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偏執
喬清菀手指輕撚,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如果陸薇薇知道她已經和莫昶延領證結婚了,會不會被氣個半死?
“那場發布會,陸小姐沒看?我和莫先生不過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喬清菀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極淡。
可在陸薇薇聽來,卻像極了挑釁。
她再也繃不住,伸手指着喬清菀,憤然道,“你給我站住!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得意的太早,等結果出來,有你哭的時候!”
“陸小姐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喬清菀瞥了她一眼,目光涼薄。
陸薇薇盯着她的背影,唇角微掀,雙手抱臂,喃喃自語道:“我想安排幾個人做試鏡評委還不簡單,喬清菀,別怪我沒提醒過你,這次受傷絕對是你活該!”
喬清菀背對着她,勾了勾唇角,臉上多出幾分微末的笑意。
她為了這次試鏡,連續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飯,整日整日地把自己關在房間研究劇本、查找資料。
女一號不是她的,難道還會是陸薇薇的?
她原以為科班畢業的陸小姐演技還不錯,但現在看來,她腦子裏除了莫昶延那個男人以外,什麽都沒有。
《冬年》這部大IP的女一號,還是交給自己或者蔣露更穩妥一些。
至少能對得起觀衆。
早上8:30,距離試鏡開始還有三十分鐘。
休息室已經坐滿了人。
喬清菀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地翻看着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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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房間內冷氣很足,但她額頭上仍是滲出了細密的薄汗。
半小時後,導演助理來到休息室,對大家宣布試鏡正式開始。
随着時間的推移,試鏡室裏人越來越少,喬清菀那張號碼牌已經被手心裏冒出來的汗濡濕了。
她實在是太緊張了。
喬清菀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拿起包,去了洗手間。
補妝的空當兒,洗手間內傳來了兩個女人的聲音。
“露露,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今天這個試鏡你就不應該來!”
喬清菀動作一頓,如果她沒猜錯,說話的應該是蔣露經紀人。
“說好的公平競争,我怎麽就不應該來了?”
這句話是蔣露說的。
“你怎麽那麽倔呢,剛才陸薇薇那副嚣張的樣子你沒看到嗎,她明擺着是沖着喬清菀來的。
喬清菀跟她的未婚夫糾纏不清,你現在來試鏡只會成為她們倆的犧牲品,知道嗎?”
“露露,我們走吧,陸薇薇不止有錢還有手段,跟這樣的人搶角色沒有好果子吃的,再說了,你現在什麽樣的角色得不到,根本不需要在《冬年》這一棵樹上吊死。”
蔣露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扯唇,眼底挂上淺淡笑意,“可我就是喜歡這部IP,怎麽辦?”
聽到這些,喬清菀不由得皺起了眉。
不管她本人解釋與否,別人都會以為她才是莫昶延和陸薇薇之間的第三者。
可他們不知道,如果陸薇薇當初沒有給她下藥,她也就不會和莫昶延發生關系,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更不會與他結婚。
可惜公衆們在意的根本不是真相,而是八卦和爆點。
而她和蔣露之間的區別是,對方有退路,她沒有。
陣陣灼.熱感從她的臉部和耳根處傳來,喬清菀雙目低垂,心緒難安。
五分鐘後,她回到休息室。
導演助理推門走進來,喊道:“19號來了嗎?到你了。”
喬清菀立刻起身,跟在助理小哥身後,進了試鏡室。
坐在最左側的副導演率先發話:“不要緊張。”
喬清菀勾起唇角,微笑着點點頭。
她注意到于導正坐在中間,面上沉靜得很,看不出任何情緒。
副導演旁邊的監制瞥了喬清菀一眼,面露不悅,諷刺道,“不要以為自己有靠山就了不起了,我們這部電影可是大制作,女主角演技必須要精湛到無可挑剔才行。”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當然,有後臺沒演技的,劇組可不歡迎。”
負責選角的導演雙手交疊在一起,刻意瞥她一眼,側眸對其他人道,“這回咱們可要好好把把關,絕對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啊。”
聽着他們明裏暗裏的諷刺,喬清菀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殆盡。
“行了!廢什麽話!”于鐵軍擰起眉,臉色不大好看。
喬清菀手指攥起,有些緊張。
于鐵軍擡眸看着她,問,“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喬清菀站定,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緊接着,她就聽到于導說:“你來演女主去火車站找男主的戲份。”
男女主在火車站碰面那場戲?
喬清菀自然是記得的,但她沒想到于導會選擇這一場戲來讓她演。
因為那個時候,劇裏的女主已經由于一場意外失明了。
喬清菀初次看到這個情節的時候,她就查了資料,關于後天性失明的人日常生活和心理狀态的新聞資料,那天晚上她一夜未眠,就是在研究這些。
女一號這場試鏡是無實物表演,沒有助演沒有道具,全憑演員本身來完善情節、塑造人物。
喬清菀的微表情落入了于鐵軍眼中,他那雙眸子沉了沉,又問:“想起來了嗎?”
“嗯。”她手掌心正在微微往外冒汗。
“那就開始吧,記住,只要我沒喊卡,就不許停。”
喬清菀勾起唇角,朝導演點了點頭。
她站在原地,醞釀了兩秒鐘,才終于進入了狀态。
喬清菀那雙澄澈眼眸确實是睜着,但實際上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現在的她完全就是個盲人。
喬清菀一步步地摸索着往前走,磕磕絆絆,步履蹒跚,心底的掙紮難以名狀,但又不能完全表現在臉上。
恍惚間,她好像真真切切地聽到了盲杖撞擊地面,發出的“噠噠”聲。
她嘴裏不停地喊着,“戚合,戚合……你在哪兒……”
微弱卻堅定的聲音,被火車站裏人群發出的嘈雜聲逐漸吞沒。
感知到身側的腳步聲,喬清菀連忙後退了一步,一個沒站穩,就倒在了路旁。
那人走得匆忙,連聲抱歉都沒說。
喬清菀手掌撐在地上,掙紮着起身,還沒完全站起來,卻好似被從後面走過來的人踢了一腳。
對方力道仿佛很重,她吃痛地皺起了眉,用并不存在的盲杖支撐着,緩緩起身。
起身後,她艱難地往前走了幾步,又被絆倒在地。
評委席上,那位監制側了側眸,壓低聲音,對身邊的人道:“陸小姐不是說她沒什麽演技嗎,我看這……演的還不錯啊。”
“确實挺到位的,她可以說是來參加試鏡的人裏面最好的一個了,”選角導演長嘆一口氣,“可陸小姐交代給我們的事……”
監制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陸小姐當時不是說她還有另外的打算嗎,先聽聽于導的意見,實在不行,我們……就把錢還給她算了。”
拿錢辦事天經地義,他們已經拿了錢,但照這個勢頭,事兒能不能成還真不一定。
他做事向來謹慎,但不得不承認,因為一個喬清菀,他到手的錢飛了,心裏還是很不爽的。
就在這時,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哐啷”一聲,道具組原本準備好的陶瓷花瓶從桌上斜斜地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陶瓷撞擊地面的聲音在偌大卻安靜的空間內顯得異常刺耳。
喬清菀身體猛然顫了一下。
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是碎了一地的陶瓷碎片。
“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後面一個年紀稍輕的姑娘連忙鞠躬道歉,那張小臉上寫滿了緊張情緒。
助理小哥在一旁輕聲問:“需要清場嗎導演?”
“先把後面那小姑娘趕走,快點,別的先不用管。”于鐵軍眉頭緊緊擰着,內心嘆了口氣,聲音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