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從內蒙錫林郭勒取景結束, 《青鳥國》整體轉至橫店拍皇宮戲。

梁雯因前幾天拍攝太累,彭晉讓她在酒店休息, 這幾天先拍大将軍、女王以及大臣的對手戲。

梁雯不願意回酒店休息, 好不容易有機會看應舜臣和戴老師飙戲, 她怎麽能錯過。

于是, 她抱着郭姝給她泡的中老年保溫杯,坐在椅子上乖巧看大佬們飙戲。

應舜臣今日一身灰亮色盔甲,越發襯得他氣質冷清,只是那麽站在大殿之上,眉目間投過去一眸, 便給人無窮的壓力。

郭姝湊到梁雯耳邊,“姐,你看那邊。”

梁雯順着郭姝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幾個化妝道具女助理正湊在一起, 眼睛瞟着應舜臣, 面露歆羨, 小聲嘀咕着什麽。

這太正常了。應舜臣知名度高,圈粉能力強,到哪裏都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何況他今天穿這一身, 連自己也迷得七葷八素, 有點把持不住呢。

她笑了笑, 沒吭聲。

今天戴一妃身着青鳥國女王朝服,金絲纏龍,白袍垂地, 往大殿寶座上一坐,便顯得尊貴無比。

群演和主演準備妥當,正式開拍。

青鳥國末年周邊群敵環伺,鬼方部落在東,冉羌國在西,一東一西夾擊青鳥國。這次兩國同時發力,朝青鳥國邊境壓來。今次女王召集衆臣上朝就是為了讨論如何應對此事。

以大将軍為首的武官派建議主力軍隊集中對付西邊的鬼方。至于冉羌國不過是想趁火打劫,并非真心想和青鳥國開戰。只要派遣使臣安撫之,并許諾如果雙方合力,打贏鬼方,便可在青鳥國境上為冉羌國開通一條和鬼方交易貨物的馬道。

冉羌國地貧民窮,物資極為匮乏,但它境內多金銀礦,是鬼方人喜歡的硬通貨。只可惜兩國中間夾着青鳥國,青鳥國近年來閉關鎖國,嚴禁他國人員進入,所以冉羌國人民生活更加困苦。

明明大将軍的提議符合青鳥國利益,也可盡快制止這場禍事,然而以宰相為首的文官派死活不同意。女王皺着眉,原本平靜的眸光也起了波瀾。

宰相出列,恭敬垂手,“啓禀我王。冉羌人不可信。若如大将軍所言,和它簽訂盟約共戰鬼方,非但中了冉羌人的奸計,我青鳥則敞開大門迎敵入腹,何來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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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演宰相的是位知名老戲骨,眉眼耷拉着,神态恭敬,話中的停頓卻給人一種無法反駁的壓迫感。

宰相這般定調,其他跟随他的人自然上前紛紛附和。全在指責大将軍不顧本國安危,異想天開。還不如兵分兩路,東西攻擊,才可保青鳥國無恙。

頓時朝堂之上吵吵鬧鬧,文官派一個個悲憤不已,好似大将軍比鬼方和冉羌這兩個敵國還可怕,有幾個低官階的大臣甚至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若女王陛下聽從大将軍意見,他們怕是要以死勸谏。

這時,大将軍出列,屈膝抱拳,俯身跪拜,朝堂中的氣流瞬時凝固起來,那幾位在宰相授意下痛哭不止的大臣也默默收起了聲音。

這時鏡頭切向戴一妃飾演的女王陛下。

一改方才皺眉疲憊之色,女王陛下的眸光裏帶着一絲柔光。這絲柔光一閃而過,卻沒能逃過宰相大臣的眼睛。他迅速瞥了一眼,又垂下眼睑,眉心輕輕皺了起來。

梁雯在旁觀察大佬們的精彩對戲,心裏快速記下他們在處理情緒時的微表情細節。

女王陛下:“大将軍,平身吧!愛卿有舊疾,站着說話即可。”

大将軍紋絲不動,再次拱手道:“多謝陛下體恤。臣少時入伍,為青鳥征戰數十載,舊疾也罷,新傷也罷,臣不敢以此居功,謹願為青鳥戰到死,鬥到亡。”

女王陛下眸光裏多了些動容,她居高位,看得比誰都清。朝堂上,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打算,唯一對她赤誠無求的只有大将軍一人。至于宰相大人,他忌憚大将軍軍功,想在朝野維持他家族百年榮耀,自然不允許大将軍功高蓋主。所以他會反對大将軍提出的任何意見,不管這個意見是什麽。

女王斂了下心神,“朕自知大将軍忠誠,實乃衆臣楷模。”

女王這話說得方才叫嚣甚烈的人臉色大變。

有人偷偷瞄着宰相大人的臉,想窺得一點玄機,然而穩如泰山的宰相大人連眼皮子都沒掀,着實看不出來蹤跡。

這時女王話鋒一轉,“只是在我青鳥國境內開通通商馬道,還需斟酌。”

宰相大人微不可察地動了下眉心,心底的那抹得意一閃而過。

他輔佐女王多年,知道女王性格平和,心軟重情,她總是多看重他一些。

他繼而出列道:“陛下高瞻遠矚實乃我青鳥國之幸。往年冉羌犯我邊境,送些糧食安撫之即可。今次也可如此照搬。想必不日冉羌便會退兵。”

其他人紛紛附議,點頭稱是。

大将軍擡眸道:“宰相大人有所不知。據斥候所報,冉羌國今次集全國之力準備糧草兵馬,足夠三月之用。我青鳥國送其糧食,救急不救本,冉羌心知肚明。而鬼方早已派遣使臣與其交好,如若我青鳥國仍依舊策,怕會招來滅國之災。”

滅國兩個字猶如驚雷一般在大殿上方炸響,連女王臉色也變了變。

宰相大人立馬抓住這點,朝大将軍攻擊,“将軍此番危言聳聽,是為何意?冉羌王乃貪利之人,往年如此,難道今年就變了?”

