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晚自習開始前五分鐘，教室內滿是嘈雜聲，住校生們基本都已經到教室裏了。齊望沒看見胥景然的身影，于是問鹿念念：“胥神呢？”
鹿念念将目光從數學錯題集上移開，看了看身側空着的座位，“不知道啊，你們不是經常一起吃飯？”
“他今天有事，沒跟我們一起吃。不會不來了吧，我還有好幾道題要問他。”
鹿念念指了指他椅背上挂着的書包，“不會，他書包還在。”
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藍灰色書包上，頓時一頓。
嗯？
那道大口子怎麽不見了？
縫起來了嗎？
鹿念念整個上半身湊過去，拎起他的書包仔仔細細翻看。
手藝這麽好？
縫得一點都看不出來。
這不科學啊，難道……
“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頭頂上方傳來一道清寒的男聲，尾音壓得低沉，猶如山雨欲來。
鹿念念手一抖，慌亂地仰起瓷白小臉，忙不疊解釋：“我沒有翻你書包……對不起。”
胥景然高聳的眉棱骨下目若朗星，唇邊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垂眸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将目光移向她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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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再明顯不過——
人贓俱獲。
鹿念念忙松開他的書包，“我真的沒有。”
這時，齊望拿着理綜卷轉過來，“胥神，這道題能不能幫我看看？”
胥景然坐下來，拿起課桌上的黑色簽字筆，列了兩個公式、簡單給他講了講思路。齊望經他一點撥，立即明白過來，連聲道謝。
鹿念念拿着筆記本，擋住下半張臉，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胥景然瞥了眼小家夥，薄唇一勾：“怎麽了？”
“你是不是生氣了？”
“鹿念念，如果你再不複習，我就真的會生氣。”
今天的晚自習以複習為主，沒有做新的題。
為了防止小家夥劃水，胥景然嚴格把控她每一道學習時間，時不時抽問或者拿着她剛剛複習過的題要她做一遍。
鹿念念回到家才打開手機，微信上陸骁六點多的時候發了消息給她。
【跟你說個事。】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沒事了。】
鹿念念：……
她當即回了個消息過去：【你撤回了什麽？】
陸骁沒有回消息。
期中考的各科試卷中規中矩，考完試又是周六周日兩天假。而下周即将舉辦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對于假期與活動大幅度縮水的高三學生來說，實在稱得上一大盛事。不管是期中考後的假期，還是下周即将到來的運動會，都是盛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下周六要舉辦家長會。
本來考完試都是不會布置作業的，但周五中午孟奇偉特意發了張數學卷子。教室裏哀嚎一片，孟奇偉佯怒，“你們喊什麽喊，想把其他科目的老師喊來布置作業？”
瞬間，教室內一片沉寂。
孟奇偉滿意地走了。
鹿念念背着英語作文的好詞好句，下午考英語。
胥景然淡淡道：“這段時間你表現不錯，我就不額外布置作業了，給你放個假。”
鹿念念明淨的眼眸一亮，“真的嗎？”
“嗯，但是周日要過來上晚自習。”
住校生假期最後一天的那個晚上是強制要上晚自習的，提交晚自習申請的通校生則不強求。
鹿念念彎眸應下。
周日，鹿國雄請陸骁一家吃飯，地點選在江邊頗負盛名的川菜館。
桌上，鹿國雄與陸爸爸大談時政，從衛星發射到領導人選舉。男人們一喝酒，一吹牛逼，飯就吃得沒完沒了。
于是，陸媽媽笑着對兩個小輩說：“寶寶，你帶念念看電影去吧。”寶寶是陸媽媽對她那個三中扛把子獨生子的昵稱。
出了包廂，陸骁看了看周圍，壓低嗓音：“念念，你這回惹□□煩了，骁哥都保不住你。”
鹿念念摸不着頭腦：“啊？”
陸骁看了眼她迷茫的臉，一副呆萌的樣子，倒是挺可愛的。他腦海中突然蹦出大膽的猜測：胥景然那厮該不會是喜歡鹿念念吧？一見鐘情還是蓄謀已久？
帶着這個想法，陸骁認認真真地打量鹿念念的樣貌。
眼睛又大又亮，皮膚嫩得好像能掐出水來，鼻子很挺，嘴巴長得也不錯。确實，他這個青梅從小到大一直都長得不賴，明戀、暗戀她的人不在少數。
鹿念念被他意味不明的目光盯得有些詭異，直接伸手拍了下他的腦袋，“你幹嘛你！沒見過爸爸？”
