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胥景然走後沒多久，就到了鹿念念報道的日子。九月初的北京比茳城涼快不少，天灰蒙蒙的，下了點小雨。
鹿念念與父母下了飛機，坐上鹿國雄朋友的車。
一路上，駕駛座與副駕駛座的兩個男人暢聊，鹿國雄：“可不是，我們啊都老了，未來是他們年輕人的。”
朱長平打了個方向盤，笑道：“是啊，一眨眼燃燃和念念都這麽大了。老鹿啊，咱們當年混在宿舍一張床上那會兒，還開玩笑說以後要做兒女親家呢。”
朱長平是鹿國雄的大學室友，現在是北郵副教授。他們關系極好，用鹿國雄的話說，那是“穿同一條褲子讀書的好兄弟”。鹿念念對這位叔叔并不陌生，兩家人雖然一南一北相距千裏，但逢年過節經常互寄禮物。
鹿國雄朗笑：“你不說我都忘了！這敢情好啊，哪天讓……”
鹿念念忙打斷他的話：“爸爸！”
鹿國雄還不知道鹿念念有男朋友的事，因此只當她是害羞了，笑道：“好好好，爸爸不說了，你小時候多喜歡燃燃哥哥，忘記了？”
“……你不是不說了嗎？”鹿念念對朱燃真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雖然鹿國雄與朱長平經常保持線上聯系，但人到中年雜事纏身，他們兩家人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面了。
周雅薇笑眯眯地攬住鹿念念的肩膀，“你就讓他說去，大不了媽媽幫你罵他。”
“哎，怎麽又要罵我？自從有了孩子，你都沒以前溫柔了。”舊友在旁，鹿國雄不由追憶了一會兒往昔歲月。
這段故事鹿念念已經聽得耳朵都快長繭子了，無非就是鹿國雄上大學的時候對隔壁學校的周雅薇一見鐘情，拿着把破吉他天天去人家女寝大樓外堵人。
朱長平不愧是鹿國雄的好兄弟，鹿國雄說一句，他就附和一句，兩個大男人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
在粗犷的笑聲中，車子開進了北師大校園。
鹿念念帶的東西不多，就兩個行李箱，鹿國雄一個人就能一手一個推着走，況且還有極為熱情的迎新學長。朱長平于是笑道：“那你們先忙，晚上一塊兒吃飯啊！我回實驗室看看那幫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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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狹□□仄，周雅薇微微嘆了口氣：“這條件有點艱苦啊。”一想到女兒要在這裏度過四年，她心裏就有些難受。
鹿國雄大咧咧地拉開椅子坐下，“這有什麽好艱苦的，比我們上大學那會兒強太多了啊！”
周雅薇拍打他的脊背，“起來，我們得趕緊打掃下。”
鹿念念倒是無所謂，她早就在新生大群裏看到過學長學姐發的宿舍照片了。床鋪沒有提前分配，除了鹿念念之外，只有一個室友到了。先到的室友選擇的是考門口的二號床，鹿念念想了想，決定睡靠窗的五號床。
周雅薇再三确認：“睡上鋪？念念，下鋪比較方便。”
鹿念念彎眸笑，“我喜歡睡上面呀，爬上爬下！”
說話間，一個穿粉色蕾絲裙的女孩子從門口進來，她手裏抱着一個紅色熱水壺，有些局促地笑道：“叔叔阿姨好。”
鹿念念正挂在扶梯上打算爬上去，聽到聲音立馬跳了下來。
周雅薇已經熟稔地拉着粉裙女孩說話了，女孩子叫孫夢成，是河南宜陽人，物理師範生。
鹿國雄頓時來勁了：“宜陽？宜陽好啊！歷史古老，花果山、詩鬼李賀故裏。”
兩個女孩子說了幾句話，孫夢成笑道：“你的姓真好聽。”
商業互誇這事鹿念念再熟悉不過了，當即來了通彩虹屁：“你的名字也好好聽，我就特別希望名字裏可以帶個夢字，多好聽啊！”
孫夢成淺淺彎唇。
“對了，我們宿舍有個群，之前都沒找到你的QQ，我拉你進來吧。”鹿念念掏出手機，“你QQ號是什麽？”
“我剛才已經加進班級群了，你從那裏拉我吧。”
孫夢成放下熱水瓶，周雅薇見狀，說：“念念，我們去趟超市吧，熱水瓶洗臉盆什麽的都還沒買。”
孫夢成友善地說：“我帶你們去吧。”
周雅薇笑道：“夢成，那就麻煩你了，謝謝啊。”
到了教育超市，鹿國雄與鹿念念挑選東西，周雅薇拉着孫夢成走在後面閑聊。
回到宿舍後，鹿國雄開始打掃，周雅薇擦了擦床板後開始鋪床。鹿念念一邊整理行李，一邊與孫夢成聊天：“我們寝室群一個月前就建了，但我們一直沒找到你和居羨同學的聯系方式。”她拿出特産，給了孫夢成兩袋。
鹿念念帶了半個行李箱的茳城特産，都是一些糖酥糕點。
孫夢成道謝後接過來，笑道：“我這個月才剛買的手機，以前沒有QQ。”
“你們高中是不是不給用手機呀，我聽說河南高考競争特別激烈。”
周雅薇的聲音從上鋪傳來：“所以夢成很優秀，念念你多跟人家學一學。”
宿舍收拾起來很快，收拾完後，鹿念念與父母一道逛了逛校園，路上經常冒出好心學長跟她搭話，但都被鹿國雄威嚴地瞪走了。
鹿國雄冷笑：“現在的小鬼，我都還在這呢！當着我的面就想拱我家白菜？”
鹿念念：“……鹿國雄，你用詞文雅一點。”
參觀完墓碑一樣的圖書館後，一家人走近校內咖啡館小坐。
鹿國雄看了眼時間，“你朱叔叔說半小時後來接我們去吃飯。”
鹿念念掃了微信二維碼，啪啪啪點了幾個小蛋糕。
鹿國雄蹙眉，“你少吃點，一會兒就吃飯了。”
周雅薇笑道：“沒事，點吧，我也想都嘗嘗。”
鹿國雄想了想，說：“要不以後零花錢依舊按周給吧，不然花錢也沒個節制，肯定月頭就月光了，接下來只能吃大白菜。”
“不行！”鹿念念當然不答應。
周雅薇不同意鹿國雄的想法，“又不要緊，不夠了再給她就是了。”
鹿念念頓時又喜笑顏開，“還是媽媽對我好。”
晚飯，鹿國雄與朱長平聊到房價的時候，大掌一拍，“念念，爸爸給你買套房吧。”
鹿念念正喝湯，差點嗆到。
朱長平笑道：“買房确實要早買，念念就算以後不留北京，當投資也不錯。不過啊，要是來給我當兒媳婦，就不用買了。”
鹿國雄大笑：”這好！那等燃燃旅游回來，你讓他倆碰個面。“
朱長平：“哎，你們先把微信加上吧。”
鹿念念：“……”
次日早上，鹿國雄冷着臉走出學校招待所。鹿念念跟他說話，他只鼻孔出氣。
鹿念念一頭霧水地看向周雅薇，周雅薇溫婉地笑着，沒有說話。
一家三口安靜地吃了早飯，等周雅薇上廁所的時候，鹿國雄終于忍不住黑着臉說：“鹿念念，把小胥喊出來吃個飯。”
“啊？”鹿念念矜持道：“我跟他沒怎麽聯系了，待會兒我打個電話……”
“呵，他那個幹啥啥不行的女朋友就是你吧？”
“……”
“膽子夠大的啊，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上了！”
“……”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鹿國雄深刻诠釋了什麽叫做我生氣起來連自己都罵。
鹿念念：“爸爸，我……”
鹿國雄一揮手，“別叫我爸爸！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
“我不就是談個戀愛嗎……你犯得着嗎……”
“呵，把你老爸當猴耍好玩嗎？！”鹿國雄以前有多喜歡胥景然，現在就有多想揍他一頓，“快！把人給我喊出來！”今天晚上他和周雅薇就要飛回茳城了。
鹿念念也就不跟他打太極了，“清華軍訓，叫不出來的。”
周雅薇上完廁所出來，聽見鹿國雄正氣哄哄地說：“姓胥的別想拱白菜，這個女婿我是不認的！你跟他說，我只認朱燃！”
鹿念念：“……”
周雅薇忙走上前，不滿地瞅着鹿國雄，輕斥：“不是讓你別說嗎？你就不能當不知道？”
“媽媽！”
周雅薇笑了笑，“我這不是看你爸爸總是拿你和燃燃開玩笑嘛，就……提點了下他。”
一整天下來，鹿國雄與鹿念念互怼了好幾次，一直到坐上機場大巴，鹿國雄都還在為這事耿耿于懷。
鹿國雄：“翅膀硬了！還沒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
周雅薇失笑，“別說了呀你，至于這麽生氣？小胥多好，你不是可喜歡那孩子了嗎？”
“呵。”
夜裏，鹿念念躺在床上與胥景然聊微信。
【你完蛋了！我爸爸已經知道你玩弄他的事情了，他很生氣，他說他不會接受你的。】
胥景然發了條語音過來，鹿念念不想爬下去拿耳機，但也不想語音轉文字——她還挺想聽聽他的聲音的，兩天沒聽到了呢。
她糾結了半分鐘，最後還是窸窸窣窣爬下床跑到桌子邊拿了耳機。
下鋪的湯穎穎見狀，笑道：“你以後要拿什麽跟我說就好了，爬上爬下不辛苦嗎？”
鹿念念彎了彎唇角，“這多不好意思呀。”
“以後大家要待一起四年呢，客氣什麽。”
寝室是六人寝，但報道的只有五個人，還有一位同學據說休學一年。大家按床位號排了輩分，老大白芷是廣州人，老四梁雙雙是福建人，她們倆學的都是計算機；老二孫夢成與老六湯穎穎都是物理專業的師範生，一個來自河南宜陽，一個來自江蘇蘇州。
鹿念念剛爬上床，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大魔王”。她插上耳機接了電話，“喂，你們今天晚上不拉歌嗎？”
胥景然笑了聲，他的笑聲經過電磁波的加持，顯得低沉磁性得要命。“岳父大人真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鹿國雄氣吹胡須。
鹿念念：爸爸！你沒有胡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