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這情況有多久了?”何醫生低頭寫着病例,全然沒有留意到旁邊兩人這點小動作。

沈堯青喉間微咽,視線還停在女人身上,語氣也像是應着他的病情一樣,又喑又啞,“快一個星期了。”

被男人盯得久了,顧錦文突然有些無措,她瞪了男人一眼,微別過臉将視線看向窗外。

窗外天際晚霞絢麗,揮灑着柔柔的暖光,溫柔又缱绻。

她突然就想到,這個時候如果回去已經沒有車了,那他一會怎麽回去?

何醫生放下手中的筆,然後伸手過去給男人把脈,問道:“有咳嗽嗎?”

沈堯青收回視線,看着醫生道:“沒有,就是覺得身子熱得慌,然後一直失眠。”

何醫生指尖在男人手腕處按了按,然後又給他做了其他一些檢查,半響後道:“脈像洪大,其他沒什麽問題,肺也沒問題,我給你開點清熱解毒的藥拿回去喝。”

她一邊說一邊寫,“失眠這事別想太多就沒事。”

沈堯青颔首嗯了一聲,“謝謝醫生。”

何醫生寫完單子,然後将其遞過去給沈堯青,“出門右轉,先去交費再去藥房拿藥。”

沈堯青接過單子然後起身,視線掃了女人一眼,然後直接出了門。

何醫生見病人走後便擡頭問顧錦文:“你剛才要問我什麽?”

被男人這麽一打斷,顧錦文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要問什麽問題了,她腦海裏使勁地轉了轉,随意抛了一個問題過去,“就是想問問您什麽時候上課和教我們打針。”

這幾天先是洗了床單,然後是看書再端個藥什麽的之外就沒別的指示了。

她自己還好,這些醫書都能看得懂,可張玉英看不太懂,一直嚷嚷着想要問什麽時候能上課。

Advertisement

何醫生面無表情道:“別急,再過幾天。”

顧錦文應了一聲後,馬上就出了診室轉去找男人。

轉了一圈院內後,她竟然找不到人。

現在是下午,醫院裏的人不多,她在廊道裏坐了一小會,還是沒人過來找她。

顧錦文心情極度郁悶,那個男人不是說了失眠睡不着嗎?難道就只是過來看她一眼連話都沒有?

這個男人,真是差評!

這麽想着,她氣得抱着書直接轉去後院要回宿舍,可才過轉角,沈堯青不知道從哪裏蹦了出來,直接攔住了她去路。

顧錦文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去看着左右,然後挑眉氣道:“要看病去前院,這裏是職員宿舍。”

“我不好麻煩醫生。”沈堯青看着女人,然後将手裏的藥遞過去,“你幫我看看這個藥要怎麽吃。”

顧錦文垂眼看着男人手裏的藥,現在西藥稀缺,若不是急病,醫生開的基本上都是中藥,她指着包裝上面的字,對男人道:“那上面不是寫着嗎?”

沈堯青看着她,視線不曾轉移半分,唇角勾了勾,“我讀書少,看不懂。”

知道男人打趣自己,顧錦文斜斜看了他一眼,“用水煎服,一天三次,一次一碗。”

現在雖然在轉角,也不知道一會有沒有人突然出現,沈堯青沒敢放肆,只上前了一步緊握着她的手揉了揉,“謝謝顧醫生,我看你都瘦了,這樣吧,為了感謝我請你吃飯好嗎?”

顧錦文的手被他使勁摩挲,好像他要脫着一層皮帶走似的,她拍打着男人的手,“我要跟其他醫生一樣下班的,現在還沒到時間呢。”

“再說要是吃完飯,天都黑了你一會怎麽回去?”

“沒事的,我直接走回去,”沈堯青放松了一點力度,“以前我們也經常搞晚上訓練。”

“我這會兒還沒下班呢。”顧錦文看了左右一眼,“你別這樣。”

沈堯青松了手,擡頭看了一眼自己側手邊的那一排小平房,啞着聲音問:“你的宿舍我能進去嗎?”

