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上了高三以後, 周湘湘班上的氛圍比平時更緊張了。
別說是火箭班, 就是傅峥他們平行班, 氣氛都比平時緊張很多。就仿佛上了高三, 每個人都不自覺地收緊了發條。
上了高三以後, 各科老師上課的時間相對少了一些, 留了更多時間給學生自習，查漏補缺。
傅峥從高二下旬就開始刻苦讀書了，又經過一個暑假的魔鬼奮鬥，以前落下的基本已經全部跟上了。
一般基礎的題，做起來能夠有快又準。
陸炯在旁邊看傅峥做題很輕松的樣子, 特別羨慕，說：“哥,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居然這麽聰明啊？這些題，你都是咋做的？”
不得不承認, 傅峥進步這麽大, 一方面，确實是因為很聰明。剛開始沒有基礎的時候，學起來特別難，看着題，完全是滿眼黑，什麽都不懂，他是把初中和高中的書全部都拿出來, 從頭自學了一遍。現在有了基礎, 再碰到不會的題, 周湘湘給他一講，基本一點就通了。
開學第一個星期，就迎來了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試。
上晚自習前，傅峥去操場跑了十來圈，渾身濕透，但那種大汗淋漓的感覺特別爽，所有的壓力都在跑步的過程中釋放掉了，沖勁兒又上來了。
從操場回來，去廁所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突然有人從背後猛地攀上他肩膀，發出‘哇’的一聲。
傅峥一聽這聲音，瞬間就笑了出來，“哎喲我天，吓死我了！”
周湘湘從他背後繞過來，嘻嘻笑，“你去哪兒了？渾身都濕了。”她說着，摸了下傅峥的背，像被水泡過一樣。
自己媳婦兒就在面前，傅峥下意識地就想抱抱她，但想起上學期因為自己的魯莽害湘湘被老師罵的事情，就又不敢。哪怕這會兒整片走廊都沒人。
很失落的，眼巴巴望着周湘湘。
周湘湘和他在一起久了，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些什麽，抿着唇笑，輕輕拉了下他的手，小聲說:“到天臺去。”
說着，四下張望了一眼，率先往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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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峥楞了楞，急忙跟上。
這小丫頭，今天膽子肥了？
上了天臺，傅峥把門一關，從身後抱住了周湘湘。
周湘湘吸吸鼻子，特嫌棄，“傅峥你臭死了。”
“哎，又嫌棄我啊，媳婦兒。”
周湘湘咯咯笑，嘴上嫌棄他，但卻沒有推開他，由着他抱。
“你今天膽子怎麽這麽大？敢來找我？”傅峥說着話，嘴唇貼在周湘湘的耳側，溫熱的呼吸鑽進耳朵眼裏。
周湘湘有些癢，往邊上側了側頭，小聲說：“今天班主任沒來啊。”
傅峥輕笑聲，“班主任沒來，你膽子就變大了？不乖乖在教室好好學習，居然跑來找我？”
周湘湘抿着唇，回頭看他，小臉微微繃着，“我來看你，你還不高興嗎？那行，那我回教室去了。”
說着，就想推開傅峥。
傅峥哪裏由得她推啊，摟緊她腰，低頭，就密不透風地吻了下來。
周湘湘睜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兩張柔軟的唇緊閉地貼在一起，傅峥時而輕輕吻一下，時而又重重地含住，唇齒交纏。
周湘湘閉着眼睛，被吻得渾身發軟，身體不停地往傅峥身上靠。
直到整具身體倒向傅峥的時候，傅峥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嘴唇仍貼在周湘湘的唇上，輕聲笑，“這麽有感覺嗎？”
暧昧的話，燒得周湘湘臉倏地通紅，忙推開了他，“你……你別瞎說……”
周湘湘心髒跳得很快，臉紅得快滴出血來。
傅峥眼裏笑意更深，手指溫柔地摸着她臉，“別害羞啊，周湘湘。”
周湘湘打開他手，繃着小臉瞪他一眼，“不想理你，臭流氓！”
傅峥厚着臉皮抱緊她，“別啊媳婦兒，我愛死你了。”
周湘湘的腦袋被傅峥按在他胸膛裏，有汗水的味道，和淡淡的薄荷香。
周湘湘閉着眼睛，擡起手，輕輕抱住了他的腰。
“湘湘，馬上要模拟考試了，你緊張不？”
“有一點。”
兩個人相擁着，輕聲說話。
傅峥輕嘆了一聲，“我也緊張，很緊張。”
