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v三合一】 (1)

作為一只拉布拉多幼崽,秦棠一向是覺得,自己聰明機智又可愛,然而被黎清逸說了太多次蠢,讓她也有些懷疑起自己來。

司榆林冷不丁被岳雲澤這麽一問,他直起腰板,有些愣神,回想好一會兒才說道:“這只小狗崽子一歲都不到,還小,我從寵物店裏把它接出來的時候感覺都還沒斷奶,應該是沒訓練的。”

秦棠驕傲的昂着腦袋,她這麽機智哪裏還需要訓練?告訴她要做什麽,她一定都能做得極好啊!

“不過……”司榆林頓了頓,話鋒一轉,眼神就看向了裹着大衣在監視器前和導演一起看回放的黎清逸,有些猶豫的說道:“清逸訓練沒也不清楚……”

他想到黎清逸對這只狗非比尋常的關注,說不定就抽出時間給小狗崽子進行了全套訓練呢。

岳雲澤捏了捏秦棠的小爪子,忽然咧開嘴笑起來,他點點頭,抓了抓自己的小平頭,滿意的說道:“不過一歲的狗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看來這只狗智商挺高,訓練應該不難。”

秦棠晃着腦袋,什麽握手蹲啊趴啊都是小兒科好麽!小狗崽子收回手,蹲坐在地上,蓬松的尾巴晃來晃去,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微微眯起,那驕傲的模樣仿佛聽得懂岳雲澤的誇獎一般。

“看來我眼光還不錯啊哈哈。”司榆林站起身來,愉快的吹了口哨,當初随便帶回來的一只狗居然智商還挺高。

他摩挲着下巴,開始考慮和這只小狗崽子簽經濟合約的可能性,很快,黎清逸冷淡又鋒銳的眼神便浮現在腦海,司榆林瞬間就洩了氣。

被黎清逸一個人勞役就夠了,再加上一直從來以後就各種麻煩的小狗崽子,那日子,他想都不敢想。

“那現在還是注重塑造身材。”岳雲澤站起身,示意秦棠跟過來,導演本來屬意的最好是成年狗,但狗狗身量長得快,電影進度慢一點狗狗的身材就固定下來了,出來的成片也沒差別。

秦棠一聽要塑造身材,立刻就大爺癱一樣癱在地上,喉嚨中發出嗚咽聲,耍賴不願意跟岳雲澤走。

她想起還沒變成狗的時候,為了保持身材每天就吃幾片葉子不說,還要各種運動,那種恐懼讓她印象太深刻。

岳雲澤沉默半響,他也算是一個資深馴狗師了,這還是第一次覺得狗狗仿佛是聽懂了自己的話一般,他摸着秦棠的腦袋,輕聲安慰着:“放心,不需要節食,每天多動動就行了。”

如果開始拍小狗崽子的戲份了,它每天運動量應該會很大,現在看着一副孱弱又沒怎麽運動的模樣,怕以後身體會受不了。

小狗崽子斜睨着岳雲澤,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裏仿佛是在質疑他話裏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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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雲澤舉起手,再一次保證:“一定是真的,只需要運動就行了。”

秦棠這才扭捏着站起來,跟在岳雲澤身後。

岳雲澤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他也算是見過很多只狗了,可是好像,沒有狗比眼前這只更難纏了……

室外天氣更涼,眼瞧着是要下雨的節奏,司榆林看了看層層巒巒的烏雲,有些憂愁。

如果下雨了,拍戲的進度也會受到影響。

這時候,一陣悅耳的鈴聲響了起來,司榆林摸了摸自己的手機,不是自己的……他摸向一邊放着的黎清逸的手機,一串陌生的號碼顯示在屏幕上。

騷擾電話?應該不是,黎清逸十分注重*,電話基本不會被陌生人知道。縱然是這樣,司榆林還是毫不猶豫的挂斷了電話。

沒想到那鈴聲依舊不折不撓的響了起來,司榆林現在确認應該是認識的人了,或許是有什麽急事呢?

平時會找黎清逸的人很少,所以黎清逸拍戲的時候把手機放在他這裏也基本沒有電話響起,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通了。

“清逸。”電話那頭傳來一道醇厚的男聲,輕輕喚了一句,那人頓了頓,在司榆林還沒來得及解釋的時候就繼續說道:“下個星期老爺子生日,你還不回來?”

老爺子?這不會是黎清逸家人的電話吧?

