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了......” (2)
子咳嗽着撐着手。
“太爺爺~”小丫頭小步子跑過去,周宴池提着大包小包跟上去。
“就您一人兒在院子裏頭?”
“你媽去賀家了,賀家姑娘不是要辦婚禮嗎,幫你王阿姨準備去了。你爸書房裏頭呢,诶呀我的乖丫頭越來越重了。”老爺子抱着小丫頭進門,舍不得放手,又實在抱不動了,搖着頭。
“太爺爺我牽着您走。”小丫頭乖乖的下來,牽着老人家往屋裏走,周宴池走在一旁,不敢扶,老人家性子強,最不願服軟。
“好嘞,六六最近有沒有趣事講給太爺爺聽啊。”老爺子最喜歡和小丫頭聊天,聽不大明白也不亦樂乎。
“媽媽給六六講了好多好多好多故事,今天爸爸讓我吃冰激淩。”小丫頭笑眯眯的,頭上的兩個小丸子跟着晃蕩。
“是嗎?媽媽回來了?”老爺子扭頭望了眼周宴池,是覺得自家孫子今天春風滿面的。
“嗯啊,媽媽做飯好好吃啊,我每天都可以吃了,不用坐飛機了。”小丫頭興奮地蹦蹦跳跳。
“和媽媽住在一起?”老爺子笑着,又看了眼周宴池。
“六六,快去喊爺爺下樓。”周宴池看着老爺子眼神隐晦,笑着哄着丫頭上樓喊周父下來,支開小丫頭。
老爺子輕拍了拍小丫頭的頭,示意她上去,自己坐在沙發上,等周宴池開口。
“爺爺,您問我就說。”
“我不問,我也沒什麽好問的,你們高興就成,我人老了,不管你們的事情了。”老爺子擺擺手,輕搖了搖頭,不再多說,嘆了口氣,兒孫自有兒孫福,終究是放手了。
周宴池斜靠在沙發上,敲着手指,接過了阿姨端過來的鮮榨果汁,悠閑地喝着。
崔惟佳下午出門陪陸伊試婚紗,她實在拿陸伊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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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忙了,我就一下午的時間,約了喜歡的禮服店,快來陪我!”陸伊的語音急匆匆地,那邊也嘈雜,崔惟佳聽了好幾次才聽清楚,連位置都沒說,只好再撥電話。
“喂,我倆等會去接你,他比我還忙。”陸伊依舊匆匆挂了電話,崔惟佳洗簌一番,又整理了會兒食譜,把試驗過的都單獨整理出來,分出家常做法和爺爺記錄的禦廚做法,又把一本破舊不堪老食譜,拍照記錄下來,忙了一番後,陸伊才回來。
崔惟佳坐在後座,肯定了上次自己的猜測,真的是那個她問路的男人,不過對方倒像是沒見過她的,只是禮貌地報了名字,打了招呼。
“親愛的,我要累死了,你真不知道我今早上簡直遇到了奇葩!”陸伊在前頭抱怨着嘟囔,崔惟佳一時弄不清她在和誰說。
“嗯?佳佳?”
