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孫老師人到中年, 身體發福, 腆着個啤酒肚子，一張胖乎乎的臉, 笑起來, 肉堆在一起, 相當可愛。
他高高興興地回到辦公室, 一進去就哈哈大笑, “哎，稀奇, 稀奇啊！”
有老師笑着問他，“孫老師你這是遇到什麽好事兒了？這麽高興？”
孫老師哈哈大笑，“傅峥啊，那小子居然在努力讀書了，剛我去教室，發現他連飯都沒吃, 一直坐在教室裏做題呢。哎，連傅峥都發奮了, 看來我們班的學習氣氛很濃啊。”
話音剛落, 就有人潑冷水, “我說老孫，傅峥那種學生，你就不要報太大希望了嘛, 你也帶了他這麽多年, 他要是肯發奮, 初中就該發奮了嘛，現在努力，多半是三分鐘熱度，這種學生，我見得太多了。”
說話的人，正是周湘湘的班主任，王老師。
這王老師十幾年來一直帶火箭班，心高氣傲，不大看得上平行班的人，尤其是像傅峥這種差生，在他眼裏，就跟扶不上牆的爛泥一樣。
孫老師聽見這話，不大高興了，說：“王老師，你這話就不對了吧，只要學生願意學習，不管他以前有多糟糕，我們做老師就應該鼓勵他們相信他們。”
王老師頭也沒擡，說：“光相信有什麽用，一切還是得憑成績說話啊。”
……
月考前的周末，周湘湘答應傅峥去給他補課。
周五晚上，吃飯的時候，周湘湘小心翼翼地跟媽媽說：“媽媽，我這周末可不可以去傅叔叔家裏？馬上就快月考了，傅峥哥哥想讓我幫他補習一下……”
話還沒說完，林梅就皺了眉頭，“馬上都要月考了，你自己複習好了嗎？怎麽還去幫別人補習？”
周湘湘連忙點頭，“複習好了，已經都複習好了。”
怕媽媽不答應，又說：“傅叔叔之前對我很照顧，現在傅峥哥哥讓我幫他補習兩天，我覺得是應該的，你說呢，媽媽？”
周湘湘很認真地望着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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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梅不大願意，表情也不太好，“那傅峥平時沒讀過書，這馬上就要月考了，臨時抱佛腳有什麽用？自己學不好，還耽誤別人。”
周湘湘小聲說：“傅峥哥哥這段時間都有認真讀書。”
林梅聽言，忽然擡起頭，眼神打量周湘湘，“湘湘，你怎麽回事啊？我怎麽覺得你老是幫傅峥說話呢？”
周湘湘心口一顫，下意識地抓緊了筷子，忙搖頭，“沒有啊，媽媽，我是因為傅叔叔之前很照顧我，所以……”
“嗨，你就讓孩子去吧，傅大哥之前幫我們照顧湘湘，現在湘湘幫他兒子補習下功課也是應該的。”周華林說。
“可……”
“行了，別說了。”周華林看着周湘湘，“你什麽時候去？”
周湘湘想了一下，說：“我……我想今天晚上就去行嗎？”
“什麽？今天晚上去？那你晚上還要在傅家過夜嗎？”林梅不由得拔高了聲調，難以置信地看着周湘湘。
周湘湘見媽媽反應這麽大，吓得手心都出了汗，急忙說：“那……那明天白天去吧，我……我只是想着今晚去的話，能早點補習完早點回來。”
周湘湘其實是想和傅峥多待兩天，可見媽媽這麽大反應，哪裏還敢再說什麽，要是因此被媽媽發現了什麽不對勁兒，就完了。
林梅奇怪地看了周湘湘一眼，總覺得有點什麽不對勁兒，可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兒。
周華林說：“那行，那明天白天去吧，天黑之前要回家，知道嗎？”
“知道了，爸爸。”
……
晚飯後，周湘湘便立刻回房間裏去了，将門上了鎖，拿着手機躲浴室給傅峥打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立刻就被接通了。
傅峥聲音從那頭傳來，“哎，媳婦兒。”
周湘湘捂着嘴小聲說：“我已經跟我爸爸媽媽說好了，明天就過來給你補習。”
“明天啊？今晚不行嗎？”
“不行，我剛剛一說，我媽媽就兇我了，傅峥你別急啊，等咱們高考完，有的是時間在一起。”
“話是這麽說，可我想你啊，周湘湘。”
周湘湘咬着唇，輕聲說：“我們今天下午不是才見過嗎？”
這段時間雖然和傅峥在一起的時間少，但兩個人每天放學一起走路回家，每天傅峥都要把她送到小區門口才肯走。
傅峥在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沒說話。
周湘湘擔心地問：“怎麽了？你還在嗎？”
傅峥‘嗯’了一聲，良久，聲音很小地說：“湘湘，學習比我想象中難多了，你說我會不會撐不到高考啊？”
他聲音很小，鼻音很重，很自責的語氣。
“傅峥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你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還有一年呢，你現在只是有點疲倦了而已，我也會這樣，我一段時間學習太辛苦，也會覺得很累，很想放棄，但只要休息一兩天就會又變得很有精神了。傅峥，等月考完，你給自己放兩天假，我帶你去玩啊。”