司榆林忽然覺得手中的手機有些沉重,他跟了黎清逸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聽黎清逸說過自己的家人,當然,他也沒那個膽子去問。

避免誤會進行得更深,司榆林有些尴尬的幹咳了一聲,對着電話那頭說道:“那個,不好意思,黎哥現在在拍戲,您有什麽事情可以告訴我,我會轉達的。”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絲毫不詫異,他輕笑一聲,似乎恍然大悟一般,說道:“我說呢,如果是清逸一定不會接這個電話。這樣吧,你一會兒就告訴他,這是他哥哥黎則謙的電話。”

那人說完,便挂斷了電話,司榆林聽着手機裏傳來的忙音,整個人震驚在當場,黎則謙!!

當代鑽石王老五,典型性高富帥,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黎則謙,黎清逸所在的源光娛樂公司和黎則謙手下的竹盛娛樂公司是死對頭,黎清逸還沒簽源光的時候,竹盛還隐約将源光壓下去一頭,現在則是兩大巨頭,平起平坐,都在暗自較量。

司榆林還覺得奇怪,竹盛那邊派來的人開了各種條件來挖源光的牆角,卻從來沒有來給黎清逸開過條件,司榆林還覺着奇怪,這麽大一座搖錢樹放着不來,去挖一些小透明?

司榆林迅速将手機塞進兜裏,他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什麽大秘密……如果黎則謙和黎清逸是兄弟,那麽為什麽黎清逸會選擇源光而不是竹盛……

秋風習習,司榆林哆嗦了一下,壓住自己激蕩的心情,轉身搬起小板凳亦步亦趨的跟在狗崽子身後。

秦棠估摸着岳雲澤也就是覺得外面有些冷,他帶着秦棠走到室內,拿起自己專用的工具包。

秦棠探出腦袋,好奇的看着,專業訓練師的專業工具會是啥?

在秦棠期盼的目光之中,岳雲澤拿出了一個綠色的……彈力球,他一轉身走到司榆林面前,将彈力球塞到司榆林手裏,輕笑着說道:“司經紀,麻煩你把球扔過去,讓小糖跑起來。”

猝不及防被安排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司榆林有些懵,他愣了愣神,下意識問道:“那你呢?”

“我鼓勵啊。”岳雲澤說得理直氣壯,司榆林沉默了,他居然真的無言以對……

室內很寬敞,秦棠冷眼旁觀司榆林一揚手,将球扔出老遠,她盤着腿在原地坐得穩穩當當,絲毫沒有要沖出去撿球的意思。

這麽弱智的事情……她才不要去做。

岳雲澤皺着眉頭,有些困惑,按照他以往的經驗來看,狗狗一般對這種圓形事物不能阻擋啊,眼前這只……果然不能以常狗來看待。

司榆林灰溜溜的将彈力球撿回來,忽然覺得自己過得比狗還悲慘,他迅速坐回小板凳上。接下來打死他他也不幫忙了,在這看着這只小狗崽子不會出問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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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棠忽然站起來,慢悠悠晃到一旁放着的小型跑步機上。這有跑步機不用,要球幹啥?

岳雲澤再一次沉默了,他怎麽感覺到這只狗在鄙視他的智商?但既然狗狗願意配合跑步機,他也樂得輕松,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護住幼崽,小狗崽子也配合的奮力跑了起來。

黎清逸拍完戲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情景,小狗崽子在跑步機上吐着舌頭揮舞着爪子奮力跑着,訓練員在旁邊伸出雙手,誠惶誠恐的跟着,生怕小奶狗從跑步機上掉了下來。而司榆林坐在小板凳上撐着腦袋,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

他怎麽覺得,不是訓練員在訓練狗,而是狗在訓練訓練員?

“不早了,該回去了。”黎清逸沉默着站了一會兒,那只狗玩得正歡,完全沒有發現他的意思,他這才出聲提醒了一聲。

打着哈欠伸着懶腰的司榆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岳雲澤如蒙大赦一般關掉跑步機,他擦了擦額間因為緊張而滲出的汗,拎起依舊興致勃勃的小狗崽子,轉身走向黎清逸。

也不知道這只狗是攢了多少天的精力,跑着跑着居然跑嗨了,還不肯停。

秦棠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黎清逸,她還以為會很累呢,看來是低估了自己的運動天分了。