被喚了兩次才知道這句“親愛的”是給自己。
“天啊,你不會以為我這句“親愛的”是給他的吧。”陸伊裝作驚訝樣,頗有幾分嫌棄。
一直安靜開車的男人突然開口道,“陸伊,你給我安分點。”
聲音低沉,頗有幾分隐忍,倒沒有怒氣。
“怎麽着?鄭旭川,不想結婚了?那掉頭回醫院啊?”陸伊平平靜靜地說着,笑眯眯地。
“休想,不過我們可以問問陸阿姨,看她同不同意。”鄭旭川倒是笑了,回頭問崔惟佳需不需要喝水,可以自己拿。
崔惟佳搖頭,安靜地看陸伊完全招架不住的模樣,覺得有趣。
“拿吧,我們名滿天下的鄭醫生,和你家周宴池一樣,全喝的歐洲水或者斐濟水。”陸伊搖搖頭頗有幾分嫌棄,崔惟佳無奈扶額,覺得她幼稚極了,鄭旭川也不搭理她。
換禮服的時候,陸伊還不情不願地挑刺,弄得崔惟佳都忍不住了。
“陸伊,你現在就像個小孩,張牙舞爪的,你是覺得這樣鄭旭川就不和你結婚了,還是故意在試探他的底線?”陸伊被她一句話噎着了,張了張嘴,安安靜靜去換禮服。
“惟佳,我就覺得他那副我非嫁他不可的樣子,能氣死我,我媽被他拿捏的那樣子,對着我就是冷言冷語,對着他就是乖兒子長乖兒子短的。”陸伊在試衣間也不忙着吐槽,叽叽喳喳的念叨着。
“你快點換好了我看看吧。”崔惟佳站在門外等着,一臉無奈,耳朵都要聽起繭了。
鄭旭川換好過來,和她一同在外面等着。
陸伊皮膚白,加上成年在室內工作,穿上雪白的婚紗更顯得人通透,露背禮服極為适合她。
“你要是不說話,我會覺得你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鄭旭川笑着走過去,牽着她,眼底的笑意難以掩蓋。
“是嗎?我以為李小姐才是您心中最美呢。”陸伊不以為然地扭過頭,挑眉看了眼崔惟佳,詢問她的意見。
“陸伊,你就是太欠。”鄭旭川笑意落下,眼神晦暗不明。
“佳佳,怎麽樣?”陸伊湊上前去,牽起裙角,做了個公主禮儀。
“好看。”崔惟佳笑着點頭,實話實說,陸伊皮膚白,五官不說精巧但極為難看,尤其是高而嬌俏的鼻梁,為整張臉增色不少。
“陸小姐,您和鄭先生真算得上郎才女貌,禮服很适合您。”店員湊上前,禮貌周到,看了眼一旁的新郎官的臉色,不着痕跡地把重心拉回新郎身上,總覺得這氣氛極為奇怪。
“你滿意嗎?”陸伊回過神又随意的問了句一旁打領結的人,頗為不在乎,崔惟佳倒是看出來她輕撚着薄紗,這是她慣常緊張的動作,拿出手機拍了張兩人站在一起的照片,陸伊側眼看着穿黑色高定的男人,鄭旭川則輕揚着嘴角、眼神濃烈的愛意。
“我都說了、你不說話,算得上全世界最美了。”鄭旭川笑意滿滿,也不在乎她的語氣。
“哦。”陸伊笑了笑,挑眉照着鏡子。
崔惟佳搖搖頭,所謂的當局者迷,大概是陸伊這樣的性子才能犯的錯誤了。
試玩後,三人去吃了頓飯,恰好在崔惟佳小區門口碰上周宴池,陸伊瞧他親自下車來接她,總覺得兩人氣氛尤為暧昧。
“你好,周宴池。”
“你好,鄭旭川。”
陸伊全程盯着崔惟佳,她站在一旁牽着女兒,雖沒有過分靠近周宴池,但送給她一股子和諧的模樣。
鄭旭川車子掉頭的空檔,她回頭望見周宴池攬住了崔惟佳的肩,心下大悟,又糾纏起來了,一路上興致再也提不起來。
“怎麽了?”鄭旭川受不了她太安靜,總覺得她一安靜就有更嚴重的事兒鬧騰。
“我的佳佳,又掉進火坑了,你說,我和她認識這麽多年,她那樣的性子,怎麽就非得和周宴池糾纏不清呢?”陸伊不解的搖搖頭,拿起手邊的水。
“你喝了我的水。”鄭旭川皺着眉頭,略微不滿。
“神經病,那你下次別親我。”陸伊翻了個白眼,這人怎麽就這麽能氣人呢。
“周宴池怎麽了?”鄭旭川無奈地換了個話題。
“也沒怎麽,挺好的人,可奇怪的是、我佳佳多少年心如止水,不僅和周宴池結婚生子了,還離婚複合,這也太不符合我家仙女的行事作風了、你知道嗎,我們上學的時候,崔惟佳可是我們華人圈的女神啊,多少中外少年為她傾倒啊,可惜她都不為所動,談的戀愛也是逼不得已的感覺,唉。”鄭旭川覺得她的模樣有趣極了,誇張地搖頭的樣子頗為有趣。
“你總會遇見讓你破戒的人,小龍女不也愛上了過兒嗎?”
