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桌

藍小鵲今年上高一,紮馬尾,穿學校規定的衣服,裙子遮到膝蓋上方,踩一雙平價的小白鞋,眼神透露着對上學的排斥,看起來就是名普通的女高中生。

但其實她并不是那麽普通。

從兩年前開始,藍小鵲得到了一些不普通的東西。

起先是她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塊面板,面板上有一個搜索框,她可以通過這個搜索框輸入人名,查詢這些人對別人的好感度。

比如她能看到自己刀子嘴的媽媽,對很多人的好感度都很高,而她的天之嬌女表姐,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實際上瞧不起任何人,對好多同學的好感度是負數。

之後是腦子裏多出一份陌生記憶。

這份記憶告訴她,她生活的世界是一本校霸愛上俏皮小白兔的瑪麗蘇小說,她那個從小學芭蕾學鋼琴學國畫的表姐,是書中的女主。

一名即将和她當同桌的男生晏改,是小說裏的深情男配。

男配晏改家境不好,身上常年髒兮兮的,幾乎沒有什麽閃光點,和高富帥男主相比顯得太過卑微,最終沒能和表姐走到一起。

晏改卻沒有因此放棄女主,而是繼續默默地守護女主。

直到女主突發性疾病死亡,晏改了無牽挂,直接将自己發明的病毒投向全世界,引發了地球的重大危機。

這場危機傷害了很多人。

其中最早受傷的群體,就是和晏改同城的人民,包括藍小鵲,以及藍小鵲的家人。

在得知這些事情後,藍小鵲第一反應是求表姐管管晏改!

可是現在的表姐完全不認得晏改,兩人還沒産生交集,這個方案自然行不通。

藍小鵲很快想出了方案二號,那就是轉移陣地!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她央求父母搬家去外省,還把自己的中考志願改成了很差的學校,總之千方百計的更改劇情線。

然而依舊失敗!

她父母都覺得她在開玩笑,沒有過多理睬她的請求。

中考志願的事情更加莫名其妙,明明她刻意考了低分,并且把平時的分數控制在及格線周圍,全方位地營造一個學渣的形象,卻還是進了他們市的重點高中,也就是劇情中,男主女主男配女配齊聚一堂的大舞臺。

藍小鵲簡直心如死灰。

相反的,她父母非常開心。

“小鵲!!今年竟然開放收擇校費!你可以去重點高中了!開不開心!”

藍小鵲努力擡嘴角想笑,笑不出來。

藍媽媽激動壞了:“而且還幫你安排了最好的班級!實驗班!!”

藍小鵲幹笑:“媽……”

藍媽媽炫耀着說:“我和你說!我多給了學校一筆贊助費,讓入學考第一名當你同桌!以後你就跟着人家學習,肯定不會有問題!”

藍小鵲內心卧槽,年級第一不就是晏改?

她連忙掙紮:“媽,我不想……”

藍爸爸加入聊天,聲音嚴肅地訓斥:“你不想什麽?聽你媽的,別想東想西的。就你這個成績能進重點高中,知道我們費了多大功夫嗎。”

藍小鵲有苦說不出。

藍爸爸教訓道:“交了幾十萬呢,還不是為你好,對了你表姐也在這個學校裏,和你不一樣,她是考進去的,你有什麽不懂的也可以問問她。”

幾十萬??這也太多錢了!

藍小鵲被擇校費戳的心痛,愁眉苦臉的答應下來。

因此現在,她還是走上了劇情線,和男配晏改成為同桌。

·

光線充足的教室裏,晏改淡淡的坐在位置上。

和劇情裏的描述一樣,晏改身材高挑,皮膚蒼白,眼窩深邃,長而卷的睫毛下桃花眼微垂。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經常看起來很困,眼底下黑眼圈濃郁,整個人冷清淡漠,不愛說話到了極致。

開學第一天當同桌的時候。

藍小鵲試圖熱情地和他打招呼:“你好啊新同桌。”

晏改垂着眼皮看了藍小鵲一眼,沒有回話。

藍小鵲又問:“我叫藍小鵲,你叫什麽名字?”

