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只要在內

柴曉薇爬在芒果樹上,劈裏啪啦數落保安,“你突然鑽出來想吓死誰啊?!我要你補償我的心理損失。”在氣勢上保安顯然已經被完全壓倒,小聲地申辯,“是老板讓我看果樹的。那邊有告示。”告示上的大字很清晰,“偷摘果實者,人事部罰款200。”柴曉薇氣勢洶洶,“你們是公安嗎?誰給你罰款的權利了。我告訴你,只有公安、工商等政府機關才能代表國家執行對個人的罰款。你有授權嗎?”

保安被她的理論轉暈了頭,看到藺東過來,像來了救星,“藺總,我也是沒辦法,老板讓我在這裏看果樹。”冷不防柴曉薇問,“這裏的水果你吃過沒有?”保安順口說,“我有啊。”柴曉薇得意地笑道,“你憑什麽管我,要交罰款你先去。”保安委屈地解釋,“老板讓我吃的。”柴曉薇說,“誰聽到他讓你吃的?拿不出證據就是你監守自盜。”

保安被說得無招架之力,藺東暗暗好笑,借咳嗽一聲掩飾笑意,“我替她付罰款。”保安有下臺的機會,說不用、不用,“就是麻煩藺總關照,以後別讓我為難了,你們寫字樓的大小姐,個個俐牙利齒又有文化,我說不過你們。”

韓夏回到宿舍,洗過澡靠在床頭翻了幾頁書,想到藺東說的羅立平的事。藺東的嘴向來緊,什麽事到他說出口,幾乎已成定局,這種局面下羅立平真的不如早日辭職還能保留尊嚴。她突然想到,藺東為何和她提這事,是希望她勸羅立平走,還是有其他意思?

她猜不透,可能藺東自己也不清楚。

韓夏扔下書,打開電腦,歌唱比賽有預決賽,不可能憑一首歌走到底。吃飯時她和酒店的鋼琴手談好,讓他周末替他們練歌。韓夏說練歌的要求時,那個看上去傻乎乎的鋼琴手一直問錢怎麽算,是一次給,還是次次結。韓夏被打斷話時火大,使勁噎了他兩句,“你搞藝術的人不能這麽現實,我既然請你幫忙,哪可能不付錢。一次多少錢?你說,我預付一半。”

回來路上柴曉薇說萬一鋼琴手拿了錢跑掉怎麽辦,韓夏說他跑掉我認栽,這錢我來出,“用人不疑。早晚要給的錢,讓他先拿到手,做事賣力些。”而且鋼琴手在新京已經彈了一年多琴,也在鎮上琴行教琴,哪可能為這點小錢跑掉。除非以後不要在這混,否則,韓夏讓安裝隊來幾個人揮揮拳頭就能讓他把錢吐出來。

彩雲追月?和聲太難;我的祖國?人似乎太少。…韓夏一首首地聽,把自己認為可以的記下來。

有人敲門,是柴曉薇。她壓低嗓子一串聲地催,“快開門。”

韓夏開了門,明白她幹嗎那麽急了。柴曉薇抱着她的小筆記本電腦,只穿了條睡裙。

宿舍樓不分男女區,而且她倆不在同幢樓,等于柴曉薇穿着單薄的吊帶裙,在公共區域走了十分鐘。韓夏無語,只能趕緊放人進來。柴曉薇的錢都用在衣服和護膚品上,常常在韓夏和楊敏處混網絡。韓夏只問,“明天你怎麽回去?”這時候還來,肯定住下了,晚上人少,早上人來人往,難道還穿着睡裙出門。

柴曉薇不在乎地說,“明天再說。你這真舒服。”

韓夏一個人住一套小單間,二十幾平方,還有獨立浴室和陽臺、廚房。她随身雜物不多,所以房間收拾得很清爽。按級別柴曉薇住兩人間,同樣面積被隔成兩間,相形小多了,而且也沒附屬設施。

韓夏忙着找歌,随口說,“等你做到我的年頭,自然也會有。”

柴曉薇反駁,“那可說不準,我沒你認真,也沒你會做人,把老大馬屁拍得舒舒服服。”她學着韓夏的語氣,“下了班就是朋友,不然我們寧可吃路邊攤,也不會跟不是朋友的人來吃飯。真會說話,又跟老大拉近關系,又趁機撇清自己沒跟供應商吃飯。”

韓夏本來不想跟她算白天的賬了,聽她這麽一說,擱下手裏的事,對着柴曉薇似笑非笑地說,“柴曉薇,我是覺得你和我同為女性,才對你客氣,以後再當衆頂嘴,小心我滅了你。”柴曉薇已經打開電腦,“我還沒生氣,當那麽多人面叫我走人。你生什麽氣?”韓夏聽她振振有辭,氣得笑道,“是我教你工作不努力?我問心無愧,無論對同事對公司。”

柴曉薇擡頭看着韓夏,“你對公司的付出我知道,問題是老板知道嗎?說不定他還以為對你已經很好。可你做那麽多年,做那麽多事,工資卻跟楊敏差不多,她才來多久?你又何必太認真。”

韓夏默然,許久才說,“那是兩碼事。只要不越過我的底線,我不會出手。”

柴曉薇看了看韓夏的表情,覺得她是認真的,笑道,“我知道錯了。下次保證不會了,你放心吧。”

韓夏想能放心才怪,但多說無益,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她應了聲,埋頭繼續找歌。

到淩晨兩點,韓夏把适合部門合唱的歌全聽了遍,柴曉薇已經睡着。韓夏替她關電腦,發現打開的頁面上盡是令人面紅心跳的描寫。但事實上柴曉薇只在大學裏交過一個男朋友,現在屬于單身宅女,從沒和男同事有超友誼的言行舉止。這也是韓夏能容忍她的原因,她見多了因為寂寞而在一起的同事,柴曉薇能守住自己的心,不容易。

樓道裏腳步聲越來越多,韓夏睜開眼,空調靜靜吐着冷氣。她突然清醒過來,快遲到了。

韓夏的宿舍在離小花園最近的那幢的三樓,是員工進出宿舍的必經之路,最熱鬧的時候就是上下班。她連忙推醒柴曉薇,然後自己趕緊刷牙洗臉。

等韓夏梳洗好出來,柴曉薇仍然呆呆坐在床上。

韓夏忍不住大喝一聲,“還不快回去換衣服。”柴曉薇有氣無力地說,“我這樣子能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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