陸伊點點頭,突然想起那個人,她也說過類似的話,可惜是在分手的時候對她說的,說她讓他破戒,又讓他知道了破戒的結局都不會完美,想着冷笑了一聲,閉目凝神。
鄭旭川也沉默下來,陸伊和他領證的前一天就說過,她沒法和他談感情,但妻子該做的她都會做到,還反問了一句,對你不也是好事嗎?他只有暗自苦笑一聲,不再和這個腦子糊塗的人多說,來日方長,他可以有無數次機會讓她主動和他談感情,也不害怕這麽點兒時間,可是她心裏頭那個人能呆多久,他卻完全沒有把握。
顧若再聯系崔惟佳的時候,她主動說清楚她和周宴池的事,他便惡狠狠地說了句他懂了。
“你就這麽愛他嗎?”
崔惟佳沒再回這條短信,她早就跟他說過,她不可能愛上他。
而她今天又坐在這個女孩面前聽她控訴的時候,她也在反思她對顧若是否有絲毫的暧昧。
“我知道我今天這樣找你特別不禮貌,但我真的沒有辦法,他最近做什麽都不在狀态,休了三年未修的年假,他想去做無國界醫生,你幫我勸勸他,好嗎?”女孩坐在對面,咖啡杯差點被打翻。
“你确定他是為了我嗎?”崔惟佳面無表情,她尚且不覺得無國界醫生有多麽可怕,也不覺得這是件自毀前程的事。
“我看了他的手機,他從和你發完那條短信後就休假了,之後便申請辭職了。”女孩說着聲音有些微顫,有幾分無奈。
“我覺得我再去管他的事情,不太明智。”崔惟佳并不想參與,別人的決定她一點都不想多插手,顧若是個成年人,況且作為一個名校畢業的醫學生,他首先智商不會太差,他有自己的判斷,至于是不是為了她、她不想自讨沒趣。
“我拜托你了,你幫幫我,你當作幫他好不好,無國界醫生真的太危險了。”
崔惟佳拗不過她,答應約顧若出來談。
崔惟佳等到他的時候,他穿着黑色短袖,身上依舊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顧若冷着一張臉,神色平靜。
“我只是因為乏了,醫院那些雜事讓我很累,我一直就有了做無國界醫生的決定,只是恰好有個契機,當作所謂的療傷罷了,我承認我是傷情了,但不至于不理智的瞎折騰,你放心,不至于。”
崔惟佳也不再多說,本就不該是她插手的事情。
“其實,你的決定每個人都應該尊重,我插手只是因為一個女孩,你心裏也知道,祝你一切順利,有機會再見,我還要去接女兒,先走了。”
“崔惟佳,祝你幸福。”
崔惟佳起身,笑了笑。
“謝謝。”
顧若看她出了店,用手遮着太陽,像是有些迷糊的不知方向,她總是迷路,忍不住想出去幫她,還是坐下了,自嘲地笑了,喝着咖啡,搖頭,對自己頗為不齒。
正打算離開便看到一個女孩坐在自己面前,心下了然。
“我其實一直不太明白,你對一個結過婚生個子的老女人為什麽念念不忘,我今天見到她,才知道她的确吸引人,可是她不愛你,況且單論外表,我并不覺得自己比她差哪兒了。”女孩頗為不解,言辭激動,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看,如果換成她,她既不會評價別人是結過婚生過子的老女人,也不會有你那念頭,找個能牽制我的人,留住我,我也并不是為了她離開的,無國界醫生并不是自毀前程,你這樣想不會太利益了嗎?”顧若還是不忍心說重話,“曉曉,你挺好的,會遇到适合你的人,我先走了,注意安全。”
顧若搖搖頭,起身離開,留女孩一個人在身後泣不成聲,卻不願意回頭多看一眼,像她一樣狠心也是件難事,她對他這麽狠心,有絲毫的不忍嗎?