黎清逸從訓練員手裏接過狗崽子,狗崽子吐着舌頭,看起來很熱的模樣,一到了黎清逸的手裏便抱住他的手臂,露出一副累到不想睜眼的模樣,死死拉住黎清逸不想落地。

岳雲澤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飛快的收拾了東西轉身向外走去,他感覺這只狗也沒什麽好教的,他也是時候向導演請辭了。

秦棠絲毫不知道自己吓退了一個訓練員,她慵懶的揚着爪子賴在黎清逸的手臂上,渾身肌肉都放松下來才覺得有些酸澀。

剛才跑得太帶勁,不得不說确實是有些累。

“剛才不是玩的挺舒服的嗎?”黎清逸将抱住自己手臂的秦棠拎起來,看着半閉着眼睛癱軟耍賴的小狗崽子,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最後還是摟進懷裏。

小狗崽子越長越大,分量如今也不輕了,他也許應該考慮去買一個大一點的包,才裝得下這只蠢狗。

鼻翼間傳來熟悉的味道,秦棠徹底放松下來,她舒舒服服的窩在黎清逸懷裏,對黎清逸的問題哼哼了兩聲表示自己已經回答了,随即,她閉上眼,小腦袋晃了晃,慢慢陷入沉睡之中。

司榆林趁着這一小會兒時間迅速将車取出來,穩穩當當停在黎清逸的面前,待黎清逸上車之後,就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

一下午可沒把他悶壞了。

“清逸啊,你……”

話說一半,卻被黎清逸輕聲打斷了,黎清逸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幼犬,壓低了聲音,說:“小聲一點。”

司榆林心裏有些郁悶,但他并沒有反抗黎清逸的勇氣,還是低下了聲音:“等咱們換地方拍攝的時候,這只狗也帶上嗎?”

司榆林剛問完,就知道自己又說了廢話。現在,這只狗也是劇組的一員,就算是不帶他也不能不帶這只狗。

他幹咳一聲,迅速轉移話題,說道:“現在還好是在帝都離得不遠,等到以後夜場的時候就沒那麽輕松了。”

“嗯。”黎清逸輕輕應了一聲,他忽然有些後悔讓這只并不強壯的狗加入拍攝了。

車開得很平穩,黎清逸家中離片場有一點距離,司榆林抓耳撓腮想說幾句話,然而每個話題都被黎清逸迅速終結。

車內又安靜了下來,只能隐約聽見小狗崽子均勻的呼吸聲,到了小區停車場的時候,司榆林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嘀咕了一聲:“我這記性,差點給忘了。”

随即,他回過頭,好奇的看向黎清逸,又看到後座上睡得香甜的小狗崽子,還是低下了聲音,說:“對了,你拍戲的時候有個電話打過來,我呃……我不小心接了,對面說是你的哥哥……”

司榆林的話還沒說完,便感受到周圍氣氛驟冷,他擡起眼,黎清逸的黑眸瞬間就沉了下來,他抱着小狗崽的手猛然一頓,薄唇緊緊抿起,眉心之中不自覺就堆出一個山字。

司榆林敏感的察覺到不對勁,他轉過眼神,他好奇了一下午,憋到現在才裝作不經意一般提起來,然而現在一看對方的反應,覺得還是将自己的好奇心壓下去比較安全。

“什麽時候打來的?”黎清逸深邃的眸子之中懷有一絲讓人看不清晰的情緒,他聲音平穩,面色卻沉得要滴出水來。

司榆林從來沒見過黎清逸這樣子,他瞪着眼睛,猶豫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記得應該是四點左右,你看看來電記錄。”

司榆林說完之後,像是送出一個燙手山芋一般,迅速将黎清逸的手機遞了上去。

他将手機遞出去的時候暗暗的思考了一下給黎清逸找一個助理的可能性,最後發現,這種可能性基本為零。

黎清逸一向不喜歡陌生人在身邊,他是怎麽和這只狗在短短幾個月之內迅速熟絡起來的還是個謎,難不成,就因為對方是只狗?

