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顧錦文聞言心裏哇塞的一聲,這個時候竟然會有這麽大方的人,免費讓他們住房子?

簡直雪中送碳啊!

東廂雖然好,但是還得跟孫美花他們擠在一塊,以後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

但拿了房子,萬一以後因為房子引起什麽糾紛也很難辦,這麽一想,她張口要拒絕,沈堯青便搶了先,“好,那就謝謝嬸子了。”

婦人又爽朗一笑,“客氣啥,我還謝謝你媳婦今天幫了我大忙呢。”

沈堯青聽着這話,疑惑的眸光再一次打量着身邊的女人,片刻後,他從她手上拿了袋子,對婦人道:“那我們先回去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三人打着手電筒往回走的路上時,沈堯青把家裏的情況都說了一下,“我查過了,家裏債是沒有的,存款肯定是有的,但我覺得我娘可能會藏起來。”

沈大海也不是第一次主持分家了,他當然知道這些老太太的那點心思,無非就把錢藏起來,然後再告訴大夥沒錢了。

沈堯青繼續道:“家裏的東西不夠分那自然要花錢置辦一些,有些話我一開口我娘就要哭天喊地,一會還麻煩您幫我多開口。”

“好好,我知道。”沈大海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多拿點錢去置辦家具。

這麽一路說着,很快就到了家,顧錦文趁着向人跟沈大海問話悄然把剛才那婦人給的東西放回了自己屋裏。

孫美花一見到沈大海忙問着:“蘭芳生了沒有?晚上下工說還在折騰着呢。”

“生了個大胖小子。”沈大海心裏格外的好,“這不,生完了我就趕緊過來給你們家弄這事了。”

他說完招呼着一家人全都坐下來,“說說你們的意思,我再看看。”

孫美花一聽這話就知道這家不得不分了,這麽一想眼淚又開始掉了下來,她邊坐邊說自己從媳婦熬成婆的路如何如何辛苦,又說最近日子如何如何的艱難。

沈大海敲了敲桌面,“樹大分叉,這孩子大了分家,咱們時間有限,就撿重點的說,這家怎麽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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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等着回去看他的大胖孫子了,哪裏有空聽她這些不靠邊的話。

孫美花沒轍,哼哼了幾聲後也只好道:“老大房間不變,老二住老三現在這屋,老三就去東廂,自己原來屋裏的東西自己管,家畜和糧食這些就按人口給。”

她說着一頓,看着衆人,“孩子他爹和我就跟老大老二,曉霞還上着高中,平時也不怎麽在家,以後吃住那些就歸老三管,我們幫襯着點,然後老三每個月工資還得交一些上來給我們養老。”

“就這些了。”

顧錦文一聽不僅要養老還要管沈曉霞,心裏氣笑,這老太太是故意的吧?這老兩口身體比她還硬朗,知道沈堯青有工資,竟然還把最能花錢的人推給她們?

沈曉霞現在才高二,以後學費生活費,嫁妝還不得把他們折騰個夠?

若是沈曉霞跟原主關系好沒什麽大問題,問題沈曉霞和楊秀秀對原主都是一個态度,憑什麽把沈曉霞推給他們養?

也虧得她能說得出口。

顧錦文就擡眸看着沈堯清,男人面色如平時一肅然。

沈堯青垂眼,頓了一會後道:“房子我們不要,現在爹媽還能自己争工分,那這家裏的東西就分四份,曉霞跟爹媽過,至于養老或者生病這些錢,我們兄弟三人一起給,曉霞以後也是如此,其他費用或者嫁妝一家出一份。”

話落,孫美花氣得直砸胸口,直罵道:“沈堯青,我看你就是大了,現在嫌棄我跟你爹了,不想養老是不是?”

楊秀秀也急了,現在把家分得這麽清,以後誰給她帶孩子?于是便道:“是啊,三弟你這也太見外了吧,你們兄弟幾人和爹媽分得這麽清以後還讓別人怎麽看咱們啊?”

“分得這麽清,別以為我們家是不是出了什麽在問題,這傳出去對你也不好的吧?”

沈堯青擡眼,聲音清冷,“我剛才說過,爹媽的養老錢我們肯定出,若是有個什麽頭疼腦熱我們自然也管,曉霞也一樣,她上學生活用多少錢,我們都一分為四。”

“若不這樣分,那錦文以後看病的錢,二嫂是不是也打算替我分擔?”