“不能。”顧錦文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跟別人一塊住呢,她現在在宿舍裏。”

沈堯青看着她一副溫溫婉婉的樣子,心裏又動了幾分情,念了好幾天的女人現在出現在面前卻什麽也不能幹,他有些煩燥。

想着自己這次不能白來一趟,于是看着左右一眼,然後迅速摟着女人一瞬又放手,“我有個東西要給你,你找個地。”

只一瞬間的接觸,顧錦文明顯的感受他身體裏的熱度,她面色微燙,直接拉着他去了雜物房後面。

雜物房後面是小山,兩人這會擠在中間,屏住呼吸也不敢弄出什麽大動作,像偷.情似的。

“你要……”

顧錦文的話還沒說出口,男人的唇就吻了下來。

他将她按在牆面,冷冽的氣息萦繞在唇間,舌尖柔韌又溫熱。

已經好幾天沒這麽親密了,男人将她禁锢得死死的,讓她一時間無法動彈,只能任由他攻城掠地。

氣息纏繞,空氣也都熱了幾分,過了好一會前面傳來腳步聲,顧錦文忙伸手戳着男人的肩,嘴裏不敢發出聲響。

男人停下動作,慢慢後退一些低頭看着女人,她那本有些蒼白的唇被自己吻得胭紅又透亮,像花蕊一樣惹人憐愛。

待腳步聲走遠後,顧錦文擦了擦唇,微喘着氣道:“你啃豬蹄呀,這麽急?”

沈堯青緊咬着牙,一只手撐在牆面極力的壓抑着身子裏的欲.望,另一邊手擡起,指腹愛不釋手地摩挲着她的唇,語氣意味深長,“你的唇比豬蹄還好吃。”

顧錦文背貼着牆面,然後擡手環住男人脖子,語笑嫣然,“那你剛才要給我什麽?”

兩人身高有些距離,她這麽一擡手,寬大的衣袖滑落,落出了纖細白皙的手臂來。

沈堯青俯身貼着她的耳,語氣微沉,“在我褲袋裏,你自己摸摸看。”

這一句話落,顧錦文有些想歪了,她低頭看了一眼男人的身,那像座小山一樣的……毫不掩飾地展現在面前。

“不摸。”她咬唇瞪着男人,語氣帶着惱怒之意,“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作為一個現代女性,她雖然有些開放,但光天化日之下在人多的地方幹這種事,她還是不能接受的,除非真真确定旁邊無人。

沈堯青被她這話弄得一愣,看着她面色泛紅,他垂首往下看了一眼,頓時明白了什麽,他直接從口袋裏拿出了胭脂膏遞過去,笑着問女人:“我說的讓你摸這個出來,你在想什麽?”

顧錦文看着男人手裏的東西,頓時噎住,原來是讓摸這個啊。

“我能想什麽。”她輕咳了一聲,從男人手裏接東西看了一眼,上面的包裝明晃晃的寫着‘胭脂膏’三字。

她皺了皺眉,心裏卻歡喜着,嗔怪地斥着他,“你又亂買東西了?”

“給你買的也不是亂買了。”沈堯青伸着指尖将她的眉撫平,“總有用得到的時候。”

顧錦文手裏握着胭脂膏,伸手抱了抱男人,“你早點回去吧,天要黑了,夜路不好走。”

看着她面色微白,尖瘦下巴,沈堯青仿若未聞,“我在外面等你下班,咱們一起吃個飯。”

顧錦文沒說話,醫院的夥食實在是太差了,但她自己一個人沒帶什麽票,再見他堅持,再一想着他晚上回去的問題,就道:“你去院門外面等我,我跟老師請半小時假。”

沈堯青颔首,直接拿藥轉身出去,等了十來分鐘,女人就從裏面走了出來。

兩人直接去了飯店吃了一頓,吃完飯後,天色就暗了下來。

兩條街道的行人早就不見了蹤跡,清清冷冷的風掠過,顧錦文去拿了兩根蠟燭,又拿了個廢掉的竹筒做了個簡易的燈給男人催着他回去。

這會天黑,醫院裏的燈也不夠亮,沈堯青抱着女人在角落裏親了又親才送她進了醫院。

顧錦文唇角還殘留着男人的味道,到宿舍時,那嘴角還止不住笑意。

“你笑啥?”張玉英看着她,“晚上去哪裏了,怎麽不吃飯?”

顧錦文收了唇角,“有個老鄉來看我,我去外面吃飯了。”

張玉英恍然大悟,打趣道:“什麽老鄉啊,是沈隊長吧?”