黎清逸接過手機,握住手機的右手忽然捏緊,手背上隐約能看到青筋鼓出,他面色一寸一寸凝結成冰,許久,才慢慢打開了手機屏幕。

司榆林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他探出腦袋,一眼就看到黎清逸迅速将那一串陌生的數字加入了黑名單,動作一氣呵成。

黎清逸拎起還熟睡着的秦棠,一閃身便下了車,他回過頭,看着一臉驚恐的司榆林,沉着臉半響沒說話。

司榆林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後悔剛才給自己解開了安全帶,他在駕駛座上瑟瑟發抖。看起來黎清逸和黎則謙似乎有仇?而且這仇還不淺,黎清逸這麽多年瞞着他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他不會被殺人滅口吧……司榆林雙手握着方向盤,已經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秦棠睡得迷迷糊糊,被黎清逸拎起來就瞬間驚醒,她擡了擡腦袋,迅速察覺到現在非比尋常的氣氛。

發生什麽了?為什麽司榆林和黎清逸都一臉凝重?她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半響都沒找到原因。

“清逸啊……”司榆林捏着方向盤的手更緊,他緊張兮兮的開口打破沉默:“我今兒個啥都不知道啊,我真啥都不知道,以後一定不會随便碰你手機了!”

發生了什麽?!秦棠瞬間清醒過來,她的眼神在司榆林和黎清逸之間不住穿梭着,剛才還有些迷糊的思維瞬間清醒過來。

在她睡覺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秦棠抓耳撓腮,開始後悔起來剛才為什麽要睡覺……

“沒事。”黎清逸垂着眸子,眼裏沒有一絲溫度,他忽然低低笑出聲,說道:“知道了也沒什麽,再過不久,應該就會要見到了。”

見到黎則謙?

司榆林竭力隐藏起自己的興奮,黎則謙作為一個鑽石王老五,為人一點兒也……不低調,衆人提起他就會想起他和各色美女的緋聞,每次談戀愛都像是要将整個世界奉送到對方眼前一樣,花錢如流水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然而每條花邊新聞都超不過一個月,新聞的女主角就又換了一個人。

這不就是司榆林的終極目标麽!

司榆林兩眼放光,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自己的小心思,卻被黎清逸一眼看破,他冷冷瞥了司榆林一眼,恍若好心提醒了一聲:“放心,跳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話罷,他拎着還一頭霧水的秦棠,也沒顧上看司榆林的眼神,轉身就上了樓。

司榆林讪讪的看了一眼黎清逸的背影,對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一點羞愧感都沒有,他啓動車子,開始猜測起來黎清逸和黎則謙兄弟倆的愛恨情仇來。

兩人雖然是同姓,但沒有人會将這樣兩個人聯系在一起,兩人就像是兩種極端,一個放肆,一個克制。司榆林晃晃腦袋,為自己知道了這個秘密而突然興奮起來。

再怎麽遲鈍,秦棠也察覺到了黎清逸心情不好,忙碌了一天,回到家黎清逸就進了廚房,他臉色算不上好,可以說是極為冷漠,秦棠有些懵,上車前還好好的,下車怎麽就忽然變了臉?

秦棠虔誠的蹲在廚房門口向裏看去,黎清逸沉默着在廚房裏做飯,時不時的愣神讓秦棠看出來他有些心不在焉。

“汪!”秦棠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很快又縮回去,黎清逸讓她不要進廚房,這幾個月以來她都遵守着。

黎清逸一轉身就能看到在自己身後虔誠又堅定的守候着的小狗崽子,小狗崽子搖着尾巴,一雙琉璃珠一般的眼睛裏透出絲絲擔憂來,他滿腹思緒忽然就平息了下來。

被封印了幾年的記憶忽然湧上來,确實讓他有些猝不及防,但還好,身邊有只蠢狗。

他夜裏做的菜色十分簡單,似乎忘記了白天不給秦棠吃飯的話,順手還是給小狗崽子端出飯菜來。

飯菜的清香充斥着整個空間,秦棠猛地吸了吸鼻子,她眼睛一亮,搖搖尾巴就跟在黎清逸身後,坐在了專屬于她的小座位上。

“我記得訓練師好像說要你減肥?”黎清逸表情松動下來,也有了心思逗弄小狗崽子。

話音剛落,小狗崽子兩只爪子立刻緊緊抱住自己的小木碗,一雙滿是濕氣的眼珠子裏滿是委屈,它連連搖頭,撇着嘴喊了一聲:“汪……”

虧她剛才還擔心黎清逸呢!既然他還有心思克扣口糧,那應該沒什麽事情!白瞎了她一番擔心。

秦棠死死護住自己的碗,頭可破,血可流,飯碗不能丢!

