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教養嬷嬷（上）

雖說林霁尚在孝期, 且擋不住那些來賀之人，鬧得林家紛紛擾擾。林霁正想躲到城外莊子裏去, 就接到無嗔大師的信。為了方便, 更是為了避開那些客人, 于是，他便只身來到紅螺寺，美其名曰進修佛理。

寺裏無嗔大師獨占一個小院, 程靈素與何紅藥正是在此進行切磋, 共同學習進步。林霁來後，無嗔有求于人, 自然不好意思再隐瞞, 只得将自己上京的緣由說給林霁。

原來, 他是為了捉拿雲易之孫雲天化而來。雲易此人乃明朝思宗年間武狀元, 師承天下第一劍客張丹楓的後人，習得無名劍法。後明朝滅亡，雲易也被殺害了。他的孫子雲天化得到了師門傳承無名劍法, 發誓要為爺爺報仇雪恨, 于是苦練武功，前些年出山。無嗔此番上京自然是接到消息，雲天化一貫是在江南一帶活躍，不知為何, 如今已至京城。

此人武功高強，而且又有白蓮教的人在身後為他遮掩，很是危險。無嗔倒不是害怕康熙帝被殺, 而是怕接二連三的刺殺活動會引起朝廷對江湖人的不喜，甚至會連累到漢人。

林霁剛剛獲封輕車都尉的事情無嗔也是剛剛得知，前次他看林霁的面相并未看出有此事，看來自己的相術還需要加強啊。

看着眼前的少年郎，無嗔語重心長地說道：“霁啊，這次會麻煩你也是迫不得已。你看我，身邊徒兒僅有靈素，是個女子，僅會些輕功。而你不同，武藝高強，如今又成了輕車都尉，為朝廷效力的事情自然非你莫屬了。”

相交已久，誰還不知道誰，林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自然知道無嗔的意思，“行了，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有什麽吩咐就說吧，大不了這次不要好處了。”他身上有什麽林霁都一清二楚，現在也還真沒什麽看得上的。

“嘿嘿嘿，”無嗔一點都不顧忌自己的形象，“行，你知道我什麽意思就好。我昨日接到線報，說是雲天化會從恭親王府下手。”所以意思很清楚，讓林霁暗地裏去恭親王府上探探，雖好能順勢一舉拿下雲天化，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找到白蓮教的老巢。想想都覺得美，無嗔在心裏暗樂。

可惜的是，恭親王并不在林霁的交際圈子裏，想來也無人能為他引薦。他想了想，“我跟四貝勒倒也有些交情，大約能讓四貝勒引薦一番。不過，聽聞恭親王的女兒曾養在宜妃名下，或許讓九阿哥引薦也是可行的。”只可惜的是，他與九阿哥并沒有交集，更談不上交情了。

“你是說撫蒙的純禧公主？”無嗔對此人略有耳聞，“內宅入手雖不得體，倒也是個法子。”他只是有些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本來無嗔想讓何紅藥與程靈素共同去辦這件事，後來見她們兩個天真稚嫩，恐難擔大任，不得已才要麻煩林霁。不過他的做法也沒錯，這不，很快就有了對策。

“好了，我自己會看着辦的，先走了。”林霁對這紅螺寺并沒有什麽感覺，也對無嗔這個老頭沒甚好感。他突然想起，好幾日沒見過林黛玉了，盤算着是不是去一趟賈府看看她。

自他封爵以來，瑣事過多，忙得團團轉，僅僅是派了人給黛玉捎去口信兒。如今好不容易空閑了，自然要去見見自己的寶貝妹妹。

至于其他瑣事嘛，當然是容後啦。

“行吧，有情況我會通知你。”無嗔也不強求，他知道林霁事兒多，如今剛剛封爵，怕是有好多人家等着去拜訪聯絡。不過無嗔也理解，這男孩的心思可不小，只怕這塊地都不夠他折騰。

獨自騎馬趕往賈府，林霁有些感慨，要是生活在現代多方便，打個電話，還能讓人送東西過來，不至于自己獨自一人還空手上門。為此他還特意從空間裏取出來一匣子的禮物，準備給林黛玉送去，也算是安撫她，不然，依林黛玉的性子，估計又得炸毛。

由于事先沒有通知也沒有下帖子，林霁打着馬兒在門口候了好一會兒才被迎進賈府。這個時間點上門，也就不要想着能見到多少人了。林霁在老太太處請了安，被賈老太太拉住好一通誇獎，甚至還想讓人将幾個男孩從族學叫回來。林霁百般推脫，這才脫身從賈母處被帶到了林黛玉的院子。

穿過賈母院子的連廊，走出沒幾步就看到了那牌匾，小小一個，字跡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就是林黛玉自己的字。林霁笑着搖搖頭，這黛玉是越來越活潑開朗，都有些過頭了。

在林霁上門的時候，林黛玉便接到消息了，她換好了衣服，在花廳等着。史湘雲害羞，躲在書房裏不願意出來。其實也是她懂禮，這林霁對她而言是外男，又不是在賈母處，私底下還是不宜見面的。她雖然很好奇林姐姐那個封了爵位的哥哥，卻也抑制住了好奇心，忍住不去想，低頭練字。

