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秦桐笙說:“打聽我的家事,這是為了嫁給我作準備?”

從他的嘴裏,很少能聽到一句正經話,此時也不例外。

顏葭爾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她重申:“跟你認真說的。”

秦桐笙沒再繼續和她鬧,他眼珠子轉了轉,認真的想了想,“我爺爺安排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父母之間最初沒什麽感情,商業聯姻,婚姻不過是彼此家族的犧牲品罷了。秦璟然生性涼薄,年輕的時候雖然花心,但和他的事業比,其他都不足為提,他是個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會放過的人,也就是他的這般心态,才建立起現如今的秦氏商業帝國。

顏葭爾接着問道:“他們關系好嗎?”

秦桐笙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相敬如賓。”

如果說當初結婚時兩人之間沒有感情,那麽這二三十年過去後,就算沒有愛情,也有了親情。況且結婚這麽多年,秦璟然雖然算不上一個合格的丈夫,但卻沒有出格的舉動,一家人和諧相處,在外人眼中看來已經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不過,在秦家兄妹眼中,秦璟然還是個不合格的父親。

這時顏露突然尖叫了一聲,把顏葭爾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原來顏露不知道怎麽回事,僥幸的躲過了顏珩的一擊,并且順利的反殺了顏珩,扳回一局。

這會的她得意忘形,高興的在那兒手舞足蹈,她把顏珩之前說她菜的那些話悉數奉還。

顏葭爾看着顏露,陷入沉思。

她這個表姐或許都不知道,可能曾經她差一點成了秦桐笙的姐姐。

那張照片上的人正是秦璟然和顏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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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互相依偎,俨然戀愛中的樣子。

顏葭爾沒再繼續發問,她也不能問秦桐笙,‘你父親之前出過軌嗎?出軌的對象你知道是誰嗎?我告訴你哦,你父親出軌的對象有可能是我的姑姑呢。’

然而這些全是她臆想,在還未求證之前不可妄下結論,若她現在就大張旗鼓不負責任的把她的想法公布于衆,那她可以改名叫做顏傻子了。

秦桐笙見顏葭爾自己想的認真,打斷她:“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顏葭爾回神,“沒什麽,就是想起了我爸媽。”

秦桐笙把顏葭爾方才問她的問題返還給她:“他們呢?”

“自由戀愛。”

在顏葭爾小的時候,顏庚常會對她講他和藍心的故事。

倆人的戀情發生在大學校園,顏庚大藍心兩屆,是她的學長。據顏庚所說,那時的藍心在同類學生中就像是個異類,其他的同學們因為脫離了家人的掌控,變得肆無忌憚,開始了渾渾噩噩的大學生活。

但藍心卻不是,一方面或許是因為家庭環境,另一方面由于性格使然,她努力學習做設計的樣子,在同齡人中脫穎而出,自然也吸引了顏庚的目光。

彼時藍心有男朋友。

顏庚得知後沒再繼續追求藍心,只是以學長和朋友的身份陪在她的身邊。

他的陪伴不是無用功,後來藍心分手,兩人便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嫁給顏庚後,藍心創立了自己的服裝品牌“Y&L”,以兩人名字的首字母命名。

藍心一直忙于自己的品牌,很少分出時間陪顏葭爾和顏珩,一直以來都是顏庚陪着兩個孩子長大。

小時候懵懂的顏葭爾不懂為何她很少在藍心臉上看到笑容。直到她看到藍心面對朱成嬌俏的模樣時,她才反應過來,或許藍心對顏庚的愛,并沒有顏庚以為的那麽深。

秦桐笙伸手把顏葭爾攬過來,“以後我也可以對我兒子說,我們是自由戀愛。”

顏葭爾拍掉他的手,“誰跟你我們了。”

“怎麽?你難道還想給別人生兒子?”

秦桐笙正經不過三秒鐘。

顏葭爾咬着牙罵了他一句:“什麽話都被你說了。”

秦桐笙得意的笑了,“我不僅會說,我還會想。”

“閉嘴!你想都不能想。”

秦桐笙彎腰,“難道你忘了……”

顏葭爾知道秦桐笙又想開黃腔,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用眼神示意他‘大庭廣衆之下,說話留點餘地。’

秦桐笙同樣回給她一個眼神,‘休想。’

顏葭爾氣的眼睛直冒煙。

秦桐笙這個時候,吻了吻顏葭爾手掌心。

然後雙手放在顏葭爾手上,把她的手從他嘴巴上拿開。“你不讓我說,那我不說就是了。”

顏露和顏珩的一局游戲打完,顏珩剛好聽到秦桐笙那句話,多嘴的問了一句:“不說什麽?”

秦桐笙剛想接話,顏葭爾瞪了他一眼。

他也沒打退堂鼓,搪塞了顏珩一句:“說我每天都能從別的男人那裏收到一沓戰帖。”

顏珩一臉問號:“什麽戰書?游戲嗎?要不要我幫你打回來。”

還是顏露明白這戰書指的是什麽,她一巴掌拍在顏珩的腦瓜子上,“你這個直男,怪不得萬年單身狗。”

顏珩炸了,捂着自己的腦袋,開始和顏露對罵起來,“你這個潑婦,怪不得沒人娶你。”

“呸!那是我看不上他們。”

“哼!我單身那是因為我要求高。”

顏露和顏珩之間的對罵,只要兩人碰到一起,總會發生,顏葭爾早已見怪不怪。

哪天兩個人能心平氣和的交心那才是怪事一件。

等兩人的罵戰告一段落,午飯也準備好了。

幾個人落座,原先顏家男主人坐的位置此時空着,家裏的阿姨有意把朱成往那個位置上引,顏珩見狀白了她一眼,說了句:“那是我爸的位置。”