崔惟佳哪會不忍心呢?她除了對周宴池,再也沒有多的善意給其它男人了,顧若笑着,那個人該有多幸運,才能得到她為數不多的愛,這樣一個連善意都不願給其它男人的女人,大概愛上了,就是把人的靈魂都咬進骨血裏,吞下。
這太沉重了,或許也只有周宴池能夠承受,但能擁有又是何其幸運。
☆、第 13 章
陸伊婚禮當天,六六做了小花童,頗為可愛,和鄭旭川的侄子,頗為合拍,倒省了崔惟佳操心。
“你瞧,我還打算給我幹女兒做個媒,沒想到這倆倒是合拍。”陸伊坐在床上,仍由幾個伴娘藏着鞋,自己和崔惟佳閑聊着。
“你這話讓周宴池聽到,非得掐死你。”崔惟佳想起周宴池玩笑時的話。
“哼,他今天沒過來?”
“去加拿大出差了,最近挺忙的。”
陸伊點頭,今天晚宴時周言回會過來,雖然事先便知會了崔惟佳,她也是神色如常地點頭,心裏頭還是有幾分揣揣不安。
“惟佳,你這小姑娘可真可愛,我們陸伊要生個這麽可愛的孩子,我睡覺都要笑醒了。”陸媽媽穿着紅色旗袍,一臉歡喜,從早晨開始便笑嘻嘻的,合不攏嘴,連衣服弄上湯汁都笑眯眯的說自己備了好幾套,不愁、弄得衆人都笑起來。
“你瞧,我還沒辦婚禮,就催生孩子了,您段位真高~”陸伊一聽完就翻了個白眼,頗為不屑。
陸媽媽也不惱,依舊笑眯眯的,高興得完全藏不住。
鄭旭川帶着一衆伴郎進來,小丫頭插着腰不讓帶走幹媽,惹得陸伊一陣笑,喊着“六六不讓走,我就不走”,伴郎們只好哄小丫頭,又看着小丫頭可愛,一個個哄來哄去,小丫頭都說這些人都沒有爸爸厲害,崔惟佳看她那副被周宴池寵壞的模樣,倒也算得上有用武之地了。
“這樣吧,六六,你想要什麽你爸爸不答應讓你做的事情,幹爸幫你,怎麽樣?”鄭旭川轉念一想,笑得人畜無害,小丫頭好不容易才點頭答應。
“我爸爸就不讓我吃冰激淩,你等會兒幫我買來我就把幹媽給你啦。”
衆人大笑,陸伊笑罵自己還不如一盒冰激淩。
等到晚宴儀式後,崔惟佳接了周宴池的視頻,他想看小丫頭做花童的模樣,她只好跟着把手機拿着跟在一旁,誰料小丫頭眼尖,竟想跑過來和他說話,崔惟佳無奈,只好輕聲轉移她的注意力。
“你看跳跳哥哥要牽你的手呢~”
随即便打算挂周宴池的電話。
“怎麽能讓我女兒牽別的男人的手,你這個媽媽太狠心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吃她的醋。”周宴池端着咖啡,走進車裏,笑着打趣,還一股正經八百的感覺。
“滾。”
崔惟佳挂斷了視頻電話回到座位上,
,那些舊同學們在一旁說笑着,她一向不參與他們的讨論,便認真看着儀式,倒也沒人介意,一是本來就和她交情一般,二是習慣了她的性子。
“言回,這兒。”喊他的那人,被打斷,衆人看了眼崔惟佳,見她神色自若,依舊有些尴尬。
“好久不見了。”
衆人寒暄着,都是留學時有過交情的人,崔惟佳和陸伊交好,和這些人也有些接觸。
“媽媽,媽媽,花花掉了。”六六頭發上的小花落下來,儀式結束便哭唧唧的跑過來,委屈極了。
“沒事,幫你別上就好了。”
衆人都看過來,倒頗為驚訝崔惟佳已經有了孩子,看她這幅狀态也完全看不出來。
“CiCi,你這身材保養的可真好,完全看不出。”同桌的女人,豔羨着打趣。
“伯伯?抱抱。”