電話那頭，傅峥眼睛亮了亮，“去哪裏玩？”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傅峥聽見周湘湘故弄玄虛，終于笑了出來，“你這傻妞兒，還跟我賣關子。”
周湘湘嗤嗤地笑，“我去看書了，明天見啊。”
周湘湘說着就準備挂掉電話。
傅峥忙喊住她，“等等啊，你是不是又忘記事兒了，嗯？”
周湘湘楞了下，随即反應過來，嘴角彎了彎的，對着手機聽筒輕輕‘啵’了一聲，“滿意了吧？”
傅峥嘆氣，“滿意啥啊？我都多久沒親了你？不行，等這次月考成績下來，我一定要親個夠，到時候你可不準反抗，反抗也沒用！”
周湘湘捂嘴笑，“知道了知道了，挂了啊。”
“哎，媳婦兒晚安。”
周末兩天，周湘湘幫傅峥查漏補缺，又給他着重講了一些重要的知識點和考點。
傅峥很認真地學，聽話得簡直像變了個人，廢寝忘食的結果，收獲自然也很多。
星期天下午，周湘湘給傅峥做了一套數學模拟試卷，嚴格按照考試時間給他計時，按時收卷。
收卷的時候，傅峥最後兩道大題看都還沒來得及看，拽着卷子不讓周湘湘收，可憐巴巴望着她，“媳婦兒，給我再做會兒吧。”
周湘湘嚴肅地搖頭，“不行！高考的時候，監考老師可不管你做完沒做完，一秒多餘的時間都不會給你，你給他跪下都沒用。”
傅峥：“……”
周湘湘把被傅峥壓在手下的卷子給扯了出來，語重心長說：“所以說，高考考的不僅僅是知識，還考你的臨場發揮能力，無論哪一科，都要懂得取舍，先做簡單的，再做難，把一定能拿到的分先拿到手，最後再做那些沒有把握的。雖然數學最後兩道大題很難，但數學是按步驟給分的，你做對一個步驟就是一分，以你現在的水平，最後兩道大題要是有時間，拿十分完全沒問題。但我剛才看你花了十幾分鐘做那道數列題，而且還做錯了……哎。”
周湘湘看着傅峥，搖頭嘆氣。
傅峥垂着頭，像個做錯事被老師批評的孩子。
周湘湘拿着紅色筆給傅峥改卷子，傅峥擡起眼來偷偷瞄，看見上面一把一把的叉，簡直心驚肉跳。
“哎，媳婦兒，你溫柔點啊。”
“錯了就是錯了，高考老師可不會對你溫柔呢。”
“……”
卷子改完，傅峥看着上面大把大把的紅叉，已經對分數不抱任何期待了，趴桌上裝死。
周湘湘大筆一揮，在卷子上頭寫了個分數。
側頭，見傅峥臉擱在桌子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忍不住笑，将卷子拍他臉上，“傅峥同學，看一看你的分數吧！”
傅峥不敢看，閉着眼睛，生無可戀地問：“幾分啊。”
“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不想看，打擊人。”
“哎，傅峥，你對自己有點信心，行不行啊？”周湘湘語氣裏都帶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傅峥聽着覺得不對勁兒，睜眼就對上周湘湘滿臉的笑容。
他心頭咯噔一下，莫非分數還可以？
他擡起身，猛地将卷子展開，卷頭紅筆清晰地寫着一個“82”。
傅峥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8……82？這……我沒看錯吧？！”
傅峥一邊問一邊不敢相信地揉自己的眼睛。
周湘湘看着他笑，“傅峥同學，進步很大啊。”
傅峥怔怔地盯着分數，好半晌沒說一句話。
82……82……他這輩子都沒考過這麽高分數，以前數學能考22都不錯了。
他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側頭望着周湘湘，“那個……媳婦兒，你不會是故意給我放水吧？你可別騙我啊？我會當真的啊。”
周湘湘道：“我幹嘛給你放水啊？傅峥，對自己有點信心，行不行？”
聽了這話，傅峥算是徹底相信了。
高興得恨不得把這張卷子給拿相框裱起來，“哎！媳婦兒，你說我怎麽聰明？我也太聰明了吧？你說，我是不是特別聰明？”
傅峥激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周湘湘笑着點頭，“是是是，你很聰明，這麽短時間內就有這麽大的進步，可不光是靠努力就行的，智商很高啊，傅峥同學。”
傅峥笑得不行，湊過臉來，“那周湘湘同學，可不可以獎勵智商很高的傅峥同學一親親啊？”
周湘湘捂嘴笑，“不可以。”
傅峥捂着胸口，“哎，智商很高的傅峥同學很傷心啊。”
周湘湘被傅峥逗死了，笑望着他，“別裝了，過來點吧。”
傅峥聽言，眼睛一亮，立刻把臉湊到周湘湘面前，“哎，我就知道媳婦兒最好了。”
周湘湘彎着眼睛，捧着傅峥的臉，擡着臉，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行了嗎？”
傅峥瞪大眼睛，“不行啊！周湘湘同學，親這裏！”
傅峥指着自己的嘴巴。
周湘湘剛剛故意逗他，忍不住笑出聲，又擡起頭，重新在傅峥唇上落下一吻，蜻蜓點水，很快便分開，臉頰微微發紅，看着傅峥說：“傅峥同學，這是給你的獎勵啊。”
傅峥彎着唇，眼裏的笑意滿得快溢出來，他低下頭，順勢在周湘湘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媳婦兒，我真要幸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