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兒還小
夜色寂寥。
觥籌交錯，哄鬧嬉戲聲融成一片。
梁烨是這兒的地頭蛇，讓宋燦放開玩，想吃什麽盡管點，想唱什麽歌盡情上去唱就是了，她玩得比較開，先不帶宋燦去舞臺。
宋燦莞爾，托腮看着沖到人群裏瘋狂笑着舞動的梁烨。
殊不知她笑的時候，旁邊也有很多人打量她，眸底有驚豔的光芒掠過。
宋燦穿了身暗紅色的長裙，露出來的小腿纖細修長，雙肩舒展，露出精致迷人的鎖骨，長發松松盤成髻挽着，安安靜靜坐在卡座角落裏，斂了溫婉，平添了幾分随性和慵懶。
兩指夾着個玻璃杯，杯中金黃色液體緩緩搖曳。
衆人都在想，這美人是誰帶來的。
終于，有人出手了——
宋燦正看着舞臺看得出神，忽然有服務生喚她，“小姐，這是那位先生給你點的酒。”
聞言宋燦懵了懵，“誰送的酒？”
服務生應得很公式化：“小姐接了酒，我才能告訴您那位先生是誰。”
幾番問話問不出所以然，服務生又說宋燦不接酒他就不能走，左右看又沒有為她解圍的人，無奈下宋燦只得接了酒，耐着性子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那位先生。”服務生勾起一抹深然的笑，仰頭示意。
本以為是梁烨給他點的，宋燦順着服務生指的方向看去，卻見是個肥頭垢面噙着猥瑣笑意的中年大叔，見她看去，還沖她一笑，随後起身，朝宋燦這邊走來。
宋燦蹙眉，忙把酒擱回去，“我……我不認識他，不能收。”
這話正好讓中年男人聽了個正着，“小妹妹，接了酒還想拒絕，懂規矩嗎？”
“我……我……”宋燦正想找那服務生說法，再看那服務生已經沒影了。
“不懂規矩啊，今天哥哥就教你規矩怎麽樣？”中年男人觀察到周圍沒能為宋燦解圍的人，更加肆意，垂手，似是想摸宋燦的臉。
宋燦眼疾手快，躲過了男人的鹹豬手，皺着眉說：“大叔，請自重。”
中年男人提高音量，“喲，喲，喲，還挺倔的啊，哥哥今天就教教你規矩，不然你不知道哥哥在這兒是能橫着走的人……”
說話間，中年男人傾身，動作更加肆無忌憚。
宋燦避開，眸底劃過一絲冷意：“大叔，夠了。”
“這是我的場子，只有我喊停的主兒，嘿嘿嘿，新來的小美人……”肥手愈發肆無忌憚，直直往宋燦脖頸襲去。
“啧。”宋燦嗓音低了八度，反手扣住中年男人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人甩在了地上，周圍的人都被那身悶響吸引過來了。
只見一大腹便便的男人四腳八叉躺在地上起不來，而一紅衣美人施施然站着，高跟鞋襯着腳踝如玉，宋燦擡眸，嗓音淺淡，“大叔，你真的很煩。”
見旁邊人都看了過來，中年男人面色瞬間漲紅，又是氣又是懊惱，奮力爬起來，神情猙獰：“哪來的臭不要臉的女表子！知不知道我是誰！”
“那這位先生知不知道我是誰？”中年男人身後響起一個清潤的男聲，“誰的場子？”
中年男人渾身一僵，轉過頭去讪笑，“梁……梁少……”
那人自人群裏緩緩走出，黑衣與黯淡的燈光融為一體，明明是清俊絕塵的五官組合，偏生皆染了戾氣，兩種奇異的感覺融在一起，恍若墜入地獄的堕仙，“自己滾出去還是？”
中年男人渾身發顫，從善如流道：“我……我自己滾……”
當即中年男人縮成一個球緩緩往門口滾去，人群自動開了一條道，讓肥球滾出去，衆人眼裏只有憐憫……還有對黑衣男人的畏懼。
而黑衣男人只瞥了那肥球一眼，淡漠揮揮手，他身後的黑衣人迅速退去，恍若沒出現過。
“小烨的朋友是吧，讓你見笑了，我是梁言，梁烨的哥哥。”男人笑起來唇角有個淺淺的梨渦，斂了一身戾氣，語調裏似乎還噙着些抱歉，“小烨讓我看着你，剛剛正好接電話去，你沒事吧。”
宋燦搖搖頭，眼裏的戒備褪了些，“你好，久聞大名，我是宋燦。”
梁烨常說她有個牛逼的哥哥，說她哥哥的牛逼和郁弈航的牛逼是兩種層次的。
那會兒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現在隐隐感覺到了。
“不必拘束，請随意。”梁言勾着笑，主動舉杯，“來酒吧就該玩得開心。”
“好。”宋燦點點頭，也回了杯酒，“謝謝剛剛幫忙解圍。”
梁言颔首，“我也沒解圍，來的時候你已經把人打趴了。”
一杯酒下肚，宋燦腦子漲漲的，幾分飄，瞥了梁言眼輕哂，“但人是你趕跑的。”
要不是梁言出面說了幾句，那中年男人的氣焰也不會被壓下去。
宋燦抿唇，雙手舉杯再次鄭重沉下聲，說：“謝謝你。”
梁言唇角笑意加深：“你倒是和小烨說的一樣。”
宋燦不解：“嗯？”
“說你是個奇女子。”
“噗。”
兩人看着舞臺上玩嗨了的梁烨，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剛認識兩人都不是熱絡的主兒，常常聊着聊着就沒話了，相對無言，悶頭喝酒。
梁言打量着宋燦，看着小姑娘面色漲紅顯然是醉了，卻還是時不時就往手機上瞄，見屏幕空空沒有信息，腮幫子微微鼓着，然後悶頭又是一杯酒。