晏改沉默着。

藍小鵲說:“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嗎,我特別欣賞你這種高冷型的。”

晏改像是在自己身邊設了一道防禦牆,對藍小鵲滔滔不絕的談論充耳不聞。

他靠着座椅背,神色寡淡,眼眸漆黑深不見底,側臉在光照下染上一層光暈,修長的手指搭在書本上準備翻頁。

藍小鵲不敢打擾男配看書,但也沒有放棄。

之後幾天,她繼續嘗試和晏改套近乎,毫無成效,晏改就是山頂最硬的冰塊,不可能被輕易撬動。

藍小鵲抽空查了查晏改對自己的好感度。

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好感度是0。

經過自己這麽多天的努力後,好感度依舊是0。

藍小鵲被弄得有些抑郁。

她原本想和晏改成為朋友,這樣就能在晏改準備毀滅世界的時候,以朋友的名義好好勸勸他。

誰能想到晏改油鹽不進。

這個方案行不通。

藍小鵲蔫噠噠地撐着下巴,坐在椅子上思索,身前攤開記筆記的本子。

窗外的梧桐樹茂密地生長,遮蓋住大片陽光,只露出幾個光點,随意地灑入教室內。

教室被曬得沉悶又炎熱,講臺前老師念着課本,正在講思想品德的內容。

藍小鵲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轉頭看向自己的同桌。

晏改正靠在牆邊打瞌睡,少年手橫在課桌前邊,手臂瘦削白皙,指尖有些粗糙,長睫毛低垂着落下一片投影,唇色因為營養不良以及熬夜,顯得格外淺淡。

晏改身為男配,雖然被劇情設定成“沒有什麽閃光點”,可實際上不論顏值還是身材,都很在線,和男主比起來,他多了點高中生該有的青澀感,這種青澀感說的更具體點,就是穿衣打扮不夠時髦。

當男主染黃毛,打耳釘的時候,晏改還穿着破舊的工字背心,從家裏拎出瓶瓶罐罐,走到廢品站去賣錢。

晏改家境實在是太差了。

難道就是因為晏改太窮,表姐才瞧不上晏改?

藍小鵲捧着臉沉思,耳邊不斷傳來思修老師各種“樹立人生觀、道德觀、世界觀”的言論,教室內所有學生都昏昏欲睡,耷拉着腦袋。

她聽了會兒課,忽然醒悟——

自己雖然不能阻止女主死亡,也不能和晏改說上話,但是能用潛移默化的方式,讓晏改樹立符合社會主義的三觀啊。

把積極向上的三觀刻入晏改骨子,他自然就不會這麽反社會了!

這招可行!

藍小鵲眼睛亮了好幾度。

于是今天放學後,晏改在抽屜裏發現了一份筆記。

……

晏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開學第一周就收到這麽一份禮物。

筆記本看起來像是新買的,藍色封面,嶄新發亮,紙張潔白。

他眸光微顫,擡手摸了摸封面,随後将本子翻開。

內頁第一句話用黑色水筆寫着:“做人不規範,親人淚兩行。”

這不是什麽好話。

晏改頓了頓,視線下移。

下面用一行紅筆書寫着遒勁字體:“想要長命百歲需要注意這些基本道理!”