還沒等崔惟佳開口,小丫頭便看到了周言回,屁颠屁颠地跑過去讓他抱抱,周言回看了眼微笑着的女人,有些緊張地抱起六六,輕聲哄着。
衆人都覺得奇怪,也沒多問,都是聰明人,不會去八卦別人的事情。
晚宴結束後,小丫頭不願意和鄭旭川的侄子分開,淚眼婆娑的頗為不舍,崔惟佳不會哄孩子,站在酒店門口有些無奈。
“六六,怎麽了?”周言回拿着西裝外套,出門便看到了崔惟佳一臉無奈,小丫頭滿臉哭意。
“伯伯,我喜歡跳跳哥哥,好喜歡他。”小丫頭哭唧唧的,每次都找別人訴苦的模樣,都讓崔惟佳無奈,她不喜歡一味遷就她,所以小丫頭總是讨其它人的哄。
“下次再一起玩,你看,媽媽穿的少,夜晚涼,你也不忍心媽媽生病對不對?”周言回蹲下身子,輕聲哄着。
“嗯,媽媽,那我們下次找跳跳哥哥去游樂園可不可以呀?”小丫頭扭頭看崔惟佳穿着禮服,扯了扯崔惟佳的手。
“好,你乖一點。”崔惟佳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也柔聲細語的答應了。
“她好哄,你細細哄着就好了。”周言回看了眼崔惟佳,眼神愧疚,好心建議着。
“嗯,謝謝你。”崔惟佳冷聲回答着,不再多看他,抱起小丫頭朝車走去。
周言回還想多說什麽,終究是難以開口,他是對不起她的,這輩子都難還清,手機裏恰好來了療養院的電話,看了眼崔惟佳的背影,如鲠在喉。
“喂?”
“黃女士腦梗,進了ICU,周先生,麻煩您過來一趟。”
周言回等了一個小時,終究是搶救無效,他想起小時候,她帶着自己回周家前對她說的話。
“言回,周家的一切都應該是你的,所有的一切,你一定不要防那個女人的兒子搶走你本該得到的,她一個鄉下女人,憑什麽搶走我的東西?”
那時候,他便受夠了母親恐怖的樣子,她猙獰的面孔成了他長久以來的噩夢,她不止一次羨慕過他的弟弟。
林蔚是個溫柔聰明的女人,她對周圍的人都充滿善意,老爺子總是刁難她,但她從來不生氣,倒能把老爺子氣到,林蔚對他也是真的想親近,又礙于自己的母親,不願意搶了母親的角色,從來都是溫柔的扮演着阿姨的角色,有什麽事也是讓周父解決,對周宴池和他,除了部分情況下有所不同,其它都沒有什麽差別,他心裏頭不止一次期待着她才是自己的母親,但又對自己的母親充滿着愧疚,可這份愧疚,在她做了那麽多恐怖的事後,徹底消失。
黃念容愛了周家的小兒子十年,從見到他的第一天就愛上了他,即使知道他那時候已經愛上了一個女人,但她覺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個男人娶的也只能是她。
“黃同志,我真的不喜歡你!我有了對象了。”周燕山有些無奈,甚至覺得有些頭疼。
“燕山哥,我們是訂過親的,況且組織上是批準了的。”黃念容執拗的扯住正打算離開的人。
“我也不是組織裏的人,用不着那套。”周燕山奇怪地看着她,覺得這個女人真是纏人。
黃念容放走她,回家便找了父親去找周燕山的父親談。
最後周燕山拗不過一條人命和父親的阻攔和威脅,和那個女人分手了,和她結婚後連婚房都沒進過,直到除夕夜晚上她灌醉了他才幸得行了房事,又加上去謀了偏方,倒也幸得有了孩子。