顧錦文看着她不置可否。

又看了幾日的書,進了十一月中,醫院終于安排了人給她們上課。

顧錦文雖然并不急着上課,但如果不上課,以後她要看病還是會惹人質疑,上了幾天課後,何醫生才開始帶着他們學着打針配藥。

張玉英漸漸發現了一些問題,顧錦文似乎有些厲害,不管是西醫還是中醫上課講的內容她消化特別快,就跟學過似的。

自己還在找穴位或者找血管時,她就已經學會了紮針打針,就連何醫生都開始誇她學得很快。

一連幾天下來,張玉英學習進度跟顧錦文拉了好大一截,她覺得自己愚笨,自尊心便受挫,于是就又去問了楊明宇。

何醫生帶三個人有些忙不過來,于是楊明宇便被本姓的楊醫生帶了過去。

張玉英一問之後才發現自己跟他是兩個半斤八兩,她默默的想着顧錦文的活動軌跡,好像也沒發現這個女人偷偷補課,于是自我安慰着是顧錦文天賦異凜。

這忙碌了十幾天多天過去,就進了十二月,天越來越冷了,晚上的風冷冽,一吹過,像鬼魅嗚咽。

最近晚上下着雨,連着醫院的急診比較少,值班醫生這會兒都在後院休息,作為新人,顧錦文被安排值班了。

張玉英這兩天被東西砸了肩,半夜疼得睡不着,于是找顧錦文針灸止痛。

風呼呼地吹進了診室,顧錦文給她紮針後走過去将窗直接關起。

“錦文,你快過來幫我拔了它。”張玉英指着自己肩膀一處對她道,“留針太久了。”

顧錦文忙走回頭,替她将銀針拔出,“現在什麽感覺?”

張玉英晃動着臂膀,語氣松了松,好響半才回道:“輕松了不少。”

顧錦文刷刷下筆記錄着,張玉英看着她,“我要去休息了,你有空也偷會賴,反正晚上都沒什麽人。”

顧錦文點頭,還沒等張玉英起身,便聽到咚咚的敲門聲。

顧錦文放下筆去開門,門一開,一陣風猛地吹了進來。

門外站着一男一女,男人懷裏抱着個孩子,孩子面色蒼白,雙目微陷,口微微張開,一副四肢無力的樣子。

抱着孩子的男人神色焦慮,“醫生,快,您快給看看。”

顧錦文大開着門,讓人把孩子抱放在診桌上,然後擡頭叫着張玉英,“你快去叫楊醫生下來。”

張玉英看着那孩子感覺要死了一樣,吓得直接沖出了診室。

顧錦文拉開了室內的椅子,使得室內變成更加空曠,然後一邊問:“把孩子的情況給我說說。”

女人握着孩子軟綿綿的手,聲音裏帶着哭腔,“就是這幾天感冒,然後又吐了,又拉點肚子了。”

顧錦文皺眉,“大便清稀嗎?拉多久了?”

男人點頭,哆嗦着唇道:“大概四……天了。”

楊醫生還沒有下來,顧錦文就先給孩子做了檢查,孩子瘦弱,四肢無力冰冷,嘴唇幹澀,呼吸微弱,脈微欲絕。

她微微皺眉,這分明是裏虛寒證引起的嘔吐,腹瀉,拉脫了。

“你們家長怎麽這麽大意?”雖然這個時候指責沒什麽意義,但顧錦文忍不住道,“小孩子腸胃嬌氣,又是吐又是拉的,你們竟然還能拖了四天?”

“我……我們也沒想到啊。”有個婦人就哭道,“前兩天就拉了一點點,今天我們也沒留意,誰知道晚上就叫也叫不醒。”

“你這只拉一點點嗎?”顧錦文氣道,“孩子都脫水了,你還撒謊?”

婦人語噎,之前孩子還吃得好的,就是吐了點,然後不知道怎麽的又拉了肚子,也是她大意,這鄉下的孩子誰還不拉肚子的,也沒往這方面想。

“那……那怎麽辦?”男人慌了,低頭去看孩子,“要不你先給開點拉肚子的藥吃一吃。”

顧錦文現在還在學習,她沒有處方權,只得等楊醫生下來,可這會兒孩子脫水,她也不敢大意,直接先開了生理鹽水。

可藥房不給她拿藥,因為她沒有處方權。

“這個并不是處方藥,為什麽不給我拿?”顧錦文氣道,“急診的孩子都脫水了,不能等。”

“誰告訴你這個不是處方藥?”藥房的人問道。

顧錦文瞬間一噎,她現實中,生理鹽水在藥店随意可買,但這時候的生理鹽水是珍貴的,兩個時代不一樣,她搞亂了。

看着她去而複返,男人急問:“怎麽不開藥?”

“你們先等會,我馬上就過來。”顧錦文說完直接出門跑去後院,後院醫生的宿舍,張玉英還在敲着楊醫生的門。

“怎麽這麽久?”顧錦文急道,“孩子脫水了,藥房不敢給我藥。”

“我叫了半天沒人應我啊。”張玉英郁悶道,“該不會是不在吧?”