黎清逸唇角勾了勾,他只是随口那麽一說,并沒有要拿走秦棠的飯碗的意思,秦棠放下心來,縱然是這樣她也不肯将飯碗抱着下餐桌。

在餐桌邊吃飯或許是她作為人最後一絲節操……雖然已經碎成渣渣了。

“真蠢。”黎清逸沒有動筷,他饒有興趣的看着小狗崽子一邊小心翼翼的吃着,一邊偷偷摸摸的看他,那防備的樣子,仿佛生怕黎清逸搶走了她的飯一般。

小狗崽子完全沒想過,黎清逸要是真不想給她飯吃,能縱容她抱着碗這麽久?說到底,她的發胖不也就是黎清逸的縱容造成的。

“叮叮叮……”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秦棠耳朵抖了抖,擡起頭看着不停震動着的手機。

這麽急以來,好像只有黎清逸聯系別人,沒見過別人聯系黎清逸?她好奇的探出腦袋,向着屏幕上瞥了一眼,依舊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黎清逸眉頭立刻皺起,他捏着聒噪的響個不停的手機,卻一直沒有按下接聽鍵。

……是要發生什麽的節奏?

秦棠連吃都顧不上了,擡起腦袋聚精會神的盯着黎清逸的手機,黎清逸回來以後的反常是不是就是因為這通電話?

安靜的屋子裏不住回蕩着手機的鈴聲,餐桌邊燈光有些昏暗,手機屏幕發出的白光就格外刺耳,一人一狗都靜默着。

鈴聲戛然而止,秦棠緊張得尾巴都忘記擺,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既然黎清逸不想接,那還是不接比較好吧。

她剛轉過圓滾滾的腦袋,那刺耳的鈴聲忽然又一次響了起來,秦棠深吸一口氣,莫名有些緊張。

雖然她并不知道在緊張什麽。

黎清逸反而被狗崽子緊張兮兮的模樣逗笑了,他低垂着眸子,手機燦白的光線打在他隽逸的側臉上,讓人覺得有幾分炫目。

恍惚之間,秦棠忽然想到在片場看到黎清逸的少年裝扮,雖然在電影裏她沒少見黎清逸少年模樣,但到底隔着一層屏幕,在親眼見到的時候才知道,那樣的人确實值得讓人為之瘋狂。

黎清逸這幾年裏,拍過許多電影,什麽角色都想嘗試,好人、壞人、少年、大叔……他一直在開拓不同的戲路,毫無例外的,每一次都能給人驚喜。

但是,他本人是怎樣的呢?

秦棠思緒飄得很遠,在她胡亂想着的時候,黎清逸就已經按下了綠色的接聽鍵,将手機放在耳邊,薄唇輕輕吐出三個字:“黎則謙。”

他語氣篤定又輕松,剛才緊張的氛圍煙消雲散,這讓電話那頭的黎則謙倒是有些驚訝。

秦棠瞪大眼睛,在聽到黎則謙這個名字時的反應和司榆林相差無幾,區別可能在于,黎則謙是她公司的*oss,身邊不知道多少妹子想高攀卻高攀不上,她嘴巴咧開,下巴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黎則謙和黎清逸,這兩個人畫風完全不同的怎麽可能有交集?!而且看黎清逸剛才那模樣,明顯是想要避開黎則謙啊。

室內很安靜,秦棠又一次慶幸自己耳力好,她不動聲色的向黎清逸的方向靠近着,終于能聽清楚幾句聽筒那頭傳來的聲音。

“沒想到你真的接了啊。”黎則謙聲音有些調侃,他似乎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又慢慢悠悠吐出一句話:“也不叫我一聲哥哥。”

哥哥?秦棠豎起耳朵,細細聽去。果然八卦的天性人人都有,秦棠更是比別人更足。

“什麽事?”黎清逸一如既往的冷淡,他沒有和黎則謙閑談的心思,迅速進入主題。

黎則謙或許是這麽久以來,秦棠見識到的唯一一個和傳聞比較相符的人,他言語輕佻,為人不羁,避開了黎清逸的問題,說道:“咱們都三年多沒見了,就不能找你敘敘舊嗎?”

