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我的放棄
李子寒答應了李晨夕不轉班，但不代表默許了。
這件事必須得有一個說法。
吃晚飯的時候當着李父的面，李子寒風輕雲淡的開口：“媽，你怎麽給我改了理科？我今天都沒找到教室。”
李父一聽十分詫異，不是說好了文科嗎？他還親自簽了名确認的。他看向自己的妻子，李母坐立不安，不知道說什麽好。
李子寒不緊不慢道：“您不該給個解釋嗎？”
李母放下筷子，指了指李子寒，苦口婆心道：“媽也是為了你好！你們這個年紀啊，還是要以學習為主，不要學人家談戀愛，把什麽都搭進去……”
李父糊塗了：“好好的分科怎麽又扯上戀愛了？”他看向李子寒：“怎麽，有中意的小姑娘？”
李子寒承認的很坦然：“是。”
李母急忙表示：“他還為了人家小姑娘選文科！你說這……算什麽事啊！”
李父皺了皺眉：“寒寒，媽媽說的是真的嗎？”
“不全是。”李子寒也放下了筷子，坐直了看向李父。
“爸，我知道您一直想讓我從醫，說實話，我其實沒什麽興趣，但您這麽說，我覺得那就這樣吧，反正我也懶得想。可是這次分科，我不得不去想很多。那個女主成績很好，比我要好太多，我高一那麽用功念書，就是不希望被她甩太遠，希望離她近一些。分科前，她還告訴我，她選文選理都一樣，如果我選理科，她也選理科。”
“但是我知道她其實更喜歡文科，我也研究了一下自己的成績，雖然确實理科比文科略好，但文科不至于拿不出手吧？我覺得，我讀文科是沒有問題的。”
“然後我又想，讀文科的話，那就不能從醫了，我以後要做什麽呢？我去查了文科的從業範圍，裏面有一些我感興趣的工作，而且我還可以自主創業。我覺得，讀文科、并沒有限制我。”
“是因為她，我開始去思考我的人生，去規劃我的未來，而未來的人生中，我希望有她的存在。”
李父沉默了，李母有些急：“可是你選理科有更多的選擇！現在你們還小，以後你們分開了，有你後悔的！”
聽到這話，李父有些怒意，看向李母：“胡鬧！”
李母沒想到被斥責的人是自己，又氣又急，憤憤的瞪着父子二人。
李父長嘆了一口氣，緩了緩：“如果寒寒喜歡的人是瀾瀾，你還這麽反對？”
李母急忙搖頭：“瀾瀾我是看着長大的，人又乖又懂事，長得漂亮，成績還優秀。我們家長之間也認識，我自然放心……”
李父出聲打斷：“那個女生我見過幾次，她也很優秀，你可以放心。”
李母驚了：“你怎麽見過！等等……你都知道？不告訴我？！”
李父看向李子寒：“就是那個經常考第一名的女生吧？好幾次家長會你們沈老師讓她做學生代表發言，我看她說話、做事都很穩妥，看着也挺懂事。”
李子寒忙不疊的點頭，嘴角上揚：“是的，她特別乖，特別聽話，成績特別好，還特別努力。”
媳婦兒啊！幹得漂亮！咱爸已經搞定了！
李父滿意的點點頭，開始幫着李子寒勸李母：“你看，你其實不用擔心，孩子們有他們自己的想法，這很好。如果實在不放心，改天可以請那個孩子來家裏坐坐，你見了也會喜歡的。”
李母本來對于擅自改志願一事就有些愧疚，現在不肯松口不過是自尊心作祟。李父明白這點，給她找了個臺階下：“老婆，你看要不就讓寒寒轉個班吧，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同意吧？”
李母哼了半天，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嗯”字。
李子寒笑道：“不用，你們兒媳不希望我和你們吵架，說就這樣吧，讓我們這兩年都各自努力，争取考上一個大學。現在轉了，她肯定以為我一哭二鬧三上吊，指不定氣的不理我呢。”
李父也笑了，一邊幫李母揉了揉肩膀，一邊開口：“你看，多好的孩子啊，寒寒，你可要好好努力，別辜負了人家的好意。”