晏改不想看了,将本子合上,面色平靜。

他早該知道,本子裏能有什麽好東西。

裏面無非就是威脅他,告訴他如果不照着做就會挨打,甚至小命不保。

晏改早就習慣了。

從小學開始,他就經常會收到這種東西。

那群家庭優渥的同學們,從小在庇護下成長,長成了兩種極端,一種極度同情弱者,卻又冷眼旁觀,還有一種便是寫威脅信的,眼中容不下沙子,想将一切他們覺得不正确的存在,全部剔除。

而晏改就是那個不正确的存在。

他和普通人不一樣,他的父母不光彩,受人唾棄。

所以即便他學習好,也沒有人會真心和他做朋友,老師或許會偏愛他,這種偏愛會轉化成別人的嫉恨,變本加厲的施展在他身上。

晏改以前會難受,現在不會了。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不需要任何朋友。

他将心頭的失落感壓下,淡漠地站起身,把本子放到了講臺角落。那裏是用來放置沒寫名字的作業本,以及別人撿起來的雜物的地方。

天色暗沉,外邊住宿生吃完晚飯往教室走,操場上幾名學生踢足球。

藍小鵲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被晏改誤解。

她興致勃勃,回到家,又打印了一堆正能量故事作為扶正三觀的道具,在上學的時候全部塞進晏改抽屜裏。

于是一周後。

講臺角落堆疊的東西越來越多。

藍小鵲起初沒發現。

某天偶然的路過講臺,瞧着一堆放在角落的小紙條和筆記本,她感覺這些東西可真眼熟啊!

随後抱着懷疑的态度一看,她愣住了——

呵,還真是自己給晏改的正能量小故事。

上面甚至還有自己為了增加趣味性,畫的一堆簡筆畫!!

這麽羞恥的東西……

竟然在講臺上放了一禮拜嗎!!肯定是晏改拿上來的!!啊啊啊啊啊晏改你這個小變态!!

她含淚将東西拿走,偷偷的藏到書包裏,不讓任何人看見。

扶正三觀計劃,看起來和先前的轉換陣地、強行交朋友一樣,毫無希望。

想活久點怎麽就這麽難!!

藍小鵲內心哀嚎,不停祈禱表姐快點和男配相遇,這樣至少能多一種自救方法。

她憂心忡忡的,吃不香睡不好。

半夜偶爾還會做噩夢,夢到自己一家三口都成了喪屍,拖着沉重的身體到處挖人心髒吃,一口咬下去,她驚醒了,胃裏仿佛還殘留着夢裏那種惡心的翻騰感。

失眠的結果就是,兩天後的數學小測,藍小鵲在考試途中睡着,試卷沒完成,只考了40分,距離及格差一大截。

沒及格的學生必須參加補課,補到八點多才能回家。

某天晚上補課完畢後。

夜空月朗星稀,蟬鳴聒噪地叫個不停,蚊蟲在路燈下飛舞着發出噼裏啪啦地響聲。

藍小鵲氣息奄奄地踏出校門,朝着自家小區走。

偏僻的校區街上沒什麽人。

路燈昏黃,瀝青路面反射微弱的光。

她背着書包踩着小白鞋,獨自一人走在街上。

從馬路走進小巷裏的時候。

藍小鵲聽見了不遠處的喊罵聲。

她側頭看了眼,看見一個醉鬼。

那個醉鬼整張臉因為喝酒變得通紅,額角青筋暴起,歪斜地站在路邊,手裏握着根木棍,抵着巷子裏的水泥牆。

似乎是在毆打什麽東西。

木棍敲打兩下後,醉鬼笑了兩聲,猛的擡腳踹着地上一團陰影,猛的發出怒吼:“小兔崽子,把錢給我!”

“白養你這麽大,你真是出息了啊!”

“錢在哪,交出來!!”

踹人聲越來越大,發出咚咚響聲。

周圍有人從窗戶看熱鬧,小聲談論又是那誰誰誰在打兒子了。但是沒人出面管,畢竟這種家庭矛盾經常發生,他們管了也沒用,最後不過就是調解,調解完了這些事情依舊會重演。

藍小鵲也沒想多管這種事,轉身準備去超市打電話。

可走了兩步,她突然想起一段劇情。

作者有話要說:開文啦,可以去專欄看完結文嗷!!!!還有預收文!!!

謝謝撒總的地雷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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