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長袖折腰舞

青年修長白皙的雙手拂在琴上,輕輕一動,就撥出清澈悅耳的聲音。

林靜升本就喜歡古典文化,一聽前奏就聽出是《春江花月夜》,正符合這時的氣氛。顧綏看他們靜了,都屏住呼吸朝自己這邊看,就知道可以定下來是他自己演了。

一調即成,顧綏停下手,“獻醜了。”

他擡眸,對上青年朝他這邊看過的眼神。

顏尋的眼底疲倦,眼神卻是清亮如星河,堅定又清醒地望着他。顧

綏朝他那邊微微颔首,然後起身,問林靜升,“林導,可以嗎?”

“可以可以。”

這句話卻不是林靜升說的,而是旁邊為顧綏請的琴替老師說的。

琴替的面容雖是三十出頭的樣子,但身形和顧綏很像,本來只想拍虛寫,由他來彈。但琴替聽了他的琴之後,直接道,“比我彈得好,林導,你這可花了一筆冤枉錢,”

“還真是冤枉錢。”林靜升也笑了。

他請的琴替、舞替以及各種替身老師都是業界最出名的,花了不少的錢,沒想到,這還沒用上。

琴替按捺不住好奇,問,“顧老師,我想問一下去,您彈的《春江花月夜》是自己改編的嗎?雖然和現在的曲調不完全符合。但是……”

他遲疑了一下,猶豫着說,“我感覺比現有的曲調更有古韻。”

顧綏說,“嗯,算是稍加修改之後的《春江花月夜》吧。”

他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發現,這裏流傳下來的許多古調都稍有偏差。

時間磨蝕了許多東西,連同過往的琴音,全都在歲月流轉中不複從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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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替一臉崇拜,他還只當這是顧綏自己改的,不知顧綏這本就是古人,只是把本來的曲調給呈現出來了。

顧綏看着他的樣子,心念一動。他想起現代的教科書好像都是讓直接背誦那些古詩詞,殊不知,那些詩詞在古時候都是被唱出來的。

執紅牙板,曉風殘月,歌女們朱唇輕啓,于香霧陣陣的畫庭高樓中輕輕吟唱着那些文人墨客所做的小詞。

顧綏始終覺得,背誦這種方式,不及吟唱來得更深入人心。

可惜的是,那些詞牌的曲子在過往的歷史長河中都被淹沒了,現代人也不知道以前的詞牌調是什麽。

也許,他還可以記憶着把那些詩詞唱出來。

正想着,他看到顏尋走來,看他一眼,說,“琴很好,但是,舞也要改一下。”

旁邊的舞替老師一頭霧水,“顏董,怎麽改?”

顏尋看着顧綏,目光專注,輕聲說,“你應該知道的。”

從那首古曲的《春江花月夜》開始奏起的時候,顏尋就知道肯定是他了。若說之前還想着也許是僥幸,那他現在心中已經完全确定了。

他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顧綏笑了。

他說的正合他意。

他對一旁疑惑的舞蹈老師道,“您剛剛舞的是長袖舞吧?”

“是。”舞蹈老師點頭。

“長袖舞始于戰國,巅峰于漢,全稱為長袖折腰舞。”顧綏說着,“婆娑舒廣袖,折腰競楚舞。本是要展現纖細柔美的女子氣質和翩若驚鴻,矯若游龍的優美姿态。”

舞蹈老師繼續點頭,有點詫異顧綏竟然知道那麽多。

顧綏繼續講下去,用一種商量的語氣,“所以,在折腰翹袖之時,我們應該盡量展示身體的柔韌度,讓身體更為舒展地打開。”

他說着,拿起一旁的廣袖,身體前傾,斂容正襟。稍一低頭,擡手,翹袖,舉手投足間便是楚漢風韻。無關性別,那種纖細柔弱有暗藏韌性的美足以讓人所有人折腰。青年一襲青衫,窄腰一束,雲袖舒展如霞,折腰下拜,芊芊如水中搖曳的一只蓮,豔而不妖,媚而不俗。

顧綏示範起這般女子的舞蹈時,也絲毫沒有女氣,只是讓人覺得好像天生就該如此。

顏尋的喉結微微動了動,他看着顧綏把腰折到不可思議的程度。雖然他知道這是舞蹈,但是忍不住口幹舌燥。

有什麽火慢慢地燒到下腹。顏尋蹭地一下側過身,用垂下的衣角掩蓋某處的尴尬。

顧綏演示完畢,便把水袖放在一邊,笑着說,“班門弄斧了。”

“不敢不敢。”

舞蹈老師現在和琴替是一樣的心情。

他們都自認為是自己行業中年輕一代的翹楚,卻不想人家一個‘外行’都能做的那麽好。又是羨慕有有點失落。

林靜升注意到默默轉過視線的顏尋,知道他為啥這麽多年偏偏就看上這一個了。

這一個确實是萬裏無一的,別說他了,恐怕沒人見過這麽多才多藝、模樣好脾氣又好的藝人了。

顧綏也在意到顏尋不自然的目光,眼眸微挑,道,“長袖折腰舞是文舞。不過,我覺得王月生這樣秉性的女子,骨子裏應當是高傲的。所以,她在第一次見張岱的時候不會願意跳這種文舞,也許,我們第一次應該試試劍舞這種武舞。”

“劍舞?”

顧綏走過去,“借你的劍一用。”

顏尋身上也穿着戲服,但腰畔懸了長劍,是道具組準備的。

衆人只看見顧綏低聲朝顏尋說了些什麽,利落抽劍,顏尋卻一瞬間僵住了。

顧綏趁拔劍在他腰間摸了一把,還低低絮語一句,“蠻結實。”

“……”

顏尋被揩了油水,看着面無表情,長眉卻慢慢展開,耳畔也在發燙,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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