大将軍:“今次鬼方給予冉羌王的利,非糧食所能比。他如何不變?”

兩人争鋒相對,大殿氣氛陡然緊張。

宰相雙唇動了動,壓着聲音斥道:“鬼方和冉羌之間的勾當,也僅是你大将軍一人所言,老臣并無耳聞。”

言外之意在指責大将軍故意混淆視聽,意圖不軌。

頓時有人出列道:“微臣想問一問大将軍,你府中可否有一位叫冉秋的姑娘?”

大将軍眸光一動,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浮上一層怒色。

那人又道:“衆位大臣,下官已經查明大将軍府上這位叫冉秋的姑娘正是冉羌國公主冉秋。”

女王盯向大将軍,“可有此事?”

大将軍頓了頓,拱手道:“是!”

宰相立馬道:“大将軍,非老臣胡亂猜測。冉羌公主私自前往你府,你們兩人談的總不會是風花月雪吧!”

方才爆料之人附議道:“大将軍和敵國公主談的可不是風花月雪,談的是私通敵國,意圖造反!”

這八個字狠狠砸在女王的心裏。天下人都知道冉羌國王非常寵愛愛女冉秋公主。冉秋公主足智多謀,美貌動人,是冉羌王的錦囊軍師。如若她出現在大将軍府上,這意味着什麽?不怪旁人多想。

大将軍擡起頭,平靜地看着女王陛下,沒有一絲躲閃。

這時突然地動山搖,大殿上狠狠晃了兩下,女王陛下被晃得眼前一黑。

宰相大喊一聲,“保護陛下!”

瞬時侍衛兵分兩路,一路護住女王,一路圍住了大将軍。

大殿梁上的陳年積灰撲撲簌簌地掉下來,落在大将軍銀灰色的铠甲上。

司天官踉踉跄跄跑進來,“陛下!陛下!”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帶着哭腔道:“有人拔走了莫蘭山下莫蘭湖裏的神劍!”

宰相臉色狠狠一變,“什麽?!”

莫蘭山下的莫蘭湖便是被殺手追殺跌落至白桦林禁地中血湖。青鳥國傳國至今,在位者們都謹記祖宗留下來的警世之言:莫蘭湖中神劍乃青鳥國國本,動之,國之将衰,拔之,國之将亡。

大将軍向來平靜的臉上這時竟浮出慌亂來。莫蘭山方圓百裏住的人只有師父和阿英。若莫蘭湖出了事,他們兩人焉能有命?

不!他要去莫蘭山!

心思至此,他冷眼瞥向圍着他的侍衛,“讓開!”

宰相緩過神來,見大将軍竟敢在禦前放肆,當即斥道:“方才大将軍剛說我青鳥國有滅國之勢,莫蘭山禁地便出了事。此中巧合,大将軍不該好好向陛下解釋一番?”

女王陛下當即黑着臉令道:“把大将軍請至偏殿。朕要親自垂問。”

言外之意便是要把大将軍給扣押了。

宰相緩緩松了口氣,緊繃的下颌線條終于舒展開來。

彭晉喊了一聲卡。

梁雯和其他人都站起來使勁鼓起掌來。

應舜臣走到飾演宰相大人的老戲骨面前,恭敬道:“老師,您剛才連眉毛都走着戲。這番功力我要是有您七八成就好了。”

老戲骨笑道:“舜臣。你太自謙了。我在你這個年齡,可不如你沉穩。你演戲沉地下去,真是不錯。”

戴一妃讓人取下壓死人的皇冠,松快了幾下脖頸,笑道:“哎呀,我坐在那裏看你們飙戲真是大過眼瘾。好想就這樣演下去,看個夠。”

幾人聊了一會,各自休息。

梁雯跟着應舜臣上了保姆車,這裏他可以不顧旁人眼光躺床休息,休息一個小時後繼續拍戲。

左行和郭姝被支開,車裏只有他們兩人。

應舜臣卸下盔甲坐到床邊,

梁雯遞上毛巾,突然一本正經道:“大将軍,你府上的那個冉秋快些處理掉吧。”

應舜臣擡起頭,愣了下。

梁雯板着臉道:“金屋藏嬌這事,你問過将軍夫人的意見嗎?聽說她心眼小得跟針尖似的,小心她把你的小嬌娘給滅了!”

應舜臣長長哦了一聲,一把把梁雯拽進懷裏,幾乎咬着她的耳垂道:“那請将軍夫人好好疼疼你的夫君!不然金屋藏的可不是一個小嬌娘,可能會好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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