林霁踏進林黛玉的悠然閣，便聞到陣陣梅花香。這個院子小，這幾株梅花種在盆子裏，是入冬後才送來的，擺置在角落，倒是相宜。林霁随意打量了一番，心裏暗暗點頭，雖不是十分滿意，也有了三分樣。這樣的園子，在賈府，能拎出來給林黛玉獨住，也算是不容易了。

沿着鵝卵石道進了花廳，就看到林黛玉裝模作樣地穿着見客的衣服拿着玩具逗弄着生态盆裏的小烏龜，眼睛咕嚕咕嚕地轉着，就是不看林霁。

林霁走向前去，一邊在嘴裏打趣着：“哎呀，這是哪兒來的小娘子，生得如此貌美，這幾日未見，都大變樣了，真真是……”

“哥哥！”林黛玉扔下玩具作勢要來打他，“你讨厭！”

“哈哈哈！”林霁放聲大笑，按住林黛玉的腦袋，将自己手上的匣子遞給她，“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将人扭着按在凳子上坐下，揉了揉林黛玉的腦袋，柔軟的頭發已經長得半長了，正是手感好的時候。

林黛玉撅着嘴巴又拍了他一下，才開了匣子。一打開，珠光寶氣直逼而來，滿滿一匣子的珍珠，粉嫩粉嫩的，圓潤剔透，價值連城。“這是？！”林黛玉一下子驚住了，饒是她見識過各式各樣的好物，可這樣多的珍珠還真是頭一回見，而且這樣滿滿一匣子幾乎都同樣大小。

“這是南邊的莊子收獲的，不算是天然的，不過色澤還行。我讓人挑了這些品相好的，留着給你打首飾用，或者送人也不錯。還有一些不怎麽好的，我已經吩咐他們磨成粉，到時候你每天用一些，聽說珍珠粉擦臉是不錯的。”聽說這古人的胭脂等都是用珍珠粉為原料，他也是送了兩顆給梁九功，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這些寶貝。

這給林黛玉的一匣子珍珠大多出自他空間，是品相不錯的。而他在長江口包下的珠廠出産的還只能用來磨粉，好在這些珍珠粉銷路也不錯。

“哥哥，你對我這樣好……”林黛玉有些遲疑，不敢将自己的小心思告知他，生怕會讓林霁讨厭。

“傻孩子，別擔心，就算我娶妻生子，你也是我最親的妹妹。”林霁自然知道她的不安，“最近如何，我且忙得都沒時間來看你了，可有乖乖吃飯？”他拉着林黛玉開始話家常，了解妹妹這幾日的生活。

在得知史湘雲陪着黛玉住着的時候，倒也沒有很驚訝。史家如今也是一塌糊塗，不過聽說史鼐委遷了外省的大員，不日便要去任上就職了，就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到時候怎麽安排了。

“之前不是還記挂着你喬姐姐嗎？怎麽，這會兒有了新朋友，就不念叨她了？！”林霁打趣道，他看林黛玉漸漸開朗，性子活潑，也是很高興的。

“人家才沒有呢！”林黛玉瞪了林霁一眼，“說道喬姐姐，這些珠子正好可以分她一些。我上次看她好似不愛金銀，想來是嫌棄那些東西粗俗，正好這些珠子可以打首飾，我要送她一些。”說着林黛玉就拉着白芙找來一個小匣子，準備挑一些大小色澤一致的送人。

林霁有些好笑，高喬那家夥才不是嫌棄金銀粗俗，她是嫌棄這些首飾礙地方。就她那個審美，估計這些珠子送給她，她也不懂得欣賞。

“哥哥，是不是要分出一些送給未來嫂嫂？”林黛玉遲疑地問了問，雖則她不是很滿意這樁婚事，可畢竟是哥哥的事情，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也理應盡些禮數。

林霁揮揮手表示不用，“無妨，現在說這些還早。”他說道：“雖則紮拉豐阿養在深閨，可她畢竟是宗室女，一應的供給都是好的，不缺這些。你自己留着好好玩兒吧。”

“嗯嗯，好。”林黛玉點了點頭，繼續忙活手上的活兒，還時不時拿起兩個比比大小。

不過林霁也不打擊林黛玉的熱情，饒有興味的坐着看她忙活。一邊跟她閑聊，“我給你找了個經世的老嬷嬷，從養心殿出來的，待明年開年，便請回家裏教導你。她可是個奇女子，聽說未進宮前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是個闊達性子，你啊，要跟着她好好學，要是能夠她三分功力，也夠你受用一輩子了。”

這麽厲害！林黛玉好奇地看着林霁，等着他揭露謎底。

可林霁看着林黛玉，卻遲遲不說下一句，等得林黛玉都不耐煩的發問了：“哥哥，快說，到底是誰？”她問完還嘟嘟囔囔地抱怨：“真是個壞人，老是賣關子。”太讨人厭了。