楊醫生房間的門窗緊閉,顧錦文直接踢了門一腳,“他在的,估計睡太沉了。”

“楊醫生……”

“楊醫生……”

叫了半天,裏面終于有些動靜了,顧錦文把這裏交給了張玉英,然後自己再去了一趟藥房。

“都說了不能給你了。”藥房的人道,“你等等吧,叫楊醫生過來。”

“我剛才去了後院問過楊醫生了。”顧錦文随意道,“他叫我先拿這個,一會他馬上就過來。”

藥房的人看着她頭發沾了些細水珠,猶豫了一會這才把東西拿了出來,交待道:“一會讓楊醫生把單子補給我。”

顧錦文颔首,拿着藥回來後便看到楊醫生坐在診室裏給孩子看診,她上前便聞到一股男人身上一股淺淺的酒味。

他晚上喝了酒,難怪叫了半天沒有反應。

她看了張玉英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地皺了皺眉。

“你們這也太大意了。”楊醫生将聽診器從孩子衣服裏抽了出來,“怎麽搞的?”

男人聽着這話,神色要崩潰了,“醫生,我們知道錯了,求您別說了,給開個藥吧。”

楊醫生垂首在急診記錄上刷刷下筆,然後又開了單子遞過去,“把孩子送去縣醫院看看。”

“什麽?”男人大震,“您不給看了?”

“楊醫生。”顧錦文也愣了,送去縣醫院最快也得兩個多小時,這會兒天下着細雨,又是夜路,沒三個小時到不了縣城。

孩子脫水很久了,這來回的路就已經折騰得夠長了,這裏不是大城市,根本沒什麽救護車,再不補液說不準就要死在路上了。

楊醫生起身,催着人把孩子送去縣醫院,“這裏醫療條件有限,你們現在馬上送過去。”

“那……還能不能撐到大醫院啊?”婦人慌了,忙從顧錦文手裏奪了瓶子過去,塞進楊醫生手裏,“醫生您給打針吧。”

楊醫生看着鹽水瓶,皺了皺眉,“你這個送來遲了,光打這個也沒用啊。”

這人送得這麽遲,光打這個能起多少作用?這搶救不及時萬一把人弄死在醫院裏,這些個人又鬧個沒完沒了,得不償失。

“快送去吧,別耽擱了時間。”他說着将聽診器拿下收拾東西準備回後院。

“楊醫生。”顧錦文叫住他,咬牙道:“或者能救,我們可以試一試。”

楊醫生側頭看了顧錦文一眼,語氣裏帶着點冷,“人命不可兒戲,不能拿來試,該送去大醫院的就不要含糊。”

“快送過去。”他說完就直接出了診室。

男人神色慌亂跟了出去,嘴裏一直叫着:“楊醫生……”

女人手裏拿着瓶子直接癱坐了下來,手拉着顧錦文的褲腳大哭,“姑娘,你能不能想辦法,這離大醫院也要三小時啊。”

“你說我們家小虎還能不能撐到那時候啊?”

“你別急。”顧錦文安慰她後又從她手裏拿過鹽水瓶,然後拿了個處方單子寫下藥方,轉頭遞給張玉英,“你去弄點糖水和細鹽來,然後再把這個藥拿去煎了。”

張玉英被她的動作驚到了,忙拉着人轉到角落裏,“你這是幹什麽?楊醫生說了讓送去大醫院,你可別亂來啊。”

“人要是死在咱們這,咱們都得擔責任,再說咱們也沒資格看病啊。”

顧錦文側頭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痛哭的女人,“這裏離大醫院那麽遠的路,誰也不知道路上發生了什麽,先給孩子補體.液,再回陽。”

張玉英無語道:“不行,不能在咱們手裏……”

她最後的話沒說完,顧錦文明白她的意思,“那咱們要見死不救?你別忘了咱們前幾日學的《大醫精誠》怎麽寫的?”

“我……”張玉英知道這些有什麽用,“我們沒有處方權。”

“所以才叫你想辦法。”顧錦文指着她上面開的藥方,“先別管了,你去給我弄糖和鹽過來再想辦法。”

張玉英面色苦惱,看着她回去跟婦人講什麽盡力而為,再看看診案上躺着的孩子,一跺腳直接跑了出去。

“我給你孩子打點藥水,如果一會沒好轉,你們就去大醫院。”顧錦文低頭給孩子紮針,“這兩藥瓶你們直接拿着在路上一起帶過去,藥水沒了你們自己紮上去就可以了。”

“謝謝謝謝……”女人泣不成聲。

“別哭了。”顧錦文被她哭聲弄得煩燥,“你兒子本來就體虛,幹什麽都比別人注意一點。”