原先家裏的阿姨在顏庚去世之後就退休了,現在的阿姨是新來的,不知道顏家的規矩。

阿姨被顏珩這麽一說,受了驚吓,誠惶誠恐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朱成臉上的表情僵了僵,不過片刻又恢複,他安撫的對阿姨說道:“沒關系,我随便坐,都可以。”

顏珩沒有對朱成的這句話有什麽回應,他拉開凳子,先坐了下來。

藍心語氣很重的叫了他一聲,責罵他:“你怎麽今天這麽沒規矩,你爸教你的禮貌都被你忘到腦後了。。”

顏珩對她媽和別的男人談戀愛沒意見,但他的底線是不能碰他父親的東西。

他嘟囔了句:“別在這個時候提我爸。”然後他對還在客廳的顏葭爾和秦桐笙喊了句:“姐,姐夫,你倆幹啥呢,這麽磨磨唧唧的,就等你們了。”

顏葭爾應聲過來,敏感的嗅到一絲尴尬的氣息,她想着許是顏珩又做了什麽事惹的藍心不開心了,倒是也沒怎麽當回事。

六個人的午飯就在這怪異的氣氛中開始。

一向話多嘴碎的顏珩今天一反常态變得沉默寡言,顏葭爾這個當姐的,關心的往他碗裏夾了幾只蝦,卻得到顏珩不耐的回答:“我自己有手。”

藍心放下筷子,厲聲指責顏珩:“你怎麽回事,不想好好吃飯就回房間好好反思去!別壞了大家的興致。”

顏珩突然站起來,凳子移動,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火氣十足的說道:“你是怕我壞了你的興致吧。”

“你!”

顏珩沒把藍心放在眼裏,沒等她說完,他就離開了餐桌。

顏葭爾也跟着放下了筷子,交代道:“我去看看他。”

顏珩鞋都沒換直接從顏宅出來,走到門口,他摸了摸口袋,沒有車鑰匙。

他轉過身,腳步又停下,還真是沒臉再回去。

這時,顏葭爾從屋裏出來。

兩人面對面,顏葭爾笑着說:“多大人了,還玩離家出走那一套。”

表面上是責怪的話,實際卻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顏珩年輕氣盛,好面子,哪裏肯承認是自己的錯。他吊兒郎當的看着天空,以此逃避顏葭爾的視線。

顏葭爾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他身邊,“剛剛還好好的,突然是怎麽了?”

顏珩語氣怪異的說道:“我就是看不慣他妄圖霸占咱爸的東西。”

這是顏庚去世之後,顏珩第一次在顏葭爾面前提起爸爸這個字眼。

顏葭爾一怔,問道:“發生了什麽?”

顏珩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顏葭爾淡淡的說道:“爸爸已經離開了。”她的這句話與其說是向顏珩闡述這個事實,不如說是在告訴自己。

他們的父親已經離開了。

顏珩急了:“我知道!她談戀愛是她的自由,她這麽快陷入到下一段感情中,或許是想從爸爸的離開中解脫出來。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他不能代替爸爸,永遠都不能!而她剛剛竟然還為了一個外人罵我!”

這才是他生氣的點。

她為了一個外人罵自己的兒子。

別人的母親無論發生什麽都會護着她的兒子,可是她的母親卻從未給過他所謂的母愛。

顏珩的怒氣真真切切,好像對她的所有不滿都因着這個口子全都一股腦的湧洩了出來。顏葭爾輕輕抱住了顏珩,說了一句顏珩聽不懂的話,“我們只有彼此了。”

顏珩沒理解顏葭爾的這句話,等氣消了,他嘆了口氣說道:算了,誰讓她是生我養我的人呢。“

當然氣消也是幾天之後了。

那天的顏珩因為長期以來的壓抑,在顏葭爾親情的撫慰下,沒出息的哭了。

哭過之後顏珩胡亂的摸了把臉,死要面子的對顏葭爾說道:“我剛才才不是哭呢。“

顏葭爾順着他的話回答:“嗯,我剛剛只看到一個小狗在那流鼻涕。”

顏珩小聲的反駁了她一句,“你才是小狗。”他委屈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個小狗了。

顏珩後來還是沒再回去,他自覺沒臉見人,開着顏葭爾的車先走了。

顏葭爾回去後顏露悄聲問她:“小珩沒事吧。”因為對顏珩的擔心,顏露喚了他的小名。

顏葭爾回道:“沒事,繼續吃吧。”

藍心看了她一眼,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之後的用餐情況還算和諧。

朱成和秦桐笙之間一直在談論着商業上的事情,藍心一直心不在焉,沒吃幾口飯也沒說幾句話。

午飯後,顏葭爾和秦桐笙一起離開。

她的車被顏珩開走了,她只能坐秦桐笙的車,顏露也順便蹭了個車。

她離開前,藍心交代了他一句,“看着點顏珩,別讓他亂來。”

“嗯。”

顏葭爾疏離的應下。

等他們都離開之後,朱成把藍心擁入懷裏,“看來你的兩個孩子都不喜歡我。”

藍心自知她對她的這兩個孩子從未上過心,但此時心裏卻莫名的堵着塊東西,讓她很不舒服。

也是這不舒服的情緒,驅使她說了句:“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你,也不會有這兩個孩子。”

朱成笑了,“當初……”他頓了頓,“你想要的是自己的服裝品牌,我甘願為你退步。”

他看着客廳裏顏庚的畫像,眼裏發出一絲詭異的光。

他曾經失去的一切,如今是他奪過來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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