周湘湘從他懷裏擡起頭來，看着他說：“你別那麽緊張啊，不過是模拟考試而已，放松心态，我覺得你這次肯定能比期末的時候考得更好。”
傅峥笑，“是嗎？也就你對我這麽有信心。”
“對呀，我對你有信心，所以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呀。”
傅峥心裏暖暖的，寵溺地揉了揉周湘湘的頭，“嗯，我知道了，媳婦兒，我會充滿信心地往前走的，等我好消息啊。”
周湘湘彎唇笑，重重地點頭。
傅峥看着她，嘆了一聲，“怎麽這麽可愛啊。”
言畢，捏着周湘湘下巴，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溫柔的風穿過胸膛，整顆心被幸福包裹。
從來不知，相愛，竟然是這樣美的詞語，美得心醉。
……
模拟考試依然是兩天考完。
第一天考完數學，就有同學在教室裏哀嚎這次的題目實在太難了。
就連班裏前幾名都嚷着太難太難，完全打擊人自信心。
陸炯見大夥兒都嚷着難，悄悄問了傅峥一句，“哥，你覺得這回的數學題難嗎？”
傅峥随口一說，“還行。”
這話剛好被路過傅峥旁邊的一學霸聽見，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傅同學，你覺得這次的數學題，不難？”
傅峥擡頭看了一眼，淡淡‘嗯’了一聲，“除了最後一道題有難度，前面的都比較基礎。”
“是嗎？為啥我覺得這麽難啊？”
傅峥沒再應，繼續埋頭做題。
模拟考試出成績很快，放榜那天，傅峥沒去看榜，是陸炯跑下去給他看的。
沒一會兒，陸炯又風風火火地跑回來，激動得上氣兒不接下氣兒，還在到教室，就大聲嚷，“哥！哥！你特麽也太厲害了！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名不？！我的天！哥！”
教室裏，同學都去看放榜了，只有傅峥一個人在。
看見陸炯跑進來，傅峥背往椅子上一靠，笑他，“你急什麽？把氣兒喘勻了再說話。”
“不急不行啊！哥！你真的太牛逼了！你這次居然考了全年級第八十三名！一個暑假而已！你到底幹了啥了啊？我的天！你不會吃了什麽智力面包吧？老子前段時間在看叮當貓，裏面那個大雄好像就問叮當貓要過一種記憶面包……”
傅峥一腳踹過去，“去你的！說誰是熊呢？！”
“不是熊，是大雄！”
“我管你什麽大熊小熊，敢說我是熊，揍你行不行！”
“哎呀哎呀！我不說了不說了行吧？不過哥啊，你真的，怎麽進步這麽快啊？你特麽是開挂了吧？”
傅峥笑了聲，多少有些得意，“沒辦法啊，誰讓我智商這麽高。”
“啊呸，有你這麽誇自己的嗎！”
“陳述事實而已。”傅峥得意地轉着筆。
八十三名啊，離目标又跨了一個臺階。
不過，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學習也不是。
就在傅峥突破百名之後，他的學習開始陷入了瓶頸。
接連兩次月考，他的分數始終徘徊在五百多分，名次始終在80~90之間，沒有上升。
這樣的狀态持續了兩個月，傅峥突然又開始慌了。
前幾次進步太快，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停滞不前。甚至之前還想着，以自己的進步速度，很快就能追上周湘湘的步伐。
而現實卻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第二次月考下來以後，傅峥連着好幾天都沒學習。
上課睡覺，下課也睡覺。對他寄予厚望的班主任，找他談了好幾次話，說了很多很多鼓勵他的話。
然而都沒用。他自己過不了心裏那一關，別人說什麽都沒用。
接連兩次打擊，把傅峥壓得死死的，他心裏壓抑，那種說不出來的絕望在心底裏無限蔓延。
他不停地在想，是不是他的潛力已經到盡頭了？成績再也沒辦法提高了？就算再努力，最後也只能考個五百多分？
這種絕望的情緒從心底裏滋生出來，整個人突然就陷入了一個非常糟糕的狀态，甚至有那麽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這樣的狀态持續了好多天，陸炯在邊上看着，覺得有點不對勁兒。這天晚自習，英語老師在講臺上放聽力，讓學生做題。
傅峥聽得心頭發毛，直接扔了筆，從凳子上站起來，從後門出去了。
……
火箭班。
周湘湘正在做題，夏歡歡突然搗了她一下，“湘湘，那個人不是傅峥的兄弟嗎？是不是來找你的？”
周湘湘一楞，擡頭，順着夏歡歡指着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陸炯正站在窗外，見她轉過頭來，使勁對她揮手。
