍攏上前,宋麒迅速打開寶盒——

如他所料,盒中空空如也。

幾名長老面色不善地看向段傾流。

Advertisement

“前輩們千萬不要輕信這奸詐之徒。”段傾流一路上仔細查看過每一處角落,這密室中壓根沒有血跡,此刻他又有了底氣,指責宋麒道:“誰知道你把那令牌藏在何處?還以此污蔑我爹,血跡呢?這密室一塵不染,且無半點打鬥痕跡,哪裏像是被外族入侵過?”

長老轉頭看向宋麒。

宋麒一路上也在觀察地面牆壁,确實沒有看見血跡,便道:“外人未必知道這令牌的準确位置,或許入侵者一間一間打開機關,在其他密室受了傷。”

段傾流笑道:“你是想誘我等一間一間尋找那根本不存在的血跡?耽擱了時間,豈不是觸發機關暗算,中了你的圈套?”

宋麒沒空跟他争辯,仔細檢查了這間石室內各個角落,又帶着衆人去前一間密室查探。

江辭風帶着段傾流和另一名長老去另一側密室尋找,二人分頭行動,節省時間。

宋麒搜得很仔細,段三爺沒說段宗主是如何受的傷,很難判斷具體位置,只能靠細心。

江辭風那頭,要看着段傾流一舉一動,搜查的速度比他還慢些。

宋麒心裏一直在默數,查看完兩間密室,就知道時間不夠,迅速沖入通道,朝西面呼喊:“我們得先出去!”

江辭風那頭也在默算時間,沒等宋麒提醒,已經在往外走。

一行人迅速撤離了密室,等待結界全然封合。

段傾流得意極了:“宋少主,你這是何意?想讓諸位長老不斷破陣,耗盡法力,然後把他們困在密室裏?”

宋麒冷道:“要被困,也是我第一個被困,長老們自有考量,不會勉力而為,一共就那麽幾間密室,我們可以分幾日入內搜尋,竊賊絕逃不了。”

邱何默也開口道:“一日破陣三五回,我等還承受得住,一共十七間密室,也用不了幾日。”

宋麒感激道:“多謝前輩不辭勞苦,仗義相助。”

邱何默道:“守龍一族遭此浩劫,分辨曲直、查明真相,乃我等仙門羽士義所當為,若是我派遭此浩劫,宋宗主亦不會袖手,此事不必言謝。”

待到結界複原,衆人開始二次破陣。

依舊是分成兩撥人馬,因為四名長老看得出,宋家長子只對他們江少主完全信任,既然宋麒沒提出讓他們分頭尋找,他們也不願強人所難。

然而,第二波探查了三間密室,依舊無功而返。

等到第三次結界恢複,天已經亮了。

衆人再一次破陣而入,依舊沒找到半點血跡。

再一次撤離密室,宋麒免不得有些心慌,下意識一轉頭看向江辭風,見他鼻尖挂着一滴水珠,仔細一看,才發現江某此刻已是滿頭細汗,順着凝白的鼻梁臉頰滑落,彙聚在鼻尖下巴,欲墜不墜。

“江某?”宋麒抓住江辭風胳膊:“你怎麽了?”

江辭風回頭看他:“什麽?”

宋麒這才想到,四個長老輪番破三重陣法已經吃力,江辭風每輪都得獨自破三層陣法,即使有破陣要訣,也會大量損耗內力。

“我們不進去了,休息一天,明天再進去找。”宋麒心疼壞了,擡手用袖子給他擦拭汗水。

江辭風朝密室看了一眼,回頭告訴他:“我還能再進兩趟。”

“不行。”宋麒氣自己急着找正劇居然忽略了江某:“你得休息了。”

看着宋家長子滿眼心疼地給自家少主擦汗,有長老自己擡手給自己擦汗,以譴責宋麒的區別對待。

段傾流此刻已經全然沒了顧忌,冷笑着注視宋麒:“裝什麽?你不就是想累死江賢弟和幾位長老麽?繼續進去找啊?”

江辭風被激出火氣,轉身就朝密室走:“再進一趟。”

“不行。”宋麒繞道他跟前,死死按住他肩膀:“不差這一時半刻,明天一定能找到,相信我。”

“辭風,回去罷。”邱何默也開口勸道:“只剩八間密室,明日一定能搜完。”

江辭風只得聽從,跟着衆人回到龍隐山莊,享用了宋麒從倉儲室取來的當地特産——熏肉、腌菜和蒜蓉醬。

熏肉、腌菜都是宋麒親手切好裝盤,恭敬地分給桌邊每個人。

段傾流皺眉道:“為什麽我盤中只有腌菜?”

宋麒在給長老們一勺一勺加蒜蓉醬,頭也不擡的回答:“肉剛好都用完了。”

段傾流指着江辭風碗裏堆疊如泰山一般的熏肉,怒道:“你是全給他用完了吧!”

長老們看着自己盤中三兩片熏肉,也都對宋家長子露出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目光。

宋麒抱着壇子繼續給下一位長老加蒜蓉醬,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江少主碗裏那快肉有筋,切不開,只能都放他碗裏了。”

段傾流怒道:“那為什麽你加醬也要越過我?”