楊秀秀被他的話一堵,氣勢瞬間就壓了下去。

顧錦文沒想到男人比自己分得要還清,以前原主跟孫美花拿錢要買藥養點身子,那可是一分錢都沒扣出來。

孫美花怒道:“你就是想……”

“好了好了。”沈大海打斷她,“堯青說得也有道理,你倆口子身子還很硬朗,單獨出來也沒什麽事,若是你們實在不願意,那就每家住這麽幾個月一年的也是個辦法。”

孫美花壓根就不想跟那個顧錦文一個屋子下,“幾個月這麽住那肯定不行,搞得我跟他爹無所定居似的。”

周芙覺得沈堯青這賬得有點清,不過這樣也好,以後錢財自己管,養老大家一起養,于是就推了推沈堯歡。

沈堯歡咳了一聲,“老三說得也是個辦法,再說我們還不是在同一個院子,有什麽事也不麻煩。”

沈大海一笑,看着孫美花,“你看,這不都同意了嗎?”

孫美花別過臉,語氣不快,“家裏哪裏有那麽多東西分?房間不夠,鍋碗瓢盆也不夠。”

沈大海就道:“堯青剛才說了他房子不要,你們以後不想出錢,那現在在這錢財上面你們就多分給他一點。”

孫美花一聽到要分錢,一股剜心的痛就湧了上來,拒絕道:“現在家裏哪裏還有錢,前個日子老三家的這生病才花了不少錢,這老大家的也生了病,那錢又寄了點給曉霞,現在一分都沒有了。”

沈大海皺了皺眉,果然應驗了沈堯青剛才的話,老太太可能是把錢藏起來了。

這孫美花也太不知趣了,也不看看這錢到底是誰賺來了,說這話也不想想光堯青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寄了多少錢回來,雖然這些年肯定也是花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像她現在說的這樣一分錢都沒有了。

他都不明白了,這孩子都結婚了,孫子孫女也一堆了,為什麽還非巴巴住一起?

沈大海轉頭看着沈堯青,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們家到底有多少錢,堯青你自個說吧。”

孫美花就立刻道:“他知道什麽,他又不管家。”

話落,沈堯青垂眼,不假思索道:“當兵那些我不會算,兩年前我在部隊受了傷也立了功,當時獎勵給了六百,後來轉業給了四百塊,我在大隊幹了近兩年,林林總總沒有四百塊也有三百塊。”

“娘,這些錢是怎麽在兩年內花完的?”

顧錦文覺得這時候夫妻應該一條戰線,于是開口:“娘,我生病七天,開的是麻黃湯,這藥也是幾分錢的事,安玉生病你給了五毛錢,至于姑姑那裏花得再多,也不會把錢全花完了吧?”

孫美花聽着這兩人算這筆賬,氣得直撸起了袖子,“這兩年老三結婚不花錢?咱們家柴米油鹽不花錢?過節……”

沈大海再一次敲了桌子,轉頭看着沈老頭,“老弟,你自個看看吧,咱們分家又不是什麽壞事,也沒說老死不想往來,何必呢?”

“再說你們家每次秋收拿糧換錢的少吧?別人不知道我可清楚着了,就是你們家不缺錢,所以才不換的。”

“我也不是偏着堯青,人家這不是要房子嗎?你們什麽都不想給,那是不想讓人家好過了?”

沈老頭被他這麽數落,一張臉得憋得通紅,他知道這老太太這屋裏藏着錢,也沒想到她因為不想分家能這麽鬧騰,這臉都丢完了。

于是,一呵斥直接将孫美花拉進了房間,怒道:“你少折騰些吧,三個兒子老三賺得最多,這些錢都是他受傷換來的,你再弄一些事來,老三把咱們都怨上了,以後咱們日子也不好過。”

“這孩子也大了,咱們倆過自己潇灑的日子不成嗎?非要弄得人家罵咱們你心裏才舒服?”

