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溫靜知道鐘玉軒帶人去研究所了,她從早上起來就一直期待着。終于在中午時分, 聽到他們回來的消息。
她難掩興奮神情, 一溜煙跑到大門處, 見到鐘玉軒從車上下來, 立刻湊上去。
“怎麽樣?多不多?”
鐘玉軒心情不好,他剛剛失去了一個夥伴,一個相處十年的好友。
他看着溫靜臉上毫不掩飾的激動, 語氣冰冷:“很多。”
“啊!”溫靜雙手掩口, 歡呼一聲,“太好了!”
鐘玉軒面無表情地瞅着她。
溫靜漸漸覺出不對勁, 她忐忑地收起情緒,問:“出什麽事了嗎?”
“你不問問你哥怎麽樣了?”
溫靜愣住, 下意識問:“他怎麽了?”
“被咬了。”
“怎麽可能……”溫靜喃喃。
“怎麽不可能?他掉進倉庫裏,很黑, 看不到喪屍。”鐘玉軒盯着她的表情, “你總覺得他管你管太多, 現在終于自由了。”
他擡步往前走。
溫靜回過神來, 小跑兩步追上他, 一把拽住他胳膊:“他人呢?”
“你想見他?”
溫靜沒有回, 而是問:“變喪屍了?”
鐘玉軒搖搖頭。
溫靜想到鐘玉軒對于感染者特別謹慎, 她一下急了:“你把他扔哪了?”
“他還在車裏, 你要見他嗎?”
鐘玉軒的車停在大院外不遠處,車外站着幾個隊員,俱都低着頭, 難過又沮喪,見溫靜來了,紛紛讓出一條路。
溫言躺在鐘玉軒車後排坐椅上,面色潮紅,他的傷口不大,所以看上去并不可怖,反而比醒着時更顯柔和。
溫靜探身摸摸他額頭,昏迷只是異能覺醒的第一步,能不能抗過去才是重要的。
“他臨死前,只拜托我一件事,就是照顧你。”鐘玉軒站在她身邊,慢慢地講着,“所以,不管你是不是他妹妹,都不重要了,以後你就留在這裏,我會負責。”
溫靜皺眉,轉頭看他:“他還沒死呢。”
只是時間問題,鐘玉軒見過這樣的人,被咬後高燒昏迷,但最終還是死了。
他以為溫靜不知道,想告訴她,卻沒忍心說出口。
溫靜兀自說着:“找一個單獨的房間,讓他躺好,我來看着他。”
鐘玉軒見她總算對這個哥哥有幾分感念,口氣平和了些,道:“溫靜,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他被感染了……”
“我不難過,他還沒死呢。”溫靜可算明白鐘玉軒是怎麽回事了,“鐘隊,你是不是不知道異能是怎麽産生的?”
鐘玉軒還真不知道。他只聽說有幾個人展現出神秘力量,但這力量如何來的,到現在也沒人清楚。
甚至連這種神秘力量,他都只是聽說,而沒有見過。
這點倒不難理解。末世初期,大家只顧着保命,就連健康的隊友都有可能因為弱小被抛棄,何況是被咬的人。
也就厲輝那種膽大又心大,道義感十足的家夥才敢把昏迷的傷者擡回家裏。
即使到書的後期,大家已經知道,被咬後有一定機率覺醒異能。但是這個概率太小了,誰也不敢親身去試,只能是盡量将被咬後受傷的隊友帶走。
可這需要能力。隊友被咬時,自己還能逃脫的已經不容易了,再帶上一個傷員,除了幾位大佬,怕也沒多少人有這個本事。
而鐘玉軒又因為過于謹慎的作法,導致他的隊伍裏異能者人數最少。
溫靜覺得與其說服他,不如用事實說話:“這樣好了,就讓他躺在這裏,等他自然死亡。我來陪他。”
“這和異能有關?”鐘玉軒問。
溫靜點頭:“如果他能醒,就會覺醒異能。”
“這也是你的情報?”
