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胥景然轉過頭看向她,“鹿念念的複習進度可能不太适合你,如果你願意自己作調整的話,我這邊并沒有拒絕你的道理。”

鹿念念扯了扯胥景然的衣角,蹙眉:“你就不征詢一下我的意見嗎?”

胥景然放下筆,淡淡道:“我不認為我有遷就你的義務。”

鹿念念張了張嘴巴,有一肚子的話想吐槽,但最後還是從喉嚨憋回肚子裏。

何語琪走後,胥景然看着鹿念念倔強粉嫩的側臉,笑道:“又生氣了?”

鹿念念用小手揉了揉眼睛,“沒有。”

“別揉了,你哭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誰哭了!”鹿念念丢下簽字筆,側轉腦袋,一雙烏眸澄澈明亮,帶着氣呼呼的控訴。

“沒哭就把筆拿起來,做你的題。”

鹿念念轉回腦袋,拿起筆刷語法題。她不大開心地問道:“如果下次何語琪比我考得好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就會帶她上清華,而不是帶我了?”何語琪基礎比她好,努力程度也不遜色,肯定更得大魔王的喜愛。

胥景然不由笑了下,語氣照舊淡淡的:“不會。”

“那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喔。”

“然爺不喜歡半途而廢,說帶你上清華,就一定會帶你上。”

鹿念念攥緊筆,“我怕我會辜負你的信任。”還有四個多月的時間,她自己都難以說服自己,能通過努力考上清華。畢竟,她天賦有限,也不夠努力。

“不會。”

鹿念念頓下筆,轉過頭看他。

Advertisement

胥景然勾起一側唇角,“然爺對你沒有信任。”

這天晚上,鹿念念挑燈夜讀,一直學習到東方出現魚肚白。而作為通宵做題的後遺症,她直接在早自習的時候趴桌上睡了過去。

胥景然叩了幾回課桌,鹿念念都沒有反應。他于是只好用課本輕輕捅了捅她颀長白皙的脖子,“鹿念念,身體不舒服?”

鹿念念撐起腦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沒有。”

“昨晚幹什麽去了?”

“做賊去了。”鹿念念打了個哈欠,加入早讀大軍中。除了隔離外,今天早上她還用遮瑕專門蓋了下黑眼圈。學習固然重要,臉也非常重要的。

一上午,鹿念念泡了兩袋速溶咖啡來喝。

在何語琪拿着幾張卷子來找胥景然交流她的學習情況之後,鹿念念泡上了第三袋咖啡。

胥景然伸手握住她的保溫杯,英眉緊蹙,沉聲道:“鹿念念,你今天怎麽回事?”

“有一點點困。”

“不準再喝了,倒掉。”

“喔。”

到了午休時間,鹿念念才把昨晚做的幾張卷子獻寶似的拿出來,“我昨天晚上興致高,一做就停不下來了,你幫我對對答案吧。”

胥景然心中微微一詫,擡眼審視小家夥瓷白的小臉:“都是你自己做的?”

“是呀。”

“昨晚回去後做的?”

“是呀。”

“沒睡覺?”

鹿念念彎眸,“沉迷學習,無法自拔。畢竟我可是要跟着你考清華的人,是吧?”

胥景然冷笑:“難怪今天學習效率低下,還指望我誇你是吧?”

鹿念念:“……”

你不誇我就算了,這種蔑視的笑容是怎麽回事??

過分了啊。

“不準有下次。”

“喔。”

何語琪也留下來參加晚自習,她的晚自習申請今天早上就已經交上去了。三班參加晚自習的學生不多,比如鹿念念後排的兩個男生就都是走讀生,因此晚自習的時候何語琪就搬到了胥景然身後的座位上。

這讓鹿念念如鲠在喉,做起題來都更賣力了,也不敢再随便頂撞胥景然。

年關将近,小年夜過後的第二天,高三狗的最後一個高中寒假拉開帷幕。

假期第一天,鹿念念趕在約定好的時間之前來到Feeling樓上的休息室。胥景然關上門,“這兩天按高考流程走,做完卷子你就可以回去了。”

“好。”鹿念念扒拉下書包,先拿出語文小冊子來複習。

九點整,胥景然收了她的複習資料,給了她一份打印好的語文試卷。

“不等何語琪嗎?”鹿念念小心翼翼地問道。

胥景然擡眸,“你想把她喊來?”