“你拖了這麽久還有臉哭。”

女人被她這麽一呵斥,便止住了哭聲,她輕輕抽泣,一臉淚意地看着顧錦文,又忍不住道:“你幫幫我。”

顧錦文給孩子打好針後,等了一會張玉英才把東西拿了過來,她拿水按大致的比例兌了鹽糖水遞給女人,“把這些慢慢給喂孩子下去。”

看着張玉英還在愣怔,她又催了一聲,張玉英心一狠直接跑了藥房。

顧錦文出去看了一眼,院內還聽到那個男人跟楊醫生争論的消息,她折身回來,拿出艾灸準備給孩子熏一熏,剛點完艾條,楊醫生就走了回來。

看到孩子已經打上了點滴,楊醫生驚愕,“顧錦文,你這是幹什麽?”

他知道這個培訓生有點小聰明,可這小孩本就體虛,脫水太嚴重了,他們不一定能救回來。

“試試看。”顧錦文拿裏拿着點好的艾條熏在孩子肚臍眼上,“總比直接把人往外推了好。”

“是,醫生,你救救孩子吧。”那男人及時的附和着她的話,“我知道我們送遲了,可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楊醫生怒不可遏,可是礙着兩人在這裏,他不可能明說自己讓他們把孩子送過去的原因。

往年有兩個人因為送遲了,醫院沒救成,那家人又是打醫生,又是鬧的,沒完沒了。

“剛才姑娘已經跟我說過了盡力而為,要是發生了什麽我不會怪你們的。”女人又哭着道,“我……求求你救一下孩子。”

以前那些人也是這麽說的,可人一死可就不管當時說了什麽,楊醫生心裏一惱直接扔了張紙過去給那男人,“把你媳婦剛才的話寫下來。”

男人二話不說就直接轉過去寫了字條。

顧錦文看着楊醫生,再道:“我剛才開了四逆湯,楊醫生快去藥房說一下吧,不然張玉英拿不到藥。”

四逆湯具有溫中祛寒,回陽救逆的功效。

楊醫生氣這個顧錦文不知天高地厚,說到底還是太年輕,沒經過過醫鬧這種事,到時候人家恨的可是整個醫院。

他心裏這麽想着,可顧錦文已經接診了,他沒辦法也只好轉去了藥房。

艾灸打針,熬藥又喂糖水,三個醫生,兩人大人折騰了近兩個小時,直到後半夜的時候孩子的四肢才有了溫度。

再喂了點白米粥加糖,孩子總算能哼了幾聲。

女人喜極而泣,連連感謝顧錦文。

楊醫生聽着女人一番感謝的話覺得格外不舒服,他覺得這個顧錦文膽子實在是太大,這次是她運氣好,若是運氣不好呢?

孩子死在診臺上,誰來負責?

顧錦文跟張玉英都沒有處方權,人死了負責當然是他這個值夜的醫生是主責任,到時候他的飯碗還能保得住?

再聽這女人光感謝在顧錦文和張玉英了,他是半點感謝的話也沒撈到。

氣,非常的氣。

明天必須跟院長反應這個情況。

那男人似乎察覺了什麽,又轉頭跟楊醫生道了謝謝,“辛苦醫生了,等娃好了,我必定送個錦旗來。”

楊醫生聽着這話心裏才舒坦了一些,他晚上喝了點酒,又折騰了這麽久,現在頭疼得不行,他給孩子把了脈,又囑咐了一些情況後就扔下話去休息。

張玉英昨天上過一天的白班,本來晚上是要休息的,被這麽拉過來充數,也困得不行,但看着晚上楊醫生的種種表現,她還是提醒了顧錦文,“我看楊醫生剛才神色不對,他不會是對我們有意見了吧?”

“他會不會告狀?”

嚴重脫水這種急病在這個時代顧錦文剛才也是沒什麽百分百信心,但現在孩子醒了,她覺得這個楊醫生應該不會有什麽意見,“他應該不會吧?”

她明白楊醫生可能顧慮什麽,若是大醫院離得近有車也就算了,這瞎燈摸黑的,又下着細雨,怎麽能把人往外推?

現在孩子也救回來了,就算責怪他們自做主張也不至于弄點什麽動靜來。

“不知道,先做一下心裏準備吧。”張玉英說着,也扔下話就回去睡覺了。

顧錦文小心看着孩子,待到有人換班了之後才去睡覺。

這一夜格外的累,她睡得很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将她搖醒,“顧錦文,起床了。”

“院長叫你過去問話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難捱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