“……”黎清逸沉默了一會,他忽然發現,就算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黎則謙這嘴賤的毛病還是沒改。

“沒事我挂了。”黎清逸最擅長抓人死肋,他雖然是這麽說,聽筒可一點都沒有要離開耳邊的意思。

“好吧,那我就只說了。”黎則謙語氣無辜又無奈,秦棠甚至能腦補出一個聳着肩攤開手的男人,捏着手機說道:“老爺子八十大壽,說是想見你一面。”

“不去。”黎清逸回複得很果斷,那老爺子年紀大了,總愛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當初他離開那個價的時候,還是老爺子第一個阻斷了所有他有可能回去的路。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電話那頭罵了一句,秦棠莫名有些想笑,她好像還是第一次聽見黎清逸被這麽罵吧。

黎清逸皺起眉頭,還沒反駁,就聽見電話那頭繼續說:“五年前走得那麽爽快,把家裏事情全扔給我,怎麽不見你為我想想呢?”

“我看你不是挺樂意的麽?”黎清逸冷漠的表示他已經不吃這一套了,他補充道:“花邊新聞一個接一個。”

“咳……”黎則謙尴尬的咳了一聲,他沉默了一會,決定換一種方案,他嘆着氣,煞有其事的說道:“老爺子身體不好,多或一年都是福氣,你現在啊見一面就少一面,所以趁着這機會還是趕緊回家一趟。”

“這個借口三年前好像湧過來。”黎清逸十分冷靜的陳述着一個不争的事實,三年前他已經在娛樂圈裏小有所成,被黎則謙這麽騙了回去,和老爺子又因為理念不合而吵了起來,最後不歡而散。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情,他換掉電話號碼,拉黑黎則謙,一晃就是三年沒聯系。

“我向你保證,這次一定不會向上次那樣。”黎則謙難得正經了一回:“這次沒騙你,老爺子身體每況越下,你再不回去瞧瞧,就怕以後沒機會了。”

黎清逸捏着手機的手指放松了下來,他垂着眸子,神色有幾分複雜,也不知沉默了多久,電話那頭的黎則謙一直安靜的等待着。

“有空我就回去的。”黎清逸的态度還是軟化了下來,雖然只是說有空,但黎則謙知道黎清逸這麽說了就一定會回去。

他放松下來,輕佻的吹了個口哨,說道:“行,到時候如果帶個如花似玉的妹子回來,我估計老爺子會更開心。”

“你平時帶回去的莺莺燕燕老爺子還沒看夠?”黎清逸找到機會就要反擊黎則謙一下,他眉間褶皺撫平,方才抿緊的唇角也放松下來:“我會記得帶一只狗回去。”

說完這句話,他毫不猶豫的挂斷了電話,那邊的黎則謙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聽覺來,妹子和狗,這有可比性嗎?

秦棠當然也聽到了那最後一句話,她忽然有些緊張,說的狗是她嗎?黎清逸似乎也沒有別的狗了,她垂着腦袋,有些莫名的羞澀。

“吃完了嗎?”黎清逸倒是沒注意到狗崽子将自己的電話內容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畢竟平時秦棠吃飯的時候天塌了都不能讓她分出一絲一毫注意力。

……飯都涼了。秦棠欲哭無淚的用小爪子碰了碰自己的碗,擡起腦袋,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裏帶了幾分控訴。

為什麽偏偏要挑在她吃飯的時候來電話……

黎清逸忍俊不禁,他摸了摸狗崽毛茸茸的腦袋,沒想到這只狗現在還會先發制人了。

“我去熱熱。”一對上狗崽子可憐巴巴的眼睛,黎清逸就沒脾氣了,他拿起微涼的飯菜,毫無怨言的去溫熱。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秦棠自覺的洗了個澡之後,瞅準了黎清逸沒注意的時候,迅速一頭紮進床單裏,算不上輕的被子将她團團裹住,纏住了好一會兒,她才從被子裏露出半張臉來。

黎清逸在床邊看劇本,見秦棠這樣,破天荒的沒有要趕走她的意思,他放下劇本,将糾纏住小狗崽的被子抖了抖,憑證的搭在秦棠的身上,唇角微勾,猝不及防的就關上了燈。

床單被套裏慢慢都是屬于黎清逸的氣息,秦棠深深吸了一口,只覺得格外安穩,她十分規矩的蓋好被子,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一邊躺着的黎清逸。

現在的他完全素顏,相比白天那讓人驚豔的少年裝扮,現在卻更加有生活氣息,秦棠看得不想合眼,窗外細雨淅瀝的聲音偏讓人更想入眠。

黑暗之中,秦棠朦朦胧胧聽見黎清逸似乎輕聲問了一句:“你陪我去嗎?”