可惜周言回生下來後,周燕山除了對兒子神色慈愛外,永遠都是一副冷臉,他又打聽到那女人的下落,這次再也沒妥協,逮着黃家出事的人機會便答應幫忙,條件就是和她離婚并許諾贍養費,黃家的父兄自然是同意,本來就是傳統的重男輕女的家庭,她的幸福算得上什麽呢。
黃念容決意把兒子送回周家争財産,她只是受不了那個女人,想給她找麻煩罷了,況且,離婚的時候周燕山就說過公司一定會有周言回的部分,只是那女人生了兒子又受周家人喜歡,保不齊分得不均罷了。
她本來就瘋了,兒子也不過是她的附庸品罷了,她這一生誰都沒愛過,包括她自己,但唯一愛的就是周燕山,愛他爽朗的對她笑着喊了句,“你就是黃家的念容妹妹?”。
黃念容對自己的新兒媳倒是滿意的,像極了當年的她,腦子卻沒她靈活,只知道一味的付出,卻不知道去對付他那兒子心上的人,她就幫她一把咯,也算是圓了她自己變态的夢罷了,反正麥子的死活于她來說更不值一提了,可惜了崔惟佳那個女人,什麽也沒做就被卷入風波裏,不過看林蔚的兒子不舒坦,她也算得上美事一樁了,她本來就是瘋子,進精神病院又如何呢?
周言回站在一旁看來往祭奠的人,頗為冷漠地禮貌致謝,來得這些人哪一個是真心實意的呢?像自己母親這樣臭名昭著的人,早就成了圈子裏嗤之以鼻的對象,只不過逮着機會看看她的兒子是不是傷心、看她能不能體面的走罷了,或許年紀大的能擠出眼淚來,年紀輕的放下菊花便能出去喝酒譏笑着她那些過往。
“言回,你吃點東西吧。”林蔚笑着端來粥,知道他站了一上午,滴水未進,眼裏滿是心疼。
“阿姨,我不餓。”
“言回,你媽媽,會心疼你的。”林蔚僵持着,把東西遞到他手裏。
“她?那麽自私虛榮的人,就希望看到我們所有人都來關注她不是嗎?”周言回自嘲地笑了,他的母親從來沒有一次真正的關心過他,做什麽都是為了引人注意,又或者是為了讓人不痛快罷了,要說她除了可恨也只剩下可憐了。
林蔚張了張嘴啞着嗓子,詫異的看着周言回,她向來覺得這孩子可憐,總以為黃念容是能給他母愛的,真是難以想象她到底如何待她的兒子才能讓孩子這樣想她。
“她終歸是愛你的。”
周言回笑了笑,沒再說話,她,愛誰呢?她實際上誰也不愛,只是得不到自己的父親罷了。
葬禮結束,周言回驅車到了第一監獄。
麥子的頭發變短了,眼睛裏早沒了從前看周言回的光亮,她愛這個人,付出了太多太多。
“她死了,我代她向你道歉,我希望你也能放過自己,我,等你出來。”
麥子笑了笑,沒有回應,怎麽原諒一個沾滿鮮血的自己,她笑了笑,周言回從來都不愛自己,實際上他也根本不知道愛誰,她從前在黃念容的挑撥下以為他愛的是崔惟佳,實際上他對崔惟佳的感情不過如此,他為了按黃念容期待的路走,輕而易舉地放棄了崔惟佳,他根本不愛她,等自己?等日後再折磨她?麥子搖頭,她才不要重倒覆轍,這個男人,不是她的,如果一開始她能明白,又怎麽會弄得父親窮極所有,家破人亡,而她又怎麽會那麽的瘋狂惡心,每日都做着噩夢,想那個拿着剪刀剪崔惟佳的自己,惡心得連她自己都沒法兒原諒,所以也在同一個部位自殺,可惜被發現送進了醫院,母親求着自己活下去的時候,她才突然明白,她死了才自私,她這樣的惡魔最好一輩子內疚才應該吧。
“你放過我,不要再來看我了,你放過我吧。”
周言回傷神地看着她,愧疚又難過,這個女孩為他付出了一切,最後只希望讓他放過她,那誰來放過自己?