宋麒:“我怕你不習慣我們當地口味。”

“習慣,有什麽不習慣的?”段傾流不知道宋麒手裏拿的是純蒜蓉醬,還以為是什麽美味調味料,便指指自己盤子裏的腌菜:“給我多加點。”

蒜蓉醬在宋麒心中,确實是美味調味料,不情不願走回去,挑了三粒蒜蓉,滴進段傾流碗裏,轉身就走。

段傾流:“……”這小子是故意在長老面前假裝真性情吧?一點風度都不顧了嗎?

宋麒毫無心理壓力地走到江某面前,把小勺子丢進壇子裏,從壇子中拿出了一個巨大的勺子,使出洪荒之力,一勺子挖了一座泰山般的蒜蓉醬,顫顫巍巍送到江辭風餐盤上方。

“怎麽還換勺子呢你?”段傾流拍案而起:“你給長老們用小勺,給他就用大勺,懂長幼之別嗎?”

江辭風心中五味雜陳,年幼時耿耿于懷的特別待遇,今日終于失而複得。

但是,這麽一大勺蒜蓉醬,實在是……

“給我來一小勺就好。”

宋麒低頭看了眼壇子裏的小勺,黑洞洞的已經看不清了,便不想更換,繼續将蒜蓉醬往江某熏肉上均勻地撒。

忽然,宋麒眼睛一亮,腦中的迷霧仿佛被吹散。

見宋家小胖子才撒了幾粒蒜蓉,就頓住了,江辭風疑惑地擡頭看他。

宋麒突然收回那一大勺蒜蓉醬,放回壇子裏,臉上滿面紅光!

江辭風震驚了,不悅地質問:“怎麽?破了九個陣的大英雄,就值這幾粒蒜蓉?”

“我想到了!”宋麒激動道:“我知道血跡在哪兒了!明天一定能一次找到!”

第二日一早,衆人再次來到密室外。

進入密室前,宋麒開口道:“這次大家不用分頭行動,都跟着我即可。”

衆人商議妥當後,再次破陣而入。

宋麒箭步直奔儲藏令牌的那間密室,再次打開機關,不等玉盒升起,就取出袖兜裏早準備好的細長挖勺與棉布,插入玉盒周圍幾層機關縫隙之中,劃拉挖掘出一些灰塵泥垢,抹在棉布上。

縫隙被他逐一清理挖掘,衆人發現,原本纖塵不染地棉布上,漸漸沾染了少許黑褐色泥垢。

眼看污跡已經足夠,宋麒欣喜地轉頭看江某:“走吧,證據到手了。”

段傾流面色慘白,眼睛一直盯着宋麒手中棉布,渾渾噩噩跟着衆人走出密室。

離開密室後,邱何默立即查驗了宋麒找到的幹涸血跡,而後割破段傾流手指取出一滴血。

血污兩相對比,果真出于一脈。

“你怎麽會知道段宗主地血跡藏留于夾縫之中?”邱何默問宋麒。

段傾流怒道:“因為這都是他事先設計好的,這個奸……唔!唔!”

話未說完,嘴就被江辭風以術法封住。

宋麒正色道:“我昨日沒有細想:我繼母清楚令牌具體藏于哪一間密室,如果秘密從她口中洩露,段宗主就不可能走錯密室。

所以,他很可能是有備而來,直入令牌密室,那麽,我們就該鎖定從通道到密室這個範圍。

可昨日我們已經查遍了,這段範圍內根本沒有血跡,我想很可能是段宗主心思缜密,已經把血跡擦除了。

可為什麽,段三爺說他的血跡還留在密室裏?

有什麽地方是段宗主一時半刻沒法清理的?

昨日,我看到蒜蓉壇子裏的小勺,心想伸手去撈,很不方便,便忽然聯想起那機關外圍,有多層縫隙,方便盒子升降。

那縫隙之內,很難臨時找到合适工具清理幹淨,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段宗主的血滴在了機關周圍,滲入縫隙之內,即使抹除,也無法徹底清理幹淨。”

一衆長老恍然點頭。

被封口的段傾流哼都不哼了,心知無力回天。

月炎派長老對段家再了解不過,馭龍令牌的秘密洩露,哪怕沒有證據,他們都會提防段家人,何況如今證據确鑿,當真是百口莫辯了。

段傾流至此徹底失去了江家勢力的信任,被軟禁在龍隐山,又被責令飛信傳書,請段宗主來給個說法。

一直未曾露面的段宗主,成了守龍族人失蹤的最大嫌疑人。

随後,邱何默要求宋麒立即搜尋控制飛龍,以免無主的飛龍釀成大禍。

宋麒想讓江辭風随同自己一起尋龍,長老卻要求江辭風立即回月炎島,找到馭龍令牌,藏去月炎山密室之中,以免有心之人再起邪念。

宋麒細細一想,确實得讓江某盡快回去,将令牌轉移至安全的地方。

兩頭都不能耽擱,只能暫且分頭行事。

宋麒對邱何默拱手道:“邱長老,龍隐山事發之後,就有人暗中盯着我一舉一動,企圖制造禍患嫁禍于我,我身邊不能缺高人陪伴,否則又要有無辜之人被牽累其中,懇請您随我一同尋龍。”

邱何默點頭道:“我本就由此打算,自然不會放你一人離開,你好生歇息一晚,明日便随我啓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