“我當然不想。”

“那就做你的卷子。”

兩個半小時很快過去了,中午吃外賣。胥景然點了自助火鍋,帶着鹿念念去簡嘉成的休息室吃。

“隔壁的休息間平時是一DJ妹子在用,我跟她說過了,這兩天午休你可以去那邊休息,有床。”

鹿念念夾了塊土豆片,一邊吃一邊說:“我還是不去打擾人家小姐姐了。”

“她白天不在,晚上工作時間過後偶爾會留下來休息。”

“喔。”鹿念念問他,“你什麽時候回雲城過年?”

“大後天。”

“大後天?那不就是大年三十?”

“二十九。”

“對,二十九。”鹿念念撓了撓頭,略有些驚訝,“這麽晚嗎?”

“嗯。”胥景然下着蝦滑,纖長的眼睫毛垂着,“哪天回來還不确定。不管我在不在,你都可以來這學習,我會讓人看着你。”

“……”

鹿念念無語了一會兒,說:“你不在我就不過來了,在家裏學習也是一樣的。”

“嗯,微信保持聯系。”胥景然撈了蝦滑放進她的碗裏,淡聲警告:“除夕可以給你放一天假,其他幾天如果你沒有完成我布置的作業,那我将會放棄你。”

“……走親戚怎麽辦?”

胥景然淡淡看了她一眼。

鹿念念趕緊說:“走什麽親戚!我不走親戚的,我親戚都在北方呢,哪有時間飛過去呀。”

胥景然“嗯”了下,開始涮肥牛。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幫我把電話接了,左邊口袋。”

鹿念念放下筷子,小手伸進他的衛衣口袋中,把手機掏了出來。屋裏空調暖和,因此二人都沒有穿厚外套。

“簡大哥打過來的。”鹿念念并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在簡嘉成的休息室裏。

“嗯,幫我接了。”

鹿念念于是按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對方一聲怒吼:“胥景然,我草泥馬!”

鹿念念:“……”

鹿念念知道這聲怒吼胥景然肯定聽見了,但她還是盡職盡責地傳達了一遍:“胥景然,他說他草泥馬。”

簡嘉成懵了兩秒鐘,“女娃娃?”

鹿念念萬分不想應聲地答道:“對,是我。”

“然爺呢?”

“在涮肥牛。”

這一會兒的工夫,胥景然已經涮好了兩卷放進鹿念念的碗裏。

簡嘉成中氣十足地又來了一句:“我操!你把手機給他,讓那小子接電話!”

胥景然并沒有放下勺子的意思。

“簡大哥找你。”鹿念念傾身,将手機貼近他的耳朵。

小家夥身上微弱的香氣混雜在濃烈的火鍋底料味道中間,滋生出一股抽絲剝繭的欲說還休。胥景然喉結輕滾,餘光掃視她粉雕玉琢的臉頰。

簡嘉成:“胥景然,聽到沒?”

“嗯。”

“我草泥馬!你帶着女娃娃在我屋裏吃火鍋是不是??”

“嗯。”

簡嘉成氣得好半天都說不出半句話,最後咬牙切齒道:“好,好,你有種。有種就別跑,老子在路上了,看我把不把你三條腿全部打斷!”

胥景然笑了,“行啊,那我倒要看看,是你斷,還是我斷。”

簡嘉成的聲音響得很,鹿念念全部都聽見了。她将手機塞回胥景然口袋後,問道:“這是簡大哥的房間嗎?他是不是生氣了?”

“不用管他,我們繼續。”胥景然看了看旁邊的食材,“魚丸和撒尿牛丸現在想吃嗎?”

“……我覺得你待會兒可能要被簡大哥打。”

胥景然似笑非笑地看向鹿念念,嗓音低沉醇厚:“這不還有你麽?你不會幫然爺擋一擋?”

胥景然皮相生得好,亦正亦邪時勾人得要命。美色當前,鹿念念差點就要脫口來一句“我來保護你”了,不過還好她忍住了。

鹿念念別開眼,深吸一口氣,不忿地指責他:“天哪!你能不能做個人?還指望我幫你擋?我只能在簡嘉成打斷你腿的時候,在旁邊打CALL,而且還是幫簡大哥打CALL。”

“那我就折斷你的手,看你用什麽打CALL。”

“……”

胥景然與鹿念念可樂飽火鍋足之際,簡嘉成氣沖沖地趕來了。

胥景然靠在單人沙發座上,微微擡着下颌,挑釁道:“來得正好,給你留了火鍋底料喝。”

簡嘉成喊人進來收拾了,他将窗戶打開通風,氣得兩只眼睛都快瞪圓了:“我不就是在你那兒看了部愛情動作片嗎?你難道沒有爽到?犯得着嗎你,怎麽單……”

胥景然臉色一沉,“閉嘴。”

簡嘉成轉眸看了看一旁的鹿念念,氣消了些,賠笑道:“女娃娃,我剛剛什麽都沒說,然爺他……”

胥景然一腳踹上茶幾,“我不是讓你閉嘴了?”