陸炯來找她，多半是傅峥的事情。
教室裏沒有老師，周湘湘放下筆，悄悄從後門出去。
“陸炯，你找我嗎？”
“是啊！嫂子！嫂子，你知道不知道峥哥最近狀态特別不好。”
周湘湘楞了住，搖頭，“我不知道啊，怎麽了？”
“哎，我就知道他沒跟你說！自從前幾天月考成績下來以後，峥哥特別受打擊，已經好幾天都沒怎麽讀書了，剛剛老師在上頭放聽力，他直接踢了凳子出去了！嫂子，峥哥已經很久沒這樣了，你說他會不會出什麽問題啊？”
傅峥有多努力讀書，陸炯也算是一步一步看過來的，他要是中途放棄，他都替他不值。
周湘湘皺着眉，“他月考不是挺好的嗎？”
“可能是覺得沒什麽進步吧。嫂子，你不知道，峥哥他不是想考個重本就算了，他想跟你考一個學校啊，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壓力才特別大吧，你要是有時間就勸勸他啊，我覺得他真的已經很不容易了。”
周湘湘光是聽着陸炯的話，心髒就一抽一抽地疼。
傅峥有多努力，她當然比誰都清楚。
她一邊往天臺走，一邊給傅峥打電話。
“在哪裏呢？”
聽筒裏有風吹的聲音。
傅峥聲音輕輕的，說：“在教室呢，做題。”
“是嗎？做什麽呢？”
“物理。”
“難嗎？”
“難。”
“真的在教室？”
“是在教室啊——”
傅峥話剛出口，擡頭，就見周湘湘站在**口。
他愣了楞，看着她。
周湘湘對他笑，挂了電話。
傅峥坐在天臺欄杆邊上，手裏夾着根煙。
周湘湘走過去，順手把他手裏的煙拿了過來，杵在欄杆上，撚滅了。
“不是不抽煙了嗎？”周湘湘聲音輕輕的，很溫柔，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
傅峥垂着頭，低聲說：“對不起，沒忍住。”
傅峥坐在欄杆邊上，挺高的，雙腿懸空晃在牆邊。
周湘湘站在下面，仰着頭，能到他胸口。
她張開雙臂，抱着他腰，望着他說：“聽說你最近狀态不好，怎麽不跟我說呢？”
傅峥看着她，繃着臉，沒應。
周湘湘繼續說：“瓶頸期很正常的，你之前進步得太快，現在停滞其實是一個累積的過程。傅峥，做什麽事情都沒有一帆風順的，要是都那麽容易，清華北大不是人人都能考了嗎？你現在遇到的瓶頸我也有過，很痛苦，我很理解你。但是你不能放棄啊，堅持到最後，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周湘湘看着傅峥，眼神很堅定。
傅峥輕笑了一聲，“真的能得到我想要的嗎？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
“我知道，你想和我考一所大學。”
“周湘湘，這個時候，你還相信我嗎？老實說，我覺得我的勁兒真的用完了，子再努力也只有這麽個樣子，不會做的依然不會做，發揮好最多考個重本，發揮不好，可能勉強走個本科吧。”
“傅峥，你別這樣……”
“我也不想這樣……可就是……很挫敗，你明白嗎？”傅峥突然就垂下了頭，嗓音很輕，看着很失落。
努力了這麽久，拼了這麽久，以為能和自己心愛的人慢慢靠近，可最後發現，她所在的地方，是他怎麽努力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這種挫敗，能活生生把人逼瘋了。
周湘湘雙手捧着傅峥的臉，讓他看着她。
傅峥眼睛發紅，眼裏滿滿的都是失落和無助。
周湘湘很認真地看着他，“傅峥，有些話，我其實一直想告訴你。你和我在一起，真的不要這麽大壓力。就算最後真的不能和我考一所學校，那又怎麽樣？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是考上清華，還是考上一所普通的高校，甚至沒有考上大學，我都喜歡你，永遠也不會變。只要你這個過程中努力過，結果怎麽樣，其實無所謂的。傅峥，答應我，別給自己這麽大壓力，你這樣，我很心疼。”
“湘湘……”
傅峥想說什麽，還沒來得及出口，周湘湘抱着他的頭，踮着腳，吻上了他的唇。
電光火石之間，傅峥仿佛聽見了腦海裏煙火綻放的聲音。
轟的一聲，五光十色。
幾秒鐘後，周湘湘的唇微微松了一點，貼着傅峥的唇，輕聲笑，“一股煙味兒。”
傅峥再也忍不住，臉上終于又展開了笑容，從臺子上跳下來，一把将周湘湘抱進懷裏，下巴抵在她頭頂上，“周湘湘，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周湘湘彎唇笑，聲音軟軟的，像微風一樣柔和，“我也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