崔惟佳從噩夢中驚醒,許是見到了周言回,又從賀之淮那兒知道了黃念容去世的消息,便又想起了可怕的過往,看了眼時間,估摸着周宴池是午飯時間,便撥了電話。
“喂?怎麽這麽晚了還不休息?”周宴池很快接了電話,崔惟佳聽着他的聲音,突然便安心了。
“你在吃午飯嗎?”崔惟佳巧妙避開關鍵問題,自顧自地開口提問。
“嗯,吃的西餐,想做你的小白鼠,幫你試驗菜品。”周宴池笑着開口,更覺得面前的食物索然無味。
“我上次讓賀之淮過來試吃了好幾樣,她懷孕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吃得比以前還多,倒是不見胖。”崔惟佳笑着說起她。
“她也真是奇葩了,你等我回去做給我吃,我後天的飛機,趕去賀之淮的婚禮,對了,給陸伊的禮物送去了沒?”周宴池實在脫不開身,便只好準備了大禮讓崔惟佳帶過去。
“給了,你先去吃午飯吧,我去休息了。”
崔惟佳挂完電話,腦子更加清醒,絲毫沒有睡意,閉上眼便是麥子那張拿着剪刀的臉,還有徐練練笑得輕蔑又惡心的模樣,竟然突然反胃起來,跑去廁所吐了一番,弄得精疲力竭了才睡着。
第二天絲毫沒有力氣送小丫頭去學校,眼看着來不及便只好撥了周宴池的電話,江北很快過來幫忙,看她臉色蒼白,叮囑了好幾次讓她去醫院,六六的接送都交給他就好了。
崔惟佳知道自己的原因,便喝了熱水又睡下了,再醒來便看到了周宴池十多個未接來電,怕他擔心便回了個電話。
“嗯?生病了?”周宴池很快便接通了,皺着眉頭。
崔惟佳看他那邊周圍是會議廳的布置,便搖頭說只是沒睡好。
“那你先去休息,我明天下午的飛機,加班忙完就回來了,乖,我讓媽直接去學校那邊接晚晚,也省得你和她打照面,對了,我讓阿姨過去做飯了。”周宴池還在繼續說着什麽,崔惟佳頭昏的點頭,完全沒用心聽,只覺得他啰啰嗦嗦的,最後只聽他笑着說了句。
“我可把你當晚晚了,你休息吧。”
周燕山好不容易才拉着林蔚不讓她去找崔惟佳。
“他們倆的事情你少摻和了。”
“我哪裏是去摻和,我是去看看佳佳,不是說生病了嗎,她一個人惹我心疼。”林蔚有些埋怨地看了眼自家丈夫,覺得他誤會自己了,頗為不滿。
“不是,小蔚,我只是怕你操心,再說了、你兒子自是會心疼。”周燕山縮了縮脖子,讨好地湊上去,連忙轉移話題。“诶,到時間了,你下去接孩子?”