簡嘉成頓時氣沖丹田,手指指着胥景然,怒道:“你小子,這賬老子晚上再跟你算!”

鹿念念看着胥景然因“愛情動作片”而陰沉的臉色,非常想安慰他——男生看小黃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就像不少女生也會看小黃書的。但是她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別安慰了,因為這樣好像顯得她特不矜持QAQ。

之後,鹿念念被胥景然強行推進了隔壁休息室。她再見到他時,他左側唇角已經有了淤青,簡直……撩人得要命……

鹿念念沒想到,自己原來吃這種略微挂彩的臉。

好吧,主要還是因為大魔王的臉實在太好看了。

“簡大哥呢?”鹿念念問。

“走了。”

“你們打架了?”

胥景然一臉“你這不是廢話嗎”的表情。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說:“敷一下吧,烏青塊要好幾天才能消下去,你家裏人要是看到就不好了。”

胥景然舔了舔唇角,輕輕笑,“沒事。”

鹿念念:“……”

這人倒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也太撩人了叭……

晚上,商晏看見簡嘉成臉上的傷時,略有些詫異,“這是怎麽了?”

簡嘉成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商晏聽,然後說:“然爺真是越來越暴躁了,他要不給我來這麽一拳,我能回一拳?他也是奇怪,躲都不躲,難不成是為了讓女娃娃心疼他?”

商晏看破不說破,笑道:“禮尚往來,他确實應該挨你這一拳。”

幾天後,胥景然回到雲城,天色已經遲了,他一回到家,胥老爺子就命人開飯。

餐桌上,胥老爺子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端視胥景然唇角,慈祥中透出擔憂:“景然,你這是怎麽了?跟人打架了?”

胥聞深溫聲道:“不礙事,小孩子之間小打小鬧。”

飯後,胥景然被胥聞深喊進書房。

胥聞深優雅地泡着茶,口吻慢條斯理,“你十歲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過,不能打架,若真遇到非打架不可的場合,那就絕對不能打輸。告訴我,你是否贏了。”

“輸了。”胥景然淡淡道。

“那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

“輸了就從這個家滾出去。”

胥聞深微微一笑,“你這是故意選在過年這樣的日子來試探我的底線嗎?”

胥景然徑自在他斜對面的單人沙發座上坐下,“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十歲的我聽到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有多害怕嗎?”

“我可以認為,這是指責嗎?”

“是。”

“景然,你越來越沒有規矩了。”胥聞深放下紫砂壺,“既然聽訓,就應該有聽訓的樣子。”

“我建議你去國外找代孕,給我生個弟弟,從小培養,按照你的喜好捏出形狀。”胥景然這話已經說得非常之過了。

胥聞深笑了,與胥景然極為相似的深邃眉宇舒展開來,“景然,不建議你過早跟我攤牌。”

他收了笑,緩緩道:“如果我讓你從這個家裏滾出去,必然會用一種讓你翻不了身的方式。”

胥景然一從胥聞深書房出來,就被管家請進胥老爺子的書房。

胥老爺子關心了一下他的課業,然後從櫃子中取出一只水色上乘的玉手镯,“這就當是爺爺的一點心意,給你那個小姑娘玩。等高考考完了,上了大學,找個合适的時間帶回來看看吧。”

胥景然沒有接,“爺爺,還用不上。”他知道老爺子是想通過其他方式來表達對他的支持。

胥老爺子拉起他的手,堅持塞入他手中,“拿着吧,現在用不上就等以後用得上的那天。你父親那邊……我會多勸他。景然,你就盡管去做你喜歡的事情吧,一切有爺爺在呢。”

胥景然回到房間後就洗了澡躺上床,狐朋狗友打來電話喊他出去,他一概拒絕了。

新的一年即将到來,他已經頂着胥家養子的身份活了十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可憐的然崽崽,當他還是一個小學生的時候因為打架被父親大人警告,害怕被退回孤兒院QAQ(當然,其實按照正常手續,是不能放棄領養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