他眸底劃過笑意，打趣着，“等人嗎？”
宋燦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沒有。”
“那，是喜歡的人不理你了？”梁言慢條斯理道，眸色了然，“我覺得我猜對了——看你表情。”
聽了這話宋燦忍俊不禁，擡眼看向梁言，半是打趣半是認真：“你是看場子的，還是算卦的，還看表情猜對了。”
“看場子的當然要會算卦，不然怎麽鎮得住場子呢。”梁言微微笑，瞥向臺上，又按了下宋燦手機屏幕，“看樣子小烨還沒玩盡興，還趕得及，怎麽樣，給你一個免費算卦的機會？”
宋燦撲哧一笑。
……
兩小時後。
終于玩盡興了的梁烨想起了宋燦被自己晾在了一邊，忙去尋人，卻見宋燦窩在卡座裏睡得正香，而她哥坐在旁邊，盯着一臉若有所思。
梁烨趕忙沖過去把宋燦護在懷裏，護犢子般，“哥，這姑娘名花有主了，你別打主意。”
梁言低晲了自家妹妹一樣，把宋燦的手機交給梁烨，“我知道她有主，還特地教了她一些方法。”
梁烨怔愣，“你幹了哈？？？”
然并卵，梁烨并沒從自家哥哥那兒撬出話，倒是被嘲笑了波，說就她這談判功夫，一毛錢贊助都別想拿到。
心頭嘀咕宋燦這是喝了多少啊，平時看這丫頭挺克制的，怎麽一時半會兒沒看着，就醉了。
差不多到宋燦家時宋燦醒了，皺了眉撓了下臉，聲音哽咽：“小烨……”
梁烨迅速湊過去，盯着自家好友的臉緊張兮兮問：“哪裏不舒服？我那個混蛋哥哥有沒有對你怎麽樣？我回去揍他！真是個混蛋！”
宋燦眉頭皺得更緊，低聲嘤咛：“小烨……你……你……”
梁烨屏息，咂舌問：“別啊，我哥真對你怎麽樣了嗎？真該死……”
“不……”
“你別為他說話！”
“不……你吵着我睡覺了……”
梁烨：“……”
宋燦說了這句後又睡過去了，獨留梁烨在那兒風中淩亂。
車子很快駛入教職工宿舍，梁烨輕輕推醒宋燦，問，“燦燦，到家啦，你家就你一個人嗎？”
宋燦揉着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梁烨話裏的意思，蹲在地上低低說着：“我……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
“誰？”
“郁……郁弈航……”
“你和郁弈航住一塊的啊！？”聞言梁烨眼珠子都瞪圓了，做了個刀直戳心窩的動作，“完蛋了完蛋了，我會死的！”
宋燦努力眨眨眼，下意識安慰好友：“小烨，你還活着啊。”
梁烨扶額，奮力把宋燦扶起來：“祖宗，被你家那位知道了我帶你去喝得那麽醉，我還不被打死啊，你怎麽不告訴我你們是同居的呢！”
宋燦笑得傻兮兮的：“我以為你知道啊。”
梁烨：“……”
這話沒毛病。
微風驟起，樹影婆娑。
梁烨嘆了口氣：“要是我知道，我就不帶你去酒吧了，我已經感覺到我小命不保了。”
“你也知道會被打死。”大榕樹下走出一個人，五官隐匿在黑暗裏，看不真切。
梁烨讪笑，“這……這不……”
“明天再找你算賬。”郁弈航看清梁烨懷裏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女生，無奈揉了揉額心，“人給我。”
“好。”梁烨狗腿子把宋燦的胳膊遞過去。
郁弈航白了她一眼，蹲下身，将人懶腰抱起，動作輕柔。
語調壓得低，像是吵醒宋燦，問，“她今天玩得開心嗎？”
梁烨一怔，撓撓頭，“我……不太清楚，她一直和我哥聊着，我在臺上瘋。”
郁弈航微微點頭，眸底閃過複雜情緒，“好吧。”
晚風覆在面上冰冰涼涼的，讓宋燦思緒清醒了些，朦朦胧胧睜開眼，問，“學長，是你嗎？”
郁弈航動作頓了一瞬，繼續抱着小女生往門口走，“不然呢，你還想有誰，那個黑衣人嗎？”
語調裏透着不易察覺的酸意。
宋燦使勁搖搖頭，傻乎乎笑了起來：“不，我要帥哥，可以什麽什麽的帥哥。”
“什麽什麽是什麽什麽？”
“就是什麽什麽啊。”
“……”
“學長，你不猜那什麽什麽是什麽什麽嗎？”
“不猜。”
“猜嘛猜嘛。”
“不猜就是不猜。”
一路宋燦都在絮絮叨叨着，郁弈航偶爾應她一兩個詞，抱着宋燦到了家門口。
不知是态度敷衍應得宋燦不滿了，還是小女生性子起來了，宋燦扒拉着門不願進去，像是耍賴又像是沮喪，腮幫子微微鼓着，雙眸水潤：“好氣啊，我就是條酸菜魚。”
郁弈航覺得好笑，重複小女生的話：“酸菜魚？”
“又酸又菜又多餘。”
會酸郁弈航和別的女生站一塊。
考試也不能全科第一，菜到不行。
去酒吧也無所适從，是個多餘的人。
宋燦越想越悲怆，愈發覺得自己差勁，郁弈航拽她，還把郁弈航的手甩開了，手指指了指某處，“這兒還小。”
還不是某人喜歡的類型。
哎呀。
真的好生氣啊。
郁弈航：“……”
作者有話要說： 醉酒燦讀條上線ing
甜章預備ing
這是二更！
今天沒有三更！明天努力憋！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