溫靜再次點頭:“免費送給你。”
有幾個溫言的隊員,主動留下幫她站崗,以免有喪屍出沒。
溫靜坐進駕駛座,回頭看看溫言。
溫言的劇情她完全不知道,也不清楚他會不會有異能産生。
她确實不滿這個便宜哥哥過強的控制欲,但遠不到希望他死的程度。尤其是末世,尤其是他真心地愛護這個妹妹。
溫靜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溫言能覺醒異能,之後她慢慢伸手,握住溫言的手,輕輕閉上眼。
過了許久,她又睜開眼,終于沒敢再次嘗試治愈異能,那個提前一天死亡的學生,給溫靜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她是五天,羅拾是五天,都是五天,為什麽只有那個學生四天就死了呢。
她轉正身體,頭仰靠在椅子上,原本因立功而興奮的心情,又因溫言昏迷涼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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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末世裏的大佬,鐘玉軒是不可能為一個兩個隊員而分心的,他很快帶着人和車出發去搬運武器。
武器運回後,清點,入庫,分發,一樣樣工作下來,等他再有時間,已經是三天後。
這天傍晚,他來到車旁。
駕駛座椅調整到最低,溫靜正躺在上面打盹。她側着身體,腿蜷縮着,姿勢看上去很不舒服,身上披着的薄單滑落到腳邊。
鐘玉軒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他一轉頭,就見溫靜面容恬淡呼吸輕穩。
他彎身,将單子撿起,蓋在她身上。
溫靜猛地坐起來,看到鐘玉軒,松了口氣:“吓死我了。”
她回頭,伸手摸了下溫言額頭,見還在高燒,心才踏實,重新靠回椅背上。不怕他高燒,就怕他不燒了。
鐘玉軒看着她的動作,說:“我發現你不怕喪屍,不怕被咬,也不怕被喪屍咬了的人。”
“怕啊,誰說我不怕被咬。”溫靜有氣無力的回道。
“怕你還要跟着出去收集物資?”
溫靜撩起眼皮掃他一眼:“膽大還需要理由嗎?”
鐘玉軒笑了下,說:“你不是他妹妹。”
溫靜勾唇:“鐘隊,這事你應該問過溫言吧,他說我是,那我一定是。”
“他被咬後,跟我說,如果他沒有變喪屍,就讓他再見見你,如果他變喪屍,就讓我直接殺了他。他不想在妹妹心裏留下一個醜陋的形象。”
溫靜一本正經地看着鐘玉軒:“鐘隊,別煽情了,我知道你是想讓我産生愧疚感。我感謝他對我的照顧,但他被咬不是我的錯。”
他偏了下頭,低聲說:“那天對不起了,溫言出事是我這個隊長不夠心細,我不該把氣撒你身上。”
“這就對了。”溫靜點頭,忍着疲倦感指點他,“到你這個年紀,該成熟了,要學會分清是非控制情緒,動不動就遷怒是幹不成大事的。”
鐘玉軒無語,半晌說:“你瞧你現在的神情,像個混社會多年的老油條,哪是溫言嘴裏文靜又乖巧的妹妹。”
溫靜雙手舉起,伸了個小小的懶腰,面上是掩不住的疲憊。
鐘玉軒:“你今晚回去睡吧,我來陪他。房間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你看看滿不滿意。”
一聽到房間,溫靜想起之前的協議,終于來了些精神。她拉開車門,迫不及待,又不放心溫言,囑咐了一句:“那我先回去了,你不許擅自動他。”
鐘玉軒哭笑不得。
溫靜蹦下車,想起什麽,轉身問:“我現在正式成為隊員了?”
鐘玉軒點頭。
溫靜:“那醜話得說前頭啊。我既然是隊員了,就一定會幫着隊伍做強做大。但你若是調查我,或者試探我,我就會離開。”
鐘玉軒第一次碰到這樣和他講條件的人,忍不住反問:“你離開,我損失很大?”
溫靜彎彎唇角:“沒錯。”
說完這句,她就按着鐘玉軒所說,找到那個房間。
居然在鐘玉軒自己住的樓裏,在二層。原本是個很小的書房,裏面擺了張單人床。床還算新,像是才布置沒多久的。
最大的好處是房間斜對面就是衛生間。
溫靜對這個房間很滿意,她吃了些東西,又洗了個熱水澡,将身體的疲乏緩解後,再次回到車裏。
溫靜:“我想了下,你還是不能留在這,明天你還得帶隊出去呢,要是精力不夠,被咬了怎麽辦。”
鐘玉軒:“……借你吉言。”
他說着,卻沒動,胳膊放在車窗邊,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着,洩露出一絲忐忑情緒。
“溫靜,你哥臨終前,把你托付給我……”
“停,”溫靜打斷他,“他還沒死。”
鐘玉軒點頭,改口:“你哥受傷後,把你托付給我。我這兩天想來想去,也不知給你安排一個什麽身份好。當然,你現在是隊員。但馬飛也是隊員,lily也是隊員,他們是不一樣的。”
溫靜彎唇,問:“那你想出怎麽安排我了?”