林蔚連忙下車,生怕接遲了小丫頭不高興。
周燕山搖搖頭,頗為無奈,以往見她接自己兒子都沒這麽積極,總是說兒子說不定和小姑娘卿卿我我呢,接早了打擾,可憐周宴池每每都是最晚的那個,為此他一建議,林蔚就說那你去好了,他工作忙自此也不敢再多說,如今一輪到她接小孫女,便非得第一個沖進去,他說不着急,林蔚就埋怨他不重視孫女,小丫頭等久了該傷心難過了,他倒不覺得,有次第一個進去小丫頭還纏着同學做手工不願意出來呢。
崔惟佳開門才發現是周家的張姨,有些不好意思讓人家等了半天。
“來來來,我瞧瞧,還是這麽好看喲。”張姨笑眯眯地提着菜進門,看着崔惟佳高興地打量着,“和好了就行,家裏頭都高興着呢。”
崔惟佳不知道說什麽,便幫阿姨拿了鞋,引着她用廚房的東西,見她都會便進書房去整理資料了。
張姨做了滿桌子的蘇州菜,她随口一問,意外地收獲了好幾招做菜的訣竅。
“中國人做菜就是各有各的法寶,菜系不同又各有做法,不同地方的廚師做另一地方的東西,有時候說不定會有新花樣,我呀,哪兒的菜都拿手,做的蘇州菜更是連當地蘇州的廚師也是比不得的,我以往見你除夕夜吃烤方和金陵丸子吃得多,想你一定喜歡這些,便作主做了滿桌子的蘇菜,你嘗嘗,喜歡下次張姨再來幫你做就是了。”張姨笑眯眯地,見崔惟佳有興趣便多說了幾句,又銘記着做阿姨該有的本分,少說多做便也打住了,但心裏頭還是有許多妙招想說的,看看崔惟佳,她不多問,自是也不好亂說。
“好,張姨,那有機會我向您請教,我最近在整理我爺爺之前的菜譜,他的爺爺是宮廷禦廚,祖上是揚州人,許是對這些骨子裏還是對蘇菜有興趣的。”崔惟佳很是感興趣,拿着筷子嘗了一口,頗為滿意地點頭,和爺爺以往做的菜頗為相似。
“那就是淮揚菜了,蘇菜裏淮揚菜最有名,那下次我再過來幫你做。”張姨慈愛地看着崔惟佳,雖不知道那些是是非非,但總能了解個大概,那位爺爺她見過兩三次,為人慈祥有禮貌,比周老爺子更好相處,沒什麽脾氣,許是國外呆久了,心态年輕又樂觀,真像個老小孩、想到此處,覺得有些可惜。
“好,您坐下和我一起吃吧。”崔惟佳挽留好幾次,張姨還是不願意,她只好用餐盒裝了兩份沒動過的菜,讓她帶走,有交代自己有洗碗機讓她先離開,張姨推脫半天才肯接受。
周宴池進門的時候,崔惟佳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本來也不過是精神有些恍惚,她早已習慣了,她又攔不住他堅持要回國,便只好端着咖啡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臉着急的嚴肅認真模樣。
“小姑娘,我三周沒看到你了,來,抱抱。”周宴池把箱子放好,笑盈盈地攬住她,吻上她的額頭。
崔惟佳好笑的想擡頭看他,被他摁進懷裏,沒法動彈。
“我要喘不過氣來了。”崔惟佳甕聲甕氣的嘀咕着。
“還有更讓你喘不過氣的事來。”
還沒等她正常呼吸就被他吻住,滿腦子都是他的味道,從呼吸道侵入心髒。
賀之淮非拉着崔惟佳去看一個風頭正勁的男歌手演唱會,陸行遠特別請了兩個女保镖一左一右看護着她,生怕人多擠着他的老婆孩子,連座位都買了內部前排座,周圍都是明星嘉賓,巧的是喬蕾恰好坐在她們附近,一身Chanel高定套裝,極為優雅知性,看到崔惟佳進來的那刻楞了半晌後揚起了笑。
“就怪陸行遠,他個神經病。”賀之淮自是看到,摟緊崔惟佳,兩個女保镖跟在左右,出場太高調惹得衆人都盯着看。
崔惟佳倒是不介意,禮貌地回應她,便跟着賀之淮坐到一旁了。
男歌手唱得很好,現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