孫美花緊着胸口,一口咬定,“沒錢,一分都沒有了,家裏有什麽東西,你們全拿去分了。”

“我死了算了。”她說着直接趴在床上哭了起來。

孩子她管不住了,老頭子也不聽她的了,現在錢也要不在自己手上了,什麽都要沒有了,她還活個什麽勁。

沈老頭受不了,他知道這婆娘把錢放哪裏,沒個一千也有幾百塊,于是直接去翻她的衣櫃。

聽些這一陣動靜,孫美花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她跑過去從沈老頭手裏要搶回她的錢袋子,可是個不夠沈老頭高,怎麽搶也搶不到。

沈老頭耐心被她耗盡,直接呵斥了起來,“我說孫美花,你有完沒完了?那可是你兒子!”

“你再鬧,咱們離婚,你自己滾回孫家去。”

孫美花被他這話給吓懵了,連外頭幾人也都愣住了。

顧錦文覺得這爹當得終于硬氣了一回,以前都一直任由這老太太說什麽就什麽,偶爾也不痛不癢的插兩句話,可別提多氣人了。

幾人聽着屋裏又吵吵鬧鬧了兩句,然後就安靜了下來,沒一會夫妻兩人從裏面出來。

孫美花陰着一張臉不開口。

沈老頭坐了下來,擡頭道:“老三當兵七年,這七年裏老二結婚,孫子孫女也生了幾個,再加上之前我大病了一場,也沒剩下什麽錢了。”

“老三退伍後看病結婚也花了一些錢,現在存款一起還有八百多,給老三家的五百,剩下的分為三。”

說完直接把錢分別遞了過去。

竟然有五百塊給他們?顧錦文微微震驚,果然剛才沈堯青提前跟沈大海說是對的。

她看着那幾分錢幾毛錢一疊一疊的,都堆成小山了,這再放幾年估計都要爛了,心裏忍不住吐嘈,孫美花是打算讓錢生錢啊才能把錢這麽捂着。

一看到把五百塊給三房,楊秀秀不幹了,但看着沈老頭一臉沉色,也只得接過來嘟囔道:“這三房拿了五百,這哪是平分啊。”

顧錦文冷笑,毫不客氣道:“二嫂,這錢都是堯青賺的,如果你們不要房子我們給你五百也行。”

楊秀秀微縮着肩,這沒房子,以後還不得花個上千塊?

“那你們住哪兒?”周芙問顧錦文。

顧錦文就笑道:“支書那舊的房子還能住,我們先搬過去。”

“東廂也可以住吧。”周芙道,“蓋房子也花不少錢呢。”

孫美花手上的錢被分掉,又哼哼叽叽地道:“就六間房哪裏夠分?你們五個擠一床嗎?”

沈大海一笑,“我那房子随便住個三五年的,反正我們家老二現在在城裏也不差這個地。”

看着衆人沒意見,沈大海最後敲定,家裏有的東西都一分為四,存款已經分過,養老問題也按剛才沈堯青所說,三房的房子兩天後能弄好,所以定了兩天後就馬上帶會計過來再把家裏的東西細分。

一場吵鬧,終于在臨近夜裏的時候結束了,沈大海終于能回去看自己的大胖孫子了。

顧錦文回了房間,拿着剛才沈老頭給的那堆錢開始細細地數了起來,手裏拿着五百塊的巨款,她手不自覺地抖了抖。

雖然不拿房子聽起來很虧,可想要避開孫美花也只能這麽選了,原主跟沈堯青剛結婚,屋裏的東西被子衣服都很新,就算搬過去舊房子近期內也不需要添置這些,那些一些鍋碗瓢盆和收拾舊房子應該也不會開銷太多。

也就是說這筆巨款她還能留下不少,到時候把錢存着,再努力奮鬥個幾年,他們很快就會有新房子。

沈堯青看着她一臉精神喜氣,再一想她這幾日的異常和剛才翠嬸子說她把脈的事,心裏的疑惑再一次滋升,于是便開口叫了一聲,“顧錦文。”

顧錦文聞言回頭,男人十指交疊坐在自己床上朝她方向看過來,昏黃燈下,他深邃五官變得有些陰郁,那銳利的眼也透出幾份陰沉。

她一愣,垂眼看着自己手裏的錢,再一想到剛才自己那副德性,然後放下手中的錢,伸手将鬓角垂下的碎發往耳後撩了撩,語氣誠懇道:“你放心,說好了跟你過日子,我不會卷款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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