李母欲言又止，她怎麽覺得剛剛被自己兒子秀恩愛了呢！
李子寒鄭重點頭：“那是自然。”
其實他不是沒想過順水推舟就把班給轉了，但他也有點想通過這兩年好好想清楚。
李晨夕于他而言，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呢？
假設最後他和李晨夕分開了，他去選文科依舊沒什麽好後悔的。
因為文理無非是一種選擇，不論走哪條，還是要看自身的努力。
可是感情不一樣，如果這真的只是一種沖動，等冷靜下來之後，他們又該如何相處呢。
他于李晨夕而言，又是什麽樣的存在呢？
他覺得舒瀾溪其實說對了一半，他确實不怎麽相信自己，也不怎麽相信李晨夕。
至少，好好珍惜當下吧。
珍惜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時間就像流沙，從指縫間匆匆溜走。
李晨夕和李子寒除了每天中午一起吃飯，其他時間不容易碰上。體育課也恰好錯開了。
李子寒本以為運氣好的話放學可以碰見，結果一次也沒有。
北區和南區，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明明只隔着一條長長的走廊，卻怎麽也見不到對方。
高考，就在大家拼盡全力奮筆疾書的時候悄然而至。
李子寒考完感覺一般，考前也感覺一般，沒有特別緊張，也沒有特別輕松。
文理科考場不同，李子寒在S中，李晨夕在A中。
李子寒在門口杵了一會兒，感覺沒有已經結束的真實感，但他突然很想見李晨夕。
不過他也明白，等他到了A中，只怕李晨夕早就走了。
他甩了甩有些寫累的胳膊，擡頭恰好看見了許久不見的王磊。
王磊也看到了李子寒，樂得一蹦一跳：“哥！好巧啊！一起回家呗！”
李子寒笑着點了點頭，跟王磊一邊聊，一邊走。結果兩人剛到小區門口，恰好碰見了舒母。
舒母看到他們笑了笑：“子寒，小磊，好巧啊，我正好要出去買點菜。今天晚上你們爸媽都去我家吃飯，一起吧？大家慶祝慶祝！你們幾個都辛苦了。”
王磊偷偷看了看李子寒，李子寒點點頭，笑着應下了，王磊急忙跟着表示會去。
舒母笑道：“瀾瀾已經到家了，你們不如先去我家玩會兒吧。”
李子寒繼續聽話的點了點頭，王磊也跟着過去了。
王磊有些懵：“哥，你和舒瀾溪不吵啦？”
李子寒更懵：“我們本來就沒吵。”
“那、那你前邊不是不想見她，吃飯都不去……”王磊已經不懂了。
李子寒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只是懶。而且我要學習啊！我哪有時間！”
說實話，王磊不怎麽信，但他不得不信。
舒瀾溪沒想到李子寒和王磊會來，看到他們吓了一跳。待他倆在沙發上坐下，舒瀾溪頓了頓，看向李子寒：“談談吧。”
王磊起身想給他們挪地兒，舒瀾溪搖了搖頭：“沒事。王磊你坐着吧，有人在我底氣足一些。”
王磊顫顫巍巍的坐下了，其實他不想看修羅場啊哭！
李子寒也難得有耐心：“你說。”
舒瀾溪深呼吸，捋了捋頭發，也不坐下，直接開口：“李子寒，我覺得你膽子特別小。”
王磊吓得渾身一抖，姐姐！你你你是來吵架的嗎！
舒瀾溪毫不在意，繼續道：“這兩年，我和李晨夕一個班。雖然不願意，但我确實知道了很多你不知道的她。”
這話讓李子寒眉頭皺了起來，有些敵意的看着舒瀾溪。
舒瀾溪見他這個表情，忍不住笑了：“你覺得你有多喜歡她？你都不敢喜歡她！我也喜歡了你這麽多年，憑良心說，我算了解你的。你确實總是一副很關心她的樣子，但這種關心，總讓我覺得有些違和，所以我原本以為，你其實沒有你表現出的那麽喜歡她。”