她迷迷糊糊擡起眼,卻看不清黎清逸的方向,她伸出爪子摸索着,摸到黎清逸的手臂,這才安心了下來。

“……睡吧。”黎清逸也沒指望小狗崽子會回答,他捏住秦棠的小爪子,聲音輕得仿佛只是一聲嘆息。

每次在黎清逸的床上睡,秦棠就會睡得格外香甜,她愉悅的伸了個懶腰,一旁黎清逸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

窗外已經雨過天晴,剛下雨的時候,秦棠還有些擔心秋雨綿延,拍戲都怕不好拍了。不過,這種事情應該是導演更加擔心一些才對。

片場還是在原來的地方沒有變,一般都是會待在這個地方将這個地方的戲份拍完,劇組所有成員再一齊啓程去下一個地方,然而演員的跨度就很大了,像昨天,黎清逸還是飾演一個意氣風發,年少輕狂的少年,今天就要演一個失去了人生的希望,雙鬓花白的大叔。

昨天為秦棠訓練的那位小哥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卻沒有來,在司榆林的碎碎念中,秦棠才知道那小哥已經辭職了,導演一時之間找不到別人頂替,就決定暫時将秦棠放養。

然而寂寞的是,今天還是沒有秦棠的戲份。

今天劇組的演員也差不多都到齊了,主要演員都沒什麽名氣,那唯一的一個年輕女演員更是剛從科班畢業沒多久,能和黎清逸合作,整個人都處于亢奮的狀态。

黎清逸這這場戲開演的時候,周圍聚集了一衆人群,秦棠不甘寂寞的混在人群之中,司榆林得了黎清逸的吩咐,自然是緊緊看着秦棠,片刻都沒離開。

自從知道黎清逸和黎則謙是兄弟的事實之後,他回家想了一宿,越來越覺得跟着黎清逸繼續幹,以後一定更有前途!他再一次贊嘆着自己的眼光,這輩子就看準過這麽一次,然而就這麽一次就十分夠了。

“各部門準備,第三場第一次。”

導演也很緊張,這場戲是講的多年以後,依舊是盲人的主人公來悼念曾經陪自己走過那麽多年的導盲犬。

主人公眼睛看不見,神情冷漠,可又要表現出對導盲犬深厚的感情來。黎清逸戴着墨鏡拄着拐杖,雙眼渙散失神,已然進入了盲人的狀态,他摸索着走到一個小土堆邊,也不知是什麽促使他轉過身。

黎清逸慢慢牽動臉上每一絲肌肉,在這時,導演将監控器切成了黎清逸臉部特寫。

在電影屏幕上,每個人的缺點都會被放大十倍,現實生活中的清秀佳人放在電影的橫屏上,就只是一個路人長相而已。同理,演員的每一個表情在電影屏幕上都會被放大,這就是很多電視劇轉電影的演員被經常嫌棄的一點。

表情太過誇張,讓人看了尴尬到極點。

電視需要誇張,需要吸引可能還在做着別的事情的電視機前的人們,然而電影不一樣,電影需要含蓄,這種含蓄卻是很多演員終極一生都追求不到的。

黎清逸表情似乎沒什麽變化,可卻能讓人感受到他那從心底裏散發出來的悲哀,他垂着頭,恍若一座雕像一般靜默的站立着。

整副畫面仿佛靜止了一般,偏所有人都将心高高懸起,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在正中站着的那個男人,仿佛再在他脊背上壓上一根稻草,那直挺着的脊背就不堪重負了一般。

過了許久,黎清逸忽然輕笑了一聲,隔着墨鏡,看不見他的眼神,卻能夠透過聲音清楚明白這種蒼涼。

“你去投胎若還為家禽,一定要記得,下輩子不要找像我這樣的主人了。”

說完,黎清逸拄着拐杖,轉過身晃晃悠悠的慢慢走遠。

他淡出畫面許久,人群裏卻依舊沒有任何聲動。秦棠怔怔的看着摘下墨鏡一瞬間就恢複正常的黎清逸,似乎忽然明白了什麽。

這就是差距嗎?

沒想到,一旁一道熟悉的男聲準确的将她心底所想說了出來,她昂這腦袋,向發出聲音的男人看去,一眼就看到戴着口罩一臉怔忪的宋敘文。

宋敘文正好在隔壁片場拍戲,想着和黎清逸有過一面之緣便前來慰問慰問,沒想到一來,居然就讓他碰上這樣一幕。

他忽然為自己小黎清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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