擱在平時，陸骁是肯定要打回來的。但現如今他心裏邊裝着事，沒有這個閑情逸致跟她計較。
鹿念念瞧出異樣，不解地問：“你到底怎麽了？”
陸骁擺擺手，沒再多說，“算了，你好好學習吧，別想其他。”看來，他得趕緊找個靠山來罩他和鹿念念才成。
鹿念念看完電影就打算回家，果斷拒絕陸骁的開黑邀請。聽到她待會兒要去三中上晚自習，陸骁頓時露出一副非常複雜的表情。
鹿念念敏銳地捕捉到他的異常，眉頭微蹙：“你今天好奇怪，倒底想說什麽？”
“念念，你以前……你……”陸骁欲言又止。
鹿念念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下半句，催道：“你倒是說啊。”
“沒事，走吧。”
鹿念念：“……”
說話說一半是會被雷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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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周日，所以大多數同學都穿着各自的衣服來上晚自習，鮮少有穿校服的。期中考剛過，除了林涵瑤、齊望等學霸外，大家學習興致都不高。
胥景然照舊翻看論文，時不時劃上兩筆、列個公式，專注而誘人。他穿着KENZO白色全棉襯衣，肌肉線條勾勒得恰到好處，幾乎看不到身體上有贅肉。
鹿念念偷偷看了好一會兒，越發覺得眼前的男生真的是哪裏都好。
長得好，身材好，成績好，連打架都那麽厲害。
她收回目光，安靜地趴課桌上發了會兒呆。
空氣裏仿佛流動着他身上清冽的氣味，像山間林木森然籠罩。
須臾，鹿念念視線中出現一只白皙幹淨的手，指骨分明，落到課桌上敲了兩下。
男生的嗓音低沉醇厚，“累了？”
鹿念念“嗯”了一下。
胥景然淺笑，“看來你對這次的成績很有信心？”
鹿念念估計了下，據實答道：“我覺得考進年級前三百不成問題，但你要求的前五十簡直是天方夜譚。”
胥景然笑了下，嗓音磁性溫和：“那就是說，你的零花錢要被削減了？”
鹿念念猛然擡起頭，生無可戀地側目瞅着他。
胥景然慢條斯理地說：“我知道你的零花錢按周算，已經和叔叔阿姨溝通好了，一個排名一塊錢。”
“什麽意思？”
“三百名，一周零花錢降為一百塊。每次考試都會根據排名增減零用錢，等你考上年級第一，零花錢就會升為四百塊。”
鹿念念有些無言以對：“你真看得起我，年級第一？”
胥景然又笑了下，淡定地看着她：“打個比方而已，我在，你不可能考第一。”他再次屈指輕叩課桌，狹長的桃花眼微眯，“繼續做閱讀，再偷懶就揍你。”
鹿念念扁了扁嘴巴，握筆看閱讀文章。
她心想，自己有的是辦法讓零花錢回來。
胥景然像是能看透她心思似的，“回去不要鬧，不然我就把上周五的事情告訴你家長，到時候就不單單是少一點零花錢的事了。”
鹿念念：“……”
我怎麽會喜歡這種人？？
太狗了吧！！
晚上回家路上，鹿念念從開車來接她的周雅薇那兒證實了關于零花錢的消息。周雅薇笑道：“胥景然說了，你需要學習的動力。我和爸爸都認為，他說得很有道理。”
期中考是十校聯考，但卷子并不統一批改，所以出成績的時間與上次月考沒有太大區別。照舊先出了數學成績，鹿念念破天荒地考了113分，胥景然這次沒能取得滿分，扣了一道填空題。
數學答題卷一發下來，鹿念念就探過小腦袋看他錯的是哪題。填空題最後一題求最小值，胥景然填了個3。
鹿念念頓時樂不可支，“這題我對了！你好笨，不知道有訣竅嗎？”
胥景然擡眸，“嗯？”
“填空題最後一題或者最後第二題-1、0、1随便填，這個秘訣我傳授給你了，下次記得試試看。”這題的正确答案是1，鹿念念運氣好，瞎蒙蒙對了。
小家夥眼眸彎成月牙，笑得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胥景然笑了，“你當你是薛定谔的麥克勞林展開？”
量子力學中最為普羅大衆所熟知的思維實驗是薛定谔的貓。貓到底是死是活必須在盒子打開後，外部觀測者觀測時，物質以粒子形式表現後才能确定。[1]
而麥克勞林展開是泰勒公式的一種特殊形式，不需要餘項的精确表達式而得到誤差估計變式。[2]
鹿念念所說的-1、0、1随便填一個，就是不需要算得考題的确切答案，得到薛定谔的誤差範圍，也就是，只有當真正的答案出來了才知道是否處于猜測範圍中。
鹿念念顯然聽不懂他的嘲諷，烏黑的明眸中泛起幾絲迷茫，“邁克？”
胥景然繞開這個知識性話題，笑道：“我能算出答案，為什麽要随便填？”
“好吧。”鹿念念打了個哈欠，嗓音頓時鍍上一層奶香味，“我算不來我驕傲了嗎？”
胥景然輕輕笑，“我看你挺驕傲的。”
作者有話要說： [1]參考自百度百科“薛定谔的貓”詞條
[2]參考自百度百科“麥克勞林展開”詞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