“在和你談之前，我到家之前，就在剛剛，我和李晨夕聊了聊，我也覺得，總這麽拖着真沒意思。不過不可否認，李晨夕比你膽小大，很多事情，比你看的明白。”
“你只是因為不确定李晨夕是不是喜歡你，所以你總是強迫自己理性，不敢不顧一切的去愛她。所以你會千方百計的對她好，但你依舊不敢放下一切去愛她。因為你怕她沒有那麽喜歡你，最後受傷的就是你自己。所以你和她相處的時候，築起了一道牆，所以我看着你們，才總覺得哪裏奇怪。”
“與其說你不明白李晨夕對你而言意味着什麽，你只是不敢想，對李晨夕來說，你代表着什麽。”
“有本事你去問她啊！膽小鬼！”
舒瀾溪快哭了，但她驕傲的昂了昂頭，再次深吸一口氣：“你應該去問問她的。她其實什麽都明白。你就不奇怪為什麽放學的時候，你們一次都沒碰到過嗎？兩年啊，為什麽從來都碰不到呢？”
李子寒起身站到了舒瀾溪的面前，啞聲道：“為什麽。”
舒瀾溪不想說。為什麽她現在得幫另一個女生，刷她喜歡的男生的好感度？這太不講理了吧！
可是這個男生不屬于她，就算她不說，也不屬于她。
既然這樣，不如放手，讓他們更好，也讓自己趁早解脫。
舒瀾溪第一次覺得和李子寒對話自己占了上風，心情稍稍轉好：“她感覺到了這種隔閡，所以她不敢黏着你。再加上這兩年很關鍵，她怕一個不小心耽誤了你。她怕影響你在班上的交友圈，怕老師對你印象不好，怕影響你的學習，所以除了你們早就約好的吃飯時間，她從來不去找你。”
“但她很想見你。”
“放學的時候，你都是穿過南廣場，出南門回家對不對？我們在南區四樓，透過窗戶剛好能看見南廣場。”
“她啊，放學後也不急着回家，有時候碰上你們老師拖課或是你出來的太慢，就會等上很久，十幾分鐘、二十幾分鐘？只是為了看你穿過廣場的短短幾十秒。”
“有一次我和她一起，她真的很厲害，能立刻從那麽多人裏面找到你。”
“看到你她就會很高興，傻傻的笑，有夠蠢的。關鍵是這麽蠢的事她居然堅持了兩年，還堅持的不亦樂乎。”
“你明明什麽都不知道，不過是她的自我滿足罷了。哦、因為她不去找你，說不定你還覺得她果然沒那麽在乎你，然後你更加不敢去愛她。”
“我曾經跟她說，你們不合适。第一次的時候，她告訴我，合不合适不是我說了算。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後面很多次，我都說你們不合适，她不理我。今天，我還是和她說你們不合适，因為你們都太別扭，明明那麽喜歡卻總藏着掖着。”
“可是她告訴我，也許你們确實不合适，可是如果因為不合适，互相喜歡卻要放棄，所謂合适到底還有什麽意義。”
“她真的很愛你。比你想的、比你付出的，更愛你。”
“你們好好談一談吧，有很多事我不方便問，但是你應該去問一問的。”
李子寒一直很耐心的聽着，他從來沒有這麽耐心的聽着舒瀾溪說話。他第一次對舒瀾溪笑的這麽真心實意：“謝謝。”
“王磊！一會兒其他人問起來就說我有人生大事要處理，不在這邊吃飯了！”李子寒一邊匆匆忙忙的穿鞋，一邊跟王磊囑咐。
王磊拼命點頭：“哥你放心！有什麽要幫忙的盡管說啊！”
看着那扇門“砰”的關上，舒瀾溪覺得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果然還是不甘心，還是很難過。
但現在的放棄是為了以後的堅持，希望下一次，可以愛上一個同樣愛自己的人。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傾心。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思念。
照亮了我整個青春歲月的少年啊，說再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