她這個功勞,不說大也不算小吧。書裏那個家夥将這個消息告訴鐘玉軒後,可是得了個分隊長的職務呢,和溫言都能平起平坐的。
更不用說,很有可能在她的堅持下,隊裏将出現第一個異能者。
再加上“臨終托付”這個情分在,溫靜覺得她怎麽也不能是個比分隊長低的位置。
鐘玉軒看她一眼,忽然覺得臉發熱,他清了下嗓子,說:“其實,不管你是不是溫言的妹妹,我覺得你這個人還是挺有意思的。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們可以在這末世裏就個伴。我可以保證,除你之外,不會再有別的女人,只要還有一口氣,一定護你到最後。”
鐘玉軒說這些話時,沒敢看溫靜。放在末世前,他是絕對不會和一個女孩說這樣的話。
或許是溫言的話給了他一些信心,又或許“托付”這個詞容易讓人産生聯想。
而且換到溫靜的角度,鐘玉軒覺得這個提議也不算糟糕。如果只是隊員,還是個挂名隊員,白吃白住,短期看沒問題,但長期難保不會有人心生怨氣。再加上溫靜年輕漂亮,隊裏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沒有溫言的庇護,她若是被人欺負了都沒處說去。
而他自己,就算他再想管,到底手長不及,無法面面俱到。
但做他的女人就不一樣了,哪怕只是名義上的。畢竟,一般人做不出欺負“阿嫂”這種事。
他半天沒聽到回答,轉頭就見溫靜一臉呆滞,忙咳了一聲補充道:“我今年二十八,和你哥同歲。這些年一直東奔西跑的,沒正經談過女朋友。不抽煙不嗜酒……”
溫靜将他的話在心裏反複嚼了好幾遍,然後震驚地發現,人家居然是要給她隊長夫人的位子。
擦,果然是比分隊長級別高!
她不敢确定,反問:“你是想和我談戀愛?”
鐘玉軒覺得“談戀愛”這個詞放在末世裏太奢侈了,但他能理解,女孩嘛,總歸對愛情要有些幻想的。
于是他點點頭:“這麽說也沒錯,我認為這是一個比較安全的做法。當然,決定權在你,要是接受不了,也沒關系,回去再想想。我可以在隊裏為你舉辦一個活動,公開我們的關系。”
溫靜完全無力吐槽,兩眼發懵地瞅了他許久,才說:“鐘隊,如果你以後不小心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女人,以上這些話,千萬不要說。”
鐘玉軒抿唇,想了下說:“我以為你是個明白人,才會這麽和你說。現在是末世,有些願望是不現實的。”
溫靜點頭表示同意。他這些話放在這個世道下,算得上很真誠的情話了。
只是呢,她笑笑:“正因為是末世,才更要有希望啊。我就是憧憬美好的愛情,這不是錯吧,如果得不到,寧可沒有。”
鐘玉軒嘆道:“是我莽撞了,我還以為……算了,你當我沒說吧。那你想做什麽?”
“我要當分隊長。”溫靜算看出來了,跟這些男人說話,不能拐彎,等他們想明白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
這次換鐘玉軒一臉懵了:“你知道分隊長都要做什麽嗎?不行。”
溫靜不幹了:“換個男人提供消息給你,就能當分隊長,到我這,就只能當鐘玉軒的女人?”
“不是這個意思,”鐘玉軒頭大,他不明白,這事怎麽能吵起來,“你放着輕松的不選,非要做又危險又累的事情?”
“我就要做分隊長。”溫靜直起背,一字一句,“什麽輕松什麽累,是我自己決定的,你說了不算。”
作者有話要說: 溫言:我不過昏迷幾天,最好的兄弟就想睡我最愛的妹妹?我特麽還沒死呢!
鐘玉軒:糗大了。
七哥:……
我:男主乖,